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喧囂聲,如同潮水般在歐陽飛雪的耳畔逐漸消退。她拖著那沉重的行李箱,每一步都邁得緩慢而決絕。
夕陽的餘暉宛如一層薄薄的金紗,輕柔地灑落在她的身上,卻未能給她帶來絲毫溫暖,反而拉出一道長長的、形單影隻的影子,顯得那般孤獨和淒涼。
那行李箱好似有千鈞之重,她纖細的手臂被勒出了一道道紅痕。她的眼神迷茫而又堅定,腳下的道路仿佛也變得漫長無比。
街邊的店鋪一家家亮起了燈光,人們的歡聲笑語從門縫窗隙中溢出,可這一切的熱鬧都與她無關。
娘家的小區陳舊而熟悉,那斑駁脫落的牆壁,好似歲月留下的深深皺紋,仿佛在默默訴說著過往的滄桑故事。
歐陽飛雪站在樓下,仰頭望著自家的窗戶,心中好似打翻了五味瓶。
那扇窗戶透出的昏黃燈光,曾經是她溫暖的港灣,此刻卻讓她心生忐忑。
她深吸一口氣,試圖平復自己雜亂的心緒,拎起行李箱,一步一步地踏上樓梯。
樓道里瀰漫著一股陳舊的氣息,那是歲月沉澱下來的味道。昏暗的燈光在她的頭頂搖曳著,忽明忽暗,仿佛隨時都會熄滅。
每一步踏上那有些破損的樓梯,都伴隨著輕微的「嘎吱」聲,仿佛在抗議著她的到來。
她的心也隨著這聲音,一點一點地往下沉。牆上的塗鴉和小GG,像是一道道無法抹去的傷痕,刺痛著她的眼睛。
終於,她站在了自家門前,抬起的手微微顫抖,輕輕敲了敲門。這敲門聲在寂靜的樓道里顯得格外清晰,每一下都仿佛敲在她的心坎上。
她的呼吸變得急促,心跳聲在耳邊清晰可聞。時間仿佛凝固,每一秒的等待都讓她備受煎熬。
門開了,哥哥歐陽明出現在她的眼前。歐陽明看到妹妹這副模樣,眼裡滿是心疼:「飛雪,你這是......」
歐陽飛雪別過頭,強忍著淚水:「哥,我回來了。」
歐陽明接過她手中的行李箱,將她拉進屋裡。房間裡布置溫馨,暖黃色的燈光灑在柔軟的沙發和整潔的茶几上,牆上掛著他們一家的合照,照片中的笑容此刻卻顯得如此遙遠。
可歐陽飛雪卻感覺不到一絲溫暖,她像是被寒冷包裹,從心底透出的寒意讓她瑟瑟發抖。
她坐在沙發上,目光呆滯地望著前方,仿佛那虛空之中藏著她所有的委屈和無奈。
「到底怎麼了?和言語戈吵架了?」歐陽明輕聲問道,他的聲音里滿是關切和擔憂,眉頭微微皺起,眼神緊緊地盯著妹妹。
歐陽飛雪咬了咬嘴唇,嘴唇被咬得泛出一絲蒼白,聲音顫抖:「哥,我和他......我們開始冷戰了,我搬回來了。」
歐陽明嘆了口氣,坐在她身旁,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飛雪,夫妻之間難免有矛盾,好好溝通不行嗎?」
他的目光中充滿了無奈和心疼。
歐陽飛雪抬起頭,眼中滿是倔強,眼眶泛紅:「溝通?他根本就不理解我,我們之間的誤會越來越深。」
淚水在她的眼眶裡打轉,卻倔強地不肯落下。
此時,窗外的風悄然吹起,吹動了窗簾,也吹動了歐陽飛雪的心弦。
那窗簾隨風飄動,像極了她此刻紛亂的心緒。
接下來的日子,歐陽飛雪儘量讓自己忙碌起來。她每天早早起床,天色還只是微微泛著魚肚白,她便輕手輕腳地走進廚房,幫著哥哥打掃房間。
她拿著掃帚,仔細地清掃著每一個角落,揚起的灰塵在清晨的陽光中飛舞,可她的眼神卻沒有焦點,仿佛思緒早已飄遠。
做早餐時,她機械地打著雞蛋,攪拌著麵糊,偶爾會因為走神而多放了鹽或者少加了水。
白天,她會幫哥哥整理衣物,把一件件襯衫疊得整整齊齊,卻在疊到一半時突然停下,想起曾經為言語戈整理衣物的情景,那時的他們充滿了甜蜜和溫馨。
她也會去菜市場買菜,和那些小販討價還價,只是心不在焉的她常常算錯價錢。
午後,陽光透過窗戶灑在陽台上,她會坐在那裡發呆,手裡拿著一本書,卻半天也翻不了一頁。
偶爾有鳥兒落在陽台上,嘰嘰喳喳地叫著,她也只是呆呆地看著,沒有絲毫反應。
到了晚上,她總是最後一個上床。每當夜深人靜,她躺在床上,思緒便不由自主地飄向了與言語戈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他們一起漫步在公園的小徑上,手牽著手,享受著微風的吹拂;一起坐在電影院裡,分享著一桶爆米花,為感人的情節落淚;一起在廚房裡忙碌,為對方做一頓豐盛的晚餐,哪怕弄得滿身油煙也毫不在意。
那些美好的時光如今都成了刺痛她心靈的回憶。
她想起有一次,他們一起去爬山,爬到半山腰時她累得氣喘吁吁,言語戈就一直在她身邊鼓勵她,拉著她的手一步一步往上爬。
當他們終於登上山頂,看到那壯麗的景色時,彼此相擁,仿佛擁有了整個世界。
還有一次,她生病發燒,言語戈一夜未眠,守在她的床邊,不停地給她換毛巾、量體溫,眼神里滿是焦急和關愛。
想著想著,淚水不知不覺地浸濕了枕頭。她翻來覆去,難以入眠,心中充滿了對過去的懷念和對未來的迷茫。
一天,歐陽飛雪獨自走在街頭。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她的身影顯得格外落寞。
突然,她看到了一家婚紗店,櫥窗里展示著一件件精美的婚紗。她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目光定格在其中一件婚紗上。
那件婚紗潔白如雪,上面鑲嵌著璀璨的鑽石,在那明亮的燈光照耀下,鑽石閃爍著夢幻般的光芒,仿佛在訴說著永恆的愛情。
歐陽飛雪的眼前浮現出自己曾幻想穿著它走向言語戈的畫面,淚水模糊了她的雙眼。
「小姐,您喜歡這件婚紗嗎?」店員那輕柔且帶著殷切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歐陽飛雪慌亂地擦了擦眼淚,搖搖頭:「不,只是隨便看看。」她的聲音微微顫抖,仿佛風中飄零的落葉。
她低垂著頭,匆匆轉身離開,那腳步慌亂而急促。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她破碎的心上,心卻像被撕裂了一般疼痛。
她的身影在熙攘的街頭顯得那樣孤獨和落寞,風吹起她的髮絲,凌亂地在風中舞動。
回到娘家的日子裡,歐陽飛雪總是忍不住拿出手機,想要給言語戈打電話。
那手機在她手中被緊緊握著,仿佛是她最後的救命稻草。她的手指在屏幕上輕輕滑動,停留在言語戈的號碼上,眼神中充滿了糾結和渴望。
可每次都在即將按下撥通鍵的最後一刻放下了手機,那放下的動作帶著無盡的猶豫和無奈。
她的內心在掙扎,在糾結,既渴望聽到他的聲音,哪怕只是一句簡單的問候,也能讓她的心得到片刻的慰藉;又害怕再次陷入爭吵,害怕那冷漠的話語和無情的指責。
而另一邊,言語戈也陷入了深深的痛苦之中。空蕩蕩的房間裡,再也沒有了歐陽飛雪的身影和笑聲。
那曾經充滿溫馨的角落,如今只剩下冰冷的寂靜。他坐在沙發上,手裡拿著他們的合照,眼神空洞。
照片中的他們笑得那樣燦爛,而此刻卻只剩他一人在這寂寞的空間裡黯然神傷。
他的手指輕輕摩挲著照片上歐陽飛雪的臉龐,仿佛還能感受到她的溫度。
公司里,言語戈的心思完全不在工作上。會議上,他頻頻走神,下屬的報告他也聽不進去。
下屬們的聲音在他耳邊嗡嗡作響,卻一個字也進不了他的心裡。他的眼神遊離,思緒早已飄遠。
他想起曾經和歐陽飛雪一起度過的那些美好時光,那些相互依偎、相互陪伴的日子。
「言總,您對這個方案有什麼意見?」下屬小心翼翼地問道。下屬的聲音打破了他的思緒,他回過神來,臉上露出一絲茫然,眼神中還帶著未散去的憂傷。
言語戈回過神來,胡亂應了幾句:「就這樣吧,按你們的想法去做。」
下屬們面面相覷,都感覺到了他的異樣。
那會議結束後的言語戈,如同失了魂一般,全然沒了平日裡的雷厲風行。
他木然地坐在辦公椅上,雙眼空洞無神,似乎整個世界都在這一刻離他遠去。
窗外的陽光灑在他的身上,卻無法驅散他心底的陰霾。
下班後,他沒有像往常一樣留在辦公室繼續忙碌,而是獨自一人驅車前往那個他們曾經經常去的餐廳。
一路上,他的眼神遊離,思緒紛亂。城市的喧囂在他耳中仿佛是遙遠的背景音,他的心中只有對歐陽飛雪的思念和愧疚。
到了餐廳,熟悉的環境撲面而來。那雕花的桌椅,精緻的餐具,還有牆上掛著的他們曾一起讚賞過的畫作,一切都如往昔,只是身旁的座位空落落的。
言語戈緩緩坐下,服務員熱情地遞上菜單,他卻不假思索地點了一份歐陽飛雪最愛吃的菜。
菜很快端了上來,那熟悉的香氣瀰漫在空氣中,可他望著眼前的食物,喉嚨像是被什麼哽住了,一點食慾也沒有。
「先生,請問需要點酒嗎?」服務員的聲音輕柔地傳來,打破了他的沉思。
言語戈抬起頭,眼神中透著一絲疲憊,聲音低沉:「來一瓶紅酒。」
酒很快被送了上來,他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仰頭一飲而盡。那辛辣的液體順著喉嚨滑下,卻燒不盡他心中的愁苦。
一杯接一杯,他仿佛想要把所有的痛苦都淹沒在這酒中。漸漸地,他的臉頰泛起了紅暈,眼神也變得迷離起來。
夜越來越深,言語戈搖搖晃晃地走出餐廳。街道上的燈光閃爍,他的身影在燈光下被拉得修長而孤獨。
微風拂過,他不禁打了個寒顫,可內心的寒冷遠比這身體的顫抖更甚。
他的腳步虛浮,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失去了重心。
回到家,他費力地打開房門,房間裡瀰漫著一股冷清的氣息。他踉蹌著走到床邊,一下子倒在床上,衣服也沒換,鞋子也沒脫。
淚水不受控制地順著眼角滑落,浸濕了枕頭。「飛雪,你到底在哪裡?
我錯了......」他喃喃自語道,聲音中充滿了無助和懊悔。
而此時的歐陽飛雪在娘家,同樣輾轉難眠。她躺在那張曾經熟悉的床上,望著窗外的星空,心中充滿了迷茫和失落。
月光透過窗戶灑在她的臉上,映出她那淚痕未乾的面容。她翻來覆去,腦海中不斷浮現出與言語戈曾經的點點滴滴,那些甜蜜的時光如今卻成了刺痛她心靈的利刃。
日子一天天過去,冷戰仍在繼續。歐陽飛雪的心情愈發沉重,言語戈也變得越來越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