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私牙齒？
那種東西為什麼需要走私？
羅文意識到：不管如何，走私牙齒、牙仙、[牙醫之神]，這背後必定有關聯。
要解開背後的謎，現在最需要的是：
「我們先去把背包拿回來！」
庫洛的體型擺在那裡，怎麼也不可能跑得比羅文快，沒跑幾步便氣喘吁吁地停在原地了。羅文快步趕上他，卻見他轉過身，手上拿著幾個打開後的小瓶子，裡面裝著的是施法材料。
他厲聲道：
「速速離去！」
以他為圓心，一股無形的力量向外擴散，羅文剛一接觸到那股力量，重心不自覺後偏，向後倒去。
斥言之咒，一種讓施法者和敵人拉開距離的法術，簡單卻無比實用。
但羅文的體術水平遠超常人，他順勢一個後空翻，調整重心，落地，再次向庫洛衝刺。
庫洛沒想到羅文居然能這麼輕鬆地反撲過來，嚇得還手都忘記了，轉身逃走。羅文一手勾住他搶來的包，和他爭搶起來。
見庫洛拼了命地抱住包，莉莉怒了，這到底是誰的包？
她快步上前，給了庫洛一耳光。庫洛的肥臉掛彩，終於鬆開包，往莉莉手裡塞。
他狠聲道：
「想找死就給你！」
莉莉接住包，還沒反應過來，羅文趕緊提醒她：
「把包丟掉！」
莉莉一轉身，就看到那瘮人的牙仙貼到她眼前來了。
這個包里有什麼東西在吸引牙仙！
她連忙把包丟出去，牙仙果然無視了她，掉頭去追包。
在三人的目光中，牙仙的牙齒外殼緩緩打開，從裡面飛出一隻只有十厘米大小的，形似童話里的妖精的人形生物。
它輕盈地飛入包里，從中捧出一顆遺落在包里的牙齒，它華麗地轉身，眨眼間，手中的牙齒生出翅膀，變成和它一模一樣的牙仙。
兩隻牙仙互相握手，在空中旋轉，像是在跳一支歡快的舞蹈。
但下一秒，莉莉的包突然罩住兩隻牙仙，把它們關在包里。
羅文眼疾手快，趁它倆沒有戒心的時候抓住了兩隻牙仙。他把包裹住，抱在懷裡，內心毫無完成任務的喜悅，而是冷到了極點。
它在繁殖。
牙仙的繁殖方式羅文聞所未聞，估計連對災局都不清楚，但[牙醫之神]不僅知道，還在秘密養殖災害。這個罪名可比區區走私可怕多了，要是被對災局的高層知道，那位神明甚至有可能會死。
而庫洛就是[牙醫之神]的下屬。羅文絕對不能讓庫洛逃走，萬一庫洛把消息傳回聖瓦倫比醫院，那羅文將會直面一名神明的追殺，不死不休。
第一次任務就遇上這麼大的麻煩，羅文深深感受到自己那份霉運的惡意。
庫洛同樣明白眼下的局面，秘密被撞破，他和羅文之間只能活一個。他摔碎身上所有裝著施法材料的小瓶，這些材料一旦離開儲存環境就會極快地失活，他必須在材料失活前殺了羅文。
「如牙咀......」
他還沒念完第一條咒語，就被一根棍子狠狠地掄在腦袋上。
他被打得頭破血流，倒在地上，茫然地望著兇手。
莉莉提著一根還帶著血的棍子，這是她剛剛從房間裡隨手撿來的。她嬌小的身子顫抖不已，一咬牙，使出渾身力氣，又是一棍，直擊庫洛的頭。
庫洛倒地不起，恐怕要沒命了。
莉莉退到牆邊，雙腿無力，再也撐不住身子了。她順著牆癱坐下，看向羅文，眼神里又是驚恐，又是無助：
「我殺了他嗎？」
羅文沉默片刻，嘆道：
「他不死，我們就都得死。」
他安慰道：
「無夏城殺人不犯法，多殺點你就習慣了。」
「記住，不要告訴任何人今天的事，也不要跟任何人提起你走私的貨物是什麼！」
莉莉聽到警告，緩過神來，用力點頭。
她的心理素質比看起來好很多，第一次殺人對她來說只是震驚，但遠不足以讓她崩潰。她甚至對接下來該做什麼有了主意：
「羅文，你會處理屍體嗎？」
羅文深深地望了一眼莉莉，這個女孩或許無比適合這座城市的環境。他淡淡地說：
「屍體丟給史萊姆吧，它們什麼都能吃。」
兩個人敲定好拋屍計劃，正要搬起庫洛，忽然，他們背後響起一道溫和的，充滿磁性的男聲：
「難怪院長大人讓我來這裡一趟。」
一個身穿白大褂，個頭高大的光頭男人不知何時來到羅文和莉莉身後，他面目柔和，面帶微笑，看上去無比友善，可卻散發著駭人的威壓。
「知道得太多對你不好，小傢伙。」
羅文回首看到那個男人，仿佛自己面對的是一頭可怖的怪物。
那就是[牙醫之神]！
「你沒有發現自己被利用了嗎？」
[牙醫之神]對羅文笑了笑，然後對著庫洛淡淡地道：
「出來吧，我知道你不是庫洛。」
剛剛還悽慘地倒在地上的庫洛後背上忽然出現了一條很長的拉鏈。隨著拉鏈拉開，一個黑色長髮的女人弓身從庫洛的身體裡鑽了出來。她可能有兩米多高，長手長腿，五官立體而美麗，如同古代美人的雕像，臉上卻寫滿了頹喪。
她伸展身子，滿臉愁苦地說：
「被你發現了。」
[牙醫之神]看著女人，語氣依舊柔和：
「你就是肉靈教的司祭[皮物女]吧？你殺了真正的庫洛，假冒他的身份，還想藉此陷害我。」
一切的目的就是把[牙醫之神]和牙仙的情報送進對災局裡。
[皮物女]嘆道：
「我只是想告訴大家你的一個小秘密罷了。」
「但很可惜，我不會留活口的，」[牙醫之神]轉頭看向羅文和莉莉，宣判他們的命運，祂說：
「爾等當受發牙之刑。」
祂話音剛落，二人同時痛苦地捂住嘴。
羅文感覺自己的下槽牙在不斷地生長、變長，變得越來越尖，甚至刺到了他上面的牙齦。
他努力地張開嘴，儘可能地拉開下槽牙和上頜的距離，但不斷生長的牙齒繼續拉長，直至他完全張嘴時下方的牙齒也能抵住上方的牙槽骨。
他的牙齒緊貼著上頜的牙槽骨繼續生長，精確地刺入他的牙齦，然後慢慢剝離他的口腔黏膜，讓他痛不欲生。
這種緩慢而又不可違抗的折磨，比牙仙帶來的死亡還要恐怖。
很快，羅文感覺到牙齒已經剝離了他大半的口腔黏膜，鮮血湧進喉嚨，令他窒息。
羅文硬撐著想逃，但[牙醫之神]又道：
「如牙咀之刑。」
羅文腳下的地面上鑽出一張血盆大口，那張嘴用整齊潔白的牙齒咬住羅文的雙腿，往下一拖。
大嘴蠻橫地咬斷他的雙腿，用牙齒一點一點把他往下拖，裡面好似有無數張口在細細咀嚼他的骨肉，品味他的美味，痛苦無比。
[牙醫之神]語氣無奈地說：
「來地球從醫後，我就很少動手殺人了。可惜，總有不得不出手的時刻。」
說罷，祂溫柔地對[皮物女]伸出手：
「至於你，如果把你帶回醫院，應該能做個不錯的實驗品，也許能讓院長大人提起些許興趣。」
祂只是幾句話就決定好在場的人的命運。
這就是神明的力量嗎？
羅文疼得淚眼模糊，在心裡撕心裂肺地叫喊。
臨死前，不知道為什麼，他猛地想起安休曾經對他說：他不會死的。
那麼，安休是否真的會來救他？
砰！
羅文增生的牙齒一瞬間消失了。
羅文錯愕地仰起頭，正好看到一道白髮的身影飛在半空中，一腳踢在[牙醫之神]的臉上。
不知何時趕到的安休將祂踢倒在地，瀟灑地降到地上，男孩注意到自己的小皮鞋染上點鼻血，頓時不爽地說：
「膽敢對我…….可愛的後輩動手，是不想活了嗎？」
說完，他轉身看向羅文，把羅文扶起來，羅文的腿眨眼間就被治好了。他吹了聲口哨，笑眯眯地說：
「第一次任務居然就差點被人滅口，幹得不錯嘛新人！」
羅文呆呆地摸了摸恢復如初的口腔和雙腿，看著眼前的安休，完全不敢相信他居然真的來救自己了。
因為[牙醫之神]的法術被打斷，一旁受發牙之刑的莉莉也跟著恢復正常，劫後餘生。
「安休……」
「那個殺了[食屍鬼之王]的部長……」
[皮物女]凝視安休，皺起眉。她聽說過，這個小子來路不明，但戰績出眾，第一次在眾人面前現身時就殺了一位神明。她調整姿態，時刻準備動手。
[牙醫之神]也重新站了起來，祂滿臉慍怒，再無先前偽裝的溫和：
「安休，你要介入這件事嗎！」
「搞清楚了。」安休昂起頭，用一米二的個子蔑視一米九的[牙醫之神]：「是你們這幫白痴介入了我的事！」
「我本來開開心心地上班摸魚，只要在旁邊坐著等我的後輩完成實習任務就能下班，現在卻因為你的破事增加工作量，還得親自出手。你識相點就乖乖滾開，我不想因為你的破事加班。」
他惡劣地笑笑：「不就是擔心自己可笑的小秘密被人發現嗎？」
「安心吧，我才沒興趣到處宣傳。我又不是[傳媒之神]那個大嘴巴。」
安休手指點在自己的嘴唇上，歪頭望向[牙醫之神]：
「告訴對災局的話我就得忙起來了，我今晚還有約會呢！」
「所以給我們一點好處，我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替你們保密。」
安休把手搭在羅文肩上，笑呵呵地說：
「以後我倆去看牙醫的時候給打折如何？」
羅文目瞪口呆，他瘋了才去祂手下看牙！
[牙醫之神]沉默片刻，竟然沉聲道：
「五折。」
祂認慫了。
「那就五折吧。」安休像是哄小孩一樣對羅文說：「你看那個摳門的貨肯給你看牙打折誒，牙齒健康很重要的，你就寬宏大量地原諒他吧。」
羅文頗為無語地推開安休，安休傻呵呵地笑道：
「不說話就當同意啦。」
「好耶！你們和好啦！」
說完，他又歪過腦袋，紅寶石般的眼神冰冷刺骨，注視[牙醫之神]：
「所以你和你的廢物們要是再對他動手，哪怕你們院長也保不住你。」
[牙醫之神]沒有說話。
片刻後，祂的表情重新變得和善，對羅文笑道：
「你有兩顆齲齒，我這周末可以給你看診。」
我還有兩句髒話，我現在就能講給你聽。
羅文堅定地搖頭。
安休相當高興地轉了個圈，愉悅道：
「那就這周六吧，我陪你去，正好幫你搞定公務員醫保。」
面對剛剛才救了自己的救命恩人，哪怕他是個戲很多的瘋子，羅文也沒辦法拒絕，只好硬著頭皮點點頭。
和[牙醫之神]談判完，安休看向[皮物女]，嘴角一點一點地勾起，紅寶石般的眼睛亮得出奇。
「那麼，又該怎麼處理你呢？小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