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走女人路線

  楚王府緊鄰神廟,位於安仁坊東側,與皇城僅隔了一條秀水河。【Google搜索】

  往日裡此處鮮有行人,即便朝中高官途徑此地,也需下馬步行,高聲叫賣的小販們更加不敢來此觸了貴人的霉頭。

  黑色馬車靠在路邊緩緩停了下來,陳子凌整理了一下衣衫,提著一盒禮品從馬車內鑽了出來。

  身穿黑甲的府衛,斜乜著眼睛打量了一下來人,一看是個沒有官身的,衣著平淡無奇,全身行頭加在一起也沒二兩銀子。

  若說最貴的,怕還是少年手裡提著的黑色小木盒,不說材質單是上面的雕刻做工,至少也是出自行家裡手。

  府衛們見多識廣,瞬間明白了少年的來意,正待呵斥一番,先給來人一點顏色瞧瞧。

  眾人抬眼看到少年的笑臉時,身體一僵,全都傻眼了。

  長得真他麼好看!

  有人穿金戴銀或許令人心生鄙夷,有人衣著尋常卻會讓人高看一眼,說的就是眼緣和氣質。

  隔壁那位女修士是不是美若天仙他們不清楚,小翠軒的姑娘們是不是生的禍國殃民和他們也沒多少關係。

  但是這位少年,他們卻是用自己的大眼珠子,親眼目睹了的!

  就憑對方不同凡俗的相貌,他們也不敢小瞧了,因此說話時還算客氣。

  「公子可有請帖?」

  台階上兩名虎背熊腰的漢子,朝下方的陳子凌笑呵呵問道。

  「在下找人,還請各位通報一聲。」

  陳子凌輕咳一聲,笑的有些靦腆,說著從懷裡摸出足有十兩的大銀錠子,悄悄遞進了一人手裡。

  「吆喝,是個會來事的!」

  二人心中一喜,面上更加和氣,笑的有些誇張,反倒讓陳子凌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了。

  在他們看來,這位少年八成是來求人辦事的。

  府上這麼多貴人,不說別的,楚王府一個外管事隨便一句話,也能從大興府衙門裡撈出人來。

  有門路,會辦事,這小子是個上道的!

  其中一個府衛見他眉眼稚澀,心中立即打起了將他招為妹婿的想法,主動走了過去親切道:「不知小哥要找府上那位貴人?在下立即進去通報。」

  陳子凌瞧了一眼面前闊大貴氣的建築,見府衛門還算和氣,對此間主人的評價不由高了幾分,應道:「在下陳子凌,找顏柔郡主。」

  「啥?」

  陳子凌提高聲音,又重複了一遍,淡然道:「在下找顏柔郡主,煩請通報一下。」

  黑臉府衛一臉失望似看了他一眼,沒好氣道:「說這麼大聲幹嘛!我去通報,你且等著吧!」

  顏柔郡主喜歡男裝出行,府內人人皆知。少年如果偶然結識郡主,也算不得什麼奇事,只不過如此一來關係就複雜了……

  「哎,我那可憐的妹子呦,沒緣分啊!」

  漢子想起那位傷了子孫根的准妹婿,心中又將東夷葉家罵了個狗血淋頭。

  陳子凌將沉甸甸的禮盒從左手移到了右手,又從右手移到了左手,等了好半天也沒見人來,在門前緩緩踱起了步子。

  府衛們被他轉的眼暈,也有些納悶起來。

  按理說此處到達內院,也不過半盞茶時間,怎麼這都快半柱香的了,還不見人來?

  見或不見總得給句話吧?

  一名府衛實在看不下去了,揉了揉眼睛,說道:「我去看看黑虎到底出了什麼事,該不會偷懶又睡著了吧。」

  盞茶時間過去,兩人全都沒了消息。

  「怎麼搞得像是龍潭虎穴似的?」

  陳子凌苦笑一聲,拎了拎手裡的黑色禮盒,正打算就此離開,迎面卻看到一隊威風凜凜的儀仗。

  十幾名皂衣宦官肩扛黑色蛟龍旗,行走最前。

  上百名身穿銀色盔甲的兵士手舉紅纓長矛,簇擁著一座紅色大輦轟隆隆朝著這邊行了過來。

  「楚王回府!閒人退避!」宦官們扯著公鴨嗓朝門口喊了一聲。

  府衛們心中凜然,立即拉著陳子凌避去一旁。

  接著楚王府中門大開,紅色大輦沿青石斜坡上了台階。

  輦內人通過窗簾的縫隙,注意到了挺立在階下的陳子凌,只是在他臉上多看了幾眼,並沒有多說什麼。

  「父王何故發笑?」

  輦內一宮裝麗人,抿了抿嘴笑問道。

  「為父覺得府門外的少年,有些少年人應有的骨氣,這才是我魏國後輩應有的姿態。」

  鼻挺嘴闊的楚王忙斂了笑容,有些歉疚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兒,柔聲道:「永寧,桓秀已為國捐軀,今後你就和顏柔住在一起,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是,父親。」

  永寧郡主,用手帕蹭了蹭自己的眼角,輕聲應道。

  她雖然對於桓秀之死還有些疑慮,奈何各部衙門和苦荷大師全是如此說法,只能無奈接受現實。

  若是此事背後真有燕王和皇長孫的影子,恐怕也不是她一個小婦人所能追究的,更何況她也不願讓父親為難。

  世人皆知楚王是魏國有名的賢王,氣量非常,有輔國之才。

  若是當年沒有楚王在國內徵募錢糧,十年前的西征一定會更加慘烈。

  「為父不是個好父親,當初我如果不讓桓秀去前線,說不定就不會有這多事情。」

  楚王有些感傷地嘆息一聲。

  他心裡明鏡似的,知道這件事背後一定有古怪,可是卻不能對女兒直言,也無法追究誰的不是。

  永寧郡主一臉乖巧地安慰道:「父王,桓秀能為國除害,女兒替他自豪還來不及,您何必自責?」

  楚王搖了搖頭,有些心疼地揉了揉她的腦袋,「永寧是個識大體的孩子,有女如此,為父此生還能有什麼遺憾。」

  二人正說話間,府內傳來一聲清脆的嗓音。

  「父親,您可是將我大姐帶回來了?」

  身穿粉色衣裙的顏柔郡主,朝著大輦喊了一聲後,並沒有停下腳步,越過大輦繼續朝門外走了出去。

  「人呢?」

  顏柔郡主探頭朝門外看了幾眼,想起武鳴湖之事心中嘀咕道:「一炷香時間等不到就走了?來道歉,一點誠意都沒有啊……」

  看著毛毛躁躁的小女兒,楚王一臉頭疼責備道:「顏柔你怎麼不學學你大姐,整天遊手好閒,琴棋書畫樣樣不行,哪還有點郡主的樣子。」

  本就有些失望的顏柔郡主,一聽父親把自己的缺點數落一遍,頓時遭到了一萬點暴擊傷害,哭喪著臉道:

  「父親,您這就冤枉的女兒了,我這段時間不是每天都躲在家裡堅持練字嗎?就連這府門也是今天第一次出來呢。」

  永寧郡主收了戚容,提著裙裾走下大輦,拉著顏柔看了又看,誇讚道:「多日不見,妹妹清瘦了許多,不知書法是仿的哪位名家?」

  顏柔本想說是東夷葉家家主的字帖,想到那件事情,只好改了口,胡亂說了一個。

  永寧掩嘴笑道:「東川顧言可是魏國百年前丹青國手,想不到妹妹又學畫了?」

  ……

  王啟年駕著馬車拐進了神廟,陳子凌空著手從馬車內走了下來。

  他本來打算借顏柔郡主的關係和楚王拉近些關係,避免不必要的誤會。

  既然不受待見,他也不好唐突登門去見楚王,無可奈何只得走起了閨蜜路線。

  在一眾苦修士不友好的目光注視下,陳子凌依依然跟在一念身後,朝大殿後一處雅靜小院走了進去。

  門前修竹几根,院內菊花數朵,闊大的瓦缸中種了些水蓮,翠葉浮在水面沾了幾滴水珠,白色花瓣即將凋落,顏色顯得有些萎黃。

  一念回頭看了一眼跟在身後的陳子凌,朝他合十一禮,指著黃燦燦碗口大小的菊花,說道:「百絲千瓣,皆合一枝,萬象由心,心靜,則境自寧。」

  陳子凌被他氣的一窒,對方那意思擺明了就是說,『您是俗人,啊哪涼快哪待著,以後少來影響我徒弟』。

  「這菊花清肝明目,疏風解熱,不如送我拿起泡茶。」

  不待一念答應,陳子凌就已經將一朵肥美的菊花托在了掌中。

  說起來,自從小蠻姑娘成了一念的徒弟,他還沒有親自看望過對方。

  不是他性情涼薄,也不是葉輕眉急著讓他與對方劃清界限,而是對方十天倒有八天在閉關。

  何況一念明顯不打算讓自己的寶貝徒弟,和葉家有什麼瓜葛,一葉去詢問得到的也都是些虛話。

  對於敵人陳子凌可以當機立斷,對於感情問題卻不免優柔寡斷起來。

  偷偷摸摸來見,一定瞞不過一念,還會影響對方,所以乾脆不來。

  至於小蠻姑娘則是想著儘快修行,以後才能偷偷溜出去。

  二人這些小心思,也算很有些默契。

  一念沒有理他,推開房門,盤腿坐在了地上,朝房內正在閉目養神的白衣女子笑道:「徒兒,有客來訪,你且見一見,一盞茶時間過後為師再來教授你本門功法。」

  這就是他要監視二人的意思。

  明面上他是兩國皇帝敬重的苦修士,私底下是小蠻的師傅,陳子凌想到魏國皇帝的詔書,只得無奈地暗罵一聲。

  剛剛突破到五品初境的小蠻姑娘,聽到一念的話後,立即睜開了眼睛。

  她本以為是顏柔郡主來尋她聊天,待看清陳子凌的容貌後,小嘴微張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陳子凌將菊花丟進紅泥小茶壺,用清水煮了,主動提她斟了一杯。

  一杯飲下,二人都沒有說話。

  身穿白衣的小蠻姑娘眨了眨亮晶晶的大眼睛,一直在看著對方,她只是不愛說話,尤其是在喜歡的人面前更加不知道說些什麼。

  陳子凌在對方面前總覺得自己是個俗人,如果開口就是俗事,連他自己都會覺得不好意思。

  「近來可好?」陳子凌看著對方素淨若蓮的面容,猶豫了一下終於開了口。

  小蠻點了點頭,然後探尋似的看了他一眼。

  「我也很好。」陳子凌明白對方的意思,繼續說道。

  二人的手還沒握在一起,房間內立即傳來一聲輕咳。

  陳子凌扭頭瞥了一眼一念,對小蠻道:「我們出去,我來看看你功法修煉的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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