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季夏力壓大先天,澹臺曜:「你到底是誰?!」
風雨如晦,電閃雷鳴,暴雨傾盆直瀉!
季夏一腳踏上石階,提著兩口門前佇立著的銅金獅子,直接砸穿了魏府的大門。
這個時候。
一尊周身無漏的陌生金剛人物,從府邸深處走出。
魏府的大先天只有一個,所以此人身份,不言而喻。
只有可能是.
魏府的大家主,這外城僅有寥寥兩三位的大先天之一,魏宗昌!
魏宗昌一張臉上儘是冷峻刻薄。
他望向擅闖而來,頂著狂風驟雨,一身衣衫卻是絲毫未濕,周身氣流鼓動的季夏。
面上先是驚疑。
隨著看見了季夏手裡拖曳著,劃出了一道長長血線的『血手鬼刀』張摧山,眼神里瞬間充斥出了濃濃的忌憚。
有些事情,是不能擺在明面上講的。
黑山城的緝魔司,巡守幾十位,但擁有『銅章』名號的,也就那麼十幾個人。
除了像是『謝梧桐』這樣極為年輕,背後有著府緝魔司關係,立下功勳,升任至此的。
絕大部分,都是大先天級,位列九品,外城司首的面子,都不必給!
更別說位列八品的城『緝魔司主』了。
雖說官位沒有『黑山鎮守』大。
但歷代以來,還沒聽說過緝拿妖魔,拳鎮武夫的城、府、州緝魔司主、緝魔使者、緝魔大將,有武道修為差的!
他私底下招募『緝魔司』通緝的罪犯。
這種事情,要是捅到了內城緝魔司的案宗里,那可是要吃不了,兜著走的!
看著季夏腳踏銅獅,一隻手將王摧山直接扔來,魏宗昌眸泛冷光,根本猜不出這來人身份,只是出言試探了一句。
但.
叫他千算萬算,都沒算到的是.
這來人,竟然自稱『季夏』!
恍惚間,如同一道驚雷般,劈開了他的思緒。
在今日之前,
如果有人和他說這個名字,那麼在外城地位舉足輕重,堪稱日理萬機的魏大家主,絕對是搖了搖頭,不知道的。
就算是今天,從他兒子魏章嘴巴里!
聽說了近些時日,黑山外城,青石巷子裡出來了一個泥腿子,有著『靈級資質』,魏宗昌也僅僅只是,記住了名字。
因為歸根結底。
一個才練武一個多月,又沒資源,又沒靠山的小子
就算資質超群,又能如何?說到底,還不是分分鐘動動手指,就能直接拿捏了去。
可叫魏宗昌萬萬沒有想到的是!
眼前這個周身氣流滾滾,不過第一步築基的年輕武夫
竟然肩抗暴雨,哪怕一竅未開,不成周天,就在氣勢之上,與自己分庭抗禮!
他哪裡來的本事?
看著被一巴掌扔在了自己腳邊上的王摧山。
魏宗昌心裡,突然湧現起了無邊的寒意。
原本自己覺得,只是派遣人手,處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要是能借著這事,順帶著敲打敲打自己兒子,叫他不要再去做一些愚蠢之事了,反而是一件好事,畢竟『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但當真正看見了季夏後!
魏宗昌才知道,自己錯了,錯的離譜!
腦筋一剎那飛速運轉,瞥了一眼正在呻吟的王摧山,魏宗昌果決無比,手腕一翻,凝指作劍,頃刻間,化氣封喉!
還好。
不幸中的萬幸。
王摧山這等跨府逃犯,在緝魔司掛了名字,不敢大肆張揚,平素里,也沒人猜測得到他的身份。
只要他自己不說。
這季夏哪裡能知曉?
所以.
魏宗昌悍然出手,直接取了他的性命!
畢竟本就是與虎謀皮,他好吃好喝供了這三兄弟在外城,充當門客與清洗打手,現在,也是該給他償命的時候了。
風風雨雨幾十年,屹立黑山不倒的魏宗昌,在一息之間想到對策,隨即果決無比。
在做完這一切後,深吸一口氣,抬頭看向季夏:
「小友,今日之事,皆是因鎮守府『陳清屏』而起。」
「她與其父,也就是鎮守府下一任的繼承人『陳恭』,對你心懷不軌,意圖除之而後快,我魏府不過是被裹挾著,不得已之下,上了賊船而已。」
「我這兒子,生來腦子就缺了根弦,如若是他的所作所為,叫你心生不快的話」
一身紫衣,金剛身無漏的魏大家主。
在說完了這一切後
突然眉宇凝重的,向著眼前的季夏,低下了頭,微微頷首:
「那麼,我這個做父親,做魏家家主的,向你致歉。」
「為惡之人,死不足惜,你提著我魏府招攬的人手興師問罪,可謂天經地義!」
「但,我魏宗昌是做生意的,始終篤信,沒有永遠的敵人,尤其是你這種,未來前途不可限量的年輕武夫。」
「冤有頭,債有主,你今日不過築基,就算拼死與我搏殺,也是勝不得的。」
「但我魏宗昌,不願出手。」
「不僅如此.」
「今日之事,我可秘而不宣,瞞著陳家父女,助你出城,待到他日你神功大成,殺回黑山,再與陳家清算恩怨,如何?」
「若是伱還心有不忿。」
「正好前不久,我購置了一枚先天級數的『開竅』大丹,原本準備留給我兒,用以突破金剛身,現在正正好,交予你手,便算作賠禮道歉了,如何?」
這番話要是傳了出去,落在了外人的耳目之間,怕是能叫那些聽聞過『魏宗昌』這個名字的人,驚掉下巴。
因為魏府的家主,名聲是出了名的吝嗇!
哪怕是給一些做工的傭人,都不願意多給一分的銀錢!
這樣一個精明到了骨子裡的老狐狸.
竟會給一個小自己,起碼得有三四十歲的年輕人,低三下四?!
但他們不知道是,
站在魏宗昌的角度,面子不面子的,真不算是個事。
他年輕的時候,是乞丐里爬出來的出身,對金錢、寶貝吝嗇到了一種令人髮指的程度,可能爬到這個位置,真要豪爽起來,什麼他都能送,都敢送。
要不是被當兒子的給蒙在鼓裡坑了。
以魏宗昌的性格,要是見到了季夏哪怕一面。
都不會選擇,跟這樣眼睛裡藏著『火焰』的年輕武夫,結下樑子。
畢竟,你殺了他,能得到什麼呢?
你什麼都得不到。
可萬一沒殺成.
那就是祖宗三代,盡毀於一旦!
他魏宗昌已經老了,只想頤養天年,沒了勇猛精進的念頭,哪怕是得罪了鎮守府,明面上也有條活路。
可要是放了一個毫無忌憚,未來必成大先天,且超越於他的武夫
怕是日日夜夜,寢食難安!
看到魏宗昌如此能低頭,雨夜裡,季夏也不由詫異,只覺得此人,當真能屈能伸。
但是事關季寒失蹤,再加上他兒子此前蓄意暗害季寒,以及這一次的雨夜謀殺。
叫季夏已經對這魏府的大公子魏章,殺意滾滾,難以遮掩。
就算魏宗昌低頭至此,
他還是腳下輕輕用力。
只聽見『咔嚓』一聲!
銅金獅子炸開,四分五裂!
「我要的『公道』不只是這樣。」
「魏族主,你客氣,但你生的兒子,未必客氣。」
「而且」
「季寒今日夜裡,並未回到家中,你兒子之前劣跡斑斑,意圖暗害於他,給鎮守府當作狗腿子,你說」
「我豈能信你魏府無辜?」
「我今日冒雨前來,就是為了兩件事!」
「第一件,將季寒完好無損的帶走。」
「第二件,取魏章狗頭!」
「若是魏家主覺得,這兩件事情都能滿足季夏,那麼.」
「什麼好處,我都不必要,從此往後,與魏家既往不咎,也不是不行,如何?」
要我兒子的命?
你?
魏宗昌匪夷所思:
「小子.」
「你是真覺得我屢屢讓步,耐何不得你麼?」
他就這麼一個獨苗!
自己隱忍至此,你還不滿意,真以為自己是大先天了不成,還想和我掰手腕?
不由得,魏宗昌怒極反笑:
「況且再者說來,黑山那麼大,你弟弟死不死的,在哪裡,跟我魏府又有何干!」
「你是真把我魏宗昌這幾十年來,縱橫外城的名聲,當作泥捏的不成,可以任你肆意踐踏?」
「你也不看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
他捫心自問。
算是給足了這季夏面子,可以說是把自己這一張老臉,都不要了。
可魏宗昌萬萬沒料到。
這小子簡直驕橫跋扈到了極致,一點臉都不給他留!
他說的話,是沒錯。
可說一千道一萬,這終歸是一個拳頭決定一切的世道,你第一步築基,見我第二步金剛,你就是要跪下,見我只管磕頭!
毫無仰仗,登門而來?
簡直是倒反天罡!
嗖!
乘氣破開雨幕,魏宗昌紫衣閃轉騰挪,五指微屈,隔著數丈便凌空一抓!
季夏踮著腳,早有準備,一躍而起,原地所處的那一堆花花草草,前腳經受風吹雨打,後一瞬間,便被盡數,攔腰切斷!
見到氣走渾身的魏宗昌,滾滾殺意不加掩飾,季夏呼出一口長氣:「我當然有那個本事。」
咯吱咯吱!
筋骨齊鳴間,有烽火連天之相,陡然爆發!
連帶著魏宗昌大手一抓,便想要以最『樸實無華』的氣爆手段,將季夏生生捏爆的舉動,都不由一頓。
而後,像是認出了什麼一樣。
魏宗昌眸子先是一縮,看到季夏背後的『拳意』與『景象』,似在思索。
片刻不到。
忽然大驚失色:
「這是.?!」
季夏看著飛身到來,穿梭雨幕之間的魏宗昌,毫不猶豫,只是迎拳而上:
「正宗拳道,意凝真我。」
「怎麼」
「沒見過?」
轟轟轟轟轟!
淡然一笑作後。
季夏背後有狼煙滾滾,與他渾身氣血攀升,連作一片。
而後如同沙場『兵戈』碰撞的金鐵交加聲,從無到有,在魏府升起!
他拳似炸雷,掀起風沙,攜帶著一顆『碧血丹心』,一往無前,轟然炸開,沖得近在咫尺的魏宗昌,『呼呼』耳膜作響:
「這小子」
正宗拳道?
開什麼玩笑!!
正宗法,法擇人!
且不說能不能有修行的資格
就算有,能在這個年紀參悟,且修到了圓滿之上的『意境』.
就算是名震一州的寶瓶才俊,一隻手擔起江湖,另一隻手抓起官府。
這雙方加在一起,可能找得出來一個否!?
黑山城這犄角旮旯里,
竟能蹦出來這樣的人物?!
「好兒子你到底惹到的是什麼人啊!!」
「你是想要我魏府基業,毀於一旦嗎?!」
魏宗昌眼眶瞪大,拳掌駕馭大先天氣,以金剛無漏之身,與這正宗拳意加身,且練到了極為高深程度的黑衣青年,雨幕搏殺!
但這時候他已深知,
自己,殺不了季夏!
就算能以如同『鴻溝』般的境界差距,占得一點上風,又能怎樣?
若是一心想走,燃燒氣血,和他這氣血下滑的五六十歲老武夫廝殺,這季夏,資本比他要渾厚!
所以自己,攔不住他。
不成元丹,鎖不住周身氣血、真氣。
除非有境界差距、技藝差距在,不然同境之間,誰年輕十歲。
誰就是厲害!
更別說..
這季夏,
簡直強大的不可思議!
越境啊,橫跨第一步與第二步之間的天塹,除卻那些談之發笑的畫本子裡,記載過這些子虛烏有的傳奇,現實里,哪聽聞過?
卻不想,他魏宗昌何其有幸。
竟有概率
成為整個大昭開天闢地以來,第一例!
只不過.
卻是那個被挑戰的背景板!
一剎那,魏宗昌道心破碎,氣勢兵敗如山倒。
拳拳碰撞間,哪怕他其實論『氣與力』更勝一籌。
但在精神意志,以及武道技藝上,卻是一潰千里,一時間心神失守下,竟被季夏節節攻入防線!
如同炮鳴般的鐵拳,生生砸在他的無漏之軀上。
一擊又一擊,剛猛無比,好似龍象踐踏,叫他無漏體魄,都扛不住!
「當真不可商議?哪怕我魏府百年家業,割一割肉?」魏宗昌以名門拳術,拳意加身,咬緊牙關,不由發聲。
「本來可以,但現在不能了。」季夏瞳孔閃爍著,有著一絲絲的興奮。
他是宋柴薪。
但這一次.
卻是真正以自己屹立在現實的身份,硬抗大先天而不敗!
這已經叫他決定,
用魏宗昌來做他的磨刀石,鑄他此世武道念頭通天階!
古來只聞『同境無敵』。
可有人能,跨越第一步與第二步的差距
戰而勝之?
聞所未聞!
縱使宋柴薪已經足夠妖孽,更是少年魁首,好不風流。
可築基之時,見了才剛破境的大先天幼蛟『古鴻劍』,也只能靠著千里迢迢趕來的梧桐緝魔使『項逐鹿』,才解了危局。
畢竟,境界越高,代表經過時間歲月的沉澱,也就越長,越古老越強大,因為他們的積累,已經大到了一個『令人髮指』的程度。
可隨著兩世加身,
季夏,已經能夠無視這種『積累』!
一拳打出!
任他魏宗昌大先天,也得跪下,直打得這位魏大家主虎口發顫,凌空金剛怒目,隨即仰天咆哮:「魏章,死去鎮守府!」
「叫陳恭父女瞪大眼,好好看清楚.」
「這季夏不殺,」
「他鎮守府,安能有寧日?!」
魏府的下人,早已經肝膽俱裂,四散而逃。
瀕臨凌晨時分,天上昏沉一片,瓢潑大雨潑灑著。
兩人的大戰,打得魏府一片破敗。
但季夏,卻抽不開身,被魏宗昌攔住,寸步難挪,騰不開手,只能眼看著魏章遁逃而走。
混跡在人群里的魏章,未曾見過季夏。
但跟在他身畔的老管家『魏安』,聽到自己當日大動肝火評價的『季差役』.
竟然能按著他家老爺打!!
早就嚇得兩股戰戰,將從外城衙司將他兒子撈出的想法,瞬息拋飛到了九霄雲外。
魏章帶著魏府的好手,淋得渾身濕透,睜不開眼,連滾帶爬的就想往『內城』跑。
準備按照他父親的吩咐,去找害的他家破人亡的『鎮守府』陳家父女,求得『逍遙大高手』,以雷霆手段,直接鎮殺此獠!!
可.
才剛踏出府門!
便在被轟碎成渣,再無莊嚴富貴的府邸門前.
見到了一灰衣人,與他之前苦苦追殺的季寒!
一剎那,魏章從頭涼到了腳後跟,生生止住腳步。
看著怎麼想都沒想到,會再一次見到的季寒。
才剛驚聲大喝一聲:「你!」
下一秒,便被季寒獰笑一聲,眼神凶戾,如同惡狼瞅見了獵物般,直接摘掉了腦袋!
沐浴仇人血,大仇得報,季寒暢快無比,隨即望向裡面,擔憂不已:「澹臺先生,我家兄長他.」
這時候,季寒轉頭,才剛想請澹臺曜出手相助。
但就是這麼一回頭,卻是渾身一冷,被突然溢出的一縷氣息,直接壓得喘不過氣!
頓時間,季寒捂著胸口,半跪於地,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冷汗淋漓!
他艱難得抬頭。
卻見到,
此時眼前的灰衣人影,那一張鬍子拉碴的臉上,一雙滄桑的眸子突然前所未有的認真。
正死死盯著他家兄長的身影,嘴巴里,在嘀咕著一些他聽不懂的東西:
「『流星追月拳經』的根基影子」
「烽火狼煙,正宗拳道,這不是當年琴劍閣.?」
「季夏?宋柴薪?」
澹臺曜緩緩挪動腳步。
將曾經記憶里同樣俊朗非凡,只不過稍顯『陰冷孤傲』的身影,與眼前這個肆意疏狂的年輕武夫,緩緩重疊
而後,『天人領域』,招手一開,輕描淡寫的將魏宗昌拍死。
隨即,直視那個看到了他,眼中流露出訝然,似乎是完全沒有想到的身影,眉頭緊鎖:
「你,」
「到底是」
「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