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聽君一席話如聽一席話

  大禮堂里,舞台上唱著樣板戲,台下的軍屬和戰士們看得津津有味。

  何萍萍看著舞台上一個個水靈靈的小姑娘,又看了眼身邊容色過盛的柳沉魚,突然冒出來一個想法。

  她用胳膊肘戳了戳柳沉魚。

  柳沉魚不解地看向她,「怎麼了,嫂子?」

  何萍萍目不斜視,看著台上的樣板戲,用兩個人都能聽到的聲音說:「我看省軍區文工團的小姑娘都沒你長得好看,還不如讓小秦給你跑跑關係,安排進文工團得了。」

  文工團多吃香啊,每次出去匯演還有補貼。

  柳沉魚看她認真的神色不由失笑,「嫂子,就我這兩把刷子,去文工團幹啥,打鑔麼?」

  又不是戲曲班子招學徒。

  這會兒的文工團那可是人才輩出,個個都有拿手絕活。

  她上輩子是學過舞蹈,但那是為了塑形。

  跟人正兒八經的舞蹈演員可不一樣。

  再說了,她還是個大白嗓,部隊文工團招收歌唱演員,基本都是以美聲和民族唱法為主。

  她就是報名也不可能通過的。

  為了一個不可能通過的工作讓秦淮瑾去跑關係,那真是大可不必了。

  說到這兒,她倒是很佩服賀雪庭,那才是有真本事的,要不也不能破格提她做文工團團長。

  「說什麼胡話,文工團唱的是樣板戲,又不是唱戲曲,鑔有個啥用。」何萍萍嗔怪地瞪了一眼柳沉魚。

  「其實也可以去我們婦聯,家屬區的隨軍家屬越來越多,需要的辦事員也多。」

  這話說出去何萍萍都心虛,她最開始也不是沒考慮過柳沉魚來婦聯。

  只是柳沉魚這火爆脾氣,讓她去調解鄰里關係,調解成不成兩說,最怕她跟別人幹起來。

  這樣就不是給柳沉魚幫忙了,而是給她小事兒了。

  去婦聯?

  這個提議一出,柳沉魚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在他們家院子裡撒潑打滾的錢桂芬。

  想到那個場面,柳沉魚忍不住打了個哆嗦,猛地搖頭:「可饒了我吧嫂子,這活兒我可幹不了。」

  去婦聯還不如在家帶孩子,她可是有工資的人。

  當然了,秦淮瑾如果肯讓她睡一睡,床上合拍的話,她少要點兒錢也是可以的。

  何萍萍也覺得自己這個提議不靠譜,不由訕訕一笑。

  「你們家來客人了?」

  原本兩家說好一塊兒來的,結果現在就柳沉魚和三個孩子,再加上剛剛他們來大禮堂的路上那些人嘀咕的事兒,何萍萍小聲問柳沉魚。

  「對,秦淮瑾在家招呼。」

  柳沉魚沒看過樣板戲,頭一次看見還挺新鮮,看得目不轉睛的。

  何萍萍:「真沒想到啊,小秦居然還有親大哥。」

  柳沉魚挑眉,面色平靜地看向何萍萍。

  何萍萍面帶笑容地瞥了她一眼,「怎麼,好奇我怎麼知道的?」

  柳沉魚搖搖頭,她只是覺得有意思,秦淮瑾有親大哥不是很正常的事兒麼,怎麼何萍萍還能感慨呢。

  至於她如何知道的,也很簡單啊。

  之前她接了家裡一千塊錢的匯款單子,不到兩天,家屬院還有駐地,只要是個喘氣兒的都知道她柳沉魚是資本家小姐了。

  更何況秦淮瑾這麼多年都沒有透露過家庭情況,這猛地冒出來一個親大哥,這消息肯定長著翅膀一樣,飛得滿天滿地到處都是。

  保不齊現在問問家屬院外邊兒的野狗,它都能汪一聲。

  沒辦法,沒有娛樂的年代,大家就好搗鼓八卦了。

  「我聽說小秦的大哥跟小秦長得特別像。」何萍萍興致勃勃地湊到柳沉魚身邊小聲說。

  「……」

  你聽聽,你聽聽這是說的什麼話。

  這話像話麼?

  柳沉魚扯了扯嘴角:「真是聽君一席話如聽一席話啊,嫂子,你是有大智慧的人啊。」

  何萍萍剛開始沒明白什麼意思,還以為柳沉魚誇她聰明,正準備眯著眼睛笑呢。

  結果轉頭回過味兒來,沒好氣地拍了柳沉魚一巴掌:「你這個促狹鬼,笑話我說的都是廢話呢!要不說還是你們文化人呢,罵人都跟誇人一樣,九曲十八彎的。」

  說完,她想了想剛剛說的話,忍不住捂著嘴嘿嘿直笑。

  柳沉魚差點兒被何萍萍一巴掌拍座位底下去,這會兒看她笑得開心,無奈地搖了搖頭。

  「嫂子這話說的,人家親兄弟長的就算南轅北轍,總也有某一個地方相像。」

  就這樣的話肯定不止一個人說,想想就覺得好玩兒。

  何萍萍歪著身子,捂著嘴小聲說:「嗨,我這不是沒想到麼,你這麼一說還真是。」

  都說了是親大哥,長得不像那才叫奇怪嘞。

  「這回過來是想接你們回老家?還是老家老人出事兒了?」

  要不怎麼能著急到都不等過了年,大年三十兒的就跑過來了。

  「小秦是申市人,申市可是個大城市,比咱們這山旮旯可好多了,要是有機會你就去看看,就當出去玩兒了。」

  何萍萍去過最大的地方就是省城,其他地方她就是想去也不成,她怕拐子把她拍走。

  柳沉魚不一樣,她本來就是大城市來的,出門不露怯,碰上拐子指不定誰賣誰呢。

  柳沉魚搖搖頭,「嫂子,這個我還真不清楚,人來了就先招呼著吃飯了,剛吃完飯收拾乾淨,秦淮瑾就回來了,他回來之後,我就帶著孩子出來了。」

  只是當時秦淮瑾臉色難看,她們走了之後,兩個人還不定談成什麼樣呢。

  動動嘴就算了,千萬別動手。

  她上好的實木家具,可禁不住兩個大老爺們兒折騰。

  何萍萍點點頭,也是,人家兩兄弟的事兒,柳沉魚貿然摻和也不像話。

  只是她還是好奇:「你說小秦跟家裡鬧得的多嚴重啊,來了這麼多年,除了小秦前邊那個打電話要錢之外,再沒有別的親朋好友聯繫過,連一封信都沒有。」

  郝山河晚上還在炕上跟她嘀咕過,難不成秦淮瑾是家破人亡就剩他一個人了?

  想起這個,何萍萍就搖頭:「小秦也是怪讓人心疼的,以前有媳婦兒跟沒媳婦兒一樣,打電話來不是要錢就是讓小秦給她娘家哥哥平事兒。這麼多年愣是沒來看過小秦一次,兩年前小秦出任務回來,受傷多嚴重啊,在醫院住了一個月,傷好之後好容易能回家了,結果連來帶去一個禮拜,人就回來了,然後就離婚了。」

  這麼一看,還是柳沉魚好,人長得美,心也善,還不怕吃苦……

  呃,也不算吃苦吧,何萍萍看她小日子過得很滋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