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哭,會把他吵到。
就在此刻,面前毫無動靜的男人,突然隙開了毫無血色的唇,吐出兩個氣音。
捂著嘴的沈慕卿頓時一愣,而後拼命搖著頭,紅腫的杏眼眨了眨。
更為澎湃的眼淚似江流一般瘋狂涌下。
她就算是閉著眼都能聽清弗雷德此刻在昏迷之中喊出的字。
「卿卿。」
她的名字。
她強忍著自己的情緒,鬆開了捂住嘴的手,緩緩朝著弗雷德探去。
在哭聲溢出的最後一秒,握住了他的大手。
不似以往火熱,但卻足夠點燃她的心。
沈慕卿身體朝前探了探,讓自己靠得更近了一些。
「弗雷德.凱斯。」沈慕卿喊他,聳了聳紅透了的翹鼻,「你食言了,我要你補償我。」
手指摩挲,在那雙大手之上滑過,「我要你醒來。」
似乎怕自己的要求太過貪心,可憐的小姑娘突然出聲加上了一句,
「我只要這個。」
只要這個,就夠了。
床上的人沒有回應,但沈慕卿卻不覺得枯燥。
任然喋喋不休地張著小嘴,對著弗雷德講了這段時間中發生的一切。
與響尾蛇飆車,和美杜莎出門買紗布......
也包括那些在沒有他的夜晚中,不斷的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一邊講,眼淚一邊掉。
說到最後,沈慕卿只覺眼皮沉重,在不知不覺之間就已經閉上了雙眼。
趴在了弗雷德的旁邊,就這麼帶著滿臉的淚痕睡了過去。
意識還有些模糊之時,沈慕卿只覺有著什麼東西在她的臉上不斷地撫摸。
瞬間,意識回籠,她猛地張開了眼,那隻還打算摸她頭髮的大手落了空。
沈慕卿看著躺在床上,雙眼睜開的弗雷德嚇了一跳。
高興和緊張是同時到來的。
「巴赫!」沈慕卿猛地站了起來,朝著門口處大聲呼喊,人就這麼直接沖了出去。
最喜愛的小綿羊突然消失在身邊,弗雷德有些失落地放下了手。
那雙無神的雙眼就這麼睜開,直視著上方。
從沈慕卿進去的那一瞬間,巴赫等人就一直守在門外。
弗雷德不醒來,沒有一個人是安心的。
等待了接近三個小時,房間中終於有了動靜,還沒等眾人作出任何的反應。
房門就一把被人從裡面打開,紅著眼的沈慕卿突然沖了出來,一眼就瞄準到了時刻待命的醫生。
慌不擇路,直接抓著他的衣服就朝著房中走。
「醒了!醫生,他醒了!」沈慕卿聲音沙啞,語氣著急。
還好響尾蛇在一旁,見她此刻的精神狀況,趕緊上前將她抱住。
「放心,一切都交給醫生。」響尾蛇衝著巴赫使了個眼色。
在目送著醫生進去之後,響尾蛇才緩緩鬆開了懷中的女孩兒。
她光著一雙小腳,纖細的小腿打著顫,單薄的身子上只有一層薄薄的睡裙。
模樣可憐,比她離開時瘦弱了不少。
響尾蛇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輕聲安撫,「一切都會好起來,弗雷德先生是從那如同地獄一般的地方爬上最頂峰的強者,他會沒事。」
沈慕卿搖了搖頭,才壓回去的眼淚再次堤絕,「響尾蛇,到底發生了什麼?他怎麼會傷得這麼嚴重?還有.......」
沈慕卿話說到一半,突然頓住,泣不成聲,最後才勉強拼出了一句話,
「他.....他...他的眼睛,怎麼....怎麼會變成這樣?」
響尾蛇順著她露出的手臂緩緩下移,最後才摸到那緊緊攥成拳頭的小手,朝著前方有著幾張椅子的地方走起。
將她按在椅子上坐下,響尾蛇嘆了口氣,拍了拍她的手背,「是因為弗雷德.尼克。」
再一次聽見這個名字,沈慕卿火氣上涌,掙脫開響尾蛇的手,一掌拍擊在椅子上,
「又是他!他到底想要幹什麼?!」
「還記得我在離開前同你說的話嗎?」響尾蛇問。
雖憤慨不已,但沈慕卿依舊點了點頭,「我記得,是因為碼頭和軍械。」
響尾蛇點了點頭,「弗雷德.尼克猜中了弗雷德先生會來,
他所僱傭的火烈鳥傭兵數量超出了我們的想像,其中高級僱傭兵高達六個。」
她咬著後槽牙,目光兇惡,「在弗雷德先生的指正下,我們的計劃應該相當完美,但該死的火烈鳥居然使用了國際上嚴令禁止的武器。」
「什....是什麼?」
聽到這裡,沈慕卿心跳漏了一拍。
「雷射致盲武器。」響尾蛇咬牙切齒,「一種利用雷射束對人視網膜造成損傷的武器,會導致受害者暫時或永久失明。」
「弗雷德.尼克明顯是衝著弗雷德先生來的,火烈鳥那六個高級僱傭兵的目標從始至終都只有弗雷德先生一人。」
說到此處,沈慕卿的瞳孔猛地一縮。
她清楚地知道響尾蛇的身手,那些不要命的僱傭兵就是一群窮凶極惡的歹徒。
光是想像,都能夠不寒而慄。
響尾蛇也不知道該怎麼向沈慕卿描述當時那一場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的戰鬥。
她只知道,這偌大的弗雷德家族出了弗雷德.凱斯這麼一位家主,絕對是上帝傾盡所有的垂憐。
「放心。」看著沈慕卿越發蒼白的小臉,響尾蛇也只能頻頻出聲安撫,
「弗雷德有佩戴眼鏡的嚴謹習慣,那眼鏡與正常的眼鏡不同,
是由多種精度可達納米的高分子材料製成,這雷射致盲武器還無法徹底讓他失明。」
聽到這兒,沈慕卿總算是有了些許欣慰。
這........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房間中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瞬間打斷了兩人的談話。
注意力被吸引,沈慕卿起身朝著從門內出來的人走去。
巴赫接過旁人遞來的毛巾,擦了擦手上的藥水,原本凝重的面色終於是舒緩了一些。
聽到腳步聲,他抬頭便直接看到了沈慕卿。
「小姐。」巴赫將毛巾拿走,朝著她點了點頭,
「先生已經徹底度過了生命危險,但在接下來的恢復期間中,仍然需要萬般小心,辛苦小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