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2章 為何不是手臂

  第502章 為何不是手臂

  這一次宴席的規格自然遠勝上一次。

  壽春方面,自袁術以下,不僅重要的文武官員悉數出席,連眾多妻妾如馮、樊幾位夫人亦陪同隨性。

  至於王政這邊,這次來壽春隨行的左右倒是不多,畢竟他是從舒縣直接過來的,並未先行返回徐州,所以只有吳勝、喬綰、王熊等人陪同,另外再加上舒縣的縣君周暉,這次正好也要返回壽春述職,亦有受到邀請,隨從出席。

  王政和袁術結盟許久,如今說起來也算是頗有淵源,一番客套寒暄便自入座,但如馮夫人等深閨婦人而言,對這位曾經的黃巾賊寇,如今的徐州牧,厲陽侯,固然聞名已久,卻是頭一回真正見面,不免心生好奇,暗自打量。

  卻見王政相貌普通,大約因常年征戰沙場、飽受風吹日曬的緣故,膚色略顯有些黝黑,雖年方弱冠,倒沒有予人稚嫩輕浮的感覺,反而頗有不怒而威之氣概,一雙虎目爍然有神,顧盼左右,即便言笑晏晏,也讓人暗自心驚不已。

  一番敘禮之下,袁術見王政言如今雖已身居高位,兵強馬壯,卻依然如同上次一般言辭謙遜,以後生晚輩自居,恭敬有禮,登時心中大悅,上前親自執著王政的手,諸人入席。

  席間樽俎早已備下美酒佳肴,王、袁兩人頻頻舉杯,融融相洽,待及酒過三巡,菜過五味,袁術看了眼王政,想到此次援手之恩,頗為感慨地道:「先有曹賊虎視汝南,後有孫賊兵亂廬江,值此內外交困之際,本侯可謂孤窮無告,危在旦夕,若非禦寇你情義深重,出兵來援..」

  說到這裡,袁術語氣不勝蕭索,沉默無言了會,方才站起身來,舉杯相邀:「禦寇,且滿杯,本侯敬你一杯!」

  王政不敢怠慢,隨之起身,尚未及飲,便見階下有人高聲說道:「徐州牧且慢,容吾一言。」

  王政抬眼去看,見說話之人面容清俊,正是楊弘,不由淡淡笑道:「楊軍師有何言語?政洗耳恭聽。」

  楊弘昂首挺胸,朗聲道:「揚、徐二州一衣帶水,譬如比鄰之居,逆賊孫策狼子野心,今既侵擾廬江,他日得勢亦必圖謀徐州,今日王州牧助我主平叛,既乃助人,亦自助也,更全同盟之義,來日徐州若有急,我揚州軍民定也不會坐視不理!」

  說著,仰後端起酒杯,一字一頓地道:「願以此酒為誓,請徐州牧飲。」言罷一飲而盡。

  好個楊弘

  王政暗自感慨,袁術方才之言或是真情流露,但也留下了話柄和漏洞,楊弘不僅及時發現,更難得的是立刻便想出說辭彌補,這就著實厲害了。

  他凝視著楊弘,眸中閃動懾人的神采,好一會兒,方才頷首道:「楊軍師言重了,請。」

  卻在此時階下又有一人起身說道:「主公且慢飲酒,吾亦有一言說。」

  袁術、楊弘等轉目觀瞧,見說話之人面白須濃,形貌俊朗,卻是一張生面孔,全部認識,不由齊齊望向王政。

  王政乾咳一聲道:「額,此吾帳下校尉萬喬是也。」

  萬喬自然便是女扮男裝的喬綰了,說起來她的姿容過於嫵媚,若僅僅束髮易裝其實根本瞞不過人,所以自然是易容了,此時展露人前的已非本來面目。

  至於如何易容的,王政雖然好奇,倒也沒有追問,只不過看到對方大變模樣之後,第一個生出的感慨還是女人愛美果是天性,連易容.都易容成一個俊俏模樣。

  「原來是萬校尉.」楊弘點了點頭,問道:「君有何言?」

  「今擾廬江之寇,孫策也,此人本就是我主手下敗將,何足道哉?」

  喬綰壓著嗓子說道:「我家主公之所以會應袁公之請,不辭千里,悉起虎賁前來揚州,並非因為擔憂以後孫賊或許也會來侵擾我徐州,完全是出於仁義,拔刀相助!」

  「即便日後果如楊軍師之言,孫賊真的來侵擾我徐州了,嘿,以我主之神威天策,將勇兵銳,也足以獨立破賊!」

  「萬校尉此言謬矣。」楊弘聞言大搖其頭:「弘不敢苟同。」

  「哦?」

  喬綰側目楊弘,冷聲問道:「那俺倒要請問楊軍師了,謬在何處?」

  「便如萬校尉所言,貴方軍容鼎盛,若單是孫策一人之患,或無憂也。」楊弘笑道:「然人無遠慮,必有近憂。」

  「徐州之北,乃是青州,如今所居何人也?冀州袁紹之子袁譚!如此名將嫡裔,擁軍在側,虎視眈眈,王州牧可能無憂?」

  「徐州之西,又有當世奸雄曹操,虎踞許都,持握大義,麾下豫、兗之軍,世稱精銳,與貴軍南北皆有交壤,蓄勢待發,又如之奈何?」

  「在下斗膽請問一句,倘若孫賊北上之時,曹、袁兩方遙相呼應,三面共擊,貴軍與之孰勝孰負?而倘若徐州果真有急,難道就真的不需要我揚州的援助麼?是以,吾說萬校尉此言謬矣,更是大錯特錯!」

  「俺當楊軍師有何高論呢?」

  卻見喬綰還未說話,一旁的吳勝已是曬然笑道:「袁譚在青州橫徵暴斂,激其民變無數,早已是困守孤城臨淄,自保猶嫌不足,何談外擊?當日奉告城下數萬軍馬亦不是俺家將軍對手,遑論如今,俺家將軍視他,就像是看待豚犬一樣!」

  「至於曹操更是咱們的手下敗將,不值一提,當日打下泰山之時,便已將這廝的膽驚破了,搖尾乞憐,主動乞和,哪裡還有主動進犯我徐州的勇氣?」

  「不錯!」

  喬綰亦接口道:「豫、兗之軍,誠然精銳,然尚不及幽州突騎,冀州強弩之威名遠博,前者尚未與我軍交過手,自不用提,但後者卻已在我徐州虎賁之下黯然失色,既然如此,豫兗之軍又何懼之?」

  聽到這話,楊弘看了眼喬綰,突然嗤笑一聲道:「萬校尉不過祿秩千石,竟已視天下英雄如無物也,底氣何來?」

  「底氣?」

  喬綰聞言睥睨楊弘,一字一頓地道:「咱們的底氣自然是來自交鋒之戰績了,難道俺方才所言不實麼?難道袁譚、曹操,孫策不都是我家主公,我徐州軍的手下敗將嗎?」

  「面對他們時,莫說俺這一介校尉,便是我軍營中伙夫,帳前執戟,亦何曾有半點放在眼裡?」

  他兩人唇槍舌劍,辯論爭先,王政始終舉著酒杯,笑容不變,直到此時,覺得火候差不多了,方才接口說道:「徐州、揚州既已同盟,便為一家,楊軍師乃袁公帳下肱股之臣,萬校尉,尊者面前不可放肆。」

  先對喬綰使了個眼色讓其退下,隨後王政轉顧楊弘,溫言說道:「方才楊先生之言,實我所願也!」

  又對袁術拱手道:「政敬袁公一杯,願你我之交,如唇齒之相濟,守望相助,以全盟好。」

  「禦寇此言,亦甚和我心!」

  袁術其實早聽的不耐煩了,他其實並非愚蠢之人,某種程度上卻和孫策有著相同的缺點,便是心性急切,經常因情緒而導致失去了冷靜,甚至政治上的敏銳,比如直到如今尚沒發覺兩邊臣子突然爆發爭執的原因,更覺得莫名其妙。

  其實導火索就是他方才對於王政的感謝,什麼「孤窮無告,危在旦夕」這話說的可能是有感而發,但卻是授人以柄,讓人覺得他欠了一個王政好大一個人情。

  當然,事實也確實如此,但是即便是事實,有些話也是不能當面說出來的!

  他欠王政人情,便是揚州勢力欠了徐州勢力一個人情,欠人情的代價不僅僅是要還,更重要的是腰板挺不直了

  腰板挺不直那便是低人一頭,楊弘自然不樂,當即發言,要為袁術挽回失言,與徐州爭取回到重新平等的地位。

  這等心思王政自然心知肚明,但他自己卻不好出言反駁,而吳勝卻沒聽出這些玄虛,好在還有一個喬綰在場,雖是女流卻不是政治小白,豈會如他所願?當即站出來逐條辯駁。

  說白了,他們兩人不是在爭地位,而是在爭奪聲勢。形勢比人強,占據了勢,便占據了上風。對袁術和揚州軍而言,孫策的叛亂既然平定了,眼下最重要的自然其實不是感謝,而是如何將王政和徐州軍送走了。

  但請神容易送神難,王政親來壽春便是為了製造出一個理由來奪取揚州乃至整個江東,未如願前,又怎會輕易地打道回府呢?

  當然,目前自然還是要多多製造於他有力的輿論形勢

  王政率軍南下,是為救援盟友,不是為了得到什麼好處,純粹出自仁厚,仗義相助。這叫人一聽,感覺多好。

  而楊弘呢,沒想到以自家的雄辯之術,竟沒有在一個武夫身上占得便宜,本來心有不甘,不過眼見王政這般說來,他也不好繼續堅持,只得悻悻退下。

  其實他沒什麼好不甘的,越是辯論下去楊弘的勝算只會更低.

  畢竟說到牙尖嘴利,女人自古便有天賦加成,莫說是區區楊弘,便是諸葛亮碰見一個潑婦,其實也未必有多少勝算。

  再說了,便是贏了喬綰,把王政激出真火,祭出禰衡這個大殺器,豈不更是難堪?

  王政與袁術一番對飲,互相落座。

  王政見席上的氣氛有些僵硬,話題一轉,不說公務,但講私誼。

  三言兩語,不知怎的便提到了孫策。

  袁術放下酒盞,突然便嘆道:「其實本侯至今都沒想明白,伯符為何要叛我!難道我對他還不夠好嗎?禦寇,伱可知道,本侯甚至有意收其為義子啊。」

  想到這裡,他心中既有惆悵,更有憤恨,當即舉起,酒爵大口呷飲一杯,轉目問道:「夫人,你且說說,本將待孫伯符到底如何?」

  「夫君待孫策自是極好的。」

  馮夫人陪侍在袁術的左側,眼見袁術臉色砣紅,已有醉意,不由勸道:「此獠狼心狗肺,恩將仇報,遂有今日下場,夫君何必再耿耿於懷。」

  「是啊.是他忘恩負義,怪不得本侯無情啊,是本侯看錯了他。」袁術喃喃道:「所幸本侯沒有看錯禦寇,他是真的心存忠義的好後生啊。」

  「夫人.且替為夫上前敬咱們這位大漢開國以來最年輕的厲陽侯一杯,謝他援手之恩。」

  我去敬酒?

  馮夫人面露為難之色,大漢的禮教雖然不如後世那般森嚴,但無論是袁術甚至是她,年紀其實都要大過王政,敬酒倒也罷了,上前.這似乎不太合適吧?

  眼見她不起身,袁術又連催促了兩遍,馮夫人無奈之下,只得起身捧著酒款款來到王政席前,輕輕說道:「王州牧,妾身敬你一杯。」

  她是頭一次見到王政,王政也是頭一遭見到這位袁術的如夫人。

  之前注意力沒有放在對方的身上倒也罷了,此時一瞥之下,卻見這婦人穿了條曳地長裙,輕綰髮髻,橫插寶簪,當真是美目盼兮,明艷照人。

  而當她走到近處,仰起一張瓜子型的面龐朝他瞧來,寶石般的明眸配上白裡透紅的皮膚,那種有諸內而煥發於外的秀氣迫人而來,即便是王政也不由心神一震。

  沒辦法,畢竟是名垂青史的三國六大美人之一啊。

  只是對方夫君就在一側,說起來更是自家的長輩,不過片刻功夫,王政回過神來,當即也連忙舉起酒杯道:「多謝夫人。」

  馮夫人點了點頭,剛要轉身離去,卻見一旁的袁術又道:「一杯怎夠,須飲三杯。」

  馮夫人無奈,剛想換來持壺的婢女斟酒,卻見袁術又道:「夫人,禦寇也算是咱們的子侄,何必這般見外,且親自給他滿上。」

  看著對面婦人臉上飛起紅雲,似是極為羞惱,王政也覺尷尬,卻又不好說什麼,只得任由馮夫人二度滿上。

  感受著強烈的男性氣息撲面而來,馮夫人斂眉低覷,聲音愈發輕不可聞:「秋冷酒寒,州牧慢飲。」

  王政道:「有勞夫人。」舉杯向前,馮夫人給他三度滿上。

  三杯飲罷,兩人同時看向上首的袁術,見他終於沒再說什麼了,不由長出一口氣。

  王政身子前傾,上前半步,正想作揖送走對方,不料此時馮夫人恰好轉身將酒壺遞給侍女,陰錯陽差,兩人腳尖卻在案幾下輕輕碰在一處。

  王政倒也罷了,馮夫人卻是心頭一跳,本就有些酥軟的嬌軀愈發不堪,好懸沒站穩當,她不敢再做逗留,連忙提起裙角俏生生地轉身去了。

  凝視著婦人的背影漸漸遠去,王政方才回身入座,不知為何,腦海中突然冒出來一個古怪的念頭。

  剛才碰的為何不是手臂呢?

  PS:三國六大美人。

  江東有二喬,河北樊甄俏。

  中原馮美人,貂蟬第一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