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月樓。
季思珩和穆淮坐在包間內,兩人單單就穆家一事,談了足足有一個時辰。
對於聖上如今不願知道當年真相的舉動,穆淮雖能理解,但還是不免氣憤。
穆家和陳家加一起,死了幾百人。
當今天子卻因怕被人說害死自己親生兒子,而不願知道真相。
細想當真是可笑!
「事到如今,聖上不願知道真相,你我也不能逼著他知道,此事只能日後再說。實在不成,就等永豐國的使團離開以後,到時候聖上沒有別的事要忙,有些事也該面對了。」
除此以外,他們二人也都沒有更好的法子。
季思珩自是明白此事是皇室愧對穆家。
抬手掏出荷包,特意問:「這些日子本王不知在你這欠了多少銀子,你說個數,本王給你。」
大不了就是多給點,也算是彌補此人了。
然而穆淮卻脫口而出:「七萬兩銀子。」
才剛拿出荷包的季思珩手上一抖。
荷包差點掉在地上。
他驀然笑了,抬眼看向對面的穆淮,「七萬兩?你這酒樓是個黑店吧,比山上的土匪還狠!」
穆淮滿不在乎,「一點銀子罷了,無需殿下還了。日後泠月若是有事,需得有用銀子的地方,殿下將銀子給她就是。」
「反正當年穆家留下的那些銀子,本就有她的一份!」
只是他如今將那些銀子給陸泠月,她未必會要。
索性就借著季思珩的手暫且先幫她存著。
「何老闆放心,往後安平縣主遇到事,本王自會幫她。」
畢竟他們二人遲早是要成親的,銀子的事情即便穆淮不說,等陸泠月遇到需要用銀子的時候,他也會給的。
「何老闆打算在京城留多久?」
季思珩猝不及防的問及此事,穆淮細想一番後眼道:「等穆家的仇報了,我大抵就能離開了。」
到時候心中再無牽掛,自然也就能去忙何家生意上的事情了。
季思珩卻道:「倘若真是要等永豐使團離開以後,再去父皇面前將穆家和陳家的事情說得清楚明白,到時候只怕何老闆還不能離開。」
「畢竟到那時,本王應當會求父皇賜婚。」
穆淮愣了一剎。
半晌才想明白他是何意。
「你要娶泠月?」
「是。」
季思珩回答的十分堅定。
穆淮狐疑的打量著他,「泠月願意嫁給你嗎?」
這話當真是問住了季思珩。
上次二人行過男女之事後,陸泠月便同他說過,只當不曾發生過此事。
但這些日子陸泠月又特意命人去隱雲閣,給他請了四個高手。
足以見得,她心裡還是有他的。
「她應當是願意的。」季思珩這話說的明顯是沒有底氣,「若是不願意,本王也不會強迫她。」
堂堂九王,還不至於逼著陸泠月嫁給他。
但捫心自問也知道該對她負責。
穆淮抬手扶額,由衷勸說:「此事還需提前問了泠月才行,或許她不願意,到時候殿下已經請聖上賜婚了,只會讓她左右為難。」
「父皇……」季思珩欲言又止,「父皇只怕不會輕易答應。」
聞言穆淮臉色更是難看。
「若是不答應就再好不過了,如此她正好不必嫁入皇室。」
陸泠月好歹也是他的表妹。
他自是要向著陸泠月說話。
「你們皇室也不是那麼好的,嫁進去整日裡還要行禮,動不動就跪下。我啊,還真不盼著她能加入皇室。她那樣的性子,該隨心所欲才對,而不是被你們皇室困住。」
本就對皇室多有怨言。
一聽陸泠月極有可能要嫁給他,穆淮說話都沒了分寸。
好在雅間內只有他們二人。
季思珩不與他計較,況且穆淮所說句句在理,他無話反駁。
「倘若她願意嫁給本王呢?」
猝不及防的一句話,問的穆淮啞口無言。
陸泠月願意嫁給他,穆淮又不能插手,更不能阻攔。
思前想後,穆淮才不情不願道:「多備些嫁妝就是,省的她嫁入皇室受欺負。」
好在他有的是銀子,嫁妝一事好說。
「叩!叩!」
敲門聲響起,緊接著就是何林的聲音:「盈安郡主又來了。」
這些日子盈安郡主幾乎每日都來。
即便是見不到穆淮,也還是會來!
穆淮從不曾遇到過這種事,這幾日都頭疼不已。
「就說我不在。」
「是。」
等門口的腳步聲越來越遠,季思珩才狐疑道:「你為何不見盈安郡主?」
穆淮擰著眉,一言不發。
如何解釋?
總不能將實情告訴他。
「九王殿下該走了,否則萬一被東廠的人盯上,到時候危險的可是我。」穆淮當即下逐客令。
季思珩見他面露窘態,含笑起身。
不讓他問?他有的是法子!
「好,本王不問就是,大不了去問盈安郡主,順便告訴盈安郡主,何老闆就在這個雅間裡。」
說話間提腳就要出去。
然而穆淮突然喊道:「不可!」
嗓門大了些,屋外更是響起了盈安郡主的聲音:「我怎麼聽著像是何老闆的聲音?」
說話間朝著雅間走去。
穆淮聽著腳步聲越來越近,只能衝著季思珩低聲道:「殿下將她趕走,別的事都好說。」
看來還真是不願意見到盈安郡主。
「好,本王將她趕走,但你需得將此事的真相告訴我。」
穆淮看著門口,遲疑再三後才點頭:「好。」
旋即季思珩便打開雅間的門走了出去。
盈安郡主看見他不禁愣了一剎,反應過來後趕忙行禮:「見過九王殿下。」
「郡主怎麼來昭月樓了?」
季思珩跨出房門,餘光看向門後面。
穆淮正躲在門後!
隨著房門被關上,盈安郡主的嗓音也緩緩響起:「實不相瞞,我是來此處買些昭月樓的酒肉帶回去吃,順便來見見何老闆。」
「為何要見何老闆?有事?」季思珩問。
盈安郡主垂下眼帘,雙頰驀然紅了。
蚊吟似的喃喃:「我……我找他有事。」
有事?
季思珩看她這神態,倒不像是有事。
否則穆淮又怎麼可能會躲著她?
定然是另有原因!
「有何事?」季思珩接著追問。
盈安郡主輕咬下唇,喃喃著說了句話。
可季思珩沒聽清楚,只好彎下腰又問:「你說什麼?」
這下盈安郡主才大聲些說:「我說我……傾慕他。」
意料之外的回答,直白卻又羞澀。
季思珩也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