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陽神成就,靈微因果

  焦海道果之力被變相禁錮,只能憑自身法力對敵,自然不是王珝對手,因此很快敗下陣來。

  空中海潮止歇,三光消散,生死不明的焦海被一道耀目的天河牢牢困住,漂浮至王珝面前。他又以三光真水在白玉淨瓶中臨時開闢了一方小世界,將焦海關押進去。

  「仙道術法果然奧妙,地仙便能自行開天闢地,以至於我也能臨時演化一方空間。」

  心中對比了一下仙道和武道法身體系的異同,王珝將焦海手中的那面青雲伏魔幡拿出,在手中微微掂量,而後將其化作一道流光投到李靜洵身邊。

  「這!」李靜洵微微一驚,很快反應過來,「多謝靜川師兄。」

  本來若無王珝插手,九面青雲伏魔幡玄門只能得到五面,與魔門差異不大,很難在之後的爭鬥中占據上風。

  如今王珝擒下焦海,將其身上的伏魔幡交於玄門之手,自然為其增添一份便利。

  「無妨,青雲伏魔幡干係甚大,我又一向自在慣了,不願承此重擔。師妹若是能接過這副擔子,也算為我省卻一些麻煩。」

  王珝客氣兩句,和玄門眾人見過一面,彼此相識後,正想就此離開,忽地再生變故。

  一道清越劍鳴響起,千桃伏魔劍突然從已經成功祭煉仙府的宇明手中飛出,靈微盤和藏有高寧元神的金霞珠也紛紛飛來,成三才之勢排列在厚土殿上方。

  三件靈微至寶相互共鳴,金霞瀰漫,彩雲遮天,又有日月星三光演化三寶之妙,顯化無窮天河。

  仙府之中以三才為立意的前殿丹墀,中央厚土主殿以及後殿秘庫之中各自飛出一道光影,分持三件至寶立於空中。

  「不好,是靈微派殘留的地仙元神!」楊飛大吃一驚,連忙帶著自家手下向仙府之外撤去。而陰冥宗、六臂魔神宗等其他魔門,也見勢不妙,乾脆和其一道溜之大吉。

  所幸不知為何,那三尊地仙並未對魔人出手,而是放任他們離去。

  王珝眉頭一挑,看向正中那尊手持桃木劍的白鬍子老仙,見其對自己微笑頷首。於是思量一番,化作水色玄光和其一同飛入仙府深處,消失不見。

  玄門眾人見狀,心生疑惑。但很快,隨著宇明上前與那尊手持靈微盤的地仙交流後,眾仙被邀請留下,去寶庫之中挑選寶物。

  有此事在眼前,眾人便把先前之事拋之腦後,興致勃勃地踏入一座金霞寶庫之中,打算一試自家機緣。

  ......

  仙府深處,一座瑤圃之中,王珝正與那位老仙對坐,面前放著交梨火棗、靈露仙酒等富含元氣之物。

  「前輩傳音於晚輩,邀我來此密談,不知所為何事?」

  王珝拿起一枚赤紅如火的玉棗,放入口中。一股溫潤陽和之氣順由腹部而下,滋潤起他的肉身和元神來。

  「道友切莫自謙,你我還是平輩論交的好。」老仙笑呵呵道,「雖然看不清楚道友具體境界,但憑那一手封天鎖地的神通,稱道友一句地仙也算適宜。」

  「呵,那貧道就厚著臉皮認下了。」王珝微微一笑,「不知道友對我這般吹捧,又是為了什麼?」

  「此事不忙,」老仙搖了搖頭,「道友觀我靈微派如今情況如何?」

  「雖曾遭破滅之厄,但底蘊猶在,且宇明、高寧等人天資實力出眾,當可維持靈微名聲不墮。」

  「道友此言不盡不實,」老仙不為王珝話語所動,反而自曝其短,「僅僅是名聲不墮,維持舊觀便該心滿意足了嗎?須知治理宗門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啊!」

  王珝面上含笑,品了一口天露沖泡的靈茶,心中卻不以為意。這尊地仙對他如此殷勤,且交淺言深,定然對他有所圖謀,他只需在此靜靜等待便是。

  果然,見王珝不答,老仙白眉輕顫,乾脆無比地道明了本人之意:「我有意請道友加入我靈微派,作為客卿之一,不知道友可願?」

  雖然知道老仙定然有事相求,但也沒想到他竟然玩得這麼大。王珝聞言一驚,手中碧玉茶盞在案几上發出清脆響聲。道人疑問道:

  「貧道何德何能,能得道友這般看重?」

  「道友有所不知啊!」見王珝似有意動,老仙長嘆一聲,娓娓道來此事根源。

  原來,雖然靈微派對於自家仙府破滅之事早有預料,布下層層後手,但也沒想到復出之後卻是這麼一副情形。

  世間僅僅過去四百餘載,但種種變化對靈微派來說卻有些應接不暇。

  本來靈微派打得一副好算盤:仙府破滅之後五百年,當有轉世弟子前來收回仙府,再興一脈道統源流。而後以千載歲月休養生息,養精蓄銳,面對下次仙魔大劫。

  但卻不知為何,靈微仙府的推算出了差錯,這還沒到五百年,仙府便已自行出世,更有前世弟子恰逢其會,成功祭煉仙府。

  不過倒也好,這起碼給他們爭取了更多修整的時間,總的來說這並不虧。

  但接下來的就不是好消息了。

  「當年雲霄閣那人曾信誓旦旦向我們保證過,雲霄閣傳人收回龍鬚扇必然是在我派出世以後,誰曾想......」老仙嘆道。

  雲霄閣傳承至寶提前出世,相當於鍊氣士將會迎來一場復興之機。老仙冥冥中有感,在下一次仙魔殺劫,恐怕有鍊氣士復出,要清算當今的清濁因果,來一場前所未有的猛烈殺劫!

  「我派仙府之中雖有諸多門人弟子元神留存,但歷經時光沖刷,十不存一,且大多孱弱,並無戰力,須得好生休養,甚至輪迴轉世。」老仙面上擔憂,「看似我派重新出世,有地仙坐鎮,無宵小冒犯,實則是外強中乾啊!」

  面對下次有鍊氣士參與的仙魔殺劫,青黃不接的靈微派能不能扛過去,真的還是兩說。

  「即便如此,那也不該將此事寄托在我這外人身上。」王珝口中品嘗仙果,仍有餘暇閉目內視自身元神。

  泥丸宮之中,王珝元神已近乎全身化作純陽,只餘一線尚未功成。按道人估量,即使他這幾日不再修行,他也能自然而然地於數日後跨過這道線去。

  老仙不知王珝心中所想,見其有推脫之意,於是誠懇道:

  「我觀道友出手間日月星三光浮動,甚合我靈微吞吐天清霞光的法門,若是道友加入我靈微派,老道做主可讓道友一觀《明微金霞玄光經》!」

  王珝只是搖頭推諉:「貧道不過天地間一逍遙散仙而已,朝游東海,暮至南山,寄情於山水之間,並不愛參與這些俗事。道友若是平日裡有些困難,貧道自會前來相助,但還是不要把我困拘在一地了!」

  其實若非王珝心有顧慮,且靈微派傳承對他沒有什麼吸引力,否則他說不得便就此答應下來。

  但一來他自有大道坦途,不必艷羨他人之路。二來身為靈海帝君的化身,他自己也前途不明,說不定某日便被本尊收回,所以總不好再耽擱他人。

  見老仙面有難色,王珝心頭一動,轉而為其出起主意:

  「說實話,貴派如今正有一個天然盟友放在眼前,卻捨近求遠,來尋貧道,實在有些可惜。」

  「哦?」老仙眉頭一動,「還請道友解惑。」

  「當年雲霄閣將自家至寶寄放在貴派,足見兩家交情。而貴派又替雲霄閣守護龍鬚扇多年,想必雲霄閣傳人心中也有一份感激,何不趁此結盟,守望相助?」

  老仙皺起眉頭:「雲霄閣終究是鍊氣道統,日後若想在玄正洲上立足還得和清靈仙道做過一場,這是否有些......」

  「此言差矣,」王珝是想盡辦法要把此事推給別人,「雖然大道修行不同,但終歸最終理念一致,無非求同存異罷了。而今兩家都是破敗之境,相互扶持也無不可。須知錦上添花,總不如雪中送炭來得好啊!」

  「錦上添花,雪中送炭......」老仙口中重複,似乎有所心動,看向王珝,「道友可知本代雲霄閣傳人是誰?」

  「本代雲霄閣傳人道號清泓,亦是散修出身,不過為人持正,與貧道也算熟識。」王珝想了想,道,「但此事終歸要道友做決斷,只聽貧道一家之言未免太過主觀。具體如何,還是要再三斟酌方可。」

  「此言有理,」老仙微微點頭,「如此,也算是了卻老道一樁心事。道友,請!」

  他撤去面前的靈茶,改以仙酒招待王珝。手中玉盞舉起,向道人一禮後將其一飲而盡。

  「請!」王珝同樣回以一禮,飲盡杯中佳釀。

  美酒入口,王珝元神一顫,整尊元神自成光明,最後一抹銀白色的月光也轉化為純陽日光。

  紫府黃庭之內,水光瀲灩,一尊元神高坐蓮台之上。周圍有日月煥彩,五氣明耀,蓮台之下冥河濤濤,血浪滾滾,最終合在一處,化作碧潮不斷起伏涌動。

  中間更是有一片滄海洶湧而來,將所有真水全部吞納,成為最為純粹的天一真水落入陽神之中,助力王珝體悟其中奧妙。

  「水,近道之德,感人之神,內蘊五行,生殺互化。」

  王珝閉目不語,腦後畝許大小的水色慶雲浮現,其上九道白浪來回洗刷,灌溉得兩朵蓮花亭亭玉立,還有一朵含苞待放。

  左側蓮花之中,一尊俊美道人安座,頭戴金冠,身著大紅白鶴絳綃衣,一柄緋紅短刀橫放膝上,周圍有碧綠真水緩緩繞其流動。

  紅衣道人笑意盈盈地看著老仙,手按在紅袖刀的刀柄之上。雖然蠢蠢欲動,似乎隨時會暴起殺人,但卻不見其有半點殺氣發散。

  右側蓮花之中,一團模糊的虛影將一柄琉璃色小尺包裹在其中,周圍有金烏玉兔沉浮在璀璨天河之中,似能引動四海之水漲落。

  而正中的蓮花內,則有一口金鐘擱置其中,隱隱有鯨歌從內里傳來,如潮音,如天鼓,餘音裊裊,不絕如縷。

  「三屍道法?」老仙眉頭一顫,「原來日月星三光之法只是道友一部分本事,是我小瞧道友了。」

  「道友好算計,」王珝睜開眼,面無表情,不知是喜是怒,「想必道友早已窺得我離地仙元神只差一線,故而特意邀我來此,哄我喝下靈酒,助我一臂之力,同時也讓我欠下一份因果。」

  有這份近乎成道之恩的因果在,日後靈微派若是求上門來,王珝敢不盡力?

  「老道別無良計,只好出此下策,道友莫怪!」

  「此事我記下了,了卻因果後,我和你靈微派再無瓜葛。」王珝袖袍一揮,化作水光離開仙府,不願在此再作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