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章

  「老祖宗怎麼樣了?」康熙問。

  蘇麻喇便躬身回:「這會兒還昏著,等御醫來。」

  到了慈寧宮門前,蘇雲溪就鬆開了康熙的手,這會兒跟在後頭往裡走,就見老祖宗跟前跪了一地的奴才,而她本人穿著一身藍色的直筒旗裝,閉著眼睛躺在榻上。

  原先她不管怎麼樣,氣勢總是很足的,現今不成了。

  荼蘼的躺在軟榻上,整個人的精氣神都被抽走了一般,那種抽了骨頭的老態,瞬間就出來了。

  康熙看著老祖宗躺在榻上,難免想到自己的晚年。

  他重生以來,盡力的讓自己融入到年輕時的心態,但是他知道,這種老,是他揮之不去的心魔。

  只要想一想,就跟針扎一樣的疼。

  康熙坐在軟榻邊上,看著太皇太后呼吸微弱,他低聲道:「老祖宗還是早些醒來吧。」

  御醫來的很快,康熙就立在邊上,看著三醫會診,其實這麼大歲數的人了,大家心裡也都有數。

  「年邁體虛,感染了風寒,就有些撐不住。」

  康熙親手摸了一把脈,確實是這樣,他也是略懂岐黃之術的,溫聲道:「開藥方子吧。」

  他心裡有數,這一次老祖宗定然無事。

  說完看向一旁的崇嬪,交代道:「你仔細著侍疾,就備個御醫隨時傳喚,吃睡都在御藥房,隨時去叫便是。」

  他交代的清楚妥帖,一旁的蘇麻喇就沒有說話。

  左右等會兒皇貴妃定然是要來的,畢竟作為後宮的副主子,哪裡能置身事外。

  再加上有她盯著,想必無礙。

  蘇雲溪想了想,柔聲道:「您放心吧,還有蘇麻喇伴著。」

  話是這麼說,康熙還是等方子出來,又看著奴才去抓藥,這才回去處理政務。

  蘇麻喇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怔了一瞬。

  以前的萬歲爺,都是會留下侍疾的,她看向一旁的崇嬪,原以為是萬歲爺帶著她來玩,不曾想,是真的叫她來侍疾。

  聽著外頭那傳喚聲,她不禁低下頭來。

  「皇貴妃娘娘到。」太監低聲的傳唱聲響起,這是慈寧宮的地界,老祖宗病了,這宮中的主子們來了,也得壓低聲音壓低嗓,把自己高高的頭顱低下。

  皇貴妃進來之後,瞧見崇嬪之後有些驚詫。

  「臣妾給皇貴妃娘娘請安,娘娘萬安。」蘇雲溪抿著嘴,一臉嚴肅的上前請安。

  理論上來說,嬪妃相見,是要微笑以對的,但是侍疾這種情況下,還是不能笑出來,要不然一旁伺候著的蘇麻喇估摸著要炸。

  而一旁的皇貴妃顯然也明白這個道理,她繃著臉點點頭,行禮過後,便直接道:「老祖宗如何了?」

  蘇麻喇便上前一步,細細的將今兒發生的事交代了一遍。

  「成,本宮知道了。」

  皇貴妃應了一聲之後,便直接起身,來到老祖宗跟前看了看,這侍疾說是侍疾,其實什麼都不用做,只瞧著奴才們伺候罷了。

  說到底,就是要個宮裡頭的主子坐鎮,免得奴才欺主。

  蘇雲溪頭一次做這樣的事,難免業務有些不熟練,坐在一旁,有些無所事事。

  但是皇貴妃顯然很熟練,端莊的坐在那,手裡還捧著書。

  見她有些無聊,便衝著她招招手,兩人一併走到廊下去,其實對於崇嬪,她是很好奇的,想要認真的跟他聊聊。

  蘇雲溪上前走,認真的打量著皇貴妃。

  對方約莫和康熙差不多的年歲,生的成熟,一張滿月臉,五官精緻小巧,身上穿著月白的常服,素雅極了。

  這會兒望過來的眼神也柔和可親,顯然是一種遞出橄欖枝的狀態。

  蘇雲溪便也斂了神色過來,笑吟吟的跟她聊起來,在宮裡頭,大家都是孤獨的,那是一種,你直接跟奴才交流,但是奴才們想的都和你不一樣。

  俗話說的好,三觀不同,怎麼做朋友,和奴才們就是如此。

  然而其他妃嬪的話,大家都是競爭對手,你想說幾句掏心窩子的話,旁人反而把你當傻子看。

  而跟帝王談心,那更是不可能的事了。

  一個沒談好,把自己談冷宮裡頭事小,若是把自己談到頭掉,那就要命了。

  蘇雲溪抿了抿嘴,和皇貴妃仔仔細細的聊過。

  當你真正深切去了解一個人,而不是道聽途說的時候,她才知道這其中到底有多麼大的差別。

  皇貴妃能夠坐上皇貴妃位置,靠的不僅僅是康熙的寵愛,更多的是,她這個人,本身就很有趣。

  世家貴女的規格教養出來的女子,也差不到哪裡去。

  兩人侍疾幾天,反倒生出幾分情分來。

  等到太皇太后好了,她二人之間的關係,也跟著好了。

  對於蘇雲溪來說,倒是個意外收穫。等康熙來瞧她的時候,就聽崇嬪變了。

  她以前喜歡說,萬歲爺您說了,萬歲爺您說的,現在變成了,皇貴妃說,皇貴妃以前說。

  「怎的,朕說的話,都不好使,就皇貴妃說話好使?」他問。

  蘇雲溪鼓了鼓臉頰,笑吟吟道:「怎麼不好使?天子開口,那不叫說話,那叫一言九鼎。」

  她笑眯眯的拍著馬屁,見康熙望過來,便窩在他懷裡,不住口的誇讚:「娘娘是個好的。」

  不管對她怎麼樣,但是這人確實挺好,再加上她是拉攏她,更是釋放一萬分的善意。

  在這種情況下,定然是覺得她極好的。

  康熙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笑吟吟道:「你別後悔。」

  被後宮妃嬪忽悠,有時候是要賣命的。

  拿你當槍使,玩的溜溜的,你卻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太多了,簡直就是被人賣了還替人數錢。

  蘇雲溪何嘗不知這個道理,但是她覺得太孤獨了,想要跟被人親近一點。

  就算知道如糖似蜜的外殼下,包裹著毒,她也想舔一舔那外殼。

  康熙摸了摸她的腦袋,沒有說話。

  這宮裡頭的人,不管主子奴才都是獨孤的,他一眼就能看透,時日久了,就連性子都扭曲了。

  「你喜歡,就跟她一道玩,只仔細著。」他道。

  蘇雲溪點頭,康熙不好明說自己的妃嬪不好,就這樣隱晦的提醒。

  兩人說了一會兒,又湊到一處,絮絮的說著小話:「如今邊關稍有摩擦,整體還是極好的。」

  「都是萬歲爺英明,處理事情極快,叫人嘆為觀止。」

  蘇雲溪笑著誇了一句,往他懷裡窩了窩,感受到他那熾熱的體溫,不禁輕笑出聲:「您瞧瞧,臣妾多幸運,擁有這樣好的您。」

  康熙瞧著她笑靨如花,便輕笑著道:「是朕幸運,碰上了你。」

  人有時候就是這麼奇妙。

  特別的好玩,在特定的時間遇見一個人,便認定了。

  康熙有時候會想,他當初剛剛重生,連連做夢的時候,若是碰見的不是崇嬪,還會不會這般安眠,還能不能這般接受。

  不得而知。

  崇嬪像是一個閃閃發光的星星,能夠在他猜忌偏執的時候,給他星點溫暖。

  這段時日,他認真的捋了捋晚年的政事措施,仔細的復盤過後,才能成就更好的自己。

  她還小,她青春有活力。

  真正的閃閃發光,人生幾十年,他遇見的所有人加起來,都比不得她一個。

  他總是說,多給她一點寵愛的時間,現在想想,不是給她時間,而是給自己時間。

  康熙抿嘴輕笑,將她往懷裡摟了摟,你經歷的人越多,便越知道,碰見一個喜歡的不容易。

  有的人,就是讓人想要緊緊的抓在手裡,就算損害自身利益,也捨不得鬆手。

  蘇雲溪卻一個勁兒的惦記別的:「您瞧瞧這個桂花糕,先前剛曬的桂花干,做出來的糕點香噴噴的。」

  她拈起一塊,在康熙跟前晃了晃,並沒有給他吃的意思,但是康熙直接張開口,啊嗚一口吃掉了。

  看著她不敢置信的眼神,康熙輕輕一笑,又拈起一塊吃了。

  蘇雲溪鼓了鼓臉頰:「這太甜了。」

  康熙慢條斯理道:「能從你嘴裡奪食,就是甜的朕也喜歡。」

  兩人鬧著鬧著,又摟到一處去了,窩在他懷裡,聞著他身上清冽的龍涎香味,一臉滿足的開口。

  「之前的時候,臣妾寫信給您說,想要親親您抱抱您,聽您的聲音。」

  「如今如願以償,真真從心裡歡喜的冒泡。」

  她這樣說,康熙也跟著笑了,柔聲道:「朕也是極喜歡的。」

  康熙說罷就垂眸去看她,就見她星眸璀璨,如同萬千煙花在眸色中綻放,叫人一時不敢直視。

  她向來又軟又嬌,窩在懷裡,就跟沒骨頭似得一團,馬上就要化了。

  他是真的喜歡。

  康熙捏住她的臉,用柔軟的唇去觸碰,一邊小心翼翼的啜吻著。

  蘇雲溪被他臉上的胡茬蹭的有些癢,便笑著躲,一邊道:「別鬧。」

  「就要鬧。」康熙笑著直接用胡茬蹭她。

  他今天早上沒有刮鬍子,那胡茬子就有些高。

  「別呀。」蘇雲溪被他蹭的沒法子,不光來蹭她的臉,還要來蹭她脖頸,那種感覺,著實有些銷魂。

  兩人鬧著鬧著,又鬧出火來,康熙直接將書桌上所有東西都拂在地上,將蘇雲溪抱了上去,穩穩的放著之後,才開始解衣衫。

  蘇雲溪:……

  說好的談談心。

  結果又成了見見心。

  等到雨歇雲收的時候,康熙這才起身,將衣裳往她身上一扔,低聲道:「穿上。」

  當初沒做的時候,叫人家小甜甜,到手了之後就不珍惜。

  她鼓了鼓臉頰,軟乎乎的撒嬌:「萬歲爺幫忙嘛。」

  蘇雲溪被他弄的,這會兒一點力氣都沒有,懶洋洋的伸著胳膊。

  康熙瞧了她一眼,不禁輕笑出聲:「行了,朕給你穿。」

  他現在的技術也出來了,蘇雲溪抬抬胳膊,他就知道要幹嘛,她抬抬腿,他就知道拿褻褲。

  蘇雲溪被他伺候的很舒坦,又倒了水來給她,這才揮著手帕道:「您去忙吧。」

  康熙俯身在她臉頰上親了一口,大掌摩挲著她的臉頰,輕笑著道:「真想把你揣兜里。」

  這是一個危險的想法。

  蘇雲溪眸色微沉,若是他真的這般喜歡她,那麼在短暫的愉悅之後,必然會快速的降調閾值,反而不如一直都淡淡的。

  她希望自己像是大米飯,一直都淡淡的,但你一頓不吃,就感覺沒吃飯一樣。

  並不想轟轟烈烈的,一口氣將所有的熱情都給吃掉。

  她就就想著,能不能和他淡兩天。

  眸色幽深了一瞬,她想了想,發現過幾日就是小日子了,想做點什麼也做不了,康熙竟然不是她想像中那麼飢色,讓人詫異。

  原以為,他每天最想做的事,就是和她這樣那樣。

  但認識了這也快兩年了,發現並不是,他不光不飢色,甚至還很能忍,並不會說像一夜不見肉味,心裡就難受。

  蘇雲溪摸了摸下巴,反倒覺得自己更飢色一點。

  收拾過後,她叫金釧進來收拾,又給她理了理衣衫,半晌才笑道:「走,出去玩玩。」

  等她到御花園的時候,對著發黃的銀杏,憋了半天想要憋首詩出來,發現自己不是這塊料。

  「……」

  「秋天來了呀,銀杏黃了呀。」

  「本宮在這站,不知說啥呀。」

  她昂起頭,一臉憂傷的看著紛紛而落的銀杏葉,低頭撿了一個落葉,往懷裡一揣,笑眯眯道:「雖然不會寫詩,但是我會製作干樹葉啊。」

  記得小學的時候,誰還沒有往樹里夾書頁製作標本。

  施施然拿著銀杏葉回去,隨手翻開往書里一夾,想了想,又在上頭寫上小字:「至情哥哥。」

  將書放下之後,不禁笑了,看著這書,想著等康熙發現的時候,不知道是什麼表情。

  誰知道剛說他,就聽金釧稟報聲響起:「回萬歲爺的話,方才娘娘去御花園走了一趟,還作了……」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蘇雲溪給捂了嘴,小算心中也是一驚。

  果然就見康熙一臉好奇的望過來,笑著問:「作了什麼?」

  她被捂著嘴,登時不敢說話,一臉無辜的看向嬪主兒。

  「詩。」蘇雲溪一臉深沉,見康熙期待的望過來,便輕聲道:「您要聽嗎?」

  她將自己的詩作說了一遍。

  康熙面無表情的拍拍手:「崇嬪娘娘高見,著實厲害。這詩作天上地下,竟無人能比。」

  蘇雲溪聽她夸,一口氣噎在喉頭,竟說不出話來。

  「萬歲爺好眼光。」她也面無表情的拍拍手。

  兩人對視一眼,不禁笑了:「就隨口說來。」

  康熙也是不怎麼喜歡作詩的,和他的孫子乾隆皇帝比,堪稱不作詩了。

  「倒是挺有童趣。」康熙笑吟吟的拿起桌上放著的玉佩,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這才輕笑著離去。

  蘇雲溪恭送他離去之後,側眸看向一旁的金釧。

  「你覺得聽得懂嗎?」她問。

  金釧可憐巴巴的點頭:「奴婢覺得有意思極了。」

  就是她能聽懂,才想著在萬歲爺面前,給主子整個臉,不曾想,拍馬屁拍錯地了,差點害了嬪主兒。

  她撲通往地上一跪,認真的請求寬恕。

  蘇雲溪斜睨了她一眼,慢悠悠道:「知道錯了嗎?」

  金釧俯身點頭。

  「罰俸半個月。」蘇雲溪道,她是大宮女,貿然說這個,叫她惹禍上身,幸而康熙不計較這個,若是覺得她粗鄙,連詩作都不會,就是失寵也可能。

  看著她趕緊點頭,一臉的驚魂動魄,不禁也擦了把汗,她方才也有些嚇到了。

  她那純粹是胡謅的。

  蘇雲溪端坐在太師椅上,手裡捧著熱茶來喝,就見奶母抱著兩隻小崽崽過來了,一臉笑意道:「今兒小阿哥會翻身了,瞧著就厲害,您瞧瞧。」

  這是來獻寶來了。

  小公主會翻身的早,但是小阿哥一直都比較懶,最喜歡的運動是躺著不動,想要讓他翻身,那叫一個難。

  蘇雲溪笑吟吟的接過來,看著雪竹肉嘟嘟的小臉蛋,她伸手戳了戳,這才柔聲道:「會翻身了啊?來讓額娘瞧瞧。」

  說著就放在地毯上,由著他翻。

  小阿哥剛剛會一項運動,便激動的跟什麼似得,一挨著就忍不住想要學給她看,剛往地毯上一放,他就攥著小拳頭,鼓著勁要給她表演一下。

  蘇雲溪笑了笑,柔聲道:「加油哦。」

  說著看向一旁的奶母,揮揮手,示意在外頭伺候,這才抱著孩子,慢悠悠的晃著。

  他現在長大認人了,對於這個香香的額娘很是喜歡,伸著小手就來摸。

  但是他下手沒輕沒重的,這撫摸就變成了拍打。

  「啪。」響亮的一聲,驚的周圍奴才跪了一地。

  蘇雲溪也有些窒息,她長這麼大,還沒挨過耳光,不曾想,竟被他給奪走了。

  一旁的雪寶聽到了,嚇了一跳,看看額娘,又看看弟弟,小嘴一撅,鼓著臉頰就開始哭。

  她生的強壯,哭起來更是驚天動地。

  蘇雲溪被她吵的腦仁疼,但是又心疼,嬰兒哭的時候,縱然聲音大,那也是委委屈屈的,哎呀哎呀的哭。

  趕緊將兩小隻都摟到懷裡,才算是安生下來。

  蘇雲溪側眸望過來,在雪寶白嫩嫩的臉頰上親了一口,軟聲道:「小乖乖不哭,小乖乖最棒哦。」

  這樣親昵的動作之後,雪寶睜著水溜溜的大眼睛,望過來。

  也學著額娘的模樣,吧唧一口親在她臉上。

  蘇雲溪登時別驚喜砸中了,高高興興的在她臉上回親一口。

  兩人你一口我一口的,特別親密,一旁的雪竹看了看,有些不高興了,癟著小嘴,在兩人的歡聲笑語中,也跟著嗷的一聲哭了。

  「乖,麼啾。」蘇雲溪回眸,趕緊在他臉頰上也親了一口。

  將兩個小傢伙哄好之後,她生生在冷天出了一身汗,這才知道帶孩子的艱難。

  把他們遞給娘母抱去,蘇雲溪洗漱換衣之後,正躺在躺椅上,翹著腿養神,就聽金釧稟報:「易常在來訪。」

  蘇雲溪皺眉,先前說過了,不見她,怎的今兒還是來了。

  「請她回吧。」她道。

  誰知道易常在在外頭朗聲道:「嬪妾最後一次了,有要事稟報。」

  蘇雲溪沉默了一瞬,這才傳喚她進來。

  只一眼,就暗暗吸了口氣。

  易常在以前生的豐潤,現下卻截然不同,整個人瘦骨嶙峋,荼蘼不掙。

  她將手中的珠串往桌子上一撂,冷聲道:「說吧。」

  易常在沉默的躬身行禮,半晌才緩聲道:「當初那些事,不是嬪妾做的,但是嬪妾必須認下。」

  又將她毀成這個樣子,也是始料未及的。

  蘇雲溪沉默點頭:「本宮知道。」她做沒做,其實不大重要。

  但是她一點信兒都沒透,那就是問題了。

  宮裡頭守望相助,也不是說非得做點什麼,有時候就是這樣,你提前透氣,叫人心裡有準備,這就夠了。

  然而易常在沒有,兩人之間那岌岌可危的薄脆關係,就這麼斷掉了。

  易常在吸了口氣,慘笑著開口:「是嬪妾對不住你。」

  崇嬪沒什麼說的,拿了她一點孝敬,便把她攬到羽翼下護著,有什麼好東西,總是要分她。

  蘇雲溪隨意的點點頭,閉著眼睛,端起桌上的茶盞,做出送客的姿態來。

  金釧便笑吟吟的上前,淺笑著道:「常在小主兒隨奴婢來。」

  易常在最後看了一眼崇嬪,一步三回頭,卻還是慢慢的走了出去。

  她想了想,又從腰間解下荷包遞給金釧,這才一步步的遠去,金釧望著她的背影,心中有些不解,她攥著荷包,突然覺得有些不對。

  裡頭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

  打開一看,果然如此。

  「易常在最後又遞給奴才一個空荷包。」金釧有些疑惑不解,不知道該怎麼辦。

  蘇雲溪面色大變,她急聲道:「小算,帶幾個奴才,去把易常在追回來。」

  易常在吃多了福壽,現下有些扛不住了,今兒瞧著是難得清醒。

  小算不明所以,卻還是趕緊起身,帶著幾個奴才往御花園趕。

  然而一出宮門,就見不到人了,小算皺了皺眉,便拉著灑掃太監問:「易常在往哪裡去了。」

  小太監正在掃落葉,聞言怔了怔,一時沒轉過彎來,他呆呆道:「那位小主兒是易常在?」

  合著他不認識。

  小算登時急了,比劃著名道:「跟你差不多高,但是很瘦,一點肉都沒有那種瘦。」鸛骨高高凸起,臉頰只有薄薄的一層皮。

  小太監一聽,登時明白了,躬身回道:「往北去了。」

  北邊就是御花園,小算皺了皺眉,這是賞景去了?畢竟秋景也是一色,喜歡的人不少。

  但是主子吩咐了,要去尋易常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