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朝堂」【二更,求訂閱】
陳昭看著面前的嬴子楚,面上帶著些許無奈的神色。
嬴子楚的要求並不算過分,畢竟只是想要他自己的兒子回來而已,可這件事情卻不能由公子子楚來說,只能夠由陳昭來說。
這是政治。
不是玩笑。
邯鄲城
陳安躺在院子裡曬著太陽,他抬起頭看著天空上的雲朵,心裡卻是思索著很多事情,他的年紀太大了,大到了已經無法控制自己思緒的時候了。
他是秦孝公十三年的人,如今都已經是孝文王元年了,時代就像是白馬一般飛奔,卻將陳安落了下來。
天下間已經沒有比他活的更長時間的人了,就連孟軻那個能活的傢伙都比他活的時間多。
他已經九十四歲了。
陳鱸走到陳安的面前,臉上帶著些許擔憂。
最近陳安睡著的時間越來越多、越來越長了,他害怕自己的父親會離開自己,但又覺著自己父親離開自己才是正常的。
「父親.」
陳安慢慢的睜開了眼睛,看著陳鱸說道:「人生在世總歸是有一死的。」
他睜開眼睛,疲憊的說道:「政兒恐怕要回去了吧?」
陳鱸微微點頭:「昭哥來了信,說是會請王上下令,將政兒接回去。」
他猶豫了一下後又說道:「我在想,我是否也要跟著一起回去呢?」
陳安臉上帶著詫異:「你回去做什麼?」
「讓仲兒跟著回去就行了。」
他略微沉默的抬起頭看向天空:「你要知道,我們這一脈存在的目的,便是為了給陳氏托底。」
「若是沒有那一日是最好的,可若是有那一日,我們便要成為新的「陳氏」,就像是「備用」的人選一樣。」
「陳氏不可斷絕啊。」
陳鱸這才微微點頭:「我知道的,父親。」
陳安今日不知為何,心中的思緒很多總是想要多說一些。
他看著陳鱸招了招手,陳鱸蹲在他的身邊,低著頭:「鱸兒,等我死後,將我送到官渡去吧。」
「日後我們這一脈的人去了,都送回到官渡去,那裡才是我們落葉歸根的地方。」
陳鱸看著自己的父親,心中那股不祥的預感更重了,但他這個時候不敢說什麼,只能點著頭,看著自己的父親,聽從他的教誨。
良久後,一直握著陳鱸的那隻手好似沒有了力氣一樣微微的垂下。
陳鱸低低的嘆了一聲。
但是他卻並不因為父親的離去而悲傷,因為這不是陳安願意看到的,他的父親活了九十四歲,已經是「喜喪」了。
孝文王元年的夏秋之際,陳氏最後一名第二代的成員陳安在邯鄲城逝去了。
趙王、秦王分別追封陳安為「恆安君」、「段安君」。
至此為止,陳氏的宗祠中第一代的「安國公」高高在上,第二代的「文安公」、「靖安君」、「恆安君」、「守安君」、「武安公」位居在那裡,而第三代已經有了「陳林」以及另外幾個陳氏第三代的子弟。
官渡的這座祠堂已經成了陳氏的「祖地」。
孝文王元年的冬天,在祭祀的時候,孝文王再次追封「靖安君」、「恆安君」「守安君」三位為「公」,追封故去的右相陳慎為「慎安公」。
孝文王贏柱與前面的幾任君王都不同。
無論是惠文王也好,還是昭襄王也好,親政的時候都尚且年幼,但贏柱親政的時候已經是一個四五十歲的老人了。
他對於朝政的把控雖然沒有他的父親昭襄王那麼厲害,但也依舊是讓人捉摸不透的,這或許就是君王吧。
章台宮中
陳昭坐在贏柱的對面,止不住的咳嗽,孝文王看著陳昭的樣子,臉上帶著無奈:「您身體都已經這樣子了,怎麼還來這裡呢?」
贏柱的眼睛中滿滿的都是擔憂,他看著陳昭說道:「您之前送上來的奏疏,孤已經看了。」
「等到來年春天的時候,我就送予趙國一封國書,令他們將子楚的兒子送回來。」
「您何必因為這些小事而如此操勞呢?」
陳昭看著贏柱,笑著說道:「就算不操勞,也沒有幾年好活了。」
「我的身體我還是清楚的。」
他低低的嘆了口氣說道:「王上如今要考慮的,是關於剩下五個國家的事情。」
「趙魏燕楚齊這五個國家中,齊國距離我們最遙遠,中間還有一些間隔,所以我是不贊同下一個攻克他的。」
「至於楚國麼。」
陳昭笑了笑:「有這般的楚王在,我們大可以慢慢的蠶食他們,這樣一來我們也可以消化之前蠶食的土地。」
「如此一來便只剩下趙魏燕三個國家了。」
陳昭抬起頭,眼眸中閃過一抹銳利之色:「短時間內,秦國只能夠再吞併一個國家,臣的建議是從魏國和趙國中選擇一個。」
<center>
</center>
「燕國位居邊疆苦寒之地,若是攻克他們的話,並不適合徐徐發展。」
吧書69新
贏柱看著執意要與自己討論國事的陳昭,有些無奈,他明白陳昭的堅持,於是便也不再堅持著讓陳昭回去休息了。
反而是說道:「若是要在魏國和趙國中選擇一個的話,其實孤更加想要選擇趙國。」
「畢竟趙國距離秦國最近,當韓覆滅了之後,趙與秦就是緊緊挨著了。」
「而一旦吞併了趙國,秦國便可以展望北邊的燕國、東邊的齊國,齊國與秦國之間就不再隔著另外一個國家了。」
「屆時,就算真的要發動對其餘國家的戰爭,幾國的國土也是都緊鄰的。」
陳昭微微一笑說道:「臣也是這個想法,而目前不正是有一個機會麼?」
他的眼神中帶著智慧的光芒,而贏柱則是一愣之後瞬間反應了過來:「但子楚的那個兒子,叫.叫政的,他能夠反應的過來麼?」
「不過還是一個孩子。」
是的,昭襄王四十五年出生的嬴政,如今雖然已經十歲了,但在贏柱的眼睛中還只是一個孩子而已。
若是將他算到這「謀劃」中的一環恐怕事情會有很多變故。
陳昭卻微微搖頭笑著道:「王上,我那位在趙國的侄子可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他調侃著陳仲:「仲兒雖然與子楚公子的關係很好,但若非是政公子真的是可造之材,他絕對不會收政公子為弟子的。」
這是陳昭所沒有預料到的事情。
在嬴子楚離開趙國後幾年,公子政成功的得到了陳仲的青睞,從而被陳仲收為弟子。
陳氏與贏姓的糾纏難道就真的不能夠停止麼?
這一點讓陳昭內心真的十分感慨,但他卻也知道,陳氏中人都是秉持著「問心無愧」這種執念的,很難讓他們去做什麼違背內心的事情。
不過這也不算什麼。
陳鱸一脈與秦王再次有了糾纏,那麼他這一脈便回到官渡,成為「備用」就是了。
贏柱沉吟了片刻後,終於下定了決心:「既然如此,那便按照先生所說的做吧!不必等到明年春日了,過幾日我便接那孩子回來。」
他笑著說道:「只是不知道先生的侄子是否會跟著一同前來?」
陳昭微微眨眼說道:「這就要看仲兒和我那個弟弟是怎麼想的了。」
孝文王元年冬,秦王將太子的嫡長子「公子政」接了回來,而太子也將公子政的生母冊為太子妃。
也正是到了這個時候,公子政才成為名正言順的「太子嫡長子」,秦王嫡長孫。
孝文王二年春,歷經了三個多月的時間,公子政終於回到了這一片屬於「秦人」的土地,而在秦王與公子政交談的過程中,發現趙國宗室竟然對秦國多有詆毀。
秦王大怒。
下令讓尚且還能夠披甲的武安君再次披甲上了戰場,發動了對趙國的進攻。
趙王大駭,他在惶恐之下再次請出了已經被他斥責而貶謫的「信平君」廉頗,而廉頗也再次穿上了鎧甲走上了戰場。
白起與廉頗之間的戰爭,再次席捲而起。
這仿佛是輪迴終將抵達的宿命之戰一樣。
一樣的配置,一樣的人物。
只是不知道結果是否相同。
在秦趙戰爭的時候,天下其餘四國的國君也都看著這一幕,但事實上他們並不擔心,趙國哪怕是覆滅了,趙王恐怕也有機會和韓王一樣,繼續享受奢靡的生活。
而他們也是一樣。
廉頗的軍事才能雖然略微遜色於白起,但他「善守」,當他一心一意防守的時候,就算是「殺神」白起都無法很快的突破他的防禦。
於是這場戰爭便僵持了下去。
在這場戰爭持續的時候,秦國發生了另外一件大事。
右相「陳昭」病逝於咸陽城中。
享年七十四歲。
聽聞陳昭故去的消息,秦王贏柱悲痛不已,追封陳昭為「昭安君」。
同年,遠在邯鄲城的陳鱸帶著自己的孩子們一同回到了秦國,而知道這個消息的贏柱內心鬆了口氣,他本來想讓陳肅為相的。
但就在陳昭離去的時候,陳肅同時請辭司寇之位。
那一刻贏柱是十分慌亂了,他害怕這是他父親臨終前所說的「陳氏切割」,然而等到陳鱸、陳仲來的時候,他就放下了心來。
這只是陳氏內部的「交替」。
於是,孝文王二年夏,秦王任用陳鱸為「右相」,任用陳仲為「司寇」。
而原本的司寇,陳氏此代的家主「陳肅」則是回到了官渡老家中,繼承了自己大父「陳慎」的事業,繼續在家鄉為「師」。
孝文王三年,秋。
白起已經失去了耐心,他要發動最後的進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