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這樣,還不肯鬆手。
「你到底要幹什麼?」程槿禾積壓許久的情緒在這一刻全爆發了出來,幾乎是用吼的語氣說出來的。
「我才是問你要幹嘛?對我有這麼大怨氣麼?」他蹙著眉,臉上依舊火辣辣的疼。
「我都快恨死你了。」程槿禾紅著一雙眼瞪著他:「我沒你心大,想忘就忘,想幹嘛就幹嘛,我小氣得很,所以別招我。」
「你覺得我沒念過你?」陸祈川還算理智,想和她冷靜地聊聊。
心裡已經快被氣死了。
「你的想念值多少?」她的語氣冷冰冰的。
陸祈川的臉色變得越來越差,像把鋒利的刀寡著她。
那個名為」理智「的情緒已經淡到無影無蹤了,心裡狂風大浪,亂七八糟。
「你從來都沒變過,永遠都是這樣。」
「我什麼樣?」他盯著她。
「自私,幼稚,霸道,冷漠。」她一字一句道,越來越崩潰,眼淚已經落了下來,猶如五年前一樣,叫他看在眼裡,心裡揪著,手卻像是被灌了鉛,抬不起來。
她伸手擦掉眼淚,臉上布滿了淚痕,語氣委屈:「我想和你修好關係,做大家眼中的乖巧兄妹,你不願意,那行,我現在遠離你,可是你又不停地來招惹我,讓大家覺得好像你對我很好,你還不顧我意願地親我靠近我,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對我做的一切都讓我覺得很沉重?
我該怎麼辦?你告訴我該怎麼辦?」她伸手重重推了他一把,大概是源於哭鬧已經耗費了大半的精氣神,沒什麼力氣,使的勁也是軟綿綿的。
陸祈川退了半步,握著她手腕的力氣隱隱加重,不是懲罰,而是莫名的惶恐,生怕一個沒抓住人又走了。
「我不想和你做兄妹......」他開口,話還沒說完,卻是啞到說出來了,眼底紅紅的。
「那我們就沒有任何關係了。」程槿禾終於掙脫他。
他什麼也沒做,站在原地不動,像在看她,又不是。
她的淚水還是止不住。
現在才知道,和他在一起,她有那麼多的委屈。
別墅前的棚子突然被亮了燈,燈光直直射到這邊,半面光亮,伴隨著趙惜文的一聲驚呼:「槿禾,這是怎麼了?」
程槿禾滿臉眼淚,臉蛋都被熏得紅通通的,就這樣對上了長輩關切懷疑的目光。
一瞬,陸祈川偏開了頭,本和她一樣破損的神情收到了眼底,然後消失,好像從未有過。
她手腕上的力度也消失了。
趙惜文身上披著條淺色紗巾,一看就是剛準備睡下的樣子,估計是不放心還沒歸家的兒女,出來看看,沒想到看見了這一幕。
黑燈瞎火的,又是孤男寡女,一個紅著眼,又是抓著手腕,任誰看了心裡都是一怔。
「你們......」,一時間,她不敢挪動腳步。
程槿禾恍然過來,收了眼淚,還一抽一抽的緩不過勁來,看了眼陸祈川,腦子裡一片空白,小孩般的無措。
有些時候,沒有人比陸祈川更懂她。
陸祈川語氣有些無力:「媽,管管你閨女。」
滿是嫌棄煩躁,和平常無異。
趙惜文心裡頓時鬆懈下來,嚇死了,剛剛還以為兩個孩子......
若說是兄妹倆吵架吵成這樣,她倒還不奇怪,這兩人從記事起就像熱鍋上的螞蟻似的,成天鬧得不可開交,這些日子的和氣冷淡反倒令人奇怪。
她快步走過去,順手重重打了一下陸祈川:「這麼大人了,不知道讓著點妹妹,要是讓別人知道,還不羞死個人。」
轉身先進房子裡了。
趙惜文不管他,走到女兒面前,心疼得緊,替她擦了擦眼淚:「走,先進去,你哥我之後收拾他。」
程槿禾點頭,任母親攬進懷裡,眼神看著空亮的屋內,早就不見陸祈川身影了。
他們在家人面前的第一次破綻,來得這樣突然,解決得這麼倉促。
今晚,太失控了,幸好沒有被發現。
以後,會趨於平靜吧。
他看上去也很生氣,那樣性格的人,應該不會再理她了。
*
「知道了媽,反正我過幾天再回去。」程敬然敷衍應著電話那頭家人的話,時不時小心翼翼地瞥一眼程槿禾。
她冷著臉的樣子,真的很嚇人。
程槿禾其實是思緒沒在這,昨晚又做了一個和從前有關的夢,被護士扶著從手術室里出來,獨自一人在滿是白色又空蕩蕩的走廊長椅上坐了好久。
一直到夢醒,發現自己渾身都是冷汗,小腹和夢裡一樣痛,一時間以為是夢還沒醒,後來才發覺自己居然來了姨媽。
「姐。」程敬然拿著手機在她面前揮了揮,讓接電話。
程槿禾回過神,把手機拿了過來。
「不麻煩。」程槿禾回。
「如果他要是不聽話,你就給我打電話,我把他接回來。」伯母頗有些不好意思。
程敬然在一旁聽見,撇了撇嘴。
程槿禾回:「好。」
今天的她有些心不在焉。
掛了電話,程槿禾把手機還給他:「既然你媽同意了,那這幾天就在榆城好好休息吧,但是別再發生昨天晚上那種狀況了,我可不會再傻乎乎地去幫你結帳。」
「知道了。」程敬然懶洋洋應道。
「還有啊,自己的未來想清楚了,別當兒戲。」
「你怎麼跟我爸媽一樣墨跡?」
程槿禾作勢要打他,被擋了一下。
她認真道:「程家現在是什麼情況你不知道嗎?家裡全是你爸爸一個人在扛,奶奶伯母還有你姐姐,都在等著你長大。
我不是在道德綁架你,但是你真的要思考一下這些事情。」
程敬然默了好一會,似乎和她想到了一處,才道:「知道了。」
程槿禾爸爸媽媽的去世,對於這個家來說,永遠是沉重的。
上午,程槿禾帶著程敬然去榆大接了程願,三人一塊吃了頓飯,下午程敬然吵著鬧著非要去她的工作室參觀一下,她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