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不息給車廂里的姑娘解釋一番,說他們臨時有事,不能親自送她們回城了,又在御空符上落下目的地,車駕會自行回城。
這些姑娘並不清楚他們的來路,就算被問起也說不出什麼。
一行人清理完自己的痕跡,繞過鳳嫣城往遷林關方向趕路。
褚珀之前就從襲擊的一名修士嘴裡聽到過「懸賞令」這個詞,光從名字就能猜測出幾分。
金色的字體浮在半空,上面寫著懸賞內容。
秦倦以秦家庫房裡所有仙丹靈草為獎賞,發布懸賞令,只要將秦如霜送回秦家,就算完成懸賞內容。
「這小子,難不成是良心發現了?」羅不息不可思議道,「這懸賞令里的『胎蓮』不會是我想的那個『胎蓮』吧?這麼大手筆?」
褚珀疑惑道:「這是什麼?」她只聽說過罵人的『胎神』。
宴月亭解釋道:「胎蓮生於心魔谷,極難尋得,修士將它納入丹田,可以靠這種天材地寶結嬰,同時還不必遭受心魔劫,是一條結嬰的捷徑。」
「既是捷徑,自然同靠自身修行突破的元嬰修士,不能相比。靠這種方式結嬰的,再想往上進階就很難了。」
「確實如此。」羅不息在旁附和,「只不過,修真界裡就算憑著自身實力到了元嬰的,能突破至化神境界,少之又少,很多人能到元嬰就已經知足了。」
「難怪之前圍攻的,七個人里就有四個金丹修士。」褚珀反覆看著懸賞令上的寥寥一行字,「可我總覺得他不會這麼好心,他之前可是……」默認放棄霜師妹的。
話到了嘴邊,她擔心傷到秦如霜,只好咽回去。
但秦如霜顯然比她想得更深,酸澀道:「懸賞令上只要求將我送回秦家即可,沒有強調我的生死。」
宴月亭接著她的話音,「胎蓮不僅對正道修士有用,魔修、妖修同樣可以使用。」
就像是為了印證他的話,腳下大地忽然劇烈顫動起來,無數藤蔓從地面激射而出,陣仗之大,簡直地動山搖,塵土飛揚,頃刻間將一群人攪得四散開。
他們繞開鳳嫣城,御空又太過顯眼,走的是偏僻的林路,這林子裡樹藤亂飛,都找不到源頭。
一時間,劍光刀光交織,樹藤被斬得七零八落,這樹藤陣勢大,攻擊力卻很弱,塵土落定後,宴月亭掐著一隻藤妖,腳就踩在它的本體上。
藤妖渾身翠綠,綠得頭上冒光,哭得梨花帶雨地求饒。
褚珀無語道:「你一隻藤妖,這裡離遷林關十萬八千里遠,你也想分一杯羹?」
藤妖抬起枝葉軟綿綿的手臂,葉子捧著臉,嚶嚶道:「還不是你們說得太有誘惑力了,從進入這裡就開始說,不停地說,我、我一時沒忍住才動的藤嗚嗚……」
這意思,還怪他們引人犯罪咯?「你還有理了不成!」
宴月亭配合地揪了它本體上一根藤葉,那藤妖痛叫出聲,「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我就是一隻小妖,什麼壞事都沒有做過,還能吸收妖氣美化環境,你們放過我吧。」
「那不行,你既然已經知道了,保不齊會將我們的蹤跡泄露出去,我們只能……」
褚珀話沒說完,宴月亭從頭上取下離雀羽,在他的靈力催動下,離雀羽上爆出赤紅的火焰。
「你做什麼?」褚珀驚道。
宴月亭眨眨眼,見她的反應似乎不對,原本果決的動作遲疑下來,語氣也變得猶豫,「燒了它?」
楚風帶著秦如霜過來,羅不息也從另一頭聚來,正好聽到這句話,順口接話,「放火燒山,牢底坐穿啊。」
藤妖尖叫一聲,硬生生把自己的根從土裡拔丨出來,縮成一隻螳螂一般的小芽,飛快地鑽進褚珀裙擺里,語無倫次地大叫:「救命,我跟你們走,我當人質,我什麼都不會說。」
「你幹什麼!」褚珀提著裙擺到處拍它,「你給我滾出來!」
宴月亭臉上陰雲密布,覷著裙擺下的動靜,眼疾手快地伸出手,一把按在褚珀大腿上。藤妖被他按在手心裡,褚珀也順手壓在他手背上,「宴師弟,按住了,這臭東西,我一定要扯斷它頭上所有的芽!」
褚珀帶著他一起蹲下身,往自己裙擺下掏。
秦如霜和楚風秉承著非禮勿視的君子作風,對視一眼,很有禮貌地轉過身。
只有羅不息很不識趣地往前湊,一臉恨鐵不成鋼,「褚師姐,注意影響……」
褚珀被他提醒,捏住藤妖抬起頭,才看到宴月亭烤乳豬般通紅的臉。
褚珀:「……」她倏地鬆開宴月亭的手,宴月亭退開兩步,偏過頭乾咳一聲。
羅不息覷著宴月亭的臉色,覺得他很有必要繼續棒打鴛鴦,用神識傳音道:「褚師姐,我一直沒找到機會和你說,和宴月亭單獨相處那夜,我幫你炒了一個單戀我的人設。」
褚珀驀地轉頭看向他,滿臉都寫著問號。
「我這可是用命在幫你擋桃花,你給我個準話,你到底喜不喜歡男主?」
褚珀神情有些茫然,她當然喜歡宴月亭,但她也喜歡溫師兄,也喜歡大師兄……她知道羅不息口裡的「喜歡」和這個不一樣,所以一時間無法回答。
上輩子加這輩子,她都還沒有嘗過怦然心動的滋味,並不清楚那種喜歡,會是什麼感覺。
羅不息一看她的表情就明白了,眉飛色舞地用了宴月亭警告他的話,「褚師姐,你若是對他無意,欲拒還迎只會讓他更加痛苦。」
褚珀蹙起眉,若有所思。
宴月亭感覺到他們的神識波動,又看著小師姐望向羅不息的目光,臉上的血色飛快退去,悶聲道:「小師姐,你把它給我吧。」
「哦。」褚珀聽話遞給他。
一到宴月亭手上,藤妖就消停了,軟軟垂下,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秦如霜見他真想燒了這隻藤妖,連忙阻止他道,「宴師弟,可以把藤妖給我嗎?五行靈力,我的靈力屬木屬性,我也許可以結契它。」
她本身也喜歡侍弄花草之類,也能多一些防禦手段。
藤妖聞言,一瞬間挺直,激動得點頭,「我願意我願意。」
宴月亭頷首,將藤妖交給秦如霜之前,還掐了它頭上一根芽才罷休。
藤妖哭哭啼啼地抱著秦如霜的手,乖乖被人結契。
這一番插曲為他們一路坎坷簡直拉開了帷幕,一路上妖魔鬼怪層出不窮,簡直比唐僧西天取經還艱難。
他們在下一個城鎮裡買了一輛馬車,喬裝打扮,襲擊的修士依然絡繹不絕。
藤妖巨大的枝蔓裹住秦如霜,八爪魚一樣揮舞著它的綠藤。
藤上被楚風加持了劍氣,虎虎生風,逼得兩個魔修根本近身不了。這幅畫面委實需要打馬賽克。
金翅蟲叮在魔修脖子上,魔修動作一僵,被藤蔓貫穿,另一人被收拾掉對手趕來的楚風解決掉。
羅不息一言難盡道:「霜師妹這是一路奔著暴力奶媽變態發展了。」
褚珀收回刀,笑一聲,「我覺得挺好。」
他倆才湊到一起說上兩句話,宴月亭突然悶哼一聲,褚珀立即回過頭,見他嘴角染著血,倚靠在一棵樹邊,「宴師弟,你受傷了?」
「我沒事,只是不小心中了一擊。」
羅不息:「……」你每次出狀況怎麼都那麼剛剛好?!
褚珀腳步動了動,又驀地停住,轉向羅不息,「羅師弟,你去看看宴師弟的傷?」
宴月亭抬眸冷冷瞥了羅不息一眼,抬手擦掉嘴邊的血跡,「小師姐,我沒事,不勞羅師兄了。」
比起這一邊的暗潮洶湧,另一邊就要和諧很多,秦如霜周遭張牙舞爪的藤蔓收了回去,藤妖洋洋得意地趴在秦如霜肩上,頭頂僅剩的兩片葉子搖來晃去。
秦如霜獎勵得撓了撓它的頭。
「阿霜你沒事吧?」楚風快速上下打量她一眼,確實她毫髮無傷,才鬆口氣。
幾個人湊到一起,羅不息說道:「我們已經如此遮掩行蹤了,怎麼還會被發現,就像是被人定位了似的。」
褚珀從儲物袋裡取藥給宴月亭。
藤妖搖晃的葉片猛地一頓,突然轉向褚珀。
在它撲到褚珀身上前,一隻手飛快伸來,掐住了它,宴月亭陰惻惻道:「你要做什麼?」
藤妖一邊掙扎一邊叫道,「她身上有妖氣。」
褚珀看了眼手裡的袋子,當即將所有東西倒出來,抖了半天,從裡面抖出一撮棕色的毛髮。
藤妖趴在棕毛上轉一圈,葉片瑟瑟發抖地抱在一起,被毛上微不可查的妖氣所染,指甲蓋大小的葉片慢慢變成了紅色,「是大妖的氣息。」
宴月亭捻起毛細細看了一會兒,眼眸沉寂下去,「靈獸毛。」
「雞毛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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