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將領都急了。
「雄大人,你看看,這幫女兵剛來到,出去的一百人就都沒了,就剩了管將軍自己回來,可是連管將軍也是傷痕累累。」
「對呀,雄大人,這裡是戰場,一百個女兵都打不過三十個男兵,而她們還會帶來霉氣……」
「不如讓她們原路返回。」
「對,為了守好城池,不得不這麼做。」
隔得不近,這些聲音女兵們沒有聽到,但是吊橋沒放下,門沒打開,大家多少都猜到這些男兵不是很歡迎她們。
畢竟這又不是第一次遭遇這個。
而耳朵特別尖的裴磬,卻多少聽到了一些,因此也猜到了大半,她不動聲色,心裡卻非常氣惱。
其實雄闊也很氣惱,他是江湖人,江湖中沒有這麼可怕的男女界限,更沒有這些亂七八糟的不成文規矩。
這些女兵從敵營中穿過,顯然是經歷了風險的,這些將領以保衛城池為理由趕走女兵,讓她們原路返回,這時已經是不打算給女兵活路的表現了。
他非常生氣,這是自己同胞,奉旨千里迢迢而來,九死一生穿越敵人營寨。
這群人,是怎麼忍心把這些女兵拒之門外的?
這時,裴磬身後的劉女忍不住了,怒斥道:「上面的是誰,為何還不放下吊橋?是耳朵聾了,還是不想讓我們進去?」
雄闊急忙叫傳令親兵:「下去,讓伍將軍放下吊橋,打開城門。」
傳令親兵剛要下去,幾個將領一齊攔住了他的去路,叫道:「不能下去,不能放進來。」
雄闊怒道:「你們沒聽到這是皇上的旨意?難道你們想要抗旨不遵嗎?」
蔣含道:「她說是皇上的聖旨,你就信了?皇上怎麼會讓一群女兵來此,她們能幫什麼?你看她們剛來就害得管將軍幾乎全軍覆沒,這眼睜睜的事實,你還要置全城軍民於不顧嗎?」
對那傳令兵道:」你敢下去,一旦城池丟失,我就要你的腦袋。「
傳令兵哪裡還敢動彈?
雄闊怒道:「那我自己下去。」
蔣含道:「雄大人,你知道為何大家不服你嗎?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明知女兵會帶來霉運,你還想放她們進來,她們只有幾十個人,你是想讓城裡的幾萬軍民陪她們一起死嗎?」
這句話說得很響,連下面的女兵都聽到了。
裴磬一下子就聽明白了,對身邊劉女道:「你問一下他們,是不是打算連皇上的聖旨也不聽?「
劉女咬了咬嘴唇,看一看裴磬,似乎不知道怎麼說。
「看我幹什麼,我現在不想說話,你照我說的說就行了,就問是不是打算連皇上的聖旨也不聽。」
她有點奇怪,劉女這一路上的表現,證明她是個見過世面的人,這就是她不讓別的女兵說話而讓她幫忙說話的原因,沒想到她突然顯得這麼不知所措。
劉女道:「你們是不是連聖旨也不聽?」
蔣含道:「皇上不可能下這樣的旨,事關城池安危,皇上不糊塗。想假傳聖旨,休息。」
裴磬道:「管將軍,皇上隨身帶有一把小劍,你們是知道的吧。」
管束道:「知道。軍營中人人得知。此劍乃是皇至寶。只有特殊時候才會拿出來。」
「那如果有人持了此劍會如何?」
「此劍為殿下心愛之物,不會輕易給人,給了的話,便如殿下親臨。不對,如陛下親臨。」
「你認得此劍嗎?」
「認得,劍長一尺,寬兩指,劍柄上面,有一粒丹陽寶珠,與劍刃同發紅光似日,稱為乾陽之劍。」
劉女全身輕微發抖。
裴磬拿出一把劍來,放到劉女身上,說道:「你拿劍去,拔劍給他看看是不是此劍。」
劉女伸過手來,裴磬見她手在發抖,說道:「你怎樣了?」
劉女道:「沒、沒有……」接過劍,下了馬,走到管束面前,緩緩把劍拔出。
一道紅光閃現。
管束仔細一看,叫道:「你們快開門吧,她們手上有皇上的乾陽之劍。」
城樓上蔣含嚇得打了個哆嗦,說道:「此話當真?」
「沒錯,這粒丹陽寶珠乃是天下名珠,可與劍刃互照而發出紅光,天下不會有第二把這樣的小劍。」
裴磬道:「管將軍,問一問上面的人,到了這時,還要抗旨嗎?」
管束叫道:「雄大人,快放下吊橋開門。」
話音未落,吊橋已經在放落。
隨後,城門打開。
雄闊帶著一干將領,匆忙出現在城門處,一齊躬身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臣等甲冑在身,不能全禮。」
裴磬道:「劉女,把劍還鞘,拿來還給我。」
劉女把劍還了鞘,走過來,把劍交到裴磬手上,裴磬發現她的手依然抖得厲害,大惑不解。
裴磬拿過小劍,一馬當先,走向吊橋。
眾人見是金盔金甲的年輕女將,一時都有些吃驚。
雄闊更是心頭怦怦直跳。
這相貌!
怎麼越看越像是那個魂牽夢繞的人?
不可能真的是她吧。
卻見金盔金甲女將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這眼神,雄闊頓時呆住了,走上兩步,叫道:「你、你……」
這時,管束忍著痛匆匆走過來,說道:「她是裴三……小……」
劉女糾正道:「是裴將軍。」
雄闊知道果然是她,心中激動不已,當下努力鎮靜,說道:「原來是裴將軍駕到,接駕來遲,望乞恕罪。」
裴磬看一眼他,本來想怪他的,可是不知為何,心裡突然升起一種異樣的情緒,便道:「罷了。我是帶了皇上的口諭來的,皇上接到了你的奏章了。天也亮了,馬上升帳,召集所有將領,我要向眾將宣布聖旨。」
又扭頭看看身後女兵,說道:「還有,這些姑娘跟我長途奔涉,又跟我闖兵營,此刻人困馬乏,馬上安排住地給她們歇息。」
雄闊道:「那你不歇一歇嗎?」
裴磬道:「敵人已經圍了城,情況緊急,不可耽誤。告訴眾將,務必全部到大帳,不許有任何藉口缺席,軍令如山,軍法無情,膽敢違令者——」
裴磬把手中短劍拔出,目光掃向後面的一排武將,森然道:「依聖意,我可先斬後奏,絕不容情。」
眾將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股橫氣,正是雄闊身上所沒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