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那古樸厚實的盒子,許輕舟猶豫了,該不該拿?
自然是要拿的。
可是這本該自己拿,或者用別的法子拿,不該是墨笙歌給自己拿。
這和他心中預期不符。
不過.....
他還是接了過來。
「夫人的東西,許某接了,因為這是夫人欠我的,我替夫人解過憂,雖然換了寧峰,可是夫人對寧峰做了什麼,夫人自然清楚。」
他慢悠悠的說道,給了自己一個收下此物的理由,也給了墨笙歌一個送出此物的由頭。
半醉的墨笙歌莞爾一笑,「先生說什麼,那便是什麼吧。」
總歸她是要死的人。
許輕舟將那木盒收入懷中,整理衣冠,「所以……夫人說完了吧。」
墨笙歌微微點頭,風韻依舊。
「嗯,說完了,先生打算如何殺我。」
許輕舟起身,居高臨下望著她,她不否認,這墨笙歌是一個可憐人,可是她的可憐與自己無關。
「許某這一生,從不殺自己度過的姑娘,夫人也不例外。」
「先生不殺我?」墨笙歌怔了怔,卻又眯著狹長的雙眸,借著酒勁帶著些許玩味道:「先生睡得著嗎?」
許輕舟瀟灑轉身,繡袍一盪,踱步向外而去。
「只有心虛的人,才會害怕,許某坦坦蕩蕩,問心無愧,為何會睡不著。」
話音至此,一頓,腳步隨之停滯,許輕舟低垂的眸子裡寒意閃動。
「不過因為夫人的狹隘,已經死了很多不該死的人了,若是讓夫人活著,不知道還會有多少人枉死,許某心不安,所以夫人卻又不得不死。」
墨笙歌眼底茫然,儘是不解,「那先生到底是殺還是不殺?」
這一次,許輕舟並沒有在給墨笙歌回應,而是來到了大殿門前,猛然推開緊閉的門。
一時之間,寒風倒灌殿中,嗚咽哀風,伴著細雨灑落。
屋中燭火搖曳,殘影錯落。
「李三。」
許輕舟喚了一聲,雖是電閃雷鳴,風雨交加,但是他的聲音依舊壓過了此間一切。
雨幕中,一個人影出現,不多時便來到了許輕舟身前,作揖一拜。
「先生,有何吩咐?」
許輕舟直視渾身被雨淋透的李三 的雙眸,問道:「可還記得我們曾經說過的話。」
李三抬頭,視線看向許輕舟,又看向那大殿中的墨笙歌。
想起了那個雨後的夜。
「記得。」
「敢嗎?」
許輕舟說的是什麼,李三在清楚不過了。
敢嗎?
李三直起身,拔出了腰間長劍,握於手中,看著許輕舟,鄭重的說道:
「先生讓我幹嘛,李三便幹嘛。」
許輕舟讚許的拍了拍李三的肩膀,在其耳畔低聲說道:
「給她個痛快的。」
「先生放心,李三明白。」
有些血,自己不得不沾,有些血卻是不願沾。
許輕舟要的只是結果,至於過程如何,不重要。
他不殺墨笙歌,自是可以讓別人殺,並非他真的不殺女人。
只是自己曾為墨笙歌解過憂,如今若是在親手殺她,豈不是與自己的本心背道而馳。
而且,今夜他的 手上,不想染血。
李三提著劍,朝著大殿走去,不忘了合上了木門。
許輕舟背對大殿,看著夜幕中的大雨。
忽而一道閃電刺破長空,接著雷鳴嘶吼,屋中黑影長劍落下,鮮血隨劍鋒高高濺起。
過了不到半分鐘的時間,李三浴血而出,劍已歸鞘。
「先生,人死了。」
「可以埋,卻不可立碑。」
「知道了,先生。」
墨笙歌死了,可是一切卻並沒有就此結束,林楓城之事,也總該有個了解。
這三千死士,既然選擇了站在自己這邊,自己自然也不能虧待了他們。
他要給他們自由,而且這個自由,應當是光明正大的,而非賣主求榮。
「孟霄。」
「先生,請吩咐。」
「帶我去見林碩城主。」
孟霄遲疑了一下,他不明白,為何先生要去見一個半死之人,不過還是打開了一把黑傘,恭敬道:
「先生跟我來。」
了結了墨笙歌的事,許輕舟在孟霄的引領下來到了墨笙歌圈禁林碩的院子中。
進門便看到了被五花八門的裸體男子,還有重傷的林碩。
「先生,這就是城主林碩。」孟霄說。
語氣中卻是絲毫沒有任何對於林碩的敬畏之心可言。
雖說近些年來,是夫人操控著他們,可是死士的根源,卻出自林氏。
林碩乃林家之人,於他們而言是主子,卻也是給他們套上鎖鏈的仇人。
奄奄一息的林碩詫異的看著許輕舟。
許輕舟同樣看著他。
前者眼中儘是茫然,卻說不出半句話來。
後者摸著下巴,擰著眉梢,亦是沉默不語。
林碩的傷,比自己想像中的要重,不過對於他來說依舊可以救。
第一個法子,便是自己直接在那解憂雜貨鋪中買一顆能治他傷的丹藥。
優點:方便,缺點:貴。
第二個法子,找一個真正在意,並希望林碩能痊癒的姑娘,自己替她解憂。
優點:便宜,還有獎勵,缺點:麻煩。
二者對比,許輕舟糾結了好大一會,還是選擇了嘗試一下後者,畢竟錢真的不好掙,能省則省。
確定方案,說干就干,他先是取出一顆系統常獎勵的尋常丹藥,給林碩服下。
丹藥方才入肚,效果便見。
那臥床不起的林碩竟然是如迴光返照一般,不僅身體恢復了知覺,亦是能開口說話了。
「我能動了,你給我吃了什麼?」
林碩激動的語無倫次,連忙坐起了身,向許輕舟道謝.
「多謝閣下救命之恩。」
雖是初次見這許輕舟,可是他卻清楚,眼前的少年絕非凡人,應是仙人,故有仙丹。
許輕舟平靜道:
「先別急著謝我,我給你吃的丹藥並不能讓你活下去,只能讓你在一個時辰內,恢復精元。」
「你若是想活,那就聽許某提幾個條件,你若是能答應,那我便救你,如何?」
林碩哪裡管得了那麼多,臥床五年,生不如死,若是能活,別說幾個,便是十個,百個,千個也能答應得。
「您說,我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