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王珝身上擁有天一真水、血海真水、三光神水、冥河弱水、伏魔淨水這五種真水。
其中血海真水和冥河弱水化作碧落黃泉成就余元之身,天一真水則大部分存在於癸元覆海尺之中,王珝本尊身上眼下只得三光神水和伏魔淨水這兩種真水。
而王珝自身大道如今又以海潮起伏為表,陰陽動靜為里。
化身余元修行濁煞之氣,以《清靜經》的中那短短七十餘字的相關描述來看,屬於地濁、靜陰等方面,故此修煉碧落黃泉。
與之相對的,王珝接下來想要斬出的第二尊三屍神,中屍彭躓,便該修煉天清、動陽之類的真水了。
三光真水秉承日精月華等天之三寶菁華所化,如天光般澄澈無暇,正合王珝所需。
並且,其內蘊含天清之氣,對濁煞魔頭有降服之功,也暗合伏魔淨水的其中一重道理。這二者便如血海真水和冥河弱水一般,可以毫無衝突的融合在一起,凝就王珝第二道三屍神。
「這樣一來,我甚至可以從此入手,觸類旁通到清濁、生死之理上,領悟剩下幾種與水有關的大道法理。」
王珝面前一團金色火焰燃燒,玲瓏小巧,約莫有三寸來長的覆海尺正在其中沉浮。
這團金色火焰正是王珝以三光神水中的大日菁英所化的靈焰,與大日真火頗為相似,但卻沒有其中那一股火燥之氣,最是適合他本人。
王珝以此靈焰重新煉製覆海尺,剝離其內天一真水,以三光神水和伏魔淨水相替代,從而改換或者說優化自身根基。
「日後本尊以天一真水為本,統合、衍化萬水。化身則修煉其他真水,順便助我參悟陰陽相生、清濁動靜的奧妙。」
王珝看向面前靈焰,其內覆海尺已經有了融化的勢頭。一滴色澤玄黑,似有無窮水液融入其中的真水正從法尺周身上下顯露出來,匯集到一處。
「當年煉製覆海尺,我自以為真水與材料已經融合的完美無瑕。但以現在眼界來看,其中疏漏還是頗多,否則我也不可能將內里的天一真水剝離出來。」
道人張口一吸,這滴天一真水便被他吞下腹去,其中的鋒銳之氣早已被他以種種手段磨平,可以作為自身修持之本。
王珝接著掏出一支白玉淨瓶,內里有日月星三光閃耀,熠熠生輝。道人將那枚與姬飛晨平分的伏魔淨水所化的靈珠又投了進去,將二者融合在一起。
不知多久過去,淨瓶內傳來潺湲水聲,有天光大放,日月長明、群星高照等種種虛影飛出瓶口,簇擁在淨瓶之外。
而且天光所至之處,微不可見地顯化出一幅濁氣下沉,清氣上浮的圖景。竟然有了一份鎮壓濁煞的能為,若不是道人仔細關注,恐怕還不會發現。
原來,不像是血海真水與冥河弱水那般二者之間地位平等,伏魔淨水本質與三光神水差異太大,且二者功效上又有部分相同。如此看來,將伏魔淨水視作三光神水衍化的下級真水也未嘗不可。
因著這般,在王珝將淨水靈珠投入神水淨瓶之後,三光神水很快將伏魔淨水吞納乾淨,在二者相融的過程中占據了主導地位。
有著伏魔淨水的補充,淨瓶之中的三光神水質量也更勝先前一籌,不但能顯化日月星三寶虛影,而且還增強了淨化濁煞,鎮壓魔頭的效用。
「這倒是意外之喜了。不過也好,二者融合在一起,彼此之間再無間隙,也可保持原有的一份純淨,甚合我意。」
道人面上含笑,輕輕一引,淨瓶之內的三光神水盡數流出,化作一道光輝明耀的璀璨天河,纏繞在玉尺之上,將其反覆洗鍊,化作最適合三光神水的器胚。
最終,隨著覆海尺質地改換,其本來的深藍之色以及上面的九道白紋俱都消失不見,一柄光輝澄靜,有琉璃之色的寶尺顯露出來。周身有三色天華絢爛多彩,如飛虹般圍繞尺身,彰顯仙家氣象。
「收。」
王珝低喝一聲,拋起手中覆海尺,將其化作一道流光投入不知何時再度顯化出來的慶雲三花之內,落入那道模糊難辨的身影手中。
「覆海尺經我重煉,已經可以作為斬出化身的寄託之物了。且有三光神水這等生機盎然之物作為依憑,這具化身一經斬出亦可像余元那般擁有實體。剩下的,便是要我自主修煉到能斬二屍的地步了。」
道人一樁心事了卻,從閉關中驚醒,掐指一算,便知道這段仙府之中的閉關時日比他所想的還要漫長。
......
「已經快要決出最後勝者了嗎?」
王珝走在長滿靈草奇花的傾頹樓台之間,回想著一路行來所得知的消息。
血海地仙五十六的圖謀被自己打斷,仙府之中的大部分人都不知道曾有一場危險與他們擦身而過,於是全心全意地投入到了爭奪仙府的爭鬥之中去,你來我往,打得好不熱鬧。
在仙魔二方各自從四極之地的四神殿取得信物,打開厚土殿外的第一重禁法後,由於沒有關鍵信物,無法開啟厚土主殿,因此二者分別駐紮在左右兩座偏殿之內。
因為不知怎地,姬飛晨又上演了一場「魔龍」和「清泓」大戰的好戲,繼續混跡在雙方之中,沒有引起任何人懷疑。
而「清泓」手持千桃伏魔劍的消息也走漏出去,被認為是開啟厚土主殿的嫡傳信物。因為與部分其他仙家起了齟齬,其人負氣出走,如今不知去向。
相反的,魔門那方,魔妃弟子陶宛如卻有幸得到靈微仙府的三件傳承至寶其中之一:靈微金盤。
她手持仙府嫡傳信物,有繼承仙府的把握,因此目前來看,似乎是魔門占據上風。
「咦,此事貌似還有變化,」籠在袖袍之中的手指輕動,王珝推算此事結果,「卻原來是一波三折,最終柳暗花明,物歸原主之相。看來靈微仙府才是最後的贏家啊。」
此時仙府之中,除了幾尊殘存的地仙元神之外,當以王珝功行最高。沒有血海遮掩,仙府之爭的結果對他來說便如掌上觀紋一般歷歷可見。
「既然如此,我便不用插手了,當務之急是把此物處理掉。」
道人手掌一翻,再看時已經多了一棵瓊樹,樹分九叉,通體玄青,正是余元和姬飛晨探索蟠桃林時所得的神秘小樹,當初被余元收下。
「余元性子憊懶,這種來歷不明之物也敢隨意收取?若非我發現得早,估計便被捲入了某些人的算計之中啊!」
雖然不知此物具體為何,但是在王珝感應中,那一股龐大的氣運和繁雜的因果可不是說著玩的,也不知當初為何余元能視若無睹,將其收歸囊中。
「難道有人要藉此謀算什麼,蒙蔽了化身感應,順便把我也當作了棋子?」
想到這裡,王珝感覺手中瓊樹變得燙手了起來。
正當王珝正在考量其中得失之時,忽然不遠處有異象頓生。
四大噴涌,四象護衛,一道龐大的玄白二色光柱從數里開外的一座山谷中拔地而起,飛沙走石,地動山搖。
「這是......」王珝看向光柱,只覺有陰陽妙理顯化眼前,正待有所感悟之時卻又如鏡花水月般破碎,空無一物,使人可望而不可及。
「是陰陽之道的至寶!」道人輕吸一口氣,「四靈顯化,雲氣成寶扇之形,莫非是太上九寶其中之一的那面陰陽龍鬚扇?不是說此物早已下落不明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看這樣子,難道是被人觸動,自主顯化出世了?」
心念一動,王珝腳下升起水雲,載著他向那處地界飛去。他冥冥中有感,似乎這是他解決手上這棵瓊樹的最佳時機。
「莫非是天道順勢而為,藉助我之手把此物轉交他人?難道這棵瓊樹有什麼隱藏的秘密?」
......
山谷之中,雲光散去,寶華收斂,姬飛晨手持龍鬚扇愣愣出神。
他與王珝分別後,很快碰上了道德宗的張元初,而後打定主意,藉助自己那位身隕仙府之中的師兄天成子的魔魂,以及塗山的助力,上演了一番兄弟相殘的好戲。
前不久,他與玄門眾仙產生矛盾,分道揚鑣,出來後卻又與魔門眾人大戰一場。導致跟在自己身後的傅玉堂——某種意義上的師侄受傷,最終機緣巧合之下碰見了靈微派的正統傳人以及一位人仙的魂魄。
在其指點下,姬飛晨很快來到這處山谷,得到了陰陽龍鬚扇的承認,執掌這件重寶,成為一方鍊氣古修宗門——雲霄閣名義上的傳承人。
「這就是我道果誓願帶來的變化嗎?因為我發誓復興練氣道統,最終被此方天道承認,方有我得到龍鬚扇,繼承雲霄閣道統之事。」
姬飛晨手中寶扇輕搖,陰陽二氣浮動,演化大道真諦。他陷入到了對天機運轉之妙的感悟中去。
「天道運轉,自生變化,不斷把突然而來的變數納入天地之中,以此維護宇宙長存。其中奧妙,非我所能輕易參透。」
姬飛晨從定中醒來,輕嘆一聲。一邊的傅玉堂和高寧二人有所覺察,亦不敢輕易出言打斷。
忽然,面前一道流光閃過,有人身影被雲霧籠罩,落在姬飛晨面前。也有人手持如意,口作道歌從遠處而來。
「一性昭彰乍顯,二儀混合初融。飄飄法界任西東。到處神光覆擁。
「萬籟寒泉湊頂,八方瑞靄騰空。怡然獨向九霄中。坐看浮生作夢。」①
雲霧籠罩的男子聽聞道歌,似有所覺,目光在姬飛晨手中龍鬚扇上一掃而過,轉頭看向來人:「原來是靜川道友。」
「無名道友。」王珝點了點頭,「你也與清泓道友有話要說?」
「正是,道友也是?」
「唔,我和清泓道友乃是舊識,有些瑣事要談,恐怕要耗費一些時日,不若道友先來?」
「可。」
無名轉過頭,看向姬飛晨:
「陰陽龍鬚扇有梳理元氣之用,是鍊氣古法的象徵。早年間清濁之論大興,鍊氣一道衰退,此物也隨之破碎。如今再次出世,想來是天道有變,合該重定乾坤。」
姬飛晨和王珝聞言眉頭一挑,甚至就連傅玉堂和高寧二人面上也有波動。
龍鬚扇輕動,清風徐徐而過,在場之人只覺心清神明。
「我聞道友此言,」姬飛晨斟酌言語,「似乎無有反對之意?」
「觀天之道,執天之行。此乃我太上宮宗旨。」無名話語毫無波瀾,如同止水。
「所以,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