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第 22 章

  那晚臨睡前, 婉煙和陸硯清一同睡在那張小小的單人床上,床單, 被套, 枕套都是陸硯清買來新的換上去的。

  陸硯清幫婉煙吹完頭髮,將吹風機放在了桌子上,隨即小姑娘卷著被子, 自動自發地鑽進他的懷裡。

  婉煙毛茸茸的腦袋抵著他的胸膛蹭了蹭, 笑嘻嘻道:「陸硯清,你聞聞我的頭髮香不香?」

  男人的下巴輕擱在她柔軟的發頂, 喉間溢出的聲音溫和沙啞:「嗯。」

  婉煙不滿意他有些敷衍的態度, 索性扒拉在他身上, 纖長筆直的小細腿擠入他兩腿間, 女孩小巧的鼻尖輕輕蹭過男人的脖頸, 故意對他的耳朵吹氣:「嗯是什麼意思?」

  婉煙唇齒間輕吐的氣息, 一點一點噴灑在他皮膚,撩動著陸硯清腦中的每一根神經,他唇線緊繃, 凸起的喉結上下滑動。

  以前兩人並不是沒有在一張床上待過, 但這次顯然有些不同。

  經不住她一次又一次的撩撥, 陸硯清翻身將她壓在身/下, 黑眸定定地注視著她, 薄唇微掀,眸光深沉又危險:「你乖一點。」

  婉煙有點無辜地眨了眨眼睛, 心裡卻在想, 這傢伙明明蔫壞得很, 理應察覺到了呀,怎麼上了大學之後, 自制力比以前強了那麼很多?

  婉煙哼了聲,最不耐煩他這幅假正經的樣子,她微微仰頭,握著他的手往下拉了拉,張嘴含住他的喉結,不怕死地輕輕舔了一下,「我哪不乖了呀?」

  陸硯清閉了閉眼,牙關緊咬,沒忍住爆出一句髒話,聲音嘶啞:「待會有你哭的時候。」

  婉煙裝作沒聽懂他說的話,瑩白的耳朵尖卻紅透,她歪著腦袋湊到他耳邊,不服氣道:「我已經成年了。」

  她頓了頓,眼眸深深地看著他,粉嫩嫩的舌尖輕輕刮蹭過他右邊的耳垂,又說了兩個字。

  陸硯清低低的「艹」了一聲,垂眸看她,慢慢俯身......

  他先是吮吸著她的唇瓣,肆意熱吻,流轉到女孩細膩白皙的脖頸,以同樣的方式輕咬了一下,將剛才她咬的那一口還給她。

  婉煙愣了一下,皮膚仿佛過了電,她蹬著腳尖,抱著他霧蒙蒙的眼眸,濕顫了眼睫。

  之前兩人每次接吻都點到即止,到了臨界點陸硯清一定會停下,之前他最喜歡吻她耳根,看著紅著臉現在,他又發現一個新的地方,在肩頸。

  陸硯清惡劣地盯著懷裡的小姑娘笑,慢慢加大了親吻的力道。

  時間越長,婉煙終於知道怕了,她求饒:「別別......」

  陸硯清撐著身子,眸色沉沉:「別怕,我不會做什麼。」

  婉煙羞得沒臉看他,下意識往後躲了躲,被人摁住肩膀又給拖回來。

  這時候的陸硯清不再陰鬱冷沉,他壞笑著,眼底全剩下了痞氣。

  狹小的臥室內溫度不斷升高,婉煙也不知這一夜自己是怎麼度過的。

  難以言喻的感受,回想到那幅畫面都讓人忍不住臉紅心跳。

  陸硯清起床後做早飯,婉煙睡夠了,才慢吞吞地從床上爬起來,頂著一頭凌亂的頭髮,趿拉著自己的小拖鞋,去找陸硯清。

  廚房裡男人云淡風輕的神情,婉煙有點懷疑地看著他,一番斟酌後認真開口::「你是不是那方面不行啊?」

  陸硯清正給她熱牛奶,聞言微微蹙眉,看著她似笑非笑,「你真想讓我在別人的床上(晉江屏蔽兩個字)?」

  聞言,婉煙的臉驀地一紅,快速搖搖頭。

  之後的那幾天,陸硯清白天在學校上課,晚上則請了假出來陪她。

  —

  往事與眼前一幕重合,記憶中的男人相比於現在,似乎沒有變過,他煮的麵條還是從前的味道,可是婉煙卻不清楚,他們還能不能和從前一樣。

  初秋的天氣變幻莫測,晚飯後,窗外暴雨如注,陸硯清來的時候沒帶傘,婉煙家裡也沒有備用的雨披,眼看時間已經晚了,似乎老天在給她留人的機會。

  陸硯清穿著窗外的雨,眉眼安靜,並沒有讓她為難,「待會我讓張啟航來接我。」

  婉煙垂眸,不咸不淡地「嗯」了一聲。

  陸硯清隨即給張啟航發消息,五分鐘後卻等來一條回復。

  戶口舟亢:【老大,我車壞了!你自己想辦法哈!】

  戶口舟亢:【拋媚眼.jpg。

  】

  陸硯清微微蹙眉,低聲道:「張啟航說他的車壞了。」

  似乎早就猜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張啟航和小萱的心思太過明目張胆,讓人想忽視都難。

  婉煙一副無所謂的神情,對上他的視線:「你今晚就留在這吧。」

  她的態度略有鬆動,陸硯清眼底流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溫柔:「我睡哪?」

  一提到留宿,兩人不約而同想到那個混亂失控的夜晚,婉煙臉一紅,目光涼涼地睨他一眼:「你當然是睡沙發了。」

  也不知是不是婉煙的錯覺,她好像看到陸硯清勾唇笑了一下。

  —

  入夜,陸硯清睡在客廳的沙發上,婉煙睡在臥室,隔著一扇房門,宛如楚河漢界。

  雨勢不見停,反而越下越大,豆大的雨滴砰砰砰砸在玻璃窗上,室內的溫度也驟降,婉煙睡得並不安穩,心裡卻想著,她剛才只給了陸硯清一條薄薄的毯子。

  凌晨兩點,婉煙半夢半醒,直到被窗外轟鳴的雷聲驚醒,她下意識裹緊身上的被子,整個人蜷縮著,躲在被窩裡。

  半晌後,她睜開眼睛,窸窸窣窣從被窩裡爬出來。

  打開臥室的壁燈,窗外的雷雨聲不見小,室內寂寥又冷清,婉煙的腦子裡像是有兩個小人在打架,她該不該給陸硯清送一條厚實一點的被子,又想到白天他衝上舞台救她。

  短暫的掙扎之後,婉煙終是屈服於自己。

  客廳里一片漆黑,呼嘯的狂風穿過窗口的縫隙,呼呼的吹動著窗簾。

  婉煙抱著棉被,騰出一隻手打開了走廊的壁燈,調到最暗的一格,又小心翼翼地走過去。

  沙發上的陸硯清側躺著,半明半昧的光影落在那張清冷俊逸的臉,劍眉星目下少了份冷硬,多了分溫柔。

  薄薄的毯子落在男人肩膀,露出他黑色的T恤。

  這人一貫的穿衣風格都是這樣,偏深色系。

  婉煙輕手輕腳地走過去,抱著被子默默往沙發邊挪了挪,熟睡中的男人就這樣安靜地閉著眼,褶皺很深的雙眼皮,睫毛又長又密,在眼瞼下蓋出一圈陰影,俊逸深刻的五官在朦朧的光芒下慢慢清晰。

  她動作很輕地拆開被子,蓋在他身上,等到收回手的時候,身前的人起身,輕扣住她的手腕,喉間溢出的聲音沙啞低沉。

  「煙兒。」

  婉煙也被他嚇了一跳,不知道這人什麼時候醒過來的,她抿唇,像是怕他誤會,淡聲解釋:「我只是睡不著,過來給你送床被子。」

  她半蹲在沙發邊,穿著單薄的睡裙,柔軟的長髮隨意披散在肩膀,陸硯清看著她,兩人四目相對。

  婉煙出口解釋,反而變得欲蓋彌彰。

  黑暗中,所有的感官放大,男人的掌心滾/燙,溫度一點點滲透進她的皮膚。

  陸硯清一直沒睡,聽到她臥室房門打開的聲音,就已經醒了。

  婉煙的目光落在兩人相握的手,她往回抽手,但陸硯清的力氣大,絲毫不給她逃離的機會。

  她說:「你鬆手。」

  陸硯清牽著她的手放至唇邊吻了吻,聲音沙啞:「煙兒,給我機會。」

  婉煙一頓,呼吸都停止。

  陸硯清知道自己失去了五年的時間,這五年裡婉煙所有的痛苦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如今,他可能最沒有資格說這句話,可他始終無法說服自己,放棄她。

  罪惡的偏執欲像無數隻螞蟻,在他心臟的角落爬行。

  陸硯清心裡閃過無數個念頭,無論以什麼方式挽留,只要她不離開,陰暗面滋長出的威脅,模糊中帶著哀求。

  四周寂寥晦暗,如同寒夜。

  他說:「能不能,不要離開我。」

  伴隨著他低沉沙啞的嗓音,窗簾外暴雨不斷,白光忽閃而過。

  光芒照亮的一瞬間,婉煙看到那雙冰冷卻深情的眼,定定地注視著她。

  婉煙鼻子一酸,眼眶溫熱,心臟仿佛被一隻手緊緊攥著。

  過去的每一個日夜裡,她過得一點也不好,每天如墜深淵,那裡伸出無數隻手,不斷抓著她往下扯,快要將她的靈魂吞沒。

  似乎從他們在一起那一刻開始,這段感情就像一粒埋入土壤的種子,隨著時間生根發芽,不斷壯大。

  在這五年的空白期,它變得越發畸形,過於盲目,卻不受控制。

  婉煙下意識搖頭,眼眶酸酸脹脹,目光望進男人眼底,心裡泛著苦澀:「陸硯清,現在已經不是五年前了。」

  她病了。

  不知道會不會好起來。

  即使她不說,他也會明白,陸硯清的頭低著,看著女孩纖瘦蒼白的輪廓,心臟痛了一下。

  他輕扣住她的後頸,將人整個攬進懷裡,就這樣靜靜地抱著她。

  窗外的風聲仿佛靜止,婉煙聽到他問:「你還愛不愛我。」

  寂靜的夜,婉煙的耳朵貼靠著男人溫熱的胸膛,聽到屬於他強有力的心跳,刺激著她的耳膜,慢慢與她的心跳同步。

  她沒說話,只是埋首在他懷裡,眼眶也已經濕潤。

  陸硯清吻她柔軟的碎發,聲音似是沉寂山林中吹來的一陣清風:「我陪你,一起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