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汲取溫暖

  褚時鈺雖說是決定克制,可聽著背後窸窣的衣料摩擦聲,卻克制不住心癢難耐的感覺…

  未免熱血繼續下涌而衝動,他主動出聲轉移注意力:「你以後遇事,不要再輕易賭上自己了好嗎?相信我,你可以依靠我。」

  濕漉的衣服盡數褪下,柳如思毫不避諱的欣賞著白皙而有力的大長腿,他坦誠相待的背面倒是不常見…身材真好…

  「不過是游個泳,怎麼就成賭上自己了?」

  「游泳?!在轉寒的秋季,臨近月事的日子,跳到那晦氣的池塘里?!」褚時鈺再次惡聲惡氣的斥責。

  眼見他背部肌肉都透露著惱怒,柳如思轉而問道:「華清塘碧波蕩漾,景致宜人,怎麼說晦氣?」

  身體僵硬了一瞬,褚時鈺穿衣的動作緩慢了些。

  「那個池塘死過很多人…」

  迴避的話說到一半,褚時鈺又放開介懷,略帶委屈的低落訴說:「我十一歲時,被人引到華清塘,京城冬日,池塘會結很厚的冰,我毫無防備的走上冰面,可當我走到一處時,冰面卻塌了一個窟窿。

  「我那時還不會水,二皇子和他的奴僕就在附近,但我在冰下掙扎,卻無人上前救助…差一點,我就成了華清塘中的亡魂之一…」

  知道他是有心博同情,柳如思也不禁心疼,她曾聽聞掉入冰窟水中的絕望,寒冷使人身軀僵硬,陽光透過冰層,可卻感受不到希望。

  「是二皇子做的?」

  「不是,前一天,賢貴妃以垂釣為由,在那處破開的冰面,一夜間結的冰,粗看與旁邊別無二致,但人踏上去就會碎裂。」

  褚時鈺漠然道:「二皇子也是被引到那兒的,賢貴妃企圖一石二鳥,殺掉我的同時嫁禍於人…二皇子只是見死不救而已。」

  但柳如思卻也恍然明白,怪不得之前說到二皇子痴傻,褚時鈺沒有一絲觸動,見死不救,報以形同陌路,再正常不過了…

  「那你是如何得救的?」

  褚時鈺看向屋門,坦言道:「是小吉子跳進冰窟里,將我救上岸。」

  柳如思系上衣帶,有些出神道:「都說你冷心冷情,只在我身上不同…我卻總覺得那不是你,果然,是他們看得不完全。」

  瑞鳳眼微愣,他對自己評斷也是冷心冷情,但在她眼中卻不是嗎?

  褚時鈺語氣複雜,將本已隱去的細節說出:「其實,要帶小吉子出宮也不難,非御賜不得豢養閹人,而請父皇恩准…基本就是一句話的事,但我,從未問過。」

  柳如思奇怪的看他一眼,企圖證明自己就是冷酷無情?

  走上前幫他理順別住的衣擺,她猜測道:「因為小吉子是皇上的人,你不想讓他繼續監視你,所以不帶他出去對嗎?你不是冷心,只是將感性的一面壓製得滴水不漏,以至於人們看見的是冰冷。」

  褚時鈺對她的解讀將信將疑,只是很認真的強調:「但你的的確確是不同的,我真切關心著的人,只有你。」

  「嗯…」

  柳如思應著,在心中繼續推測,這樣,也能理解為何他對自己那般執著了。

  經歷塑造人的靈魂,童年的遭遇更是人生的基石。

  以往他的所遇見的形形色色的人,都是這權力的角斗場中的角色,他不能,也不會以真心去對待。

  可人非草木,怎會無情?

  直到遇見她這個與京城毫無聯繫的「純樸」農婦,所有被壓抑的情感,都對她毫無保留的釋放了…

  就像那句話,我本可忍受黑暗,如果我未曾見過光明。

  被禁錮的心感受過肆意,又怎割捨得了那個帶給自己不同的人。

  她不也是這樣嗎…

  上一世在渴求關懷中煎熬過童年,終於學會了欺騙自己,不需要感情,只一心朝著理想的目標奮進。

  當遇到秦烈之後,那自欺欺人的謊言被揭開了,無論那是親情、愛情還是友情,總之,她的心,前所未有的炙熱…

  所以,她執著的抱住灰燼不肯鬆手,妄想汲取已然逝去的溫暖…

  「人無法兩次踏入一條相同的河流。」

  輕聲說著,她順從內心的感覺,從後環抱住眼前人的窄腰。

  她是需要溫暖的,她無法再次欺騙自己。

  可她也做不到,像從未愛過一樣,去愛另一個人。

  她的心,矛盾又貪婪。

  「你…怎麼了?」

  被她抱住,褚時鈺止不住的滿心歡喜,不過她緊貼著自己,似乎是在汲取著溫暖一般,驚喜之餘,他有些擔心。

  「是不是身子不舒服?我讓小吉子給你弄些熱水?」

  好直男…柳如思輕笑著鬆手,打趣道:「只是想抱一下你,不可以嗎?」

  褚時鈺頓時驚喜得愣住,接著激動轉身,連忙將人摟回來,拉過她的手就往自己腰上放!急聲道:「可以!當然可以!只要你想,隨時都可以!」

  順從依在他懷裡,柳如思轉而小聲說起正事:「晚上大家還要住宮裡嗎?」

  「等會兒去找秦皓,我帶你們出去。」

  褚時鈺只說他們自己,但柳如思已然聽出潛台詞,皺眉問:「大家還不能出宮嗎?」

  「眾臣也只是再多留兩天。」褚時鈺不以為然道。

  結合宮宴上的訊息,柳如思也能想得到皇帝是為了防止軍情泄露,抬起頭,她質疑問:「皇上允許我們提前出去?」

  「你我都不是多嘴之人,我不放心你留在宮裡…誰知道還有沒有賢貴妃這樣的麻煩?」褚時鈺依舊惱火這事。

  柳如思也聽懂了,皇帝不同意他私自離開,但褚時鈺打算一意孤行…跟他說公平,估計是說不通的。

  又一次鬆開抱他的手,撐開一些距離,她認真問:「你何以這般有恃無恐?那尊黃金雕像就足以讓皇上縱容?」

  不滿於她放開自己,褚時鈺借著說秘密的姿態,又拉近距離,湊到她耳邊,悄聲將金礦、緬吁、大夏局勢之間的邏輯簡明扼要的說給她聽。

  柳如思瞪大了眼睛,這是她從未接觸過的領域!

  掠奪當地的利益,輸送給本國…這不就是殖民嗎!

  不過柳如思發現,作為得益的強國之民,道德感就不是那麼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