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美一人兮,活色生香。
康熙被她勾的受不住,直接將她攔腰抱起,放在高桌上,狠狠的親了一口,這才鬆了松盤扣,意猶未盡的盯著她,軟聲道:「等朕晚間過來,有你好看。」
這會兒玩這個,晚間定要她哭。
蘇雲溪見他認真了,趕緊收回手,一臉正經道:「臣妾什麼都沒有做。」
見她逃避,康熙勾起唇角笑了笑,便沒有再看她,只是慢條斯理的整理著衣冠,施施然的大踏步離去。
「這個問題,不必擔憂。」
臨到門口的時候,他回眸輕聲道。
這話說完,見崇嬪微怔,他朗笑一聲,消失在屏風後頭。
蘇雲溪捻了捻手指,眸色幽深,無怪乎說枕頭風好吹呢,如今看來,確實如此,她就軟軟的撒個嬌,他能給的東西,便盡數給了。
他臨走前說的這話,入耳一聽就知道是什麼,這是在回饋她先前說的問題。
這臨近年根的時候,一般情況下,都是大晴天。
然而今年不同以往,有些太過冷了,第二日一大早,打開窗戶就見外頭是鵝毛大雪。
一腳踩下去,地上的積雪把腳踝都給埋了。
蘇雲溪看著好玩,索性叫來一群小太監,叫他們打雪仗玩。
這人換的有點多,彼此之間,並不是那麼的熟悉,平日裡都客客氣氣的,相處不是很好的樣子。
然而這打雪仗這回事,剛開始的時候,大家都還收著,你一個小雪團我一個小雪團,特別的溫柔。
但是當吃虧之後,就開始下暗手了,悄悄的把雪糰子往別人的脖子裡塞。
一個吃虧,兩個吃虧。
這場面就混亂起來,慢慢跟雪沒什麼關係,而注重點,就在於打和仗。
蘇雲溪看著他們徹底的放開,小算原本不想去,被她推了推,也跟著去玩,這麼一個大佬,在翊坤宮說一不二的,和小太監們打雪仗之後,大家都在興頭上,那股子懼怕消失,而變得隨性起來。
就連他也得著好。
他年歲大些,又眼疾手快,但是也比不得小孩子們。
沒一會兒功夫,不小心跌了一跤,蘇雲溪登時有些愣怔,她趕緊起身,還未出聲,就見一群小子們,直接將他圍了起來,很快的就被雪給埋了起來。
她輕輕一笑,又坐了回去。
這孩子們玩的開心,她瞧著也高興。
「下去熬點薑湯,等會兒直接叫他們灌下去,省的受寒了。」蘇雲溪吩咐。
這玩就開開心心的玩,善後措施也是要做好了。
金釧笑眯眯的應下,看著外頭小太監們玩的高興,她們也開心。
就連幾個小妃嬪,也跟著走出殿門,先是來跟蘇雲溪請安,這才立著看奴才們玩耍。
像是打雪仗這樣的事,幼時都是玩過的,只是如今身份地位不同,明明應當愈加得意的時候,偏偏就連個打雪仗,也是奢侈。
蘇雲溪也想玩,但是沒動,除了幾個高位妃嬪湊一塊,沒人真的敢往她身上扔雪糰子。
畢竟若是想計較,就連這樣的罪行,也可以說是不敬。
她伸出手指,攥了一把雪。
那玉白的指尖,登時被凍的通紅。
金釧回眸就望見這一幕,瞬間嚇了一跳,趕緊道:「奴婢的好祖宗哎,這個可不能隨便玩的。」
「仔細凍傷了手。」
奴才們能玩,那是他們皮糙肉厚的,不妨事。
但是主子細皮嫩肉,一個不小心就會凍傷,自然不能相提並論。
蘇雲溪笑了笑,將手中的雪抖下,回眸軟聲道:「本宮知道。」
這麼玩了一上午,她是真的起了興,又裹上厚厚的披風,說要去御花園玩。
然而剛出了翊坤宮,就見颳起大風來,好像是突然間,就跟天黑了似得,黑風陡暗。
夾道裡頭的風,尤其猛烈。
她猛地被吹一根跟頭,吃了一嘴雪,扶著小算的胳膊,就趕緊往回走。
人定勝天,但是這自然界的威力,還是搞不定的。
等她回去之後,直接往軟榻上一歪,舒舒坦坦的抱著熱茶喝,就見小算換了一套衣裳,趕緊來到門口伺候。
「方才聽金釧說,您吹著風了,奴才叫廚下也熬了些紅糖薑茶來,您仔細著喝兩口驅寒。」
小算一邊往裡走,一邊道。
他現在是上上下下一手抓,不管什麼,都在他心裡頭擱著。
蘇雲溪含笑點頭,柔聲道:「成。」
她自個兒生病了不打緊,若是給兩個孩子過了病氣,就不好了。
畢竟大人如何都好,只是孩子嬌弱,經不起這些。
連著下了三日的雪,險些將翊坤宮的門都給圍起來,下到這種程度,基本上就是天災了。
太監日夜不停的鏟雪,也沒能將宮裡頭清掃乾淨,這宮外就更別提了。
康熙忙的腳打轉,晚間來的時候,也是眉頭緊鎖,一直在考慮到底怎麼處理雪災的問題。
他是有處理經驗的,但想要比以前處理的好,他一時半會的也想不出。
蘇雲溪聽著他說,半晌才蹙眉道:「無人清雪?」
這個時候,沒有機械運轉,全靠人力的話,確實比較艱難。
她視線轉向一旁的青憐,想著她父親是參領,又聯合現代的時候,突然有一個大膽的想法。
勾了勾康熙的手指,她決定把醜話說在前頭:「臣妾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講。」
「叫八旗去弄呀。」她道。
這話說的含糊,但康熙瞬間明白,他擰了擰眉頭,八旗事關重大,怎麼能掃雪呢。
可這活,除了八旗,誰也接不下。
「朕知道了。」他隨口應了一句,然而這話在腦海中紮根,便怎麼也扔不掉了。
災情不等人,康熙又坐了一會兒,徹底的坐不住了,起身來到她跟前,在她臉頰上,親了一口,便直接走了。
蘇雲溪瞧著他匆匆來又匆匆去,瞟了一眼,不感興趣的又收回視線。
現下上書房已經停了,她許久不曾去過。
她出師了,其他人還沒有。
想了想有點無聊,有幾日沒去過慈寧宮,便想著去慰問一下。
等她到的時候,太皇太后正歪在軟榻上看書,見她來了,這才將書放下,懶洋洋道:「時下天不好,你可莫要亂走,省的感染風寒。」
畢竟這天冷的時候,容易生病,又不容易好。
該仔細些。
蘇雲溪含笑坐在她邊上,柔聲道:「老祖宗慈悲,臣妾無礙。」
說著接過奉上的熱茶,接在手裡暖著,也不喝,一邊打量著周圍陳設,半晌才緩緩問:「您怎的把金器銀器都給撤了。」
這室內暖和的緊,但是空蕩蕩的,都是些簡單玩意兒。
猛然一瞧,不像是這天下最尊貴女人住的房子,倒有些佛寺的味道在。
太皇太后微微一笑,沒有接話。
這人老了,什麼金器銀器,也就那麼回事了,還不如返璞歸真,瞧著自在些。
過了七十之後,她這心裡就明白了。
人活一輩子,她哭過笑過,贏過輸過,多少痛不欲生,如今竟也記不起詳情了。
可見事緩則圓,不管什麼樣的事,只要過的時間久,都顯得那麼無足輕重。
她側眸看向一旁的崇嬪,若是早些年出現她跟前,想必跟孝獻皇后一樣,已經被她給弄沒了。
只是如今年歲大了,倒明白很多事。
在年歲正好的時候,做一些事,反倒比壓抑著要好的很多。
人生的一些感悟,總是要等沒有任何決策權的時候,才會去知道。
蘇雲溪捧著茶水,轉而說起旁的來,跟她說孩子現在會要抱抱了之類,等天晴了就抱過來給她看。
等說了許多,就聽太皇太后冷不丁開口:「你對封后怎麼看?」
這事,完全沒有妃嬪插嘴的餘地。
蘇雲溪聞言微怔,有些意外:「萬歲爺選誰,便是誰。」
她確實是這麼想的,現在當皇后有什麼用,笑到最後才是贏家。
就算當不得皇后,還有聖母皇太后呢。
能安生活著,比什麼都強,以康熙那顆搖擺不定的心,她是一點都不敢賭。
聽她這麼說,太皇太后抿了抿嘴,輕聲道:「你倒是豁達。」
她確實豁達,能夠說出這句話,已經跟旁人不一樣了。
她閉上眼睛,不再多說什麼。
蘇雲溪瞧她露出疲態,便知機的告退,等一出慈寧宮的門,到了翊坤宮的地界上,金釧這才壓低聲音問:「老祖宗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沒什麼意思。
她含笑搖頭,就算太皇太后有想法,最後還是得看康熙的。
老祖宗是真的老了,對康熙決策的影響力太過低下。
康熙這人,也有意思的緊,說出來以孝治國,老祖宗說出來的話,無有不允的,整日裡晨昏定省,比尋常人家的兒孫還孝順些。
但這些都是無傷大雅的一些小事,但凡涉及到政事,他就跟聾了瞎了一樣,完全看不到慈寧宮的需求。
老祖宗在看下一任皇后,不是說要把持皇后之位做點什麼,而是想跟科爾沁拉一個盟友。
打從順治帝起,這後宮裡頭的蒙妃就少,到了康熙這裡,也不過一個慧妃罷了,還是早早就沒了之後,追封出來的。
一朝天子一朝臣。
在這種情況下,她又年邁,這原先給她面子的,如今也不大給了。
所以說,太皇太后看似尊貴無雙,但是在這後宮裡頭,已經跟沒有爪牙的老虎一樣,一點都不值得嚴防死守。
但是她歷經三朝,心機人脈都是極深的,又不得不防。
蘇雲溪一直交好忍著的意思,便在這裡,不求老祖宗對她多好,別幕後捅刀,就比什麼都強。
等回到翊坤宮之後,就見青稚立在門口,氣的胸口上下起伏,一疊聲道:「反了天了。」
她鮮少有這麼情緒外露的時候,蘇雲溪看了一眼,覺得驚奇,笑著望過來,用眼神示意她說。
「剛剛奴婢去打水,被一個小宮女給撅回來了,說什麼先來後到的,奴婢是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就如此吧。」
畢竟娘娘整日裡耳提面命,要翊坤宮的奴才出去後,不許囂張。
誰能想到呢,對方竟然囂張起來了。
「誰的人?」
「皇貴妃。」
……
蘇雲溪蹙了蹙眉尖,說到底,她和皇貴妃之間的關係還成,理論上來說,是不會出現這樣的問題,誰曾想,竟鬧起來了。
「後來說了什麼?」
「說您不過是個嬪,哪裡能在皇貴妃娘娘跟前囂張。」
這句話說的其實也沒問題,蘇雲溪側眸看向青稚,示意她接著說。
「奴婢就回,一是沒有囂張,二則主子們是主子們,這做奴婢的就要知道分寸。」
這話簡直捅了馬蜂窩了,對方直接就說她以下犯上。
蘇雲溪聽完,不置可否。
這不過是個小事,甚至都傳不進皇貴妃的耳朵去。
但有了這一茬,她若是不找補,往後她的臉面往那擱,若是要強一些,必然要找過去的。
然而對於她來說,面子是值錢,但她和皇貴妃之間有約定,便以約定為先,因此笑著捏了捏青稚的臉,柔聲道:「你受委屈了,不過做的很好。」
說著從腕子上褪下一個銀鐲子,直接套在她手上,笑著道:「賞你的,拿去玩,快彆氣了。」
將她哄好之後,蘇雲溪回了內室,當坐在那喝茶的時候,她在思考這一回的事,
看似是奴才之間的摩擦,但是宮裡頭就算是奴才,那也都是人精子,面上笑嘻嘻的,背地裡捅你一刀。
這般明打明的說出來氣人,著實不常見。
但這招數好使,宮裡頭的人,最要的就是臉面。
你打了我的臉,我不會說去主動找你,讓你給個解釋的機會。
只會偷偷的在打回去,一來二去的,這梁子就結下來了。
蘇雲溪想到這一茬,她在認真思索,到底是誰看她和皇貴妃好而不順眼,特意來搗亂。
「去查查那小宮女,背後有沒有人。」她側眸看向一旁侍立的銀釧,這話一出,對方瞬間明白,主子是不信皇貴妃手下的人,是真的會做出這樣的事。
畢竟誰宮裡頭,還沒幾個旁人的暗樁了。
接著名頭做一些不好的事,她也做過。
蘇雲溪吩咐完之後,眯著眼睛看向窗外的青稚,對方這會兒又高興起來,圓圓的眼睛笑的眯起來,滿是喜相。
她宮裡頭宮女很多,而她最喜歡的就是青稚,旁人竟然一早的找上她,可見是有人透信兒。
那麼這個人,是誰呢?
是這翊坤宮裡頭的主子,還是這翊坤宮裡頭的奴才。
只要做了這事,就必須打從她這翊坤宮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