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小孫與老孫

  晚上林修回來之後林安又開始了一天的功課,從林安五歲起,爺爺就開始教他認字寫字,條件雖然十分簡陋,但勝在林安天資聰穎,是塊讀書的好材料,七歲就認得百十字了,《朝代錄》和《浣花詞集》幾百上千字的篇幅,林安也能熟讀背誦。雖然依舊有很多的字會讀不會寫,但是林安有的是精力和決心跟它死磕。所以這麼多年下來常用的幾千字,那是字既認得他,他也認得字,他也從沒覺得無聊和枯燥。

  林安最感興趣的是一本叫《奇聞雜誌》的書,作者不詳,那是他在九歲的時候,一次跟著爺爺給一戶辦喪事的農家寫祭表,那人家裡的桌子不平穩,拿來墊桌角的,書都磨爛好幾層了,林安看到之後央求爺爺買來的。裡邊的故事引人入勝,有山川草木、飛禽走獸成精作妖的,有人間光怪陸離奇聞軼事的,還有本朝以外的各種稀奇古怪的故事。拿到這本書之後林安視若珍寶,一有閒暇功夫,林安就拿出來看看,雖然看過很多遍了,但是林安還是樂此不疲。還時不時的把裡邊的故事拿出來問林修,求證裡邊的故事是真是假。林修只能告訴他有的是真的但有的是假的,比如山川、河流、草木、飛禽、走獸是有可能真實存在的,但是成精作妖,精魄鬼怪肯定是假的。但林安還是會問道「那爺爺你見過嗎?」,林修就會答道「沒見過」,林安接著問「沒見過怎麼能是假的呢?萬一是真的呢?」,林修就會拿著棍子敲打林安的屁股,怒道「真就是真,假就是假,哪來那麼多為什麼」。類似的場景已經發生過不知道多少次了,每次都是以林修發怒,林安吃癟為結尾。但那顆求真問實的心從未被熄滅過。

  今晚林修又在背包中翻出那本殘破泛黃,被林修找了塊油布認真包起來的《奇聞雜誌》,如果不是這塊油布包著,這本書早就應該魂歸大地了,林安如是想到。

  顯然林安是帶著問題來的,既然這個世界有元獸可以日行千百里,那麼這本書當中介紹的內容就有可能為真,那這個世界可就真的太有意思了。

  元獸林安在中州回溪城見到過一次,當時是一隊士兵快步走在回溪城的大道上,只見風塵漫天,正當中是一個將軍模樣的人騎著一隻大獸,只見得那獸魁梧壯碩,高約一丈,長約兩丈,短頸寬背,獅子的頭,四顆獠牙外翻,頸部一圈紅褐色鬃毛從額頭正中延伸至尾,兩顆拳頭大小的眼珠冒著紅光,全身覆蓋著青灰色的毛髮,四蹄如銅盆一般大小,行走如風,轟轟作響。林安聽聞周遭看熱鬧的人群議論,才知道那就是元獸,只有巫族的百萬大山之中才有,朝中只有立過大功的人才有可能被賞賜此獸,極其兇猛珍貴。

  既然這麼珍貴,我到底怎麼才能獲得元獸呢?就這樣想著想著林安合上了雙眼。

  天剛亮,林安就起身做早飯,起鍋燒油,菜搞裡頭,配料搞裡頭......,這一套流程林安不知重複了多少遍,這麼多年來也練就了一身不錯的廚藝。兩人吃過早飯林修就又上街了,來到表功城這幾日,通過林修的辛勤勞作也漸漸有了收入,兩人的日子也就不像才來那般難過了。

  看著收拾停當的小院,林安萌生了出去走走的念頭,去看看孫前山的家,這幾日頗有麻煩他,過去當面感謝一下,不然這大哥就當的太失禮了。說走就走,不多會就來到了孫家胡同。

  說是胡同其實也不窄,一條寬約一丈的大路直通武安街,兩側林林總總居住著百十戶人家,有茶館、布店、小攤等一系列滿目的平民場所,叫賣聲不絕於耳。出門往北走不多時便看到了一家掛著簡易門匾的鐵匠鋪,上邊寫著「孫氏手藝」,門口的攤上放著各式各樣款式的鐮刀,錘子,剪刀,農具等等。進的門去有一個小胖子埋頭趴在櫃檯上呼呼大睡,嘴角還有一灘晶瑩之物,端的是噁心非常。林安定睛一看原來是孫前山。悄悄走過去,附在孫前山的耳朵旁大喝一聲,嚇得孫前山,一骨碌坐起身來,瞪著驚嚇過度的眼神看著來人。

  「哈哈哈哈哈哈」林安對自己的惡作劇十分滿意,捂著肚子狂笑。

  「誰啊!大哥?原來是你啊,不帶你這麼嚇人的。呼呼呼」孫前山捂著胸口叫道。

  「你這掌柜小廝也忒不合格了吧,坐這兒呼呼大睡,別人把你東西拿跑了你都不知道」林安收斂笑聲道。

  「太早了,還沒睡醒就被我娘從被窩提起來了」孫前山一臉鬱悶道

  「你爹娘呢?」

  「我爹給人送定做的鐵器去了,我娘在後院」

  剛說完,只見一個身著灰色暖袍,腰間繫著一塊圍裙的婦人掀開帘子走了出來。

  「前山,有人買東西嗎?」林安看向婦人,聲音溫柔,舉止得體,不像是一個普通市井婦人。要不是眉眼與孫前山有幾分相似,林安還以為來錯了地方。

  「孫大娘您好,我叫林安」林安抱拳施禮道。

  「娘這就是我跟你說的我們對門新來的祖孫兩人,也是我新認得大哥」見得孫大娘出來,孫前山趕緊站起來對著娘親介紹道。

  「哈哈哈,小哥兒你就是林安啊,我前天就聽山兒說到,今天有空過來找山兒玩耍啊!」孫大娘溫柔展顏道。

  「這幾日,初來乍到,多虧了前山幫忙打點家事,今日得空,過來拜訪一下」林安有禮道。

  「好有教養的小哥兒,吃了嗎?快進來一起坐」說著就招呼林安進後院。

  「大娘有心,早晨已經吃過了」

  「小孩子長身體,多吃點不怕餓,快進來」

  「走吧!走吧!我娘手藝可好了,你就別客氣了」正想推辭的林安被孫前山一把摟住肩膀就往後院走。

  「你叫林安啊」只聽一聲洪亮的男聲從門外響起,啪嗒啪嗒走進門來,三人回頭看去。

  「老孫你快洗洗手吃飯」

  老孫與小孫還有我這個兒孫,三個孫今天齊聚啦,林安下意識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