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物女]瞬間暴起，她猛地向後躍，高大的身子撞碎牆體，想從這裡突圍出去。
但安休忽然出現在她的眼前，他一個飛踢，小皮鞋的鞋面和[皮物女]的臉親密接觸，把[皮物女]踹回了樓里。
「我剛剛踢了祂一腳，所以現在也給你臉上來一腳。」
安休笑吟吟地說：
「這樣才公平。」
[皮物女]用憎恨的目光盯著他，她大張開嘴，無數根紫色的觸手嗖地從她的嘴裡伸出來，襲向安休。
安休一下被滑膩的觸手抓住了，但他一點也不慌張，悠然地吹口哨。接著，接觸到他的觸手變得通紅，其上長出無數的眼睛，不斷向[皮物女]的嘴巴蔓延。
[皮物女]當機立斷，手指甲不斷伸長，變得銳利，一抬手切斷嘴裡的觸手。
但她手還沒來得及放下去，就注意到自己的手掌上長出了一張嘴。
那張嘴對她說：
「嗨～」
她的手掌上浮現出一雙眼睛和一隻鼻子，然後不斷生長，隆起的臉龐竟然和她自己的臉一模一樣！
[皮物女]的下半身不斷萎縮變小，但手臂卻變得越來越粗，手掌上的臉越發清晰，五根手指向後延伸，指蹼跟著伸展，手指和指蹼很快連接成一個空心球體，然後球體內部被快速地填滿。
那是一顆和她完全相同的腦袋。
她的手臂繼續變粗，甚至左右各長出一條新的手臂，新生的手臂伸向她的臉，將她的臉牢牢固定住。
眨眼間，她的手就長成一個新的她的上半身。她的下身則縮成極小的一團，整個人變成了只有兩個上半身的怪物。
她新長出的腦袋嘴巴張大到不可能的角度，同時雙手鎖住她原本的腦袋，一口將原本的頭咬下。
安休面不改色地拿出手帕，擦乾淨身上被觸手甩上的黏液，連一個眼神都不想給[皮物女]。
他嫌棄地道：
「誰讓你用那張臭嘴碰我。」
看到這畫面，羅文有點想吐。你們到底誰才是肉靈教的人？
莉莉似乎也是感覺太噁心，馬上就要吐出來了。
但[牙醫之神]閃現到她面前，一彎腰，伸手捂住莉莉的嘴。
「憋住。」
祂和藹地提醒道。
莉莉的臉頰鼓起，不斷上涌的液體無法從嘴裡出來，只能從鼻子裡噴出。但溢出的液體並非嘔吐物，而是一種散發著七彩光芒的粘稠液體。
羅文注意到她的褲子也濕了。
安休走到她面前，手指敲了敲她的腦袋，莉莉嘴裡的液體瞬間不見了，她的臉頰重新癟回去，大口喘著氣，癱坐在地上。
「損失了一點，但沒有大礙。」
[牙醫之神]看了一眼莉莉的狀況，然後對安休道：
「不去追嗎？」
安休拿出手機，向祂展示屏幕上的12:00，嚷嚷道：
「開什麼玩笑！我下班了誒，鬼才要加班呢！」
羅文一愣：「原來她跑掉了嗎？」
「她現在跑去其他皮套里了。」
安休解釋道：
「這個女人嘔吐就是因為她在製作皮套。她可以把一定時空範圍內和她握手過的人變成皮套。受害人會通過消化道、泌尿道和生殖道排出自己的『內在』，直至把自己徹底排空，變成一張人皮。然後她就能把自己的『內在』轉移過去，成功逃脫。」
「她來這裡之前肯定還在附近碰過別人，不知道哪個倒霉蛋被她頂替了。」
「雖然能追上，但我下班了，我不幹了。」
安休滿不在乎地說完，拿出車鑰匙，對羅文嘿嘿一笑：
「下班啦！我們快跑路吧。」
雖然羅文現在看到他的車鑰匙就覺得暈車，不過回程的路上還是只能坐他的車。[牙醫之神]把莉莉帶走了，並承諾會為她安排一個新的住處。羅文不信任祂，但安休打包票絕對沒事，完全不需要擔心。
羅文知道，他擔心也沒用，如果不是有安休在，祂捏死兩人跟捏死兩隻螞蟻沒多少區別。既然唯一能主事的安休發話了，他自然沒辦法多說什麼。
坐上安休的敞篷車後，他才覺得一陣虛脫。
今天短短的兩個小時裡，他遭遇了災害、神明和司祭，發生了太多事。
這個工作真的不輕鬆。
安休看出羅文的疲憊，對他說：
「其實你今天的任務本來不應該交給新手。」
「牙仙的事一直是克萊爾，就是那隻史萊姆，負責的。」
羅文沉默不語，他猜測那個名叫克萊爾的史萊姆多半早已和[牙醫之神]的勢力串通好，偷偷協助祂收集牙仙。
而安休明顯是知情人，很可能就是由他安排的羅文的實習任務。
安休雙手交疊在腦後，哈哈笑道：
「放心，你不是都完成任務了嗎？有什麼麻煩以後再說，放心吧，由我罩著你。」
羅文想起[皮物女]的話，能夠殺死神明，安休多半是部長級別的強者了，甚至算是組長的上司。難怪組長再怎麼嫌棄他，也得忍著他。
羅文問他：
「前輩，您殺死了[食屍鬼之王]嗎？」
「上個月剛宰了那個垃圾，」安休一臉我很拽但是我又很謙虛的臭屁樣，淡淡道。
所以你就是那個『蹲坑和馬桶的守護者』？
當然這種話是不能說的。羅文應和道：
「真厲害。」
說完，兩個人一起沉默了。畢竟可聊的話題就那麼多，羅文尷尬地沒話找話：
「前輩，今天不是我們第一次見面吧？」
「我總覺得好像在哪裡見過你。」
安休輕描淡寫地轉移話題：
「也許吧。」
他不願意多說什麼。羅文自己也不是一個愛閒聊的人，很快兩個人又陷入無話可說的沉默。半晌後，安休敲敲方向盤，說：
「對了，把你電話號碼給我，我周六來接你。」
羅文一愣，真的要去醫院？他還以為是安休開玩笑的。
他和安休交換完電話號碼，安休一邊順著電話號碼找羅文的社交媒體帳號，一邊說：
「這周剩下的日子我都不會來上班。我約了幾個魅魔和夢魔一起去山區露營野趴。」
看得出來，他的社交生活相當豐富。
「周六早上九點我來你家接你。」
「有事可以聯繫我。」
他搖搖手機，一挑眉，眼神里藏不住的小嘚瑟：
「我今天對你的承諾是長期有效的。」
「高興吧，你可是有大佬罩著的。」
他說的是那個保證羅文不死的承諾。
羅文還不明白為什麼安休會這麼重視他。但他隱約覺得他和安休之間有某種非常重要的聯繫。
車子開到對災局樓下，安休按按喇叭，說：
「到了！自己上去交任務！」
「我懶得上樓了。」
羅文下車，隨口問：
「前輩趕著去約會嗎？」
安休得意地抬抬下巴：
「今早那個給我發罰單的天使，我釣上了。」
羅文嘴角微抽，這效率可真高。完全想像不出來那個對安休一直擺臭臉的天使是怎麼被這位逃犯勾搭上的。
「當然是憑我的本事。」
他手貼胸口，傲然道：
「不說了。你自己想辦法回家，再見。」
等安休離開，羅文回到對災局的大樓。這次的電梯員是一隻快有他高的企鵝。
組長對羅文的辦事效率非常驚訝。羅文並沒有說出來全部的事，也只上交了一隻牙仙，另外一隻牙仙被[牙醫之神]帶走了。
安休說這件事的背後比他想像中麻煩得多，很可能惹出一場大風波。所以他決定閉嘴。
「很好，你今天寫完報告就可以走了。」
組長點點頭，說道：
「恭喜你轉正。」
「不過這周沒有什麼需要你的工作了。交完報告後這周你可來可不來。」
羅文不得不感嘆這個工作的靈活。剩下的時間他應該還可以去打點零工賺錢。
這個工作哪都好，就是比較費命。
寫了一下午的報告，他終於回到熟悉的出租屋。在熟悉的環境裡他總算可以放下心神，好好地休息一會兒了。
真是恐怖的一天。
羅文躺在床上感嘆。
他從來沒像今天這麼執著於活下去。
但這不足以改變他的想法。
他坐起身，在日曆上做好標記。
還剩九個災害。
他又想了想，再加上兩個，這樣可以給姐姐多留一點撫恤金。
那就還有十一個。
羅文·羅一直很清楚，和這座沒有未來的城市一樣，他這種爛人同樣也是沒有未來的。他從沒考慮過活著離開這座城市。
等再完成十一起災害收容，他就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