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輕舟隨著軍醫官來到將軍殿外,卻被守門的侍衛攔住。
說是小主剛喝了藥,正睡下了。
李醫官性子急,讓侍衛把將軍叫醒。
侍衛面露難色,畢竟自昨日妖獸襲來至今,江渡都不曾休息。
血戰一日,又操勞一夜,自是不忍將自家小主叫醒。
許輕舟也對李醫官說道,就姑且等上一等,畢竟人家操勞一日了。
別回頭,病自己沒給人家治好,還把身體弄垮了,這可就得不償失了。
再者,這江渡的身體若是垮了,鎮妖城可就群龍無主了。
李軍醫雖然年紀大了點,卻也不糊塗,心裡跟明鏡似的。
便妥協了下來。
兩人候在殿外,李醫官背著手來回踱步,許輕舟則是好奇的打量著四周。
江渡的將軍府就建立在軍營正中央,純木結構的大房子,雖然僅只有一層,卻是建的很大氣,看著很恢弘。
四周。
甲士林立,巡邏的士兵來來往往。
兵營與許輕舟認知里的軍營不一樣,像是一座小城。
木房排列整整齊齊。
一條條小道縱橫交錯,分外規整,且呈階梯狀向山中延伸。
許輕舟自城頭俯視過一眼,這片營房的構造大有講究,其中蘊含攻守之形。
顯然。
營房的構造初心,不止是用來住人,還是第二道防線。
若是妖獸破城。
可依託此間構造和地勢進行防禦,以抵擋妖族。
不過。
在許輕舟看來,倒是多少有些多此一舉了,若是那座城十丈高城都擋不住。
這些木頭又有何用呢。
等了一會,見李醫官焦急不安,許輕舟便提議道:
「李大人,要不你先回去,江渡將軍不知道什麼時候才醒,我等著就好了,你回去忙,我到時候看完,去找你?」
李醫官抬頭看了屋中一眼,猶豫再三後,同意道:「行,那你自己等一會,我那邊一堆事,忙完我在過來。」
「行。」許輕舟眯眼道。
李醫官離去,不忘回頭,高聲對著許輕舟叮囑道:「小舟,你好好給小將軍看,一定要好好看……」
許輕舟伸手揮了揮,示意安心。
待李醫官走後,嘀咕一聲。
「還真是個有趣的小老頭啊。」
許輕舟自將軍殿前尋了一木樁,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身子慵懶的靠在了身後的木樁上。
「哎呦——」
整個瞬間放鬆了下來。
凝視著正前方的大殿,一雙眼眸中閃過驚芒,視線便就透過了重重的木門帘帳。
看到了那大殿中,趴在桌上熟睡的江渡。
身前案桌上鋪滿了密密麻麻的諜報,手裡還握著一支染墨的毛筆。
許輕舟淺淺一笑,手肘撐著膝蓋,手掌撐著下巴,靜靜的注視著。
睡的很沉,氣息很慢,確實累壞了。
少年取下腰間酒壺,一邊望著一邊喝著,直到陽光洞徹雲層,爬上山巔,照滿群山。
當陽光灑下的時候。
許輕舟下意識的仰頭看向天幕,雲捲雲舒,一片金黃,心想今日應該會是個好天氣。
又扭頭看向了城外,視線一直無限延伸。
應該也是一個安定的日子。
不止今天。
往後幾天,應該都是安寧的。
妖獸一時半會恐怕是不會發動第二次進攻了。
畢竟。
許輕舟看到的,妖族後續部隊,確實臨近驚蟄才至。
門口的侍衛,時不時的打量著眼前的少年,眼中皆是好奇和詫異。
這少年。
他們見過,就是昨夜那治病救人的小卒,江渡將軍還特意讚許過,所以他們有些印象。
只是。
此刻的小卒看著卻和昨夜有些不同。
興許是昨夜的火光太暗,小卒面容又染了血,所以看著也倒是尋常。
可現如今。
換洗乾淨,與昨日似乎完全是兩個樣子,第一,這小子太虛了。
看他喝酒,他們都怕他被烈酒給嗆到,然後一口氣沒上來就嗝屁了。
不過,不得不承認,這小子長得是真秀氣。
至少,這身戎都被他穿得很別樣,很好看,就是不太適合這軍營,秀才氣太重。
少了些許粗獷,一點威懾力都沒有。
感受著兩名貼身侍衛別樣的目光,許輕舟很禮貌的問道:
「要不要來一口?」
二人連忙拒絕,露出了憨厚的笑容。
「不了,站崗呢,不能喝酒。」
許輕舟自是沒有強人所難,挑眉道:「行,那下次有機會再說。」
「好。」
幾句簡單的交流,二人對於眼前的少年,似乎感覺看著更順眼了些。
至少。
不討厭就是了。
許輕舟這一等,就是兩個時辰,等得他都有些昏昏欲睡了。
殿中。
江渡也醒了過來,第一時間就叫來侍衛,問:「現在什麼時辰?」
「回小主的話,已到午時。」
江渡揉了揉發澀的眼角,「睡了這麼久嗎?」
侍衛說道:「小主放心,城中無事,可以再睡一會的。」
江渡看著眼前亂糟糟的桌子,撇嘴抱怨道:「哪裡無事了,一堆事好吧。」
侍衛尷尬,不知該如何回話。
江渡笑笑,對那大個子侍衛輕快的說道:
「行了,你下去吧,讓人給我弄點吃的,餓了。」
雖是侍衛。
可是這些人,都是江家的近臣,比自己大一些,自小與自己同吃同行。
在江渡眼中,他們本就不是上下關係,這些侍衛們,都算是自己的哥哥。
從小護著自己長大的。
而這些侍衛們明面上叫江渡小主,實則上他們確實也將這位小將軍當妹妹看待。
「好,我親自去。」
匆匆沒走幾步,突然想起了什麼,又折返了回來,說道:
「對了,小主,李醫官帶來一個人,說是要給你看病,當時你睡著了,就沒讓他進來,都等你兩個時辰了,你看我要不要叫他進來?」
江渡狐疑問:「李叔帶來的,誰啊?」
「叫什麼我不記得了,就是昨夜你見過那個,有點瘦。」
江渡瞬間就想了起來,隨口道:「你是說許輕舟是嗎?」
「對,就叫許輕舟。」侍衛說。
江渡連忙道:「那快請進來啊。」
「好。」
侍衛轉身離去,方才沒走幾步,卻是又被江渡叫了下來。
「等等。」
侍衛擰過頭。
「怎麼了,小主?」
江渡強調道:「你讓後廚做兩份。」
「好!」
侍衛出了大殿,江渡下意識的整理了一下鬢角的碎發,期待的望著殿門處。
許輕舟。
她記憶很深刻。
不知道為何,聽聞他來,她的內心居然有些期待。
即便他只是一個尋常的小兵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