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1章 相談。

  「嘿...小伙,醒醒...」

  許輕舟懵懵懂懂醒來,又迷迷糊糊睜開了雙眼。

  「嗯,怎麼了?」

  「小主醒了,讓你進去,快些……」那侍衛咧著嘴催促道。

  「哦,好!」

  許輕舟回神,不慌不忙的站起身來,不忘了拍一拍屁股上的塵土,對著那侍衛道了一聲謝。

  「謝謝。」

  說完便就徑直朝著前方的將軍殿走去,步態沉穩,淡定的緊。

  侍衛搖頭笑笑。

  「呵...這小伙,還真淡定啊。」

  別人來見小將軍,哪一個不是誠惶誠恐,焦急心亂,他可倒好,蹲殿前喝大酒,還順便睡了一覺。

  這是新兵?

  說出去誰信。

  說是讀書讀傻了倒是更說得過去一些。

  許輕舟徑直進了殿中。

  過了玄關。

  堂中空無一物,唯有正前方,設有一大大的案桌。

  案桌之上掛著一塊匾,匾中書二字。

  [鎮妖]

  說來也怪,一般牌匾皆是四字,如明鏡高懸,如厚德載物。

  此匾卻僅僅二字,亦非筆墨之功,乃是刀劍之力。

  是刻出來的。

  牌匾之下。

  江渡帶甲,魏然而坐,遠看,倒是也英武不凡,就是細細一瞅,過於嬌柔了些。

  見許輕舟入了殿中,江渡面帶淺笑,風輕雲淡道:

  「許輕舟。」

  聞聲。

  許輕舟頓步,同樣面帶微笑,拱手一拜。

  「拜見將軍。」

  江渡手掌上抬,笑道:「無需多禮。」

  書生起身來。

  江渡微笑道:「讓你久等了。」

  書生輕輕蹙鼻,道一句。

  「還好。」

  江渡站起身來,指著正堂右側一小桌,直言道:「我們坐下說。」

  許輕舟看了一眼。

  那應該是平日江渡用膳待客的地方,小桌一張,四方蒲團。

  他沒有一點矯情,應了一聲好,便就走上前去。

  「請。」

  「將軍請。」

  二人稍許客套,江渡於主位,許輕舟於次位,盤膝落坐。

  江渡打量了少年一眼,眼中好奇比起昨夜更滿,和其餘人自是如出一轍。

  不過卻也有所不同,因為她也感覺到了,許輕舟得了病,和自己類似的病。

  氣虛,血虧。

  難免不自然的生出惺惺相惜之情。

  江渡禮貌性的問道:

  「喝茶不?」

  許輕舟抿了抿唇,確實有些渴了,便道:「好。」

  說完看著江渡。

  江渡也看著書生。

  兩人就這麼看著,誰也沒有要動的意思。

  江渡眨了眨眼,歪著腦袋道:「我不喝。」

  許輕舟怔了怔,有些沒反應過來。

  「嗯?」

  江渡眼神示意桌上那侍衛早就泡好的茶,理所應道:「你要喝,你自己倒啊。」

  書生嘴角一抽,有些尷尬,也有些哭笑不得。

  按理。

  自己是客啊,不是該你給我倒嗎?

  不過。

  轉念一想,人家是將,自己是兵,確實沒有將給兵倒茶的道理。

  一挑長眉,「行,我自己來。」

  伸手取過茶壺,茶杯,給自己倒了一杯,也只倒了一杯,端到鼻尖處嗅了嗅,然後就喝了起來。

  初春的北境尚寒。

  喝茶自不是消暑,卻可潤口。

  這下。

  倒是輪到江渡有些懵了,不可思議的盯著少年,眼珠瞪的很大,怔怔問:「你就真只給自己倒啊。」

  「你不是不喝嗎?」少年隨口說。

  江渡無語,嘴角同樣抽了抽,似乎也對,可是自己可是將軍啊,你心這麼大的嗎?不是應該先給我倒一杯,才能給自己倒嗎?

  雖然他不在意這些,也不喜歡部下的恭維。

  可是。

  軍隊,是一個上下分明的地方,她也早就習慣了,許輕舟一下子如此,她倒是還真有點不習慣了。

  「嘖嘖,你真行。」

  許輕舟又豈看不透眼前姑娘的心思呢,不過還是揣著明白裝糊塗說道:

  「將軍繆贊。」

  江渡被許輕舟弄得笑出了聲,不過卻是哭笑不得那種笑,尋思我也沒誇你啊。

  繆贊個什麼玩意。

  覺得許輕舟有些蠢蠢的,可又覺得這少年淡定的不像話,就如昨日他治病救人一般。

  身處嘈雜,卻靜若止水。

  面對自己,卻平靜如常。

  「你還真有趣。」

  「還行。」少年隨和道。

  可能是習慣使然,也可能是故意為之,他覺得這樣和姑娘聊天會好一些,也隨意一些。

  江渡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潤了潤口,餘光瞥了一眼許輕舟,問道:

  「說是你要給我治病?」

  許輕舟淡淡道:「要先看看才能知道,能不能治。」

  江渡眼神示意書生,微笑道:「我看你也有病啊,你自己的病,你能治嗎?」

  許輕舟很嚴肅的說道:「我沒病,我只是有些虛。」

  江渡笑笑,調侃道:「嘖嘖,那你這可不是一般虛啊。」

  少年摸了摸自己的臉,自嘲道:「確實很虛。」

  江渡掩面偷笑,覺得許輕舟很有意思,轉而說道:「如果我跟你說,我沒病,你信不信?」

  許輕舟想都沒想,回道:「信。」

  「嗯?」江渡狐疑。

  許輕舟自顧自的調侃道:「不過,將軍若是沒病,看著比我怕是還要更虛一些啊。」

  江渡輕切了一聲,「切。」眼中泛著一些小得意,說道:

  「本將軍能開弓五百,二百步之內,箭無鬚髮,百斤的大刀,十四歲就能舞的虎虎生風,你見過誰虛的人,能這麼大力氣嗎?」

  「有。」

  「誰?」

  「我。」

  「嗯?」

  許輕舟輕咳一聲,挺直腰杆,肅穆道:「在下不才,可開弓六百,三百步內,指哪射哪……」

  江渡將信將疑,覺得少年在吹牛皮。

  看著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卒,能開得動那般重的弓。

  她是萬萬不信的。

  可是這話,是眼前的少年說的, 就另當別論了,她的直覺告訴自己。

  少年小卒沒有撒謊,他真拉得開。

  不過卻還是質疑道:

  「當真?」

  許輕舟自信道:「將軍若是不信,可取弓來一試便知。」

  江渡眼中忽明忽暗,少年說此話,就如闡述一件事實一般,莫名的打消了她的質疑。

  試探道:「你也習過武?」

  書生半眯著眼,謙遜道:

  「略懂。」

  江渡一翻白眼,又是略懂,記得昨日書生說醫術時,也是說略懂。

  看似謙遜,實則很高傲啊,覺得他真的是吹牛的。

  不願糾結,敷衍一句。

  「行吧。」

  許輕舟笑笑,話歸正題,問道:「那將軍這病,還看是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