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3章 唇槍舌劍(補第四位盟主加更160002

  第503章 唇槍舌劍(補第四位盟主加更1600020000)

  剛剛入座,忽然聽見階下傳來一陣笑聲,王政抬眼望去,卻見楊弘再度起身,舉杯搖祝道:「王州牧,在下也敬你一杯。」

  王政頷首舉杯,剛剛飲罷,便見楊弘向他拱了拱手,再度開口:「對了,王州牧欲待何時啟程返回徐州?」

  王政不解其意,不願貿然作答,以目示意左側,坐在那裡的正是王熊,當即瓮聲瓮氣地在旁插嘴道:「我家將軍今日來到壽春,乃應袁公之意,為慶功而來,如今酒未酣,意未興,楊軍師卻口出此言,是何用意?」

  說著,斜眼睥睨了上座的袁術一眼,冷哼說道:「莫不是欲逐客乎?」

  「王校尉誤會了。」

  楊弘整衣起立,相比名不見經傳的萬喬,面對這位王政的親兵首領,他的態度明顯客氣許多:「王州牧和徐州將士提兵南下,除賊有功,還我境內泰平,若要留在揚州,無論多久,吾等自當以上賓之禮相待,只不過.」

  楊弘頓了頓,卻是話鋒陡轉:「只不過小國尚不可一日無君,何況王州牧乎?王州牧如今治下幅員何止千里,軍民何止百萬,若久不歸鄉,大好基業誰來看顧?」

  說到這裡,楊弘神情變得肅然無比,慷慨說道:「故弘此言,非為自家計,乃為州牧慮也。」

  這話說的可真是漂亮啊

  王熊張了張嘴,登時不知如何接話,只得回首望向王政,王政暗嘆了聲,只得自己親自出馬了。

  「多謝楊軍師關心,若無意外,不日即行。「

  楊弘點了點頭,又問道:「從壽春前往徐州,有兩條路可走,或者水路,或者陸路,卻不知王州牧打算選擇哪條路走?」

  「我軍多為北人,不善於水,這次歸程應是選陸路。」

  「王州牧選擇陸路?」

  楊弘聞言眉頭一皺:「壽春至徐州需經過汝南,而今汝南之側卻有兗州軍馬和曹操麾下大將夏侯惇虎視眈眈,若是如此,恐怕難以通行。」

  聽到這話,王政看了楊弘一眼,微微一笑道:「本將當年手下不過十人,尚且縱橫青徐,無有阻擋,如今掩有兵馬過萬,莫說區區一個夏侯惇,便是刀山火海,虎穴龍潭,與我眼中,又與大道坦途有何區別?」

  這話說的霸氣迫人,不僅吳勝大聲喝彩,一旁的喬綰和其他將官亦紛紛鼓掌叫好,情緒熱烈。

  而楊弘也沒料到王政前一刻還一副謙謙君子的模樣,下一刻卻驟然露出崢嶸,一時間為其氣魄所懾,臉色不由露出不自然的神色。

  沉默片刻,方才勉強笑道:「好,州牧不愧當世英雄,氣魄果是非凡,然則州牧如今身系萬民,乃是千金之軀,豈可輕易赴險,倘有不測,悔之晚矣。這道路的選擇,還是要謹慎點好。」

  王政洒然一笑:「那楊先生有何良言教我?」

  楊弘道:「那要先請問王州牧,打算選擇哪條陸路往去徐州呢?」

  「如今本將麾下黃忠、吳勝各自鎮守六安和安豐,繼續清剿孫策餘孽。」

  說到這裡,王政對著主位的袁術拱手解釋道:「待戰事徹底平定,政正好返回廬江,與他們匯合,隨即選擇從廬江北面出發,轉道沛國,回彭城,至徐州。」

  袁術此時已然醉眼惺忪,似是已徹底醉了,聞言只是點了點頭,卻一副根本沒聽清王政說了什麼的模樣。

  一旁的楊弘道:「此路似乎可行,然則孫策已然身亡,其麾下大將黃蓋、韓當,或是身死,或是被擒,還能有多少餘孽,又能成什麼氣候。竟要吳、黃兩位大將留守廬江,鎮之以靜?」

  「韓當雖死,黃蓋雖敗,程普卻未曾擒住。」

  王政笑道:「此人當年便隨蕩寇將軍孫堅縱橫天下,乃是一等一的沙場宿將,智勇雙全,連昔日董卓的西涼軍都要避其鋒芒,楊軍師不可小覷此人。」

  楊弘道:「那按王州牧料想,孫賊餘孽何時可以徹底蕩平?」

  「哈哈,楊軍師,本將又不是張子房,如今遠在千里之外,不能運籌帷幄之中,廬江何時平定,更不敢妄自斷言。」

  王政搖了搖頭,淡淡道:「若是楊軍師心念盼望本將早日返回徐州,本將亦可下令吳黃兩將同來壽春,和本將匯合,便是走另一條陸,即日動身,亦無不可。」

  這.

  楊弘登時語塞,眼下袁術將麾下精銳大半調往汝南防備夏侯惇,留守的兵馬本就不多,更關鍵的是沒有合適的大將,哪怕猜到王政所言乃是託詞,孫策的殘餘力量並不算大,但真要讓楊弘拍板同意,他還真沒有這個底氣。

  畢竟一將無能累死三軍,據前線情報所言,程普的確還未擒獲。

  最關鍵的是

  楊弘也沒這個權利拍板啊。

  便在此時,主位上突然傳來幾聲輕咳,眾人轉目望去,卻見正服侍袁術的馮夫人輕輕地道:「王州牧初至,車馬勞頓,遠來辛苦。且先休息幾天,不須急行。楊軍師毋要多言。」

  「是。」

  楊弘當即閉口不言,拱手退下,他自然猜的出來這話雖然出自馮夫人之口,到底是誰的意思卻是不問自明。

  終於閉嘴了啊

  王政剛剛暗鬆一口氣,卻見此時又有一人開口問道:「請問王州牧,不知如今廬江境內的孫賊餘孽有多少人馬?」

  王政循聲望去,卻見是一個相貌英俊的少年文士,自不認識,不由望向堂上的袁術,見袁術已是不省人事,只得看向馮夫人。

  也不知為何,只是看到王政一對亮如夜空星辰的點漆,馮夫人便是俏臉一紅,輕側螓首,微微避開,方才柔聲介紹道:「王州牧,此吾揚州西曲陽縣君,顧雍是也。」

  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更是大賢蔡邕之徒,吳郡名士也。」

  聽到這話,堂下的楊弘微微一怔,登時便望了過去。

  而王政經過這些年的歷練,早也不是上一世不懂世事的宅男了,立刻便反應過來,這後一句恐怕是馮夫人有意提醒,這顧勇身份很不一般.

  哪裡不一般呢?

  蔡邕早已身故多年,他的弟子身份眼下自然算不了什麼,但早年能拜在蔡邕門下,卻絕非一般的家世能做到的。

  再聯想到對方乃是吳郡人,又姓顧,王政心中已有了猜測,恐怕這顧雍很大可能是吳郡四大高姓的出身。

  孫堅父子雖也是吳郡出身,但孫家其實並非吳郡真正的頂級世家,從東漢中期開始,吳郡的頂級世家只有顧、陸、朱、張四姓,他們更在三國時期成為整個江東的頂級門閥。

  這樣的身份,哪怕對方官職不過縣君,年輕輕輕,王政自也不會怠慢,當即微微笑道:「孫賊餘孽如今約莫尚有四五千人。」

  「那麼王州牧留在六安和安豐的人馬又分別幾何呢?」

  「六安四千,安豐三千。」

  「對付區區四五千的殘軍敗將,竟需要徐州虎賁七千?」

  顧雍問道:「王州牧,據在下所知,當日舒縣一戰,氣勢正盛的孫策尚被同等數量的貴軍一擊即破,那麼以此數量,掃蕩餘孽,應當很是輕鬆吧?」

  王政道:「顧縣君此言差矣,世上豈有百戰百勝之將軍?本將只能保證麾下將卒必會全力以赴罷了。」

  「王州牧太也謙虛。」顧雍點了點頭,突然說道:「十日之內,可否功成?」

  「盡力而為。」

  顧雍繼續追問:「何為盡力而為?」竟是擺開架勢,必要王政給出一個準確的時間答案,否則不會罷休似的。

  眼見先是楊弘,繼而顧雍,一個問題接著一個問題,從疑問變為詰問,又近乎質問,王政倒是神情不變,依舊面含微笑,溫聲和語,似是毫不著惱,只是他這主公要保持雍容風度,手下人卻不必如此。

  便見顧雍最後一問話音剛落,猛然便是一聲暴喝響起,仿若焦雷滾過!

  「汝這廝好生無禮!」

  眾人本正全神貫注聽王政與顧雍對答,猝不及防,頓時被這聲唬了一驚,紛紛轉眼觀瞧,便見一個彪形將軍已昂首挺立,拔刀而立,眼若銅陵,面似熊虎,端的是威風凜凜,殺氣騰騰,嚇得好幾個膽弱的文臣面如土色,手軟無力,筷著、酒杯接連墜地,「劈劈啪啪」響做一片。

  顧雍其實也被嚇了一跳,不過他畢竟出身名門,見識不凡,面上倒是依舊一派名士風範,反而沉聲喝道:「汝是何人?憑自插話,才是無禮至極!」

  一旁的王政淡淡說道:「此本將麾下勇士周泰是也。」

  當初船上一戰,周泰不敵被擒,卻始終不肯投降,自然是抱著士為知己者死的想法。

  不過後面連孫策都落敗身亡了,周泰的堅持便成了無意義了,王政又讓郭嘉打鐵趁熱,努力勸說了幾次,終於說的此人改變心意,歸附到了王政的麾下。

  既然投了新主,周泰自然也想要表現一番,何況他本就出身一般,又是一介武夫,對顧雍這類天橫貴胄向來便不太看慣。

  眼見顧雍咄咄逼人,憤而起身,更是抽出腰刀,指著顧雍叱罵道:「汝這豎儒!」

  「要非你揚州報急,遣使求援,俺家州牧何必不辭千里,跋山涉水,親提三軍,遠來揚州?」

  「如此恩義之舉,爾等不知感恩,反而夾纏不清,此負義小人也,枉讀聖賢之書,便是吾鄉蓬頭稚子也比汝更知道義為何物!」

  「這」

  顧雍沒料到周泰外表粗魯,竟能說出這一段有理有節的話,更扣上忘恩負義的帽子,徹底占據了道德的制高點,到底還是年輕,心虛之下,登時瞠目結舌,啞口無言。

  周泰話音未落,對面應聲站起一人,身高八尺,面黑豹眼,怒道:「哪裡冒出來的鄉漢,竟敢如此無禮!當著我家主公的面,大呼小叫,莫是以為我江東無人麼?」說著嘡啷一聲,亦是拔出寶劍。

  周泰斜眼瞧他,冷聲喝道:「汝又是誰?」

  「某乃奮武校尉梁剛是也。」

  周泰不再廢話,這等情況下正是他表現武勇的機會,立刻跳出席外,拔刀喝道:「且來相鬥。」

  梁剛豈會示弱,亦是寶劍出鞘,一腳踢翻案幾,兩三步奔至近前,同時間身邊幾個揚州武將亦紛紛起身,抽刀拔劍,似有助威之意。

  這等情況下喬綰、王熊等徐州將官豈會坐視,亦是相應起身,嗔目睥視。

  眼見一場混戰將起,馮夫人並及諸夫人,侍女無不花容失色,袁術終於無法裝醉了,只得起身呵斥道:「莫要驚動貴客。」

  同時間王政也沉聲說道:「休得放肆!」

  他這一聲令下,周泰當即立刻收刃,轉身回去席上,喬綰、王熊等人亦是紛紛坐下,反是梁剛這邊的揚州諸將兀自憤恨,一副不肯罷休的模樣。

  楊弘和顧雍見此一幕,面面相覷,同時暗嘆一聲。

  單此細枝末節,已可知揚州軍紀遜於徐州,袁術在軍中威信更不如王政多矣。

  袁術倒是沒察覺這一點,反而對著周泰再三目視,旋即贊道:「此忠勇之士也,不知是哪裡人士?」

  聽到這話,周泰登時傻眼了,他又不傻,若是說自家是九江出身,豈不是當眾打袁術的老臉麼,只得求助地看向王政。

  王政哈哈一笑,直接便扯開話題:「袁公過譽了,一介勇夫,在梁校尉這等虎將面前,何足道哉?」

  袁術點了點頭,拍手令侍婢們清理地面,整頓宴席,女樂調弦,歌舞並作,叫諸人繼續飲酒,又對王政說道:『方才吾半醉之間,似聽得禦寇有言,十日之內便可盪盡孫賊餘孽?不知可有聽錯?」

  王政哪裡料到袁術能使出這等渾招,一時間竟有些不知如何回答,他如今剛剛進入壽春,自然不肯把這時間說死,否則若是十日內找不到合適的理由和機會,如何是好?

  難道真的乖乖返回徐州?

  抑或是直接撕破偽善的面具?

  沉吟半晌,方才說道:「不瞞袁公,十日之內掃清孫賊餘孽不成問題,不過政尚有一樁大事謀劃。」

  「哦?」袁術側目問道:「不知何事?願聞其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