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孫守義的手藝

  且看進門之人,身高八尺,容貌粗獷,一頭茂密短髮,一條灰布頭巾扎在額頭,一身白衣短褂,黝黑的皮膚下,肌肉隆起根根分明,寬大的身軀,常年打鐵掄捶不但鍛造了一手好手藝,也練就了不錯的體型,五根手指就跟古松盤虬的老根一樣,粗壯有力。這就是孫前山的父親,孫守藝。

  「安哥,這是我爹」聞聲見人,孫前山趕緊對著林安介紹道。

  「孫伯伯好,我是林安」林安趕緊雙手見禮

  「哈哈哈,俊俏小哥兒,我家前山要跟你多多學習禮貌啊」見得林安小小年紀禮數十足,孫手藝指著孫前山笑罵道。

  「得了得了,剛好趕上,吃飯吃飯,走小哥兒」孫大娘圓場道。

  隨即四人走進後院。

  這是個兩進的院子,前院是門市,每次鍛造出來的器具就在門市售賣。後院是一家三人的住所,靠北是一間簡易的工作間,想來便是孫父日常工作的地方了。

  四人落座,看著桌上的可口飯菜,林安食指大動,跟爺爺流浪這麼些年,餓肚子是經常的事情,陡然見到一桌熱菜,林安口水也不爭氣的滿溢口腔。

  「來來,小哥兒快吃」孫大娘熱情招呼道。

  「對啊,安哥快吃,我娘做的飯菜可香了」不等招呼,孫前山已經滿嘴飯菜,囫圇說道。

  「謝謝伯伯,大娘」隨即動筷。

  看著明顯很想吃,卻又矜持持重的林安,孫大娘忙著夾菜給林安。

  「小哥兒,聽山兒說,你和你爺爺兩人不遠千里來此,是遭了什麼變故了嗎?」孫父問道。

  「我們本來是北州慈谿城人,古漠皇朝入境劫掠,家沒了,父親在凌北城戰役中死了,母親積鬱成疾不久也去世了,爺爺沒辦法只能帶著尚在襁褓之中的我一路南行十年有餘,前幾日流浪至此」聞聽孫父問話,林安停下碗筷,回復道。

  這些都是從小聽爺爺告訴自己的,那時候自己什麼都不知道,也沒見過父母,只是對父母這個專有名詞,既陌生又熟悉罷了。每次看到別的同齡孩子都有父母呵護關愛,笑得甜蜜幸福,自己也是經常失落傷心,不過見得多了也沒有甚太大的情緒波動,但此刻見著孫前山一家其樂融融,還是略有感觸。

  「唉,尚未見過父母,便從小苦境寒貧,小小年紀就滿嘗世間疾苦,可憐的孩子」聽到林安的故事,鄰近的孫大娘不禁對眼前這個知書達禮的小小身軀,憐惜之情頓起,伸手摸著林安的頭道。

  感受到頭頂孫大娘溫柔的手掌傳遞出來的溫暖,林安眼中也螢光充盈。不禁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你既然是山兒的大哥,雖有玩笑之意,但是也算天地共鑒,你要是不嫌棄我二人粗鄙,以後就經常來家,把這裡當做自己家」孫父看到眼前低沉的林安,心軟道。孫父本就是街鄰之間有名的寬厚仗義之人,此時也是情真意切。

  「真的嗎?我怎敢嫌棄」林安驚喜道。

  「對啊,你是我大哥,我家就是你家,咱們同甘共苦」孫前山插話道。

  孫家父母看著自己憨厚的兒子,不禁眉眼含笑,他們這個兒子憨是憨了點,但絕對是義氣良善之人。

  一頓飯在這樣的其樂樂融融的氣氛下進行,歡笑聲不時傳出。

  吃完飯,孫母收拾殘局,孫父帶著二人來到自己的工作間。

  「林安你在外邊看著,注意安全,前山過來幫忙」孫父對二人招呼道。

  說罷,孫父拿起一塊鐵塊,放進熔爐中,孫前山自覺的拉起了風箱,

  「呼呼呼」是裡邊風吹火苗燃燒的聲音。

  「呼呼呼呼呼呼」是孫前山喘氣的聲音。

  不一會那塊顏色黝黑的生鐵便和熔爐的顏色融在了一起。見火候已到,孫父拿出通紅的鐵塊,左手鉗住放在鐵砧上,右手拿起一把西瓜大小的平頭鐵錘,舉過頭頂,隨著一陣風落下,「乓」的一聲砸在鐵塊上,火星四濺。林安感覺到一股巨力從腳底傳遍全身,好大的力氣。

  「乒桌球乓」的聲音似有韻律一樣傳遍了整個後院。

  隨著十幾錘落下,本來方塊似的鐵塊,漸漸的被敲打成了長條形狀。

  「回爐」說完拿起漸有形狀的絳色鐵塊放進爐中。

  「呼呼呼」

  「呼呼呼呼」

  又重複起了剛才的節奏。林安不是第一次見鐵匠打鐵,但眼前的孫父鍛造手藝明顯跟別人不一樣,雖然程序沒有什麼大的差別,也是加熱、敲打、回爐、敲打直至顯出雛形,再淬火精鍛。但是每次孫父敲打的時候一方面是力氣大的非常,另一方面是速度極快,那麼大的鐵錘也是異於常人的大、重。這麼重的重量還能保證如此快的速度,且落點精準。此時的林安只能感嘆,還真是好把式。

  「怎麼樣,見識到了吧!我爹的手藝可是名滿半城的好」得空的孫前山一邊擦汗一邊對著林安努嘴道。

  「好,少見的好」林安對著孫前山雙手豎起大拇指。

  聽到林安和兒子的對話,孫手藝嘴角露出不易察覺的微笑。

  「這可是........」孫手藝如此想到。

  林安沉浸在孫家父子的表演之中,啊不,準確的說是孫父的精彩表演中。林安的心神隨著孫父每次鐵錘的落下都會一震,奇妙的感覺充斥全身。這個時候的林安只會驚嘆,並無太多奇異想法。

  反觀孫前山,也只是苦巴巴的拉著風箱,三快一慢一停頓,不多時就滿頭大汗,顯然此時的孫前山還小,氣力不足以滿足長時間的續航,但是有這樣的表現,已經是難得了。子承父業,也得能承啊!雖然每次拉風箱是孫手藝逼迫的,孫前山只能被動接受,不情不願,但是這麼多年下來不論是體力還是耐力都高出同齡的孩子一大截,甚至比十五六的孩子還要強上半頭,要不然上次收拾庭院幾十斤重的石頭、木樑孫前山一個人就能歸置妥當,看的林安嘖嘖感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