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

  第 71 章

  短暫的蜜月期結束後, 婉煙接了一部仙俠劇《寒山客》的女一號,角色敲定好的第一周, 便飛去了橫店。

  陸硯清一般都待在部隊, 夫妻倆各忙各的,碰到雙方都有時間,才會打一通視頻電話。

  那天婉煙從劇組回來, 整個人已經累癱, 她第一次拍仙俠劇,沒想到每天都要吊著威亞, 在半空中飛來飛去, 雖然出鏡效果的確有幾分仙人之姿, 但回到酒店, 婉煙脫了衣服, 才發現身上滿是青青紫紫的傷痕, 都是不小心撞上的,她的皮膚很薄,所以稍有磕碰, 就會留下痕跡。

  洗完澡以後, 婉煙累癱在被窩裡, 她看了眼時間, 已經快到凌晨, 陸硯清一向作息很規律,兩人在一塊的時候, 除了睡前運動耗費時間, 其他時候夫妻倆都是晚上十點準時睡覺。

  這個時間點估計他已經休息了吧?

  婉煙看著兩人的對話框發呆, 距離他們上次聊天還是上周日,這傢伙難道一點都不想她的嗎?

  過幾天就是婉煙的生日, 之前都是助理陪她過,碰到在劇組拍戲,就有工作人員陪她一起過,這次拍攝時間長,陸硯清還在工作,兩人的時間應該是湊不到一起了。

  也不知道陸硯清還記不記得她的生日。

  婉煙越想越睡不著,於是給他發了條微信,手機緊跟著振動了一下,陸硯清幾乎秒回。

  婉煙:【老公,你睡了嗎?

  咬手絹.gif】

  ML:【沒有。

  】

  一收到陸硯清的回覆,婉煙整個人頓時來了精神,腦袋從被窩裡鑽出來,趴扶著枕頭。

  婉煙:【你怎麼還沒睡呀?

  [求親親.gif],[求抱抱.gif]】

  看著老婆發來的消息,還有一連串表情包,陸硯清頓時覺得冷冷清清的臥室,有了一絲暖意。

  ML:【在等你消息。

  】

  陸硯清白天在局裡上班,平時很少上網,午休的時候聽到有幾個女同事聊起娛樂新聞,剛好說起婉煙最近在拍的一部仙俠劇,定妝照一出,全網熱度極高,陸硯清心念一動,於是在網上搜了一下那部仙俠劇,屏幕上立馬彈出許多相關詞條,很多劇組的幕後花絮。

  陸硯清在網上看到自家老婆的拍攝日常,而後愣了半晌,看完以後除了心疼,還是心疼。

  這部仙俠劇比當初拍攝《長風渡》的時候更辛苦,磕磕碰碰,受傷都是常有的事。

  陸硯清知道婉煙的拍攝時間不規律,有時候拍到凌晨才收工,所以沒有打擾她,一直等到現在。

  ML:【拍戲的時候注意安全,我不在身邊要照顧好自己。

  】

  看著男人字裡行間的關切,婉煙單手托著腮幫子,笑眯眯地回覆:【知道啦~】

  婉煙:【除了這個,你難道沒有話對我說啦?

  】

  陸硯清勾唇輕笑:【老婆,我好想你。

  】

  婉煙不假思索地回覆:【想我就來看我呀~比如這周五?

  】

  婉煙咬了咬唇瓣,黑白分明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著屏幕,她的暗示已經足夠明顯了,也不知道這傢伙到底有沒有意會到。

  靜了好半晌,對話框那頭的人才回覆:【這周五要加班,改天?

  】

  婉煙瞬間氣成土撥鼠,這傢伙果然忘了這周五是她生日!

  她明明暗示得夠明顯了!

  婉煙:【冷笑.JPG】

  婉煙:【四十米長刀蠢蠢欲動.JPG】

  沒等陸硯清回復,婉煙撂下最後一句話,直接將手機丟到了一邊。

  婉煙:【陸硯清是只臭老公,[拜拜您嘞.gif]】

  看著對話框中一連串的消息轟炸,陸硯清長眉微挑,哭笑不得。

  ML:【媳婦生氣了?

  】

  許久沒等到回復,陸硯清忽然覺得不妙,小丫頭真生氣了。

  —

  周五這天,拍攝任務結束已經是下午四點半,比尋常收工早了些,婉煙的戲服還沒換下來,一襲素衣白裙,窈窕清麗。

  此時正值酷暑,片場內每個角落都裝有風扇等防暑設備,但場外烈日驕陽,很多粉絲知道婉煙今天生日,於是自發組團來橫店探班,順便把精心準備的生日禮物送給婉煙。

  這是婉煙出道這麼長時間以來,第一次有粉絲來探班,還很貼心地記得她的生日,婉煙心裡滿滿的都是感動,看到烈日下,那群臉頰被曬得通紅的女孩們,她不免有些心疼,於是打發助理,送粉絲們回去。

  婉煙回到片場,攝影棚的燈都滅了,周圍一片漆黑,望著空無人跡的大棚,婉煙愣了愣,心底忽然有一種很強烈的預感。

  下一秒,角落裡亮起一片溫暖的光芒,是導演和劇組的工作人員,大家推著一個插滿蠟燭的大蛋糕走了過來。

  婉煙眸光微頓,平靜的心跳在這一瞬漏了半拍。

  暖黃搖曳的燭光慢慢照亮在場所有人的臉,大家異口同聲地唱起了生日快樂歌,就連一旁的助理小萱也加入其中。

  婉煙只覺得鼻子有些酸澀,其實剛才她心裡已經隱隱預感到了,可看到眼前這一幕,還是很感動。

  斑駁的光影落在女孩眼底,似有星光流轉,讓人移不開視線。

  導演跟其他工作人員起鬨讓壽星趕緊許願,婉煙抿唇,看著眼前的大蛋糕,她慢慢閉上眼睛,接著雙手合十。

  第一個願望:希望《寒山客》播出以後,收視長虹。

  第二個願望:希望我的愛人,朋友,永遠健康快樂。

  第三個願望保密。

  幾秒之後,婉煙吹滅了蠟燭,熱鬧的人群里還有人吹起了口哨,小萱湊上來,一臉好奇地小聲問:「婉煙姐,你許了什麼生日願望啊?」

  婉煙眼尾微挑,斂著笑意,「保密。」

  從劇組回到酒店,婉煙只吃了一塊奶油蛋糕,這會肚子早已經餓得咕咕叫,本來想找小萱一塊出去吃飯,偏偏那姑娘非說自己有事,推脫了。

  婉煙一邊給陸硯清打電話,一邊插卡,打開住處的房門。

  然而幾通電話打過去,對方一直都沒接。

  婉煙忽然有點委屈,這傢伙不記得她的生日就算了,居然連電話也不接,難道真像網上那些毒雞湯中寫的,再深情的男人婚前婚後都是兩副面孔,媳婦娶到手,就不知道珍惜了。

  婉煙之前一向鄙視這種批量生產,毫無根據的毒雞湯,偏偏這會越發覺得某人很有這種渣男的潛質。

  婉煙推開面前的房門進去,裡面一片漆黑,偌大的套房內隱約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婉煙心跳猛地一頓,還未等她去按門口的開關,眼前忽然明亮。

  原先有點凌亂的套房內此時煥然一新,入眼的是滿屋子的鮮花和浮在天花板上的白色氣球,就連空氣里都滿滿充斥著濃郁的玫瑰花香。

  這一刻,周圍的氣流都仿佛凝滯,婉煙眼睛睜大,一顆心臟不受控制得狂跳如雷,她只覺得臉頰發燙,呼吸都有些緊張。

  婉煙腳步微動,忽然感覺到腳下的觸感跟平時不太一樣,她垂眸,大理石地板上鋪滿了鮮紅艷麗的玫瑰花瓣,從門口一直向裡面延伸,形成一條通往落地窗的花路。

  這場面跟兩人結婚的那天太過相似,那天的場景仿佛重現,與眼前的一幕重合,婉煙眨了眨酸澀的眼眶,這下不用猜都知道,是誰來了。

  她還沒走過去,便看見不遠處站著的一大一小手裡捧著小蛋糕,一步步慢慢朝她走過來。

  陸硯清西裝革履,銀灰色的領帶系得一絲不苟,眉眼清雋,五官在半明半昧的光影中愈發立體深刻,而他旁邊站著的小糰子安安,一副小大人的模樣,懷裡抱著一個身形比他還要大的布偶熊。

  男人低沉富有磁性的聲線與稚嫩的童聲混合,一大一小唱著有些跑調的生日快樂歌。

  婉煙吸了吸鼻子,眼底氤氳出一層薄薄的水霧,此時想哭又想笑。

  這傢伙前天還說自己要加班,改天再來探班,沒想到都是裝的!

  他一直都記得她的生日。

  婉煙停在原地沒動,眼眶紅紅地看著陸硯清和安安,驚喜太突然,她一點準備都沒有。

  來自直男的浪漫,真是讓人又愛又恨。

  安安一見到婉煙,白白淨淨,肉嘟嘟的小臉滿是笑意,一隻手抱緊懷裡的胸,另一隻手伸出去,直直撲進婉煙的懷裡。

  「煙煙,生日快樂!」

  婉煙彎腰,穩穩地接住迎面跑來的小糰子,將他緊緊地抱進懷裡,心臟仿佛被浸泡在溫熱的水流中,酸澀又溫暖。

  靜了好半晌,安安才從婉煙懷裡退出來,小臉認真地將自己懷裡的小熊遞給她,「煙煙,你喜歡這個小熊嗎?」

  這是安安自己選的禮物,花的錢都是平時他在自己的小豬存錢罐里一塊一塊攢的。

  婉煙笑著點點頭,微微靠近他,在小孩軟白柔嫩的臉頰輕輕啾了一下。

  陸硯清看著面前的一大一小,像是有股電流穿透他心臟,不斷蔓延至全身。

  將安安打發去旁邊玩,才輪到兩人獨處。

  見老婆情緒不太對勁,跟他預想中的不太一樣,陸硯清呼吸微頓,有些心疼地眉心擰在一塊,他抬手蹭了蹭婉煙眼角潮濕的水光,漆黑如墨的眼眸定定地注視著她。

  「老婆,你哭了。」

  婉煙眨了眨眼看著他,帶了點鼻音:「我白天打電話你也不接,膽子太大了吧你。」

  面前的女孩鼓著腮幫子氣呼呼的,去擰他胳膊,發現這人肌肉硬得她根本擰不動。

  陸硯清垂眸看著她笑,拉著她的手牽至唇邊,淺淺地印下一個吻,聲音溫柔繾綣:「對不起,那會在飛機上。」

  婉煙抿著唇瓣哼了聲,看到他精心籌備的一切,就算心底有氣,此時也煙消雲散。

  見媳婦不說話,陸硯清握著她的手緊了緊,緩聲開口:「要不打我幾下出出氣?」

  婉煙似笑似嗔地睨他一眼,「君子動口不動手。」

  聞言,陸硯清眉骨輕抬,黑黢黢的眼眸深如潑墨,視線牢牢地鎖著她。

  「你不動手,那我動口了?」

  話音剛落,面前的男人俯下身來,清冽好聞的氣息鋪天蓋地的襲來,逕自含住她櫻粉的唇瓣,深深地吻了下去。

  婉煙的手還抱著他的胳膊,此時還有些發愣,接著手指慢慢收攏,抓著他的西服,心跳漏了半拍。

  陸硯清輾轉廝摩,以一種強勢粗野的姿態輕扣住她的腰,在女孩嬌嫩的唇瓣上細細地吮吸,而後張開嘴微咬住她的下唇,撬開那扇貝齒,藉機入侵,卷著她的舌尖,細緻溫柔的吻。

  兩人快一個月沒見,這一場久違的親昵,讓婉煙一陣心悸,她幾欲窒息,呼吸早已紊亂,此時只能無意識地攀附在他身上,借著對方的力配合他。

  陸硯清單手桎梏著她的腰,另一隻手則捏著婉煙的下巴,氣息交換之間,周圍浮動的空氣中都是屬於他的味道,如初雪,似青松。

  一個吻持續了許久,結束的時候,婉煙的臉頰似火燒一般,歪頭埋在他懷裡,唇瓣和舌尖都還發麻,她雙眼合上,軟聲開口:「你肺活量也太好了吧?」

  軍人的身體素質肯定不錯,對婉煙這種平常不鍛鍊的人來說,兩人完全沒有可比性,還沒結婚之前婉煙就感覺到了,尤其睡前運動的時候。

  陸硯清緊緊地抱著她,清冷俊逸的眉眼間聚斂的都是溫柔,他微微低頭,高/挺的鼻尖不住地蹭著媳婦柔軟的發頂,聞言輕笑一聲。

  經過剛才的熱吻,他的嗓子壓得低低的,帶著撩人的氣息,嘶啞迷離,尾音含著淡淡的笑意:「體力這麼差,晚上怎麼辦?」

  婉煙的臉快要冒火,乾脆抬手在他腰上掐了一下,「你注意點影響,安安還在這呢!」

  有他這麼當爹的嘛。

  陸硯清勾著唇角,幽深的眼底划過抹壞笑,湊近她耳畔低低道:「那我動靜小點。」

  說完,他又要吻上來,婉煙才剛緩過勁,不想讓他這麼輕而易舉地得逞,於是微涼的指尖抵上男人瘦削溫熱的唇瓣,揚著下巴,笑意狡黠:「就不怕教壞小朋友?」

  陸硯清的吻直接落在媳婦的指尖,他沒忍住笑出聲,眼神意味深長,「安安一定知道,這是爸爸在愛媽媽。」

  婉煙紅著臉笑罵他不要臉,下一秒,細碎的言語湮沒在深情又繾綣的熱吻中。

  入夜,一家三口洗完澡後一塊躺在kinsize大床上,陸硯清和婉煙一左一右,安安則睡在中間。

  婉煙和陸硯清平時都在忙工作,安安接回家後便一直住在孟家老宅,也給家裡的兩個老人作伴,如今一家三口睡在一張床上,十分難得。

  陸硯清這次帶安安來探班,只有兩天假期,帶的行李基本上都是安安的,就連小朋友的童話書都帶過來了。

  陸硯清拿著童話書給安安講故事,婉煙也在一旁靜靜地聽,沒聽具體的故事內容,思緒有些放空。

  他的聲音一直都很好聽,磁性有魅力,尤其情到深處帶點沙啞,聽起來格外性感。

  思及此,婉煙頓了頓,不知為何又想到那些事,果然跟某人待的時間越長,也被污染了,滿腦子的有色顏料。

  婉煙有些心虛地夾緊了腿,抬眸看了眼躺在對面的陸硯清。

  暖黃的壁燈溫柔地勾勒出男人線條流暢的輪廓,清疏月朗的面龐近在咫尺,眼窩深邃,挺鼻如峰,如山水畫描摹出的眉眼,驚艷得要命。

  不得不說,陸硯清的顏值一直都挺高,以前高中的時候就是校草級的,這麼多年過去,緊跟當年沒什麼區別。

  婉煙單手托著腦袋,烏黑澄澈的眼眸一眨不眨的注視著他,許是感覺到老婆灼灼的目光,陸硯清眼皮子輕抬,兩人視線相撞,他講故事的聲音也戛然而止。

  陸硯清挑眉,揚了揚手中的故事書:「好看嗎?」

  某人一語雙關,婉煙眨了眨眼看著他,不假思索:「當然好看呀。」

  陸硯清勾唇笑了笑,睡在兩人中間的安安微仰著小臉,奶聲奶氣地問:「煙煙,我什麼時候可以有一個小妹妹呀?」

  安安心想,有了小妹妹,他就可以保護她,外婆說了,只要有了保護別人的能力,他才算長大。

  聞言,婉煙的眼睛忽然亮起來,她先前還在猶豫,擔心再生一個,或許會讓安安覺得自己被忽視,沒想到這小傢伙居然自己提出來了。

  婉煙揉了揉他毛茸茸的小腦袋,柔軟的指尖輕輕觸上小糰子軟綿綿的鼻尖,忍不住輕笑:「安安只喜歡小妹妹嗎?」

  被窩裡的小糰子微蹙著眉頭,小臉嚴肅地想了想,又認真道:「也喜歡小弟弟。」

  婉煙覺得好奇:「為什麼突然想要弟弟妹妹了呢?」

  聞言,小朋友軟白的臉頰度上一層淡淡的粉暈,看著有些不好意思:「能保護弟弟妹妹,說明我已經是個大人了。」

  安安頓了頓,黑葡萄似的眼眸明亮似星辰,眸光認真地過分,一字一語格外清晰。

  他說:「只有變成大人,才能保護煙煙。」

  婉煙愣了一瞬,就連陸硯清也有些驚訝,看著小朋友純正無邪的眼,陸硯清忽然覺得胸口被什麼東西擊中,酸酸脹脹,柔軟得不像話。

  婉煙忍不住俯身湊過去,一個羽毛般的吻,輕輕落在安安的眉心,低聲說:「兒子,謝謝你的保護。」

  —

  等安安睡著以後,夫妻倆一時半會睡不著覺,於是兩人待在客廳的沙發上一塊看電影。

  陸硯清靠著沙發,婉煙蜷縮成一團,老老實實窩在他懷裡,十分愜意。

  兩人看的電影剛好是高中時期看過的那部《鐵達尼號》。

  婉煙到現在都還記得,當初為了看這部電影,兩人逃課,晚上回家以後陸硯清還被陸老爺子一頓棍棒伺候,揍得渾身都是傷。

  也是那天,他說,愛一個人就要生死相隨。

  年少輕狂的時候,想法總是這麼極端,但婉煙卻認了這個死理,並且固執到底。

  電影很快播放到結尾,冰冷刺骨的海水中,Jake對rose說著最動聽的情話,氣氛煽情又感人,時隔多年再次看到這一幕,婉煙還是會感動。

  經典之所以稱之為經典,就是有它觸動人心的地方。

  看著Jake最終沉入海底,婉煙忍不住看向身旁的人,當年他們是情侶,如今兩人是夫妻,可這個問題她還是想再問一遍。

  她說:「老公,如果你是Jake,你會希望我兒女成群,跟別的男人白頭到老嗎?」

  陸硯清垂眸,眼底情緒不明,只把玩著她軟白纖細的手,寬大溫熱的掌心貼著她的手背,骨節明晰的長指慢慢陷入她指縫,變成十指相扣的姿勢。

  就在婉煙以為他不會回答時,身旁的男人薄唇微張,聲音壓得極低,語速不急不緩,「不會有這種如果。」

  婉煙眨了眨眼,對這個答案不太滿意,於是又試探般問了最後一個問題。

  「你的回答,跟當年一樣嗎?」

  這一次,陸硯清沒再說話,而是將滿腔的柔情與眷戀化作細緻繾綣的深吻,一寸一寸,慢慢地封住女孩的唇瓣。

  多年過去,他還是很自私,自然不會像Jake一樣說出那番話,唯一能做的,就是將這種假設扼殺在搖籃里。

  讓假設永遠成為假設。

  他們之間只有兒女成群,白頭偕老。

  —

  客廳的沙發自然沒有臥室的大床舒服,但為了不吵醒安安,兩人只能小心翼翼,不敢動靜太大,在這將就一晚。

  小盆友與他們夫妻倆只隔了一道臥室的門,婉煙知道自己在做壞事,愣是咬著唇瓣,將細碎的聲音咽回去,瑩潤白皙的臉頰此時染上一抹誘人的嫣粉,鹿眼含水,柔情切切。

  陸硯清埋首在她頸窩,灼灼的氣息噴灑在女孩柔嫩嬌軟的肌膚上,聞聲輕笑,而後惡作劇似的流轉於她耳畔,含著女孩柔軟的耳垂輕咬了一下。

  婉煙肩膀一顫,一個激靈,腳尖繃直,短暫的幾秒之後,她輕呼出聲,紅著臉捏住面前這個沒安好心的傢伙,兩條白嫩嫩的小細腿亂蹬,「陸硯清!你是不是故意的!」

  他最了解她,剛才還偏偏要咬她的耳朵,她要是沒忍住叫出聲,把安安吵醒怎麼辦?

  小孩子看了還不得長針眼。

  陸硯清歪著腦袋,垂眸安靜地注視著她,漆黑幽暗的眼底似一片深沉的海域,兩人視線平齊,溫熱的氣息慢慢趨向於平靜。

  懷裡的人像是熟透的水蜜桃,似乎戳一下就能帶出飽滿的果汁,此時被吻過的兩頰暈著淺薄的紅,裊裊婷婷,明艷動人。

  瞧著婉煙嬌媚無骨的樣子,他勾唇笑了笑,胸腔都在微微震著。

  他一本正經,慢條斯理地建議:「那我輕點?」

  婉煙從鼻子裡哼了聲,水潤紅艷的唇瓣一翕一合:「禽/獸。」

  兩人又溫存了許久,兩小時後,陸硯清抱著婉煙從浴室里出來,幫她擦乾淨臉頰上的水珠。

  陸硯清拿來吹風機,一絲不苟得將她每一縷潮濕的黑髮吹乾。

  覺得媳婦的頭髮幹得差不多了,陸硯清才將吹風機收起來,喉間溢出一句溫沉含笑的話:「老婆好香。」

  婉煙幾乎累癱,聽到他這聲帶點討好的語氣,真是又氣又想笑。

  收拾好殘局之後,陸硯清抱著婉煙輕手輕腳地回了臥室。

  此時已經是凌晨一點,床上的小朋友睡得正酣,小小一團蜷縮在一塊,巴掌大的小臉埋在柔軟的被窩,睡在大床的一邊,陸硯清索性抱著婉煙,兩人睡在另一邊。

  夫妻倆相擁而眠,陸硯清低頭,線條流暢的下顎輕輕地抵著老婆的發頂,在她綿軟的長髮蹭了蹭,聲音很輕地開口:「老婆,我不懂浪漫,你多擔待。」

  本來婉煙貼著他的後背,正打算睡覺,一聽這句,她動了動身體,轉過身來,與他面對面相擁。

  婉煙的視線落在男人寬勁的胸膛,精緻的鎖骨,繼續慢慢向上,滑過喉結,停在他弧度優美的下顎。

  陸硯清雙眸微垂,卷而密的長睫蓋下一層,那雙注視著她的眼,內斂溫和。

  陸硯清的確不是個浪漫的人,就像今天這場驚喜,也是張啟航指點的,可惜驚喜沒實現之前,還惹老婆不高興。

  婉煙也看著他,沒吭聲,黑白分明的杏眼很亮,良久之後,婉煙鑽進他懷裡,嬌嬌軟軟的一團,緩聲開口:「我今天在片場許了三個生日願望。」

  聞言,陸硯清挑眉,「我能不能聽?」

  婉煙抿唇笑了笑:「第一個願望,希望《寒山客》播出以後,收視長虹。」

  「第二個願望,希望我的愛人,朋友,永遠健康快樂。」

  婉煙說完前兩個停下來,杏眼如霧,水盈盈地看向他。

  陸硯清輕輕握住她亂動的小手:「第三個呢?」

  婉煙笑眯眯的,慵懶似貓咪,尾音拉長:「你猜啊~」

  陸硯清低低地笑出聲,湊到她耳畔,唇齒間輕吐出三個字。

  婉煙眼底的笑意四散開,被他輕而易舉地猜中,有些不甘心地捏了捏他的臉頰。

  「你該不是我肚子裡的蛔蟲吧?

  怎麼什麼都知道?」

  陸硯清挑著眉梢,勾起唇角:「其實,我還可以放小蝌蚪。」

  婉煙:「......」

  —

  圓月高懸,夜色撩人,婉煙最後的感知是身前的人細緻親昵的吻,最後,她的睫毛被柔軟地輕觸,即使沒睜眼,也感受到這細微動作里藏著的無邊愛意。

  那個婉煙藏在心底的第三個願望。

  能同時擁有小小陸和小小煙,以後一家五口永遠不分離。

  —

  陸硯清和安安只在橫店待了兩天,離開時,婉煙特意將兩人送到機場。

  偌大的候機室內人來人往,安安乖乖待在婉煙懷裡,翻看手裡的漫畫書,陸硯清看著眼前的一大一小,第一次面對分別覺得有點心酸。

  不多時廣播裡傳來登機提示,婉煙將安安抱放在地上,溫聲細語地叮囑他回家以後要乖乖聽爺爺奶奶的話,好好做功課,面前的小糰子黑葡萄似的眼睛一眨一眨,每一句話都格外認真地記下。

  婉煙似乎還覺得不夠,正要說話,忽然腰上多了一股力道,將她從身後攬入懷中。

  陸硯清低頭,眼底是不加掩飾的情愫,黑曜的瞳仁緊緊地鎖住她,像深海里點綴的星星,引入無邊無際的旋渦。

  他的語速不急不緩,語氣中透著似有若無的醋味:「老婆,你就沒有要對我叮囑的嗎?」

  婉煙頓了頓,微微仰頭,唇邊漾著清淺的笑意,「當然有啊。」

  面前的女孩走上前一步,兩人的距離拉近,婉煙抬手幫他理了理有些褶皺的襯衫領口,溫聲道:「回去以後照顧好自己,加班別太累,要記得按時吃飯。」

  陸硯清沒說話,就這樣直勾勾地盯著她,心臟的某一處頓時軟得不像話。

  婉煙絮絮叨叨地繼續開口:「還有啊,以後作息規律一點,不要再等我的簡訊了,我收工時間不穩定,你又不是不知道。」

  她說這話的時候,鴉羽般的眼睫微垂,像兩把毛茸茸地小刷子似的,一眨一眨,看上去乖得不得了。

  陸硯清喉結上下滾動,他斂眸湊近,而後埋進她頸間,薄唇摩挲著,輕輕柔柔,聲音里的暗啞濃厚得散不開。

  「老婆,你這樣會讓我捨不得離開。」

  婉煙愣愣地被他抱住,周圍來來往往的都是人,她不敢有太明目張胆的舉動,畢竟安安也還在旁邊,此時正仰著腦袋,一臉好奇地看著相擁的他們。

  不過能讓這個硬漢對自己如此眷戀,婉煙的內心莫名感覺到一種巨大的滿足,她抿著唇笑,安撫似的拍拍男人寬勁挺括的肩膀,柔聲道:「那你乖乖在家等我回來,想我了打電話。」

  「我的手機二十四小時開機。」

  懷裡的小媳婦一本正經地安慰,陸硯清聞言心裡酸酸脹脹,「你也是,在劇組注意安全,別讓自己受傷。」

  這樣的離彆氣氛溫暖又有點煽情,兩人之間的相處似乎比婚前更親昵了,婉煙小雞啄米似的點頭,接著催促面前的一大一小快去安檢。

  知道就要出發了,安安伸出胖嘟嘟的小胳膊,軟白的臉頰浮出一抹粉暈,奶聲奶氣地說:「煙煙,我可以要個親親嗎?」

  婉煙笑出聲,十分配合地在小傢伙軟綿綿的臉蛋上印下淺淺的一個吻。

  小朋友抱著手裡的漫畫書,笑得心滿意足。

  陸硯清挑眉,慢條斯理地開口:「老婆,我也想要一個臨別的親親。」

  婉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