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東海魔修,權柄之力

  「你如何看待無名之言?」

  片刻後,無名告辭,姬飛晨和王珝站在一起,傅玉堂在一旁侍立,高寧則元神遁回金霞珠,維持自身魂體不滅。

  「雲霄閣之名,我素有耳聞,乃是元氣陰陽變化上的大家。」王珝回想道德宗記載,結合無名所言,心中有所推測,「昔日太元宮發起清濁之辨,此界法則隨之修改。天地相隔,清濁相分,雲霄閣已再無鎮壓元氣之用,故此才有一場破滅之厄。」

  「但如今天數運轉,自然顯露一線生機。」姬飛晨接過話頭,旁邊侍立的傅玉堂聞言露出喜色。

  「不錯,」王珝面帶感嘆,「我從道德宗得知,當年清濁法大興之後,有相當多一批鍊氣古修前輩心灰意冷,隱遁不出,如今他們也到了飛升的關頭,只有還有一道因果未曾了卻,故此不得飛天。

  「所以,在這多種因素作用下,鍊氣士必然迎來一場大興之機。但能否將其把握住,趁勢而起,就看鍊氣士們能否秉持本心了。」

  「原來如此。」

  得王珝解說,姬飛晨終於明白了這背後的彎彎繞,對自己發願復興鍊氣古修道統的信心也更多幾分。

  他握緊手中龍鬚扇,一時間躊躇滿志,看向王珝:「道友身為鍊氣古修,想必也有復興鍊氣道統之意?」

  王珝明白姬飛晨這是想把自己拉入鍊氣陣營,但他身為天外來客,如今還在試圖找到返鄉之路,並不願攪合進這灘渾水,以此微微一笑,轉而談起另一件事:

  「此事不提,貧道此來,卻是要託付道友一件物事。」

  「哦,是什麼?」姬飛晨心生好奇。

  「我雖不知此物功效,但冥冥中有感,此物當在此處尋到自身命定之主。如今見到道友,方知此物必然和鍊氣古修復興有關,因此將其送於道友,以防明珠暗投之事。」

  王珝抬手,露出那株通體玄青,樹分九叉的神秘小樹。

  「這!」姬飛晨看見這件眼熟的瓊樹,心頭劇震,不由得看向王珝,正見對方眼中滿是深意,因此心有所悟,不由得苦笑起來,「原來如此,竟然是道友你!」

  「正是貧道,貧道先前所言依然有效,道友閒暇時可來貧道洞府一會。」

  王珝見到姬飛晨臉上的錯愕之色,心下暗笑幾聲,旋即便把瓊樹往傅玉堂手中一拋,便架起水雲離去,消失在天際。

  王珝遠去,姬飛晨看著其人背影,突地嘆了一聲:「原來如此。」

  「師叔,怎麼了?」傅玉堂手中拿著瓊樹,不知如何是好,見姬飛晨發聲,立馬出言問道。

  姬飛晨搖搖頭,接過瓊樹,道:「看來靜川道友並不願與我等一同復興鍊氣古法。」

  「師叔莫要氣餒,」傅玉堂道,「我看靜川前輩也只是暫時旁觀罷了。此時我雲霄閣自身都尚未復興,又如何談復興整個鍊氣道統之事?只要師叔將此事一直做下去,有所成就,自然有諸多鍊氣同道前來相助師叔。」

  「也對,」姬飛晨想通此點,面上露出笑容,「再不濟,憑著我和靜川道友的關係,足以說動他前來相助。」卻是要想方設法把王珝拉下馬來,藉此「報復」先前故意驚嚇他一事。

  略過此事,姬飛晨想起正在金霞珠內修養元神的高寧,於是將其喚醒,手執瓊樹,問詢道:「道友可知此物為何?」

  「這是九襄瓊樹啊!它竟然落到了道友手中!」不出意料,高寧果然知道此物詳情,感嘆道,「此物干係甚大,是魔門的眼中釘,肉中刺,道友千萬當心!」

  「還請道友開釋!」

  ......

  不去說姬飛晨得知九襄瓊樹具體功效後的心理活動,單說王珝這邊。

  道人架起雲頭,行了一陣,忽然天音迴蕩,金霞亂舞,殘破的玉磚欄杆上冒出無數金色流光。各處仙家咒法自動運轉,破碎的建築一一復原。

  「看來仙府已經有主了。」

  王珝遠望厚土殿方向,見金霞在空中匯成雲海,有七面伏魔旗從仙府各地飛出,匯於雲海之上。

  「姬道友得了一面,不知還有誰得了一面,剩下的青雲伏魔幡都在此處了。看來四神殿裡的那幾面並沒有被取走。」

  道人身影在空中盤旋一陣,本想就此離開,突然看見那邊有碧海生潮,澎湃之聲入耳。

  「東方魔教的人?」王珝眼睛一亮,「我還以為他們已經放棄此物了,看來是埋伏在一側,打算坐收漁翁之利!」

  道人面上露出和煦笑容,笑眯眯地架著雲頭向那處飛去,準備趁機抓捕一名天海閣弟子,研究他們的《穹空滄海鯨皇道》。

  「希望來的是嫡傳門人,不然要是修煉其他功法的分支,那就沒有什麼價值了。」

  ......

  剩餘幾面青雲伏魔幡出世,煌陽魔教和蟾宗自然按捺不住,前來搶奪。

  眾位仙家也不想讓其得償所願,故而也是上前與其爭鬥。

  最終,太霄宮秦武、太元宮方和、太清宗景軒一人奪得一面伏魔幡。而當張元初上前時,卻被煌陽魔教楊飛所阻,未能功成。

  楊飛志得意滿,正想收走剩下四面旗幡,卻又被蟾宗、蠻宗和天海閣聯手打退,最終一家一面平分。

  「你們三家聯手,把我教排除在外?好大的膽子!」楊飛悶哼一聲,怒極出言。

  面對他的氣話,蟾宗之人一言不發,轉身離去。蠻宗的天琊嘿嘿兩聲,也化作流光離開。

  唯獨東方魔教天海閣的焦海留了下來,給楊飛了個台階下:

  「伏魔之器事關重大,所定計劃也不可輕易泄露。再說,若非貴教幫忙,我們也不可能將其順利拿到手中。如今眾人各取一面,鎮壓四方杜絕九旗歸位,不管對誰而言,這都已經是最佳結果。」

  「哼,話說得好聽,也不過是那麼回事。」

  楊飛知道被搶走的伏魔幡已經找不回來了,也只好認下此事,準備帶人離去。

  焦海見狀,面帶笑意,正要就此離開,身邊忽然有日月星三光顯化,鎖定周圍一片區域,讓他無法脫身。且天光耀眼,晃人心神。

  「藏頭露尾的鼠輩!」焦海見狀,身邊碧潮湧動,屏蔽天光,硬生生排擠開一方能讓自身隨意活動的空間,「出來,可敢與我正面交戰!」

  突然發生的異狀,很快吸引了仙魔二方的注意力。楊飛等人停下腳步,驚疑不定地打量起四周。

  「有何不可,」空中傳來輕笑,「同是水法修士,貧道早就想與天海閣之人比斗一番了。」

  「看來是衝著焦海來的,與我們無關。」

  楊飛聞言略鬆口氣,心中又嫉恨先前其他三家聯手坑害自家之事,因此並沒有出頭的打算,而是收攏人手,防備其他人偷襲。

  「這是,靜川師兄?」玄門陣營之中,在張元初身邊的李靜洵聞言心中一動,和張元初對視一眼,確認了心中猜想,「師兄對仙府之爭並無插手之意,看來的確是見獵心喜,想試試焦海的能為了。」

  不說仙魔兩道心中思量,空中焦海已經和王珝交起了手。

  焦海身邊碧潮湧起,橫擊而下,大海滔滔,濁浪怒吼,正是仿照東海浪濤洶湧之形而來。

  而王珝特意只憑三光神水對敵,身邊天光環繞,一道璀璨天河在空中四處沖盪,鎮壓一應濁煞之氣,將碧潮洗刷乾淨。

  「此人身邊真水竟然有淨化濁氣之功,明顯是衝著我魔門來的!」

  焦海心中怒罵一聲,二人不過交手一陣,他就感覺到了巨大的壓力。對方的一舉一動之間,無不充滿了輕描淡寫,悠然自得的意味。即便如此,也能給自身帶來了極大的壓迫感。

  「這種感覺,已經是教中那幾位在通玄之境停留多年的長老才有的威勢了!此人到底是誰?為何我從未聽說過他的名號!」

  焦海心中一動,知道若不拿出幾張底牌,今天怕是走不出這靈微仙府了,於是全身法力猛地一個漲落,一片深沉海域在身邊顯化出來,內里散發無窮吸力。

  「天海閣的黑海魔域!」

  下方觀戰的楊飛心中一動,對焦海上了心。

  黑海是東海海外的一處險惡之地,內里布滿漩渦浪潮,風暴海嘯也時常發生。而這魔域便是仿照黑海而來,能吞沒萬物,跟陰冥宗的冥河大道有異曲同工之妙。

  「東方教那伙人一直避居海外養精蓄銳,甚少進入中原,我們對其消息並不靈通。」少教主心中思量,「這些年,只知道一個曹瑜名頭甚大,一時無兩,而這焦海和其他幾個人則不算出挑。」

  而如今焦海則拿出了黑海魔域這等天海閣的著名神通,楊飛自然對其高看一眼。

  「若是今日他不死,當能闖蕩出一番名聲!」

  雖然楊飛看好焦海前程,但卻無礙王珝動作。見對方身邊黑海顯化,有龐然巨物在其中攪動風雲,道人心中一喜。

  「這種聲勢,在東方魔教八脈道統中,只有香章、瓊鯨兩脈方能做到,神魚、飛鷗之流並無這般能為。」

  窺得焦海部分跟腳,王珝確定目標,準備全力出手。

  「定浪平濤納滄海,淵流浩漫一渟泓。①」口中吟誦出聲,王珝手中水元如意拋卻,諸多真符道紋浮現,焦海身邊的黑海魔域猛地一震,水面頓時平滑如鏡,再無先前洶湧的氣勢。

  「這!」焦海心中震恐,身邊的碧潮、黑海盡皆化去,自身如同受到天敵壓迫般,再無施展水法的能為。

  「他剝奪了我對這方天地水屬元氣的操縱權!這近似神道的權柄之力了,他究竟是誰!」

  人仙之境,重點在於憑藉道果操縱天地之力,以此對敵。如今王珝藉助天一真水和陽侯傳承之中的記載,禁錮了這處天地之間的水屬元氣,焦海便只能憑藉自身法力迎戰王珝,戰力一時間跌入低谷。

  「這種感覺,」下方玄門之中,秦武也在閉目感受天地之間的禁錮之力,身上道道電光躍動,「似乎和地仙封天鎖地的神通很是相似。」

  「並非如此,」一旁方和聞言,插話道,話語中猶有驚意,「地仙封天鎖地是強行鎮壓元氣,而此人所為,更像是對水屬元氣發號命令,使其不得動彈,屬於以權柄壓人!此人若是步入神道,恐怕早已成就地境了!」

  「看來這東方教的焦海,是逃不過這場劫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