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床鋪什麼的,都被收拾的很乾淨。
任意席坐在床榻上,暝神閉目,已嘗試演練功法起來……
其實無論是《天魔策》還是《長生訣》他都未曾修煉,但凡能成宗立派者,武學必由自創,始可超越眾多守成之庸材,成就非凡!
早年他習盡天下武學,一則是閱歷尚淺,學識不足,二則也是因為無聊無趣,打發時間。而今以任意的修為與經歷,即便再如何乏味無趣,也不會練之那些無用的「東西」。
再兼之他那驚神驚鬼的武學天資,學他人所長,豈不是辱沒了這身本事,亦然不是言道自己也是個庸材蠢材?!
周身被玄風包裹,血脈充盈真氣,人已嘗試行功法門。
而他這一坐,也正是兩天兩夜的時間。
……
清晨,城門大開之時,三道熟悉的身影也踏入了丹陽。
白衣女子對于丹陽城的景致倒提起些許興致,美目流轉,顧盼間頗有幾分神采飛揚。
與她相比,兩個小子都是蕭索許多,兩日處來,他們被白衣女無情的話語擊碎了夢想,擊碎了將來。
兩人都如行屍走肉般,就那麼渾渾噩噩的隨白衣女漫步城中街道。
寇仲和徐子陵自昨日午後到現在,已有近一天未吃東西了,兩人雖意志消沉,仍是敵不住空空的肚子鬧騰。
這凶婆娘我行我素,對四周什麼食館酒樓視而不見,對飄飄來的香味更是聞不著一般,寇仲實在忍受不住,輕咳了兩聲道:「咱們是否應該先好生吃上一頓?你難道就一點都不餓麼?」
白衣女子頓住了腳步,瞥一眼身後,冷冷道:「你兩個小鬼有錢嗎?」
另一邊的徐子陵當即笑道:「自然有的。」
寇仲自得道:「昨日早晨,我與小陵跑去那縣丞家裡可不只混吃混喝,我們還順走不少錢。」
說時,他自懷中取出一個包著嚴嚴實實的錢袋,打開一看,足足有二貫有餘。
白衣女子瞪著眼,瞧著得意的小子,沒好氣道:「偷雞摸狗倒是在行。」
寇仲白了她一眼,道:「你雖對我兄弟二人兇巴巴的,但怎說也救過我二人的命,今日我仲少就請你吃頓好的,咱就去最好的酒樓大吃一頓。」
那雙極利的雙眼,立即瞅准了目標,大步而去。
這間酒樓最為闊氣,香氣最足,若換成徐子陵興許不會如此敗去錢財,但在寇仲眼前,今日過好再說。
等進得酒樓,大堂內坐滿了客人,他們繼續登上二樓,猛然發現客人依舊不少,但最令三人吃驚的是,那個人居然也在這!
不等白衣女出聲阻攔,兩人就迫不及待的趕上前去。
酒桌上,衛貞貞正逗弄著那只可愛的貂兒,眼前驚現一張笑嘻嘻的臉來。
兩個小子對她不停的眨眼,衛貞貞見著他二人,也忍不住漾起一抹嫣然,嬌媚的白了兩小子一眼。
「高士,咱們真有緣。又見面了。」
兩小子大大咧咧的擠在一起坐下,打過招呼後,就左說右道,要了七八個菜,兩人倒是給白衣女留下一個空位。
任意掃了二人一眼,淡淡道:「見著我,不見得是件好事。」
兩人陪著乾笑,白衣女猶豫一番,最後也走過來坐了下去。
三人各有心思,白衣女一直憂心他那句「高麗亡矣」,而兩小子倒想跪拜磕頭,認個仙人師父。
任意呷著杯中酒水,人總是漫不經心。
兩個小子瞧著他,似有樣學樣,也拿著壺茶這麼做。
不過等菜餚捧上來時,兩人哪還有暇裝模作樣,伏桌大吃,狼吞虎咽,食相難看之極,倒是與貂兒有的一比。
衛貞貞忍不住「撲哧」一聲嬌笑,徐子陵道:「貞嫂,你也快吃。」
衛貞貞輕輕的搖了搖頭,瞥見已醉的搖頭晃腦的小獸,伸手把它接到了壞中。
白衣女也吃了幾口菜,不過餘光總是盯著任意,最後忽然開口問道:「你那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任意回道:「什麼話?」
白衣女道:「你說我高麗會亡。」
任意額首道:「若高麗未建『京觀』,或許還不會如何,但起『京觀』,簡直是在尋死。」
寇仲咽下食物,插嘴道:「什麼是『京觀』?」
任意淡淡道:「以屍骸堆積的高冢,意為『京觀』。所謂戰捷陳屍,不是焚之,便是土掩,築京觀視為炫耀武力。」
寇仲點點頭後,又繼續伏下頭去狂吃起來。
白衣女忽然道:「你究竟是何身份?」
任意笑道:「便是我說了你也絕不會相信,亦不敢相信。」
說著,他看向兩個小子,緩緩道:「能見《長生訣》也算借了你們的氣運,《長生訣》上後兩副圖,各為以『動』以『靜』為主,恰好適合你二人。若修煉得法,既可改善你二人根骨,奠定厚實之基,往後學武倒不會限制了你們。」
兩人霎時一怔,手中動作全部停止。
徐子陵不敢相信道:「前輩沒騙我們?」
任意點頭。
寇仲忍著喜意,問道:「那前五福圖呢?我和小陵能不能練?」
任意輕笑道:「你們倒可以自己去試下。」
對於寇仲和徐子陵,他談不上順眼,卻也還不至於令他想隨手殺之。而兩人今後是否會與他為敵,任意更不在意,毫不在乎。
語住,人已起身,在三人呆愣的神情下,渡步離去。
瞧見公子要走,衛貞貞急忙站起,對著寇仲與徐子陵道:「你們兩個今後要好好照顧自己了,記得莫要去招惹麻煩!」
兩小子點點頭,目送貞嫂離開,眼中也泛起了淚花。
白衣女看著他二人,嘆了一口氣,道:「我也該走了,現在天下雖是烽煙四起,但南方仍比較太平,你兩個小鬼最好去南方避禍吧。」
說完,再見兩人雙目放光的看著自己……咬咬牙,狠心的站起身來。
……
主道上,任意自碼頭而去,他此行目的乃是餘杭。
衛貞貞隨在身後,安安靜靜。
前方街道上突然起了一陣騷亂,百姓各自退開,商旅也讓開大道,緊接著一隊身穿禁衛官服的大漢,從碼頭方向疾馳而來。
十五六人各個騎馬,若哪個退慢一步,馬鞭立即抽去。
幾聲哀嚎過後,無一人擋道,所以人都明白,這伙是來自京城最霸道的御衛軍。
任意也停在路旁目注著這隊人馬,他本走在路旁,此刻儼然沒有其他心念,可他不尋別人麻煩,有人卻先找來了。
一個大漢無意間瞥見了衛貞貞,隨即雙眼立即放光,拉住馬韁停下。
一聲高笑,衛貞貞俏臉一白,其他人群嚇得紛紛避讓,唯獨任意呆愣的還杵在原地。
其他御衛軍也停下了,而那大漢雙目閃著凶光瞪著任意,怒喝道:「找死!」
他手一揚,馬鞭高舉。
任意手一揮,掌風破空而出……
鞭子尚未樓下,人已被打的飄掠數丈,勁衣凌風,襟帶飄飄,忽起一陣撕裂之音;飛起的人破碎成布,隨而綻放出一朵血花,隨而爆開了一團血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