摻雜著血水的雨水順著路面的斜坡慢慢向四周流動,顧申余緩緩的動了動手指,隨後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頂著嘩啦啦的大雨往西邊的巷子去了。
阮梔眸光冷了下來,面上浮出遺憾。
居然還活著,真是可惜了。
不知道是誰打的人,怎麼不下手重點,把他打殘算了。
不過,顧申余沒事兒借高利貸幹什麼,又跑來京北做什麼?
有了前兩次阮芳和李母的事,再加上前世和這個人渣的糾葛,阮梔不由的懷疑顧申余的目的。
這個人,向來不甘於現狀。
幾次接近被她拒絕,算盤落了空,誰知道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這一場雨下的又急又快,阮梔在飯館門口等了又等,終於在半個小時後,雨小了。
迎著淅淅瀝瀝的毛毛雨,她頂著書包,快步離開。
與此同時,帶著滿身傷痕的顧申余回到了臨近街頭,一間有些破敗的小院。
忍著滿身疼痛,他迅速從左邊柜子最下面掏出一個小包,里三層外三層的打開,露出了裡面的五千塊錢。
這些錢是他借高利貸剩下的。
本以為有了前世的經驗和閱歷,他能靠著投資兩個小鋪做生意賺點錢,誰能想到生意不僅沒賺,還虧了大半。
這些錢是他好不容易扣出剩下的,打算用作日後東山再起的本錢。
他一張張數著,確認五十張一張沒少,這才放心把錢揣進懷裡。
這次來京北,他已經做好了萬全的計劃,準備從秦漠時的事兒下手,和阮梔打好關係。
結果阮梔去慶北了!
顧申余咬了咬牙,望著窗外的瓢潑大雨,將身上的血水擰了個乾淨。
秦漠時在她心裡的分量果然不一樣,前世為了學習幾乎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的阮梔,竟然會為了秦漠時,請假去慶北那種地方。
不行,一定有什麼辦法能夠徹底離間兩個人的感情。
他腦海飛速旋轉著,沒等想到辦法,外面傳來一陣敲門聲。
準確的來說,是拳頭砸門的聲音。
「快點開門顧申余,我知道你在家,躲起來有什麼用,欠錢不還,到哪兒我們都能找到你。」
顧申余面色一凜,也顧不得身上的傷,走到窗前探查外面的情況。
院子太舊,圍牆也不高,他都能看到那幾人的頭頂。
是另一波來討債的!
他飛速從被子底下把早就收拾好的乾淨衣裳,把窗戶一推,翻了出去。
然而,腿上有傷,落地的瞬間跌倒在地,頓時引來了門外幾人的注意。
「不好,這小子又要跑!」
顧申余呼吸一窒,連摔出去的衣服也不要了,衝到門後,推開就跑。
討債的幾人翻牆進來,緊緊的追上去。
東西是兩個巷子口,兵分兩路追了過去,到了路頭,竟沒了人影兒。
「媽的,這臭小子不是挨了打麼,跑的還挺快。」領頭人追出來,看著空蕩蕩的街頭,氣的用拳頭捶牆。
一個小弟抹了把臉上的雨水,湊過來道:「老大,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趕明兒幾個就去火車站守著,這小子有本事別離開京北,否則,咱們一定能逮著人。」
領頭人惡狠狠道:「給我看住了,別像上次一樣,再讓這小子給跑了。」
「老大你放心,哥幾個辦事一定妥妥的。」
「妥個屁,要不是你們沒看住,他能跑到京北來。」
對了,顧申余跑到京北都幹啥來了?
「找兩個人打聽打聽,這小子兩天都幹啥了,我不信他是無緣無故跑到這兒來的,說不定有親戚朋友在這兒。」
幾個小弟聞言,很快散出去打聽了。
顧申余跑的大喘氣,見身後沒有人追來,整個人癱軟在地,狠狠鬆了口氣。
沒想到他都從大窪村跑到這兒了,這些人接二連三的都能找過來。
他從來沒告訴過任何人來京北的事。
不。
有一個。
——阮芳!
自從在阮梔那兒兩次沒討到好,他就更換策略,像前世一樣,和阮家的人合作。
最容易被忽悠住的,自然是阮芳了。
這個女人雖然不如阮梔漂亮,勝在一個蠢字,他跟著她到京北,三言兩語的哄了哄,又拿了一些錢給她買衣服吃的,她便黏了上來。
後來,阮芳被勒令下鄉,為了穩住她,顧申余就跟著去幫她鞍前馬後的安排的妥妥噹噹。
阮母來看過她幾回,私下裡塞了不少錢,都被他哄到了手裡。
哪怕不多,也足夠填補他之前用掉的那些錢。
也正是因為阮芳夠蠢,這次逃來京北的事,顧申余也只對她一個人說了。
畢竟他需要一個人幫忙買票。
是了,阮芳知道他要來京北,一定是這些高利貸的找上門,她透露的消息。
這個小賤人!
一番打聽過後,領頭人從一個小弟口中得知了顧申余去京北大學門口找人的事。
領頭人當即道:「想辦法聯繫上這個叫阮梔的小姑娘,說不定她能知道顧申余的下落。」
小弟領了話,利落將事情辦好。
校門口,領頭人帶著一個小弟,很快等來了要見的人。
是兩個漂亮的小姑娘。
領頭人一眼就認出了長頭髮的是阮梔。
看到膀大腰圓,面相兇惡的兩個漢子,江勤下意識拽著阮梔的手臂,把她往身後護了護。
「你們找阮梔有什麼事?」
領頭人察覺她的動作,深深皺眉。
小姑娘怎麼個意思,他們又不是壞人。
隔著鐵門,領頭人對著她們擠出個笑臉,問阮梔:「是這樣,我們想找個人,叫顧申余,這個人前兩天來找過你,你見到他沒有?」
顧申余來找過她!
阮梔下意識看了江勤一眼,後者搖搖頭,表示不知情。
她轉過頭,看著眼前漢子的體格,估摸著他應該是放高利貸的人派來討債的。
「我那天在大街上見到了,他當時被人打來著。」
領頭人笑了笑,那是對家高利貸打的,和他們沒關係。
他倒是想打來著,這不是人沒抓到。
「其他時間,你沒有見過嗎?」
她搖頭:「沒有,他是得罪兩位大哥了嗎?」
「得罪談不上,他是欠我們大哥的錢不還,人跑沒影兒了,小姑娘,還麻煩你,要是見到人,可得和我們說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