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2 章

  第 72 章

  送走陸硯清和安安以後, 婉煙直接去了劇組拍戲,沒想到的是, 當天晚上他們一家三口居然一個不落地全都上了熱搜。

  #孟婉煙《寒山客》#

  #孟婉煙生日, 丈夫兒子甜蜜探班,一家三口罕見合體#

  #有網友撞見某當紅女星機場送別家人,難捨難分#

  看到首頁飄紅靠前的三個熱搜, 婉煙第一個反應竟有點慌亂, 她上熱搜無所謂,但很明顯陸硯清跟安安並不適合, 尤其是安安, 上次綁架事故之後, 他養子的身份不得已公之於眾, 網友說她人美心善的同時, 也有一部分人將滿滿的惡意施加在他們身上, 比如說她靠養子洗白,深扒細究安安的真實身份,以及他的親生父母。

  這是婉煙最不能忍受的, 那次之後她找人徹底了相關熱搜, 處理得乾乾淨淨, 但千防萬防防備不了路人。

  婉煙提心弔膽地點進熱搜話題, 受關注度最高的便是一家三口的機場照。

  婉煙當時戴著一頂白色的漁夫帽, 簡單又低調的碎花連衣裙,她的臉本就小, 被大大的漁夫帽遮擋, 根本看不到臉, 一般人很難猜到是她。

  彼時安安就在她懷裡,小朋友親昵地靠著他, 懷裡抱著一本漫畫書,身形頎長挺拔的男人就坐在兩人旁邊,手裡拿著一個水杯,溫和淺笑地看著他們。

  網上爆料的動態圖非常高清,婉煙懷裡的小男孩偶爾抬頭說話,旁邊的兩個大人溫和又寵溺,而婉煙旁邊的男人也會扭開水杯的杯蓋,很貼心地將水杯遞給婉煙,總而言之就是一家三口的溫馨互動,以及孟婉煙和丈夫的大型虐狗現場。

  看著動態圖,一家三口的日常就這樣猝不及防地被公之於眾,婉煙只覺得無比尷尬。

  唯一讓她鬆口氣的是,網友的評論竟然史無前例地一片和諧,評論區滿滿的都是歲月靜好,和羨慕的聲音。

  【照片裡的小糰子也太可愛了叭!有種年畫娃娃的既視感!這麼可愛的崽好想親親抱抱舉高高!】

  【等等,這個小孩該不會就是孟婉煙之前收養的那個孩子吧?

  這模樣粉雕玉琢跟我想像中的孤兒一點也不一樣啊!其實仔細看跟孟婉煙還挺像的,都是大眼睛高鼻樑小嘴巴......】

  【像的話可能是因為好看的人都是大眼睛高鼻樑吧,孟婉煙粉絲還特意開了帖澄清,根據時間線和工作安排,她之前壓根沒時間生孩子,所以肯定是領養的。

  】

  【啊啊啊我居然看到陸教官了!有生之年終於又讓我看到本命男神了!重溫《勇往直前》好幾遍,我怕是已經中毒了,不過陸教官對孟婉煙好寵啊,居然帶孩子來劇組探班,一家三口的互動太有愛了,本單身狗連男朋友都沒有,忽然想生小包子了(捂臉笑哭)】

  【這夫妻倆的互動好甜啊,估計感情很好,我忽然很羨慕這個小孩,雖然被親生父母拋棄,但養父母太優秀了,背景還很強大,外公是孟氏集團的董事長,外婆是頂級設計師,更別提那兩個天之驕子的叔叔了,這人生簡直跟開了掛一樣......】

  【之前不是還有人內涵孟婉煙打算靠養子洗白嗎?

  現在被打臉了吧,人家千金小姐,洗白的手段多了去,完全不至於利用一個孩子,現在看到人一家三口感情這麼好,就問臉疼不?

  】

  【......】

  網上對此議論紛紛,討論的無非都是那些老生常談的八卦,沒等婉煙主動找人撤熱搜,已經有人比他快一步了,不用猜知道,應該是孟家常年網上衝浪的那位二少爺了。

  —

  兩個月後大型古裝仙俠劇《寒山客》終於殺青,接下來一段時間,婉煙終於得了空在家休息,而某人也通宵達旦,努力耕耘。

  有時候遇到例假推遲,婉煙信心滿滿地覺得這次肯定能中,結果用驗孕試紙一測,還是一條槓。

  時間一長,婉煙不免懷疑起自家老公的能力。

  某天晚上,婉煙和安安在書房裡一塊拼拼圖,足足一千多塊,一大一小拼了整整兩天,才拼出一點點輪廓。

  陸硯清下班回到家,一進書房便看到趴在地上苦思冥想的兩個人。

  婉煙皺著眉頭,盯著地上的拼圖此時已經眼花繚亂,安安雖然年紀小,但觀察力和行動能力都比她強,拼圖的大部分都是他拼的。

  安安看到陸硯清回來,烏黑溜圓的眼眸睜大,一臉驚喜地從地上爬起來,然後飛撲進他懷裡,喊他陸爸爸。

  陸硯清揉了揉小朋友毛茸茸的腦袋,將手裡的水果小蛋糕遞給安安。

  安安笑眯眯地拿著小蛋糕,直接丟下地上的拼圖,跑去餐廳了。

  婉煙剛一回頭,便見陸硯清將另一個小蛋糕放在書桌上,而後男人俯身將她從地上抱起來,放坐在旁邊的軟塌上,聲音低沉:「地上涼,怎麼又忘了?」

  婉煙抿唇,沒說話,一雙清澈剔透的眼此時認真打量著他。

  這傢伙明明身體素質很好啊,而且兩人那事非常頻繁,陸硯清每次都神清氣爽,婉煙卻被折磨得很慘,能在床上癱很久。

  按理說,以他們兩人的次數,也該懷上了呀,為什麼遲遲沒有動靜呢?

  陸硯清顯然不知道此時自家媳婦的腦袋裡正想著什麼,他拿過另一個巧克力蛋糕遞給她,「今天辦公剛好路過那家蛋糕店,就你最喜歡吃的那家。」

  婉煙乖乖順順地接過,要是換做平時,這丫頭肯定會熱情洋溢地獎勵他一個吻,然而今天,婉煙太過淡定,以至於陸硯清還有點不習慣。

  書房裡只有他們夫妻二人,於是陸硯清關心地問:「有心事?」

  婉煙頓了頓,板著小臉,神情嚴肅地點點頭。

  陸硯清挑眉,隨即傾身靠過去,「說出來,老公替你排憂解難。」

  有些話婉煙說出來怕打擊到他,但這關係到人類的繁衍,一番心理建設者之後,婉煙語氣誠懇,聲音壓低,慢慢開口:「老公,你是不是不行了。」

  陸硯清先是一愣,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什麼不行了?」

  看著自家老公不明狀況的神情,婉煙臉色驀地一紅,隨即伸手勾住他的脖子,粉唇湊到他耳畔,又說了一遍,「你的那個是不是不行了?」

  這下,陸硯清就算再懵,也挺明白了。

  他的神情變得跟調色盤似的,此時臉色鐵青地盯著身/下的女孩,舌尖頂了頂腮幫子,一副暴風雨欲來的架勢。

  看到這樣的老公,婉煙有些慌得眨了眨眼,肩膀條件反射地一陣哆嗦。

  許是擔心陸硯清大受打擊,婉煙無辜地舔了舔乾澀的唇瓣,又語氣認真地補充:「我是說認真的......」

  陸硯清狹長的黑眸危險的眯了眯,瘦削涼薄的嘴皮子輕掀:「煙兒是嫌我『中看不中用』?」

  可不就是嘛!

  努力這麼久都沒懷上,連個蛋都沒有!

  婉煙抿唇,老實巴交地點點頭,看到某人愈發陰雲密布的臉,才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於是補救性的搖搖頭。

  她語氣弱弱地:「也可能是我的問題——」

  她還未說完,陸硯清已經傾身靠過來,隨即將她整個人從軟榻上抱起來,聲音喑啞低沉。

  「看來我平時對你太溫柔了。」

  每一次只要她嬌滴滴的求饒,陸硯清總會心軟,然後迫不得已繳槍投降,明明是疼惜,結果在這丫頭眼裡,是「中看不中用」。

  這事關乎到男性尊嚴,不能說算就算,得好好收拾一頓,讓這丫頭清醒一下。

  陸硯清抱著婉煙起身,徑直朝書房的門口走去,突如其來的失重感讓婉煙嚇了一跳,她忙慌慌張張地樓主陸硯清的脖子,雙腿盤著,像只樹袋熊似的掛在他身上。

  他該不會是把她抱去臥室吧?

  眼見兩人就要走出書房,婉煙忙道:「不行啊,安安還在外面呢。」

  陸硯清扯了扯嘴角,黑眸平靜地睨她一眼,隨即不慌不忙地關上書房的門,從裡面反鎖了。

  「咔嚓」一聲,兩人關在書房裡,這下沒人打擾了。

  婉煙十分後悔地咬著唇瓣,哭唧唧:「又要家法伺候嗎?」

  陸硯清挑眉,托著她往上抱了抱,轉身走回書桌那:「這回還算聰明。」

  婉煙憋著嘴角,含淚欲泣,委屈巴巴地道歉:「老公我錯了。」

  陸硯清大手一揮,桌上的書和文件嘩啦啦全部掉在了地上。

  他慢條斯理地將人放在書桌上,骨節分明,修長如玉的手鬆開了領帶,目光卻一直緊鎖著她,緩緩開口:「錯哪了?」

  男人解開了領帶,又不慌不忙地解開喉口處第一顆扣子,似乎眼前的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

  婉煙簡直愛死了他這幅斯文禁慾,又禽獸的一面,可惜現在不是她犯花痴的時候。

  招惹大魔王的後果就是獻祭。

  婉煙乖乖低頭認錯,楚楚可憐的模樣,一雙杏眼水霧蒙蒙,明艷又動人。

  她說:「老公,我不該說你『中看不中用』」

  陸硯清俯身,一隻手臂撐在她身側,另一隻手則捏著她的下巴,迫使她抬頭,兩人目光相撞。

  視線對上這一瞬,婉煙本來不緊張的,結果一顆心臟不知怎的開始不受控制地狂跳。

  這種感覺像極了角色扮演,她是做錯事的學生,而他是不苟言笑,清冷禁慾的老師。

  兩人的奸/情一觸即發。

  陸硯清垂眸,勾著嘴角笑了笑,尾音拉長,語調慢悠悠的,似乎在這場獻祭之前,跟她玩個遊戲。

  「再給你個機會,重新說一遍。」

  婉煙的心臟砰砰砰地跳動,她調整了一下紊亂的呼吸,試探般開口:「你不是中看不中用,而是你的質量有了一定的下滑?」

  說完,書房內忽然陷入一片寂靜。

  剛才還能聽到兩人交融的呼吸聲,此時連呼吸聲都沒有了。

  陸硯清扯著嘴角冷笑,清雋的眉眼間覆著一層薄薄的寒霜,他面無表情地反問:「質量下滑?」

  面前的男人看著比剛才更生氣了,婉煙只是實話實說,而且表達得足夠委婉,也不知道這會又觸到了他哪根神經。

  婉煙一時半會沒有膽量點頭,只能安安靜靜注視他,粉唇囁嚅著不作聲。

  陸硯清語氣恢復平靜,低頭在她唇上輕啾了一下,就在婉煙以為這傢伙消氣的時候,又聽見這人說:「把手伸出來。」

  婉煙疑惑地「啊」了聲,慢慢吞吞地將兩隻纖細瑩白的胳膊伸出去,下一秒,陸硯清單手輕扣住她的兩隻手腕,隨即用那條銀灰色的領帶將手腕捆住。

  一圈又一圈,動作慢條斯理,俊臉清冷平靜,斯文又禁慾。

  這副神情,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在一本正經地辦公,可實際上就是換了個方式,給她家法伺候呢。

  婉煙眉心微蹙,沒有反抗,倒也還算配合。

  一小時後,婉煙香汗淋漓,頭上的髮帶不知何時已經跌落,烏黑微卷的長髮隨意地披散在肩頭,白皙瑩潤的臉頰此時像是鍍了一層上好的白釉,泛著點點嬌艷欲滴的嫣粉。

  小巧的鼻尖上甚至還有幾顆清晰可見的汗珠。

  婉煙眼眶微紅,眼尾處的水光晶瑩曖昧。

  此時的陸硯清恢復理智,還是那個溫柔又深情的男人,他托著她的後背,一點一點吮吻,吻掉她眼角的淚痕,在臉側淺啄,又一下一下地親。

  沒過多久,又捲土重來,時間漫漫,婉煙的意識混沌,不知自己身處虛幻夢境,還是讓人忍不住沉溺的旖旎現實。

  恍惚間婉煙聽到書房外有人敲門,不輕不重的聲音。

  知道是安安,婉煙下意識掙扎地起身,結果剛一動作,又被人從身後撈進懷裡。

  安安敲門無果,於是自己一個人去遊戲房搭積木玩。

  又過了一個多小時,陸硯清終於良心發現,他打開書房的門,將人直接抱去了浴室。

  原本應當是書香氣息的書房聖地,此時空氣中漂浮著一股濃烈又曖昧的氣息,讓人忍不住臉紅心跳。

  浴室里,婉煙累得眼皮子都抬不起,感覺到有人在用熱毛巾幫她擦臉,婉煙委屈得哼哼唧唧:「我明明說的都是實話,你居然還打擊報復我。」

  這傢伙心眼也忒小了。

  陸硯清深吸一口氣,手上還有梔子香味的泡沫,偏偏這姑娘被收拾一頓後還不老實,他的語氣頗有些無奈:「老婆,你乖一點。」

  婉煙沒好氣地白他一眼,兩隻瑩白如玉的胳膊交疊,懶懶散散地搭在浴池邊,當她看到自己胳膊上的指痕,於是鼓著腮幫子氣呼呼地朝陸硯清伸過去,「你看,都被你抓紅了。」

  力氣大得跟蠻牛似的,就只用來欺負媳婦了。

  陸硯清心口一窒,黝黑的眼底划過抹心疼,他握住她的手,溫涼的指腹覆上去輕輕地揉,低聲道:「我下次輕點。」

  小姑娘皮膚薄,就算他沒用力,也會出現大大小小的紅痕,委實招人疼惜。

  見兩人的關係有所緩和,婉煙想到剛才還沒有解決的問題,於是弱弱地提出建議:「老公,要不咱們改天去醫院做個檢查吧。」

  聞言,陸硯清薄唇緊抿成一條僵直的線,沒說話。

  婉煙吧啦吧啦,堅持不懈:「要是真有什麼問題——」也好及時解決啊。

  後半句還沒說出口,婉煙便被某人來勢洶洶的吻封住了嘴唇,將所有的呼吸和話語全都湮滅在深吻中。

  她還有精力關心這事,說明還是不夠累。

  —

  陸氏夫婦就懷不上寶寶這事,展開了激烈的,身體力行的討論,但每一回的結果,都是婉煙完敗,最後被某人治得服服帖帖。

  其實要孩子這事,陸硯清並不想強求,他們已經有安安了,而且就他單方面了解到的,女人生孩子非常辛苦,十月懷胎,再到嬰兒降生,這期間經歷的痛苦和心酸,他作為丈夫卻幫不上什麼忙。

  而且生一個孩子對女孩來說,身體會有虧損,也容易落下各種病根,這也是陸硯清對孩子這事不太強求的原因。

  兩人的感情,並非必須有孩子才可以,他只想婉煙這輩子多喜樂,多安寧。

  後來在婉煙的威逼利誘之下,陸硯清終於答應,等兩人有時間了,一塊去醫院做個檢查。

  —

  不久後,婉煙又接了部新戲,還在等一場試鏡,她在家看劇本看得無聊,於是直接驅車去找黎楚蔓玩。

  聽說黎楚蔓最近搬家了,她之前住在長安公館,那裡是京都有名的富豪區,無論居住環境還是治安都是最頂尖的,所以地皮昂貴,非一般的富豪能住進去。

  當聽到黎楚蔓搬家,婉煙還有些奇怪,她按照好友發來的地址,一通彎彎繞繞之後,終於驅車來到一個小區門口,周圍的建築很有年代感,甚至不遠處就是喧囂的菜市場,耳邊是嘈雜哄鬧的人群,看著治安也不好,跟長安公館簡直是天差地別的兩個地方。

  婉煙好不容易找了個停車的地方,逕自去了黎楚蔓家。

  黎楚蔓家在八樓,婉煙按了按電梯結果沒反應,緊閉的電梯門上還積了一層厚厚的灰塵,看得出來,電梯已經壞了很久,居然沒有人維修。

  婉煙嘆了口氣,只能認命爬樓梯。

  終於到了黎楚蔓家,婉煙已經累得氣喘吁吁,怪不得陸硯清說她體力差,還真是這麼回事,從一樓爬到八樓,就跟跑樂八百米似的。

  開門後,黎楚蔓給了婉煙一個大大的擁抱,笑意盈盈地帶她進屋。

  婉煙脫掉鞋子,才仔細打量起黎楚蔓的住處,這裡雖然面積小,但卻很溫馨,抹茶綠的牆壁,每一處裝飾點綴都無一不透露出主人的品味和格調,安寧典雅,讓人賞心悅目。

  黎楚蔓正在做午飯,婉煙也沒跟她客套,捲起袖子跑去廚房給她幫忙。

  婉煙將洗好的番茄和青菜放進濾水的籃子裡,身旁的女孩溫婉寧靜,耳邊一縷碎發落下來,一張瑩白的臉五官小巧精緻,即使不施粉黛,依舊很驚艷,是那種讓男人很有保護欲的長相。

  婉煙望著黎楚蔓發呆,思緒越飄越遠,從兩人第一次在劇組相識,又聯想到她跟大哥的關係,真是剪不斷理還亂。

  許是她的目光太過直接,黎楚蔓微微側目,唇角彎起一抹清淺的笑意,「婉煙,你在發呆嗎?」

  黎楚蔓一出聲,婉煙瞬間回過神來,她忍不住問:「蔓蔓,你之前在長安公館不是住得好好的嗎?

  怎麼突然搬到這來了?」

  這裡離市中心很遠,地方比較偏僻,平時工作出行的估計也不方便。

  黎楚蔓抿唇,神色頓了頓,語氣認真道:「這裡住得更開心。」

  起碼沒人打擾,她潛意識裡總覺得,如果一直住在長安公館,她便一直都是孟其琛豢養在籠中的金絲雀,孟其琛用一張陰謀與權力交織的網將她困住,沒有任何自由可言。

  搬到這之前,黎楚蔓還在另一個地方住了一個月,可惜沒過多久就被孟其琛找到了,那人還安排阿姨和助理過來,他陰魂不散,即使沒有同她見面,可卻時時刻刻存在於黎楚蔓腦子裡,如魔咒一般。

  黎楚蔓似乎想到了什麼不好的事情,整個人沉默了一瞬。

  婉煙關了水龍頭,一時間不知這個時候該不該提一提大哥。

  其實有好幾次,婉煙曾在娛樂八卦中看到她那位大哥的行蹤,現在的八卦狗仔狩獵範圍非常廣,目光不僅僅局限於娛樂圈,還將目標放遠,伸到了金融圈。

  就在上個月,孟其琛還被狗仔爆料,在一棟居民樓下呆了整整一晚上,第二天早上八點多的時候才驅車離開。

  婉煙依稀記得,黎楚蔓上個月就住在那個地方。

  仔細想想,大哥肯定也知道黎楚蔓搬家的事。

  婉煙斟酌片刻,忍不住問道:「那你跟哥哥......」

  聞言,黎楚蔓忽然輕輕笑了笑,「婉煙,你知道嗎?

  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就很想跟你做朋友,之前你跟汪野合作第一部劇的時候,其實我也在裡面,只不過我當時是個很不起眼的女n號。」

  「那天看到你在片場打汪野,我就差給你鼓掌了。」

  說著,黎楚蔓唇角的笑意愈深:「汪野那人的確作風不檢點,愛對人動手動腳,我沒有那個勇氣打他,但你卻做了我最想做的事。」

  那便是黎楚蔓第一次認識婉煙,一個光芒外露,勇敢果斷的女孩,和她截然相反的性格,卻是她嚮往中女孩最棒的樣子。

  原來蔓蔓這麼早就注意到她了,婉煙抬手摸了摸鼻尖,忽然有些不好意思。

  黎楚蔓一邊切菜,一邊繼續開口:「後來我們成了朋友,這是我最開心的事情。」

  「那次頒獎典禮,你跟我提起孟其琛,我才知道你跟他居然是親兄妹。」

  黎楚蔓一度對這段奇妙的緣分有些哭笑不得。

  兄妹倆除了姓氏相同,再無其他相似之處。

  婉煙明艷善良,敢愛敢恨,但孟其琛卻冷沉內斂,城府極深,永遠運籌帷幄,勢在必得,而行事手段狠絕,沒有一絲退讓的餘地,黎楚蔓一直以為,孟其琛應該是白手起家,從小生活的環境才讓他有如今這番處世風格。

  然而她全都猜錯了。

  兩人在一起那麼久,他從來不曾對她透露過他的家世,還有相關的一切,黎楚蔓知道關於孟其琛的點點滴滴甚至都是通過財經雜誌才了解到的。

  他對她了如指掌,她對他一無所知。

  兩人從頭到尾,一直都是不平等的。

  這是婉煙第一次從黎楚蔓口中聽到她和大哥詳細的過往。

  面前的女孩言語間輕描淡寫,婉煙的眼底卻滿是震驚。

  她萬萬沒想到一直敬佩仰望的大哥,居然會幹出強取豪奪的事,而且還是在兄弟手中搶女人。

  黎楚蔓說完,氣氛陷入一片沉默之中。

  婉煙頓了頓,輕聲開口,「蔓蔓,那你愛過我哥哥嗎?」

  以她大哥做的那些混帳事,換做婉煙,婉煙也沒辦法原諒,但如果兩人之間還有愛情,或許時間一長,恩怨糾葛終會放下的。

  對於婉煙的問題,黎楚蔓沒有立刻回答,靜了好半晌,她的聲音輕似低喃,又像在自言自語。

  「我也不知道。」

  兩人糾纏了三年,要是真沒有感情,或許早就斷得乾乾淨淨了,也不至於像現在這般受折磨。

  到了午飯時間,黎楚蔓得知婉煙最近想吃甜的,於是特意特意做了一鍋酒釀小圓子,又甜又軟,還有清淡香恬的酒味。

  婉煙又夾了一塊紅燒魚,還沒咽下去,喉嚨里忽然泛起一陣噁心,剛才吃的時候沒感覺到,這會愈發覺得魚腥味很重。

  婉煙捂著嘴巴,忙衝去了衛生間在水池邊乾嘔,黎楚蔓嚇了一跳,以為婉煙吃壞了肚子,忙拿了包紙巾跟過去,拍著女孩的脊背,幫她順氣。

  「婉煙,你好點了嗎?

  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婉煙打開水龍頭,洗了洗手,有些疑惑道:「我從昨天就這樣了,吃肉總覺得腥味重,吃一口就忍不住想吐。」

  「還喜歡吃甜食,可能是最近胃口不太好吧。」

  聽著婉煙的解釋,黎楚蔓的神色忽然變得認真,她看看婉煙的臉,又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婉煙的肚子,隨即道:「你先在這等我,我拿個東西馬上就來。」

  婉煙還有些懵,等到黎楚蔓再進來時,女孩手裡多了個驗孕棒。

  婉煙的眼睛猛地睜大,她看看黎楚蔓,又看看自己的肚子,忐忑地接過驗孕棒後,一顆心開始七上八下。

  她上個月測的時候沒有中標,所以這個月就沒試,而且都跟陸硯清商量好要去看大夫了。

  五分鐘後,婉煙看著驗孕棒上的兩根槓,大腦瞬間一片空白。

  她一直心心念念想要一個小小陸或者小小煙,等了這麼久,沒想到真的被她等到了!

  這說明什麼?

  !

  說明她那位天賦異稟的老公一點問題都沒有!更別說什麼「質量逐步下滑」,反正那都是她瞎猜的。

  婉煙眼睛睜大,又仔細看了一遍驗孕棒上的兩條槓,確定自己沒看錯,她才拿著成果走出衛生間。

  黎楚蔓就倚在衛生間門口,看到婉煙眉眼間不加掩飾的情緒,她忍不住輕笑:「怎麼樣?

  是不是真有小寶寶了?」

  婉煙點點頭,黑白分明的眼眸亮晶晶的,像藏滿了耀眼的星辰。

  當一個女孩變成媽媽,這種感覺肯定很不一樣。

  黎楚蔓上前,給了婉煙一個大大的擁抱,「婉煙,恭喜你。」

  之後黎楚蔓又重新給婉煙做了一份清淡點的飯菜,並且事無巨細地叮囑她孕期要注意的事項。

  婉煙靜靜地聽,每一條都認認真真記下,也愈發覺得面前的女孩簡直無所不能。

  但有一點也很奇怪,婉煙小聲問道:「蔓蔓,你怎麼會懂這些啊?

  就跟百科全書一樣。」

  去年除夕的時候,當時婉煙在孟家老宅過節,她記得很清楚,那晚哥哥沒有回家,家裡人壓根不清楚他的行蹤,卻在第二天,他這位大哥居然上了熱搜頭條,而且還是陪同某位女藝人現身婦產科。

  婉煙記得很清楚,那個女藝人就是黎楚蔓。

  婉煙一開口,黎楚蔓便猜到她想問什麼。

  「我之前有次假孕,狀況跟妊娠反應差不多,當時驗孕棒上顯示一條槓,但你哥哥不放心,非要帶我去醫院檢查,應該就是那次被媒體拍到了。」

  婉煙愣了愣:「也就是說你沒懷孕?」

  黎楚蔓笑了笑,點點頭。

  當意識到自己很有可能懷孕時,黎楚蔓的第一反應是恐慌,她實在沒辦法接受,讓自己的孩子生活在一個感情不和睦的家庭,更無法接受孟其琛做孩子的爸爸。

  但孟其琛顯然很想要個孩子,黎楚蔓到現在都還記得他的第一反應,當時醫生的結果還沒出來,那人便安排白助理買了一大堆關於婦女孕期的書,還有孕期的食譜。

  面面俱到,就差買嬰兒的生活用品了。

  一想到那個人,黎楚蔓的心尖像是被人揪了一下,又酸又痛。

  見黎楚蔓神情有些不對勁,女孩眉眼間聚斂的情緒甚至有一絲淡淡的陰霾,婉煙這才覺得自己剛才問錯了話。

  靜了片刻,黎楚蔓又站在椅子上,從書櫥的最高處拿下來幾本書。

  比如《十月懷胎知識百科全書》《懷孕每周吃什麼》《睡前胎教一天一頁》

  黎楚蔓:「我跟你說的那些注意事項,都是我在這些書里看到的,我現在用不到,要不你拿回家鑽研鑽研?」

  婉煙接過其中一本,翻看了幾頁,有些好奇:「這些都是你買的嗎?」

  黎楚蔓搖搖頭,「是你哥買的。」

  她看著那本孕期食譜有些出神,腦子裡又一次浮現出那張陰柔寡冷的臉。

  孟其琛這人似乎天生的貴公子,十指不沾陽春水,家裡的傭人就有好幾個,那天知道她很有可能懷孕後,居然拿著食譜親自下廚。

  看到他的手背被油濺到,燙出幾個水泡,那一刻,黎楚蔓有一瞬間的心動和心疼,可很快被她扼殺在搖籃里。

  就算心疼又如何,孟其琛做的每一件事單獨拎出來,她都不想原諒他。

  婉煙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沒想到她大哥心思還挺細膩的,就是追求女孩的方式太極端了點。

  婉煙在黎楚蔓家待了整整一下午,收到陸硯清要來接他的消息後,才打算回家。

  黎楚蔓將那幾本書打包裝進一個小紙箱裡,打算幫她搬到樓下。

  門剛一打開,黎楚蔓抱著紙箱的動作猛地停住,看到眼前突然出現的男人,她唇角的笑意也隨之收斂。

  婉煙在她身後走過來,見黎楚蔓不動了,於是好奇地歪了歪腦袋,看到門口站著的人時,也是一驚。

  黎楚蔓咬著唇瓣沒說話,婉煙連忙開口:「大哥?

  你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