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東提著垃圾桶和拖把『DuangDuang』飛快擠進來:「你們可真客氣——哦?今天的肉精純啊。」
高晏:「還有區別?」
「你說家豬和野豬的肉有沒有區別?」房東沒好氣的回他,不過今天收穫頗豐,他心情還算不錯。
高晏:「野豬是三有保護動物,沒吃過,不知道。」
被噎回去的房東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回頭就收拾鄭威民的屍體,高興地小聲嘀咕:「好東西啊,晉級玩家的肉是大補之物。嘿嘿,今天真幸運,居然有個晉級玩家躲在新手場,賺了賺了……賺翻了。」
「鄭威民是晉級玩家?」高晏聽到這個重要消息,提出疑問:「一個晉級玩家出現在新手場副本應該算觸犯規則的公平性了吧。」
房東詭譎一笑:「既然他出現在新手場,那就是規則承認的公平性。」接著,他哼道:「要不是降回初級場,憑你們幾個新人活得了才怪。」
聞言,其他人臉色劇變,卻不敢像高晏那樣自如地對話房東。
他們目帶期盼地看向高晏,希冀他代替他們詢問房東更多問題,最好能問出通關的辦法。
高晏輕笑了聲:「你說得對。」
房東愣了下,隨即哼了聲,提著鄭威民的屍體離開,離開前還好心播報剩下的時間:「還剩三天。」
剩下的人心情沉重,一個嬌滴滴的女人突然崩潰地哭泣:「我不想死!!」
誰都不想死。
精英男和另一個白領女人在尋找不到佛香之後,面色陰沉的拉住隊伍中存在感幾近於無的瘦小男子:「你平常跟鄭威民走得最近,是你拿走最後三根佛香?」
瘦小男子一把甩開倆人:「要說親近、聽話,你們比我還會表現,怎麼不說是你們拿走佛香?再說又不是我第一個發現屍體——艹!鬼他媽知道鄭威民平時把佛香藏在哪裡?我們肯定都被他陰了,保命道具被取消了三種,昨天也沒有找到保命道具……」
他忽然想起什麼,回過頭陰沉地盯著高晏三人:「你們三個人沒有佛香卻活到現在,肯定是偷偷找到保命道具了。」
此言一出,提醒了另外三人。
這四個原本追隨鄭威民的玩家將注意力轉移到高晏三人身上,表情各異,眼神閃爍。
高晏笑了下:「就算我們有保命道具,你們也搶不走。」
楊棉從背包里拿出一把劍柄,慢慢抽成三尺六寸長的木劍,反手戳向沙發,竟是直接將那皮質沙發戳出個洞來。
四個『普通平凡』都市青年男女渾身僵硬,瞪著那把木劍和嬌小可愛的楊棉,齊齊後退一步。
宿江鼓掌:「果然厲害!這是什麼劍?」
楊棉:「桃木劍,驅邪專用。我專門定製的可收縮桃木劍,攜帶方便,居家闖關必備。你要是有興趣,回頭我把聯繫方式給你。」
宿江搓著手:「我要一把銅錢劍。」
「o幾把k。」楊棉比了手勢:「還有一甲子午年農曆五月五日午時定製的最佳五帝金錢劍,效果最贊。幹這個,我們專業的。」
「行的行的,錢不是問題,我身價多少還有十來萬。」
精英男和白領女咬牙上前:「我們願意分享這兩天搜查到的信息,求你們保住我們的命。」
他們真的快瘋了,接二連三的死亡讓他們瀕臨崩潰,神經時刻緊繃,現在唯一的支柱不僅死了,手上又沒有任何保命道具,死亡的鍘刀橫在頭頂,隨時鍘斷他們的頭顱。
視為支柱的鄭威民利用了他們,反而是之前被他們漠視、拋棄的高晏三人組一直輕鬆安全的活到現在,而且還敢跟怪裡怪氣的房東對話。
說不定他們真的能成功通關!
嬌滴滴的女人和瘦小的男子猶豫片刻,也都開口祈求高晏三人幫忙保住他們的命。
作為報酬,他們會聽話、更願意分享那些搜查到的線索。
高晏意興闌珊:「你們知道的線索,我們也可以搜查到。」
白領女快速說道:「不一定。有些線索已經被鄭威民毀掉……對,他告誡我們如果獲得線索就立即毀掉,說是防止有人私心作祟。呵,現在看來,真正有私心的人是他自己。」
宿江:「宴哥?」
他和楊棉都不話事,主要決定還在於高晏。
其餘四人眼巴巴地看著高晏,希冀他能點頭答應。
半晌後,高晏慢吞吞開口:「保你們兩天不是問題,可你們必須聽話。」
四人迫不及待答應:「沒問題!我們保證聽話!」
「我指的聽話是不能對我的任何決定有異議,如果不信任就自行離開,如果有人在背後弄些小動作坑我,就算你活著回到現實世界,我也會整死你。」高晏雲淡風輕的說著狠話。
語氣雖是輕的,甚至有些溫柔,可那冰冷的眼神在在說明他不是開玩笑。
四人頓時凜然:「我們都明白,絕對不敢搞小動作。」
高晏滿意的點頭:「先進屋說。」
他讓其他人都進屋,然後讓楊棉和宿江兩人去大廳把前台的錄音機拿回來。
兩人聽從吩咐,到樓下大廳拿回錄音機。
高晏接過錄音機按下播放鍵,第一天到來時的規則解釋重新放了一遍。
【歡迎來到神明的遊戲~】
【初級晉級場:觀落陰。】
…………
【溫馨提示:注意不要太靠近污髒的東西,死掉的話,神明不負責。】
眾人面色鐵青,發現異樣之處——初級晉級場!
白領女人:「我記得最開始是新人初級場副本,在場各位應該都玩過遊戲吧?沒玩過也不妨事兒,至少都知道新手初級場和晉級場的區別,等於是1和10,零級和滿級的區別,中間隔一條天塹。還有副本,一般來說,副本用於增加經驗值、獲取獎勵等,不會存在巨大傷害值。」
精英男顯然也理解了,陰沉著臉說道:「鄭威民有一點沒說錯,副本的確不會死人。但這場遊戲根本就不是副本,而是難度很高、危險重重的晉級場!」
宿江恍然大悟,看向高晏和楊棉,兩人表情沒有變化,顯然早有預料。
之前他們兩人就懷疑過遊戲的難度級別,原來還真的有問題。
在其中動手腳的人只有鄭威民,因為他是唯一的晉級玩家,估計不止玩過兩三場遊戲。
高晏:「之前是晉級場,現在變成初級場,只是取消原本就沒有的副本福利和高級規則保護,實際難度還是降低了。」
聞言,在場一些人想起昨天早上聽到的消息『高級場強行降為初級場』,迫於規則,晉級場也被迫降為新手初級場。
他們不由自主鬆了口氣,雖然情形不樂觀,但只要不是兇險的晉級場,多少也讓他們放鬆了些。
高晏:「現在說說看你們搜查到的線索。」
精英男四人面面相覷了小半晌,先由白領女人開口:「我在六樓搜查過,六樓沒有人住。我進去裡面的房間搜索過,發現這棟樓最早建於30年代。」
「當時據說是本地人和外地人一起租住,五、六這兩個樓層分給外地人,雙方涇渭分明。後來接二連三有人死亡,就死在房間裡,被倒掛在天花板,兩隻手臂沒了。上了小報,鬧開之後,這棟樓就成為鬼樓,再也沒人敢來住。直到最近十幾年,只有一些年輕學生、直播up主、小報記者來這裡獵奇,基本……都失蹤了。」
以上就是白領女人搜索到的,關於這棟樓的前身。
精英男:「我在七樓,七樓也沒有人住。樓道堆滿了家具、垃圾,牆角全是蜘蛛網,顯然荒廢了很久。房門緊閉,鑰匙孔生鏽,沒有鑰匙根本打不開門。我在樓道外徘徊了一陣,就……」
他想起那個畫面,臉色白了些,額頭滲出冷汗:「我就發現每間房的門口有一層暗沉的污漬,摳出一塊檢查,發現那其實是乾涸的血跡。可是七樓看樣子起碼得有幾十年沒人住,就算血跡乾涸也早該風化了。那時候我就猜測,是不是其實有人跟我們一樣莫名其妙跑進來,結果死了。」
「我嚇得慌亂逃跑,不小心踢倒放置在樓道的一個鐵罐。那個鐵罐的蓋子合不嚴實,裡面的東西跑出來。那是一本破舊的記帳本,幾張碎了的紙幣、黃符,還有幾顆玻璃珠。我拿走了記帳本,出于謹慎想自己看,沒來得及告訴鄭威民。」
高晏:「你看了?」
精英男點頭。
高晏:「有沒有發現?」
精英男愣了一下,其實他以為高晏會直接讓他把記帳本拿出來,就像鄭威民那樣,但高晏沒有。
他在詢問他,那樣子似乎是信任……
「記帳本前面是一些瑣碎的日常支出記錄,我翻到月初和月中的時候發現多了兩筆支出。一筆是買佛香、貢品和一些紙錢,記帳的主人在抱怨每月的額外花費。還有一筆好像是記帳主人的女兒的生日禮物,但是記得有一些奇怪。」
高晏:「你能背下來嗎?」
「可以。」精英男點頭:「xx年6月8日,陰。錢攢得差不多,可以買下一隻肉豬。xx年6月14日,小雨。已經選好了肉豬,就在樓下五號房間。明天就能帶囡囡游花園,她一定會很開心。」
宿江搓著手臂:「『肉豬』倆字怎麼讓人那麼不舒服?」
在場所有人都覺得這倆字很刺耳,因為一般人都會用『豬』、『家豬』、『野豬』這樣來稱呼家畜。
加上『肉』字作為形容,一般用來區分其可以吃的作用。
「樓下五號房間應該就是六樓五號房,裡面住的應該是人。所以『肉豬』指的是外來租客,可以吃、可以自由買賣的……人!」
楊棉總結,聽在旁人耳里卻覺恐怖。
這到底什麼破地方?曾經住這兒的本地居民又是多可怕、多冷血才能用那麼自然平淡的口吻買賣同為人類的租客?
還將其稱為『肉豬』,簡直是可怕。
精英男面色難看:「我當時看到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來回看了幾遍,發現確實是這樣。這棟樓的本地居民好像是在供奉著什麼東西,每個月都得花一筆錢買貢品。但是我不知道買……買肉豬,跟過生日有什麼關聯,難道他們吃人?」
高晏看向瘦個男子和嬌嬌女:「你們呢?」
瘦個男子:「我去的是九樓,跟鄭威民一起去,房東住在樓頂,我們上不去。而九樓是個很空曠的場地,沒有格成一間間房。裡面擺著佛龕、神桌之類的東西,像是『觀落陰』的場地,這兩天正逐漸布置成一個靈堂。靈堂中央有一具棺材,棺材裡躺著房東的母親,我們本來想去看,可是每次只要靠近棺材就會沒來由的心慌,感覺會有很不好的事情發生,恐懼逼迫著我們沒辦法走過去看棺材。」
這也是個重要信息,房東那早逝的老母親。
嬌嬌女:「我、我在八樓,可是八樓跟七樓情況差不多,我其實很害怕,不敢進去看。所以每次都躲在樓道口,昨天下午剛好看見有兩個工人抬著一座神像到九樓。當時我本來想出去跟他們說說話,問點消息好回來交代。可是,」
她驚恐地吞咽著口水,「我突然發現工人走路沒有聲音,他們抬著那麼重的神像走樓梯,走了五層樓沒有喘息、沒有腳步聲,太古怪了。我沒敢出聲,就躲在門口邊偷偷看了眼,發現、發現他們抬的那尊神像是一尊巨大的觀音像。但是那具觀音像很古怪,通身黑黝黝,背後長了幾百隻手臂,手臂上還有一些鼓起來的瘤子,好恐怖、好噁心。」
「我從來沒見過那麼噁心的千手觀音像。」
光聽描述就密恐症犯了,好噁心。
高晏安靜地思考著,總結四人說出的線索,慢慢在腦海中將所有事件串聯起來,試圖弄清楚整件事情。
「這是一棟棺材樓,陰陽合居,人鬼同屋,從建造起來的時候就預示著不詳。閩粵一些地區有初一十五供奉鬼神的習俗,應該是為了安撫同處一屋的怨鬼。」
其他安靜的聽著高晏分析。
「源頭溯及這棟樓沒建之前,原址是座廟,廟裡是當地居民供奉的神像。這座神像應該就是那座古怪巨大的觀音像,後來廟被推倒,地基打起來,可是祭拜邪觀音的習俗沒有斷,依舊在這棟大樓里進行。」
「香燭紙錢祭的是死在這兒的人,棺材樓鎮的是冤魂怨鬼。」
宿江:「不是應該祭拜邪觀音嗎?」他撓著頭,不解道:「那怎麼供奉邪觀音?」
楊棉抿唇,臉色難看。
精英男和白領女也意識到真正的這習俗有多噁心。
宿江喃喃自語一會兒,漸漸意識到真相,於是消聲,他也覺噁心。
高晏:「貢品是人,外地人。」
當外地租客以為同棟樓的本地租客排外又迷信時,卻不知道對方暗自在心裡對他們進行估價。
覺得價值差不多,於是花錢購買下來供奉邪觀音完成心愿。
「觀落陰其實不一定會拜觀音,但這個遊戲裡的boss是邪觀音,所以一定會拜觀音——鄭威民一直強調這一點,他作為晉級玩家應該多少知道點內情。」高晏話題一轉:「觀落陰是種招魂見鬼的術法,可以跟死去的人交談,也可以下地府遊玩。」
「游地府還有個別稱,游花園。」
精英男猛地抬頭:「游花園?!記帳本里提到,6月15號是囡囡生日,要帶囡囡游花園!這就說得通為什麼游花園需要肉豬,因為她們要邪觀音帶她們下地府,而貢品或者說酬勞就是活人!」
眾人一聽,不覺毛骨悚然。
「變態啊,地府有什麼好玩的?」
「神經病吧,好好的活人把活人當貢品害死就為了下地府?」
精英男四人不解,覺得有病。
反倒是楊棉點頭:「的確好玩。」
精英男四人再次後退,遠離楊棉。
宿江打量楊棉一會兒,轉過身,背影落寞:「又是個大雕萌妹。」
楊棉:……請問為何說『又』?
高晏:「酆都地府又不是地獄……前者火樹銀花,千里桃花林,美景不輸仙境。所以在某些地域,觀落陰地府一游也稱為游花園。」
楊棉點頭:「我想說的就是這意思。」
很多人都會將地府和地獄弄混,覺得地府就是個陰森恐怖的地方。
實際上在真正的道教書籍中,這是兩個被區分開的地方,地獄相當於是牢獄,而地府只是個官衙罷了。
高晏:「說回正題,本地居民供奉邪觀音的習俗保留下來,而且非常的崇拜、迷信,害死很多外地人。紙包不住火,死的人越來越多,猜疑自然就多,最後也沒有外地人敢過來住。人少了,剩下都是本地居民,而人心貪婪,**永無止境。」
所以,其他幾個樓層的居民死了,或許是自相殘殺,也可能是被血肉得不到滿足的邪觀音所殺。
總之,這些都是過去幾十年前的事了。
剩下來依舊盤踞在老式單元樓里的,只剩下『器物』、玩家、冤魂怨鬼和那尊邪觀音。
作者有話要說:解釋一哈,最開始是初級的晉級場,比較危險。鄭威民用道具欺騙玩家,也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屬於晉級場的危險,比如有保命道具等,而且他是利用其他玩家的死墊背讓自己活,第一章裡面他的解釋其實就前後不一,又說副本不會死人,又說不聽話就會死,規則哪有這麼亂的。
所以高晏在一開始就不信鄭威民,至於其他玩家信不信其實也沒辦法,因為他們害怕,有大腿就抱。
主神級玩家先升高級別再強行降低,所以現在就是普通級別的初級場,沒有那麼危險。
接下來就是高晏的騷操作通關啦。
科普一下遊戲場級別:
副本(不會死人,刷經驗的,是真的不會死,比如觀落陰真的是副本的話,開篇那對情侶就算不聽話也不會死的)
新手初級場—初級場—初級晉級場
晉級場比較危險,初級晉級場可以跟中級場類比。
然後就是中級場、晉級場、高級場。
每個普通級別的遊戲場會區分ABC三個等級,不過不太明顯。
最高級別就是涉及到神明的最高神明遊戲場。
另外,無論是哪個級別的遊戲場,一旦涉及神明就比較危險,而且具有不同的級別。
比如觀落陰涉及神明,就算是初級場也比其他初級場難,而且它可以同時具備初級、晉級和高級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