第九十二章 目的一致,非同道

  錦上添花的官員們,私下裡忙著向青州城獻媚的時候,東夷葉家依然沒有停止對皇長孫的支持。【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與眾人預料的恰好相反,葉家似乎正在謀劃著名一系列大動作。

  自從皇長孫與葉家主人,共同在太學院露過面之後,所有的人都震驚了。

  先是葉家將得到的鐵礦劃分成了二十六股,分別賣給了東夷城的富商,提前獲取了收益。

  接著又聯合上百家富商,成立了建設錢莊,意圖將受災州郡,重新建設成糧倉重鎮。

  這一套籠絡人心的組合拳打的極妙。

  如此一來國內民眾和嘗到甜頭的商賈,必然更加傾向於體恤民意的皇長孫。

  最近大興城又傳出了一則,更加令人咋舌的消息——皇長孫即將出使南慶!

  半閒居大廳中,一說書先生正給眾人講解著從前的往事:

  「三年前,青州淪陷,被俘的一萬守軍盡皆被慶人斬首,十二名前來投軍的太學院學子,目睹慘狀,以一股熱血之氣奮勇向前,直衝敵陣……」

  說書先生一卷衣袖,麻杆似的身板晃了一晃,閉上眼睛輕嘆了一聲,接著徐徐說道:

  「卻不料那倒下的十二人中,有三人尚存了一口氣,為了瓦解國人鬥志,振奮士氣,慶人竟然用城中百姓相威脅,甦醒後的三人只得忍辱偷生。」

  「之後那三人的雙親,無顏面對族中長輩,跳崖自殺的事情,不必我說大家都已知曉了。

  若不是近來從南慶傳回消息,說三人盜取情報,導致青州淪陷,他們還不知要蒙受多少不白之冤,當初有誰能理解他們的苦衷?」

  扮做說書先生的王啟年,緩緩合上摺扇,用一雙灼灼的小眼睛在聽眾的臉上掃了掃,又是一聲輕嘆。

  眾人感受他逼視的目光,尷尬地低下了頭。

  陳子凌伸出兩根手指捏著一隻青色小酒杯,斜倚在二樓的欄杆上,看著下方的動靜,有些睏倦地打了個哈欠。

  身後雅間內,太學院學子的爭吵依舊在繼續。

  陳子凌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覺得這些年輕人實在是囉嗦,自己不就是答應帶他們中的一個人去南慶嗎,何至於如此爭執?

  他可不知道這種揚眉吐氣的機會,回國後就能成為政治資本,對於有心仕途的人來說,簡直是一件天上掉下來的美事。

  陳子凌捏著空空的酒杯,皺著眉頭走入室內,看到坐在角落內一言不發的莊墨韓,心中很是滿意。

  「這又不是搶著喝花酒,搶什麼?我看我就帶莊墨韓吧,省的你們傷了和氣。」

  一聽他宣布結果,正在爭執的眾人立即停了下來,全都將目光盯向了莊墨韓。

  年齡較長的莊墨韓雙眼一愣,他完全沒有料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雖然心中激動,還是站起來朝眾人不好意思地推讓了一番。

  與皇長孫一起出使南慶,用敵國皇族換回太學院前輩,如此揚眉吐氣的事情,哪一位忠君愛國之士不喜歡?

  莊墨韓感激地朝陳子凌拱了拱手,心中已經將他歸為了知己。

  陳子凌看著臉上似乎寫著「暗箱操作」,四個大字的太學院學子們,知道他們肯定是誤會了什麼,以為自己是在藉此向魏國緹騎示好。

  人世間不可避免的就是誤會,無論多麼光明磊落的事若是用心去揣測,定能想出些別的東西。

  關於這點他也懶得解釋,喝了幾杯眾人敬的送行酒,陳子凌走出半閒居坐著黑色馬車,朝客棧趕了回去。

  行到一處拐角時,一位學子模樣的人朝馬車行了一禮,朗聲道:「學生索元禮見過公子!」

  陳子凌看著車下彎腰行禮的白衣青年,聽他報出自己的名姓,也沒什麼印象,出於禮貌還是朝他點了點頭。

  索元禮笑了笑,將一封書信悄悄遞了過去,小聲道:「實不相瞞,在下已經投入了皇長孫門下,希望公子以後多多提攜。」

  陳子凌匆匆瞥了一眼手裡的書信,繼續將視線移到此人臉上,很快就想起了對方的太學院學子身份,。

  若是算起來,他和這位索元禮之前至少見過兩次。

  一次是太學院,一次是在武鳴湖畔。

  乍聽他表明自己的身份,陳子凌心中有些不適應,他實在是沒想到對方前後兩次立場,都轉變的如此之快。

  儘管索元禮姿態拿捏的很低,甚至近乎討好,臉上沒有什麼令人生厭的缺陷,儀表也算乾淨整潔。

  陳子凌潛意識裡還是不怎麼喜歡這個人,勉強一笑,回應道:「奧,奧,原來你叫索元禮,你找我何事?」

  索元禮不知對方為何對他如此生分,聽著對方的語氣總覺得自己好像哪裡得罪了他似的。

  可他不認為自己有什麼不當的地方,心中拿著小意,賠笑道:

  「在下有一些短淺的見識,為了節省公子時間,理清思路後,在下盡皆寫在了字紙上,還請公子過目。」

  陳子凌打開信件後,臉色越看越難看,抬頭再看向候在一旁的索元禮時,語氣變得很不友善起來,「這都是你想的?」

  「些許淺薄見識,若有不妥之處,還請公子莫怪。」

  索元禮面頰一紅,心中忽然生出了不好的預感。

  「從流民營中徵調軍糧,可是為了引起底層百姓對於燕王的不滿?」

  「是。」

  「散播童謠,隱寓昭明太子死於暗殺,可是為了激起民憤,將禍水引向燕王?」

  「是。」

  「鐵礦收益轉換為田產,流民中選覓女色,用於拉攏前線有功將士,私下對燕王派官員恩威並施,如此一來此消彼長,真是好計策。」

  「公子謬讚。」

  二人一問一答過後,陳子凌深吸了一口氣,將手裡還未看完的紙信用力捏在了手中,聲音有些生硬,「這些東西你應該拿去給皇長孫看。」

  索元禮聽著對方越來越不耐煩的語氣,背後冒出了一層冷汗。

  他原本想和東夷葉家拉進關係,獲得對方的賞識,哪裡想到竟惹來了對方如此強烈的反感。

  他自認為今日之事已經做的很是周全,並沒有跳過葉家去向皇長孫邀功。

  更不願意讓葉家認為,是他在後面發號施令。

  因為他知道葉家才是皇長孫的錢袋子,一切大的行動都離不開葉家的支持。

  所以他才會將自己的計策讓葉家提前過目。

  陳子凌打斷了他的思緒,輕輕敲了敲車廂,將紙信扔了出去。

  「東夷葉家的氣量與四大世家相比,還是小了些。」

  索元禮看著離去的馬車,忍不住搖了搖頭,在他看來陳子凌的舉動只是嫉賢妒能、目空一切的暴發戶心態作祟。

  陳子凌坐在馬車內,閉上眼睛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心中浮出了一絲隱憂。

  剛才索元禮的建議儘管有些無恥和陰險,他卻不得不承認這才是嗣爭的慣用手段。

  光明磊落,清清白白,還能應付得了冷槍暗箭,順利爬上高位且久坐的人,必定是個傳說。

  他也沒有什麼聖人觀念,不是毫無心機之人,只是索元禮算錯了一件事。

  葉家只對敵人採取非常手段,並不會牽扯無辜。

  同樣的事,因為些許觀念的分歧,儘管處理手段相似,根本上卻有著很大的差別。

  這也是他們葉家存在的意義。

  想通了這些後,陳子凌睜開眼睛,敲了敲車廂,對王啟年吩咐道:「去楚王府,我要去拜見一位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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