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此去瀚岳見故人!府司內鬥
小和尚伽衡一愣。
他在回想著張玉清所言的種種,每一句話。
包括剛才的那篇經文。
「施主!」
他驀然轉身,剛想喊住張玉清。
便見對方的身影已出現在碧潮湖盡頭處,逐漸被海天一色所吞沒。
小和尚迦衡回首、俯視。
他凝望碧潮湖水。
驀地,又一個猛扎子扎入湖中。
入目所見,除了異虺那百丈猙獰的屍首。
湖底下,更是皚皚白骨,冷冷淒淒,讓人不寒而慄。
小和尚伽衡一怔,失魂落落的回到湖上。
靜默許久,再又無聲的喊了聲佛號,「我佛世尊!」
他再回想著張玉清方才一幕。
「原來那位施主超度的並非異虺,而是湖底下的白骨眾人。」
「是小僧錯了。」
和尚秀氣的臉蛋儘是悔意,接著又呢喃,「大乘、小乘?」
「世間還有大乘佛法嗎?它又在哪?」
想著,小和尚伽衡望向張玉清消失的身影,眼神堅定起來,踏著步伐追逐而至。
…..
碧潮湖洪水宣洩,水淹錦溪。
可失去了異虺的神通,不需要張玉清再施手段引水入湖,這些洪水也會緩慢陸續的退去。
斬了異虺後,他未多作停留,起身便離開。
至於這錦溪縣是否會在千百年後再流傳武者斬虺的傳說,與張玉清干係不大。
他只是路過的刀客,信手斬蛇。
不求名利。
一路徑直再向南。
晨霧起時便走,暮靄來時便休。
沿途所路過的一些縣邑風光、以及不同的文化,讓張玉清受益匪淺。
原來並非所有的縣邑都有斬妖司!
原來有的縣邑至今還流轉著拜神文化,給了四面黑天教這種邪神蠻教生長的土壤。
甚至有許多縣邑百姓,還將一些異獸供奉成神祇,水君等,體現出原始的蒙昧與無知。
像雲台縣這種因為毗鄰妖國境線的地方反而是個別。
故長設斬妖司。
「一個瀚岳府尚且如此廣袤,偌大的大雍又是哪般風光!他日若有機會,定要雲遊四方,不枉來此一遭。」
張玉清由衷感慨。
三寶亦然。
它自幼待在玉央福地,與世隔絕,乃是赤子之心。
幾乎信奉老祖教條行事。
現如今,它的人生信條正在被張玉清添加。
「道長,那個小和尚又追上來了!」
三寶伏在馬背上,一點也不顛簸,轉身一望,便見小和山伽衡雙手合十,靜靜徒步走來身影。
「讓他跟,不管。」
張玉清開闔,目光寧靜致遠。
說實話,他對小和尚的印象也不算太壞。
起碼小和尚真正看淡生死。
僅這點就足以讓多少人為之汗顏。
「那和尚為什麼追著我們?」三寶想了想,又問。
「大概是愧疚吧!」
張玉清回應一句,又吩咐三寶認真駕馬趕路。
「駕!」
三寶駕馬方式很特別,用自己的尾巴拍。
馬兒輕跑,拉著馬車哐哐掠過官道。
轉眼便是十日。
從清晨至黃昏,天光之外,一座城池的輪廓浮現在天際,仿佛一堵長城蔓延,難以見到邊際。
它更像是遲暮的老者,孤獨的矗立於這片曠野之間。
歲月在它身上留下古老滄桑。
刀劍在它身上留下斑駁刻痕。
它既在述說著歷史,也在見證著歷史。
官道直通這座瀚岳府城。
臨近時,更能感受到它的宏偉與壯闊,僅是城牆就有百丈高,上面的磚牆上刻著山川雲篆等紋絡,添有幾分神異色彩。
往來者絡繹不絕。
有百姓、有貴人、有旅人、有武者、有商販…
各色各樣,行行業業!
城門貼有各種布告,許多江湖散人武者在圍著觀看。
其中一道身影尤外凸顯,一身紫袍,俊逸之姿。
腰間配著一面銅製紋章,讓其他武者見之都猛然一驚的那種。
銅章校尉,蘇玄。
他正翹首以待之,陡然目光一凝,注視片刻,再咧嘴一笑,大踏步走來。
「娘的,你可總算來了。」
蘇玄嘴裡罵罵咧咧的,伸手猛搭在張玉清肩上,又長舒了口氣,心裡好似有根緊繃的弦放鬆。
「你怎麼在這?」張玉清輕鬆問道。
「廢話,當然是等你。」
「一直?」張玉清頗為意外。
「也不是,就這幾日,不當差的時候都在等。」蘇玄搖頭,
「你初臨瀚岳府城,怕你人生地不熟,找不到路。」
張玉清聽著一陣感動。
同時也猜到蘇玄所說事大抵十分重要。
「走,兄弟為你接風洗塵。」
蘇玄轉即又換了張臉,賤兮兮的,領著張玉清入城。
等三寶異獸駕車時,他這才注意到三寶的存在。
「它是?」
「異獸,叫三寶。」
蘇玄「哦」了一聲,補充一句,「你從哪學來府城那些紈絝的風氣,養異獸充當門面。」
聽得出來,豢養異獸在這府城並不是什麼稀奇事。
如此也好,也省得三寶的存在吸引多餘視線。
入了府城,張玉清更能感受到這座古城的恢弘與浩瀚。
雲台縣的街只有一條道,而瀚岳府的長街,則是寬敞的八條道,平整無縫,馬車在街上走過時,感受不到半點簸箕。
兩側都是高樓,有木質的屋,也有金石所築的殿宇。
更有黃金色閣樓隱現,乃至沖入雲端。
簡直夢幻。
「那和尚好像在跟蹤你?」
蘇玄又發現身後小和山迦衡的身影,眼眸冷閃,低聲道。
「不用管他。」
張玉清搖頭。
蘇玄聽後,也便不再多說什麼。
又轉了兩條街,來到一間宛若天宮樓闕的地方。
此樓闕由白玉台階鋪就直上,有數百階,近乎矗立於半空,周圍有不散的霧氣繚繞,不是雲,依舊顯得飄渺。
裡面偶爾飄來陣陣仙樂琴聲。
匾額高懸,上寫:「雲上仙闕!」
張玉清訝異,這種地方竟也能如此縹緲神聖。
不愧是府城。
他隨蘇玄走入其中。
耳畔間美妙動聽的仙樂傳來,帶著讓人心馳神醉的魔力,不知不覺沉迷其中。
霧氣氤氳之中,一位位少女飄然而出,載歌載舞。
在中央處,一朵蓮花綻放,浮現出一名容貌身姿猶在其他人之上的少女,眨著一雙含情脈脈的雙眸。
周圍文人騷客不少,評頭論足。
「那是清倌人的梳攏儀式。」蘇玄神秘笑道。
「梳攏?」
「就是初夜。」
張玉清頷首會意。
「張兄可生出興趣?」
「不了。」
他與蘇玄走入樓上雅間,至於三寶則被放在外面。
而雲上仙闕之外。
小和尚伽衡駐足於白玉階外,在他前方仿佛有條不可逾越的線,將他隔絕在外,就靜靜的站在線外,雙手合十,閉目,一動不動。
他的這般舉動,引得許多的人好奇。
甚至有人逗趣,「和尚上青樓,菩薩醉懷中。」
聽得小和尚眉頭一聳一聳的,氣從心中起。
他心中無聲的道了聲佛號,散去嗔怒。
……
「風花雪月」雅座內!
張玉清開門見山的詢問道,「把我從雲台縣喊來到底什麼急事?」
「倒不是我有事。」
蘇玄眼神冷肅,不複方才那般玩世不恭,「出事的是上官師姐。」
「她怎麼了?」
張玉清訝然一聲。
他這大半年裡與上官紅袖並無聯繫,或是書信往來。
以上官紅袖那般清冷性格,這事不適合她。
再說,對方心底有什麼事大概也都藏著掖著。
不會與他訴說。
也就蘇玄寄來的信中,會稍稍提及上官紅袖與齊師厚,說說狀況。
「上官師姐前段時間突破天罡時沒準備妥當,失敗了。」蘇玄惋惜輕嘆一聲,
「其實失敗也就罷了,偏偏還落了個傷勢。」
「以她的性格與天賦,按理說不太可能失敗才是。」張玉清狐疑。
依他的了解,上官紅袖性格還是以穩妥為主。
沒有九成九的突破把握,應該不會勉強。
再說,她可是先天道體。
對於這種體質可怕,張玉清深有體會,連旁人待在她身邊修煉都能有輔助效果,何況本人。
「我師尊說,師姐晉升時被人干擾了天地道韻而失敗。」蘇玄眼裡冷光迸射,沉聲。
「誰幹的?」
「還能是誰,除了斬妖司的副司主不可能有別人。」蘇玄篤定,斬釘截鐵。
「副司主?」張玉清蹙眉。
這事怎麼還涉及斬妖司的內鬥?
「唉!!」蘇玄嘆氣,「兄弟伱待在雲台縣,不知這瀚岳府城局勢,簡直比他娘的女人還複雜。」
他頓了頓,抿了口酒,述說道,
「我們府司的司主分正副兩人,正司主便是上官師姐的師尊,屬於府君一脈嫡系勢力,而副司主則是瀚岳真人世家趙家人。」
「所以府司也並非鐵桶,而是分成兩股力量內部鬥爭,且愈演愈烈。」
「現在府司內就是個大火藥桶,隨時要分崩離析。」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勢力內部的爭鬥倒也正常。
雲台縣斬妖司之所以不存在兩股勢力,那是都統能鎮得住。
顯然,府司的司主鎮不住。
張玉清垂眸沉思,飲了口酒,道,「看來府君與趙家關係並不對付?」
「何止不對付,前段時間幾乎都要打起來了,老府君都氣得從病榻上驚坐起。」蘇玄瞪眼,顧視左右,低聲道,
「你知道朝廷為什麼遲遲沒有派新府君下來嗎?」
「為什麼?」
「還不是趙家從中作梗,他們想推一個趙家傀儡上位,徹底掌控瀚岳府。」蘇玄氣哼哼道。
「這…大雍皇帝應該不會允許吧!」
張玉清對這朝廷的事也摸不清。
但正常而言,一個真人世家駐守邊境,遠離皇權籠罩已經很危險,再讓他們得到府君之位,那這瀚岳府真要脫離天子掌控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