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黑山大案,當面對質,澹臺曜:你果真

  第89章 黑山大案,當面對質,澹臺曜:你果真是宋柴薪?!

  金雞破曉,當第一縷晨曦,灑落黑山。

  這外城區最為繁華的『福祿街』上,卻是發生了一起震動『內外』城的大案。

  先是負責值守這一片區域的外城差役鍾旭,提著衙刀,隔著老遠撥開人群

  就看見了腦漿迸裂的魏府大公子魏章的屍首,正掛在自家門前石階上,死狀悽慘。

  看到這裡,鍾旭內心『咯噔』一聲。

  還未睡醒的精神,於一瞬間繃緊了起來。

  緊隨其後,眉宇微寒,便知曉出了大事。

  當他跨過一大清早稀稀拉拉的人群,邁入魏府。

  正疑惑魏章的父親,以及整個魏府的武夫,怎得能叫魏章就這麼死在門口之時.

  令他更加震驚,甚至不可思議的一幕,發生了。

  魏府之中,作為外城屈指可數的『大先天』級存在!

  魏宗昌!

  這個幾乎壟斷了五成外城『鹽鐵』之事,靠著瘋狂吞食寶藥、大丹,從而維繫了一身『金剛無漏』修為的魏大家主。

  隨著他登門而入。

  竟被人將半邊身子,都拍入了自家的花園子內,嵌入土中,臨死之前,還雙眸瞪圓,望向了自家府邸門檻的方向,死不瞑目!

  「魏魏宗昌死了?!」

  「這到底是什麼人出的手?」

  鍾旭看到這裡,雙眸縮緊,緊握鞘刀,腦後寒意直竄天靈。

  他甚至不敢多想,就回過了頭,幾乎一刻也不曾耽擱,就匆匆的向外城衙司走去,他要去找司首陳振武!

  說句難聽點的。

  本來這案子牽扯上魏府,他就覺得隱隱不對。

  但眼下看來.

  別說班頭了。

  就算是九品司首,面對這等突如其來的橫禍大案!

  陳振武,怕是都管不過來!

  魏府的這位魏大家主一直以來,都是給官府上著大稅的,上面幾位既有『官位』又有『武道』的黑山權貴們,誰沒吃過他的資源?

  緝魔司、鎮守府上上下下的人脈,他都曾打通過,而且就連府城那邊,聽說也有著幾分關係。

  不看僧面,看佛面。

  所以魏宗昌的死,非同小可。

  更關鍵的是。

  竟有人乘著夜色,在外城最繁華的街道行兇,而且殺的還是魏宗昌這等大先天,就差把『肆無忌憚』四個大字,寫在自己腦門子上了。

  要是不徹查到底。

  那下一次,是不是就要輪到內城的大先天了?

  哪一個修到這種程度的武夫。

  能叫這種肆無忌憚的『威脅』,凌駕於自己的頭頂之上?

  很快,

  匆匆忙忙,趕赴而來的黑山差役,便將曾經極盡繁華的魏府,徹底封鎖。

  而後,黑山衙司的九品司首陳振武。

  連同緝魔司駐外城的銅章巡守,距離大先天只差一步的謝梧桐。

  兩人一前一後,代表了鎮守府與緝魔司,一併到來。

  外城魏府,府門前。

  「並非妖魔作祟,此地沒有感知得到,一絲一毫的妖魔氣。」

  謝梧桐一身緝魔衣,小巧如玉的手掌翻轉間,將一枚感知妖魔氣息的玉石托起。

  看到上面色澤並未發黑,於是她昂頭望向偌大府邸,對著身側臉色難看的陳振武,果斷開口,定下結論。

  「.」陳振武心中沉入了谷底,早就派人將這種大案子,知會到了鎮守府。

  聽到謝梧桐否定了『妖魔作亂』。

  這位外城的司首,心下便開始了暗自琢磨,腦子已經開始不由自主的,往複雜的方面想:

  「魏宗昌的大先天雖然水分十足,但也是貨真價實的金剛無漏。」

  「殺了他,又殺了他的兒子,既不是掠奪武夫『修行之氣』,藉以滋補入道的妖魔,那又能是誰呢?」

  「哪怕是我,與魏宗昌面對面廝殺,也就只能占個七成勝算。」

  「放眼整個外城,另外兩三個家族、幫派的先天,最多最多,也就只能做到這種程度了。」

  「又怎能做到,將魏宗昌給生生逼死?」

  「莫非這黑山窮鄉僻壤的,突然來了個『府緝魔榜』上的過江龍,狠人物,不想太冒風險,惹人注意,但又想搜刮些資源.」

  「所以,便盯上了魏宗昌這個外城的大先天?」

  陳振武想到這裡,心中不禁『咯噔』一聲。

  緝魔司,鎮壓天下『群魔亂舞』,除卻掃除妖魔禍患,同時還設立了專門針對『武夫』的緝魔榜。

  緝魔榜分為三個層次。

  大昭緝魔榜、州緝魔榜、府緝魔榜!

  哪怕是府緝魔榜,想要上去,最差最差,也得是『大先天』!

  當年大昭初定之後,大緝魔主為了鎮壓那些不服王化,不服管教之輩。

  特地設定緝魔榜,講究的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常年都有緝魔司的上位巡守,絕頂高手,依靠著線索與行蹤,整個天下的行走著,只為將這些存在,緝拿歸案。

  其中,有宗門出身、不服管教的絕頂武夫,有神血教各脈各家的『孽血門徒』,還有與妖魔勾結,占山為王的大盜匪患.

  無一,不是窮凶極惡之徒!

  要真有這麼一位到了黑山。

  不知道,會有多少家資巨富的黑山權貴,寢食難安!

  而且,對於他們鎮守府一脈的陳家『政績』,也是一種巨大的打擊。

  陳振武一時間,憂心忡忡。

  不過幸好,魏府只死了主家的兩個人,其他的侍女,僕役,說不定還有命在,只是驚恐之下,四散而逃了。

  要是能從這些人口中,問出些消息,也不算無頭蒼蠅。

  起碼大概能猜測得出,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出手,將魏府的根基,徹底覆滅!

  不管是陳振武,還是他手底下的班頭、差役,在第一時間趕到了魏府後,腦海里,其實都是這樣想的。

  未過片刻,

  陳振武便見到了,被衙司差役帶來的,魏府倖存的大管事魏安。

  本來,他的表情極為沉重,滿臉烏雲密布。

  但當他從魏安的嘴巴里,聽到了是『季夏』將他家老爺按著打,並且夥同一尊不知名的灰衣人,直接鎮殺了魏家父子時

  他的表情,極為精彩:

  「你說,魏宗昌是季夏殺的?!」

  陳振武愕然,看著瑟瑟發抖,驚魂未定的魏安,常年做司首的經驗,憑藉直覺,能夠告訴他自己。

  那就是,魏安這老東西,沒有騙他,也不敢騙他。

  也正因如此!

  所以陳振武徹底懵了。

  而此時,謝梧桐踩踏在大雨稍歇,濕泥飛濺的魏府道路上,蹲在一處被大水浸泡,以及氣劍穿喉的屍體前,皺眉俯身,細細端詳著:

  「這人的面容」

  「我好像,在緝魔司的流竄卷宗里,見過。」

  有些劣跡斑斑的武夫,修為不到,還不配留名在第三等的『府緝魔榜』上。

  所以,便會被記載在卷宗里,流傳到每一個大城的緝魔巡守手裡。

  謝梧桐篤定,自己一定在某個通緝令里,見過這張臉,正準備吩咐人手,將『王摧山』的屍首帶走。

  隨即,便聽見了陳振武的失聲大喝,瞬間腦門子上,全是問號:

  「季夏?殺魏宗昌?」

  「開什麼玩笑!」

  青石巷,季家。

  季夏帶著澹臺曜,季寒折返。

  與前兩人面色古井無波,但每一個人都似有心事不同。

  季寒面上一直都是揣揣不安:

  「兄長,澹臺先生。」

  「咱們今日幹了這麼大一件事」

  「真的不趁著夜色,出了黑山嗎?」

  「那魏府的普通人,又不是瞎子,恐怕等到差役一到,那些衙司的人,便知道是咱們殺上的魏府了!」

  「本來鎮守府就是官府一脈,這一下,要是倒打一耙,給咱們潑上一層髒水,可真是跳進黑山河裡,都洗不清了!」

  季寒比季夏還要年輕幾歲,沒有經歷過大風大浪,所以心中沒底。

  但澹臺曜和季夏,卻沒有一個在意的。

  或者說

  自從出了魏府後,便一言不發的兩人。

  比起來自鎮守府的威脅

  更在意,對方身上的一些秘密。

  「季寒,你在門口呆著,我有些事情,要與這位澹臺先生講。」季夏突然出聲。

  順帶著,還叫季寒將那原本兩具被他抹殺的屍首,處理一下。

  以免被青石巷的一些居民見到,嚇得打亂了他與澹臺曜的交談。

  「哦哦,好。」季寒一呆,本能反應,便應下了季夏的話。

  剛想問些什麼,

  卻見季夏,已經帶著澹臺曜,走入了屋內。

  同時,在進入之前,澹臺曜還揮了揮手,以第三步實力,布下了一層領域屏障,實力不超出他,根本破不開來,更莫說是季寒了。

  他根本聽不到屋內傳來的分毫聲音,無奈之下,即使心中疑竇叢生,也只能撇了撇嘴,聽從了季夏的囑咐,邊收拾屍首,邊乖乖等著。

  不過話又說回來。

  「澹臺先生.」

  「怎麼和家兄,一幅早已『相識』的樣子呢?」

  「可這不應該啊。」

  「兄長身上的『秘密』,是越來越難看透了。」

  「不過我管那麼多做什麼。」

  「我季家三代以來,位居獵籍幾十年,始終沒有出來一個人物,到了這一代,我兄弟二人,總算是祖墳冒青煙了!」

  「風水輪流轉,也該輪到我姓季的了!」

  「有著澹臺先生這等大高手在」

  「就算鎮守府背靠官府,」

  「但在黑山城裡,應該也沒有人能夠敵得過他,對吧?」

  「那這樣看,我與家兄提了那父子二人的狗頭,問題不大!」

  滴答,滴答。

  昨日一夜暴雨。

  叫這乾乾淨淨,一貧如洗的狹隘屋內,顯得略微潮濕。

  不過不管是季夏,還是澹臺曜,都沒有在意這點。

  看著眼前面容逐漸嚴肅的澹臺曜,季夏率先打破了沉默:

  「澹臺先生,想要知曉些什麼?」

  「不過話又說回來。」

  「似你這樣的強者.」

  「為何,會在這小小黑山駐足,還剛巧和家弟季寒,認識了呢?」

  季夏嘆了口氣。

  其實,澹臺曜的出現,著實是叫季夏沒有想到,完完全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一時間,甚至還叫季夏有些心虛。

  因為真說起來,從頭到尾,宋柴薪在最開始時,都是仗著生母謝微的人情債,一直虧欠澹臺曜的。

  連帶著到了幾十年後,自己回歸季夏本尊,在現實里,還扯出了他的名頭,想要在不暴露自己的情況下,給謝樵玄寫信。

  將自己作為『宋柴薪』在最後一段『幕間』里,究竟做了些什麼,了解清楚。

  結果沒想到,竟然在這小小黑山,撞見了正主!

  不過話說回來,

  這個時間點的澹臺曜。

  相較於曾經第二步逍遙境,強出了簡直太多太多。

  數遍季夏見過的第三步強者,真要較真的講

  恐怕就連雲鸞山上僅次於第四步,在第三步里走了極遠極遠的觀劍、執法二長老,都不及他,來得強大!

  歲月催人老,能叫人青絲變白髮,從氣血沸騰正當壯年,到腐朽遲暮走不動路。

  可也能叫人一步一個腳印,拾階而上。

  在這一條盡頭甚至能夠比肩『神聖』的武夫道路上.

  成為千古留名傳頌的不朽傳奇!

  不過看著澹臺曜幾十年不見,依舊是最後一面時,被古華擊斷了心氣的那一副頹廢面容。

  季夏心頭泛起波瀾,不由得便想要知曉,這些年裡,他究竟經歷了什麼。

  當年從琴劍閣離開時,後來在黑山做鎮守,季夏也曾聽聞,澹臺曜遠走寶瓶州毗鄰的『桐葉州』,但後來的事,他便不知了。

  心頭正思索著,對面澹臺曜有了動作。

  只見他揮了揮手,以氣作形,竟然憑空『從無到有』,描繪出了一幅情景。

  正是琴劍山,澹臺曜從謝梧桐囑託親信,送往謝家的中途景色。

  「有人以我的名義,送了一封信,去往謝家。」

  「你說,我偶然間還剛巧查探到了。」

  「又怎能不來一探究竟呢。」

  澹臺曜眉宇認真,一字一句,目不轉睛的盯著季夏。

  一剎那,季夏就明白了前因後果。

  「原來如此。」他點了點頭,輕聲低語,有些苦笑。

  這樣的話,有些事情,便說得通了。

  如果他是澹臺曜,看到有人假借自己的名義,去『招搖撞騙』,而且還確實是踩到了點子上。

  他自己,肯定多多少少,也是要來走一趟的。

  至於季寒。

  不成大先天,未曾周身無漏。

  這小子在走到了第三步巔峰,那些可以念頭一動,便化作『領域』的人物手裡。

  被看出端倪,也實屬正常不過。

  澹臺曜能留了季寒這個疑似『神血教』的小叛黨,沒有告發官府,真是不幸中的萬幸。

  想到這裡,季夏『呼』了一口氣。

  要真被捅了出去.

  這事想要壓,就難辦了。

  畢竟,誰沾染上了『神血教』的標籤,那麼除非你是大緝魔主轉世,亦或者女帝親臨!

  不然就算是朝堂上的袞袞諸公.

  說清算,也就清算了!

  「你的問題,問完了。」

  「我也剛巧不想要季寒知曉一些隱秘,因為他答應了我的承諾,有些事情,不必牽連到他。」

  「但你不一樣,畢竟我這一趟歸根結底.」

  「本就是為你而來!」

  「外面已經布下了屏障,那麼現在.」

  「伱也是時候該回答魏府那個,你避而不談的問題了。」

  澹臺曜起身。

  叫季夏一瞬間雙肩一沉。

  感受到了無與倫比的壓力,襲上心頭。

  「宋柴薪。」

  「這個名字,你究竟是如何知曉的?」

  「還有你身上的『流星追月拳經』之根基,以及.抵達拳意之境的正宗拳道『烽火狼煙,碧血丹心』!」

  「又是,從何而來?」

  將窗戶紙直接捅破。

  澹臺曜幾十年後,故地重遊。

  看著眼前這個渾身纏滿了謎團的年輕人,屏息凝神,不曾放過他面上一絲一毫的細微表情。

  「澹臺前輩.想要聽到什麼回答呢?」

  季夏面色逐漸冷峻下去。

  這,是他有意為之。

  因為許久許久前,

  有那麼一個人,不管是笑,還是其他神色,他的表情動作,近乎始終如一。

  當兩道其實有些區別的面容。

  逐漸重合、重疊.

  澹臺曜氣息一滯,頓時恍惚,仿佛看到了曾經的那個人,從歷史的長河裡,再度歸來!

  而緊接著,

  季夏乾脆利落,毫不拖泥帶水,徑直開口,便道:

  「我是季夏。」

  聽到這坦然回答。

  對面的灰衣人手抖了下,眼神裡面露出了肉眼可查的失望。

  「但,」

  「我也是宋柴薪。」

  砰!

  澹臺曜拍案而起,一雙眼神,盯著眼前的季夏,眼角跳動著: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他的身上,開始溢出了殺意,仿佛下一秒鐘,只要季夏話語說的不對,他就要一指,直接取了他的命!

  然而,

  隨著季夏從容不迫的開口。

  說了一個掩藏在他記憶深處,許久許久都沒有再度回想起的一段記憶之後.

  這一縷殺意。

  頓時『來如風雨,去似微塵』。

  當即,消散的無影無蹤!

  「當年玄清湖畔的那枚『玉符』,澹臺叔,可還記否?」

  噗通!

  澹臺曜一下跌坐了下去。

  這一刻,他的嘴裡只喃喃著一句話。

  「果然.」

  「是你!」

  「可」

  「你怎會還活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