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凡今年還不到十五歲,身高一米七五左右,不胖,戴著一副眼鏡,很乖的模樣。
季連城開門問他:「你找誰?」
他說:「我想看一下白醫生。」
季連城道:「她今天有點不舒服,不方便見你。你有什麼事嗎?」
「我是周明的兒子。」周一凡自我介紹:「之前,就是我媽,傷到了白醫生。」
他抬眼去看,果然,季連城的臉色變了。
他冷聲道:「那你來幹什麼?」
周一凡道:「我是,我是來給白醫生道歉的。出了這樣的事,真的很對不起。」
「殺了人再說對不起,有用?」季連城作勢要關門:「她不需要,你回去吧。」
周一凡忙伸手去擋門:「我知道,我媽做了傻事,是我們家對不起白醫生。求求你讓我見見她,我,我是來道歉的,你讓我說一句話就行!」
季連城依舊冷冰冰道:「不必。」
周一凡噗通一聲,竟然跪下了。
季連城皺著眉:「你這是幹什麼?」
「求求你,讓我見見白醫生。我爸每天晚上都睡不著,我,我可以給我媽贖罪……」
季連城嘆了一口氣,側身讓他進來:「那你說幾句話就走。」
周一凡暗暗鬆了一口氣,連忙起身往裡走。
病床上,躺著一個女人,頭髮遮住了前額,戴著口罩,遮住了大半張臉。
周一凡咦了一聲:「她是白醫生?為什麼在房間裡還戴著口罩啊?」
季連城在另一側床邊站著,解釋道:「她喉嚨發炎,說不出話,嘴上也起泡,不方便見人,所以戴了口罩。」
周一凡點了點頭,靠近了一點兒:「白醫生?」
床上的女人點了點頭。
周一凡徹底放了心,低頭去看白西月放在薄毯外面的手臂。
她穿著長袖病號服,衣袖一直遮到手背,只露出纖細白皙的幾根手指。
周一凡想起自己那個家徒四壁的家,想起班裡同學在他面前炫耀的名牌球鞋,想起躺在病床上的爸爸、關押著的媽媽。
他以後沒有任何未來。
爸爸即使做了手術,也活不了幾年。
媽媽會坐牢,然後留給他們一頂「勞改犯兒子」的帽子。
如那個人所說,因著這些事,他這輩子都不可能有出息了。
再說,什麼是出息?
班裡有同學的父母是大學教授,可照樣穿不起名牌。
還不如在市場賣海鮮的同學的爸媽,小學都沒畢業,靠著賣海鮮發了家,住別墅,開寶馬,名牌隨便穿。
上學沒有用,當個博士也不如一個賣海鮮的掙得多。
這個社會,最看重的,還是錢。
只要有錢,什麼都好辦。
哪怕他因為傷人,進去勞改幾年,出來以後,只要他有錢,他就可以做點小生意,然後慢慢做大,也會發大財。
那個人答應給他三十萬。
三十萬啊。
他不知道那是多厚一摞錢,但他知道,他爸媽一輩子,也掙不到三十萬了。
而他,輕輕鬆鬆就能掙到。
況且,他家裡現在成了這樣,都是白西月害的。
他只要她一隻手,算便宜她了。
腦子裡想了這麼多,其實現實中只過去幾秒鐘。
他先看了一眼季連城。
季連城的注意力並沒有放在他身上。
他又去看白西月。
白西月的頭髮幾乎要遮住眼睛了,看著很沒精神的樣子。
而他的目標,就是用水果刀刺中白西月的右手,讓她以後再也沒有辦法拿手術刀。
只要一刀下去,他就能拿三十萬。
他覺得很合算。
他開口:「白醫生,對不起,我媽傷害了你,我替她,跟你道歉……」
他說著話,飛快地看了一眼季連城,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拿出藏在身後的水果刀,高高舉起,狠狠朝著白西月的手背刺了下去!
利器刺中肌膚,發出噗一聲悶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