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快想死你了

  我快想死你了

  這實在太驚悚了, 安笙被嚇的「媽呀」一聲,費軒抓住了安笙, 從地上坐起來, 那根咬了一口的串串在衣服上印上了油漬,但是竹籤並沒有戳到他一絲一毫。

  「別怕,我逗你玩的。」

  費軒摸索了兩下安笙的手腕。

  「你晚上還沒吃吧?」

  費軒說, 「這家是新開的, 就是有次咱們倆路過的正在裝修的那家,你當時不是說, 等到他家開了, 一定要嘗嘗嗎?」

  安笙掙了一下手腕, 費軒並沒有堅持抓著不放, 安笙站起來, 後退了一點點, 費軒也從地上爬起來,「我很想你。」

  費軒認真的看著安笙,朝著她走近了一點, 又說了一遍, 「我很想你, 特別的想你, 最開始你搬走的那段時間, 我整夜整夜的在出租屋坐著,睡不著……」

  「我……」費軒說著又向前一步, 安笙則是又後退了一步, 靠在牆上, 神色並沒有因為費軒說的這些甜言蜜語,有什麼動容。

  她抬起手, 隔空做出一個攔截的動作,費軒停住,一雙眼殷切的看著安笙。

  安笙抿了下嘴唇,她現在頭髮披散著,隨便一身家居服,嬌小可愛,嘴唇因為緊抿後鬆開,紅的像熟透的櫻桃,勾人品嘗,費軒知道那雙唇的滋味,知道安笙化在懷裡的軟綿,他抑制不住的想要把她抱進懷裡,再不鬆開。

  可是剛才還緊張的出來看他的人,現在臉上的神色,不是費軒預想中的那種,費軒第一次發現,他竟然看不出安笙在想什麼。

  他預想中安笙知道被騙了之後,可能會因為自己的一再糾纏歇斯底里,或許也會急著逃回屋子裡,再或者露出無奈又憎恨的樣子,那樣費軒就能毫無顧忌的把她抱進懷裡。

  可是安笙現在既沒有回屋,也沒有歇斯底里,更沒像前兩次和剛才那樣,展露出攻擊性。

  她只是保持著一點距離,用一種抗拒的姿態,仔仔細細的看著費軒,像知道真相的那天晚上一樣,情緒堪稱平靜。

  剛才那種慌亂和害怕,都因為費軒並沒有受傷漸漸的散去了。

  安笙背靠著牆壁,面對著一直糾纏不清,或許後面還不知道要糾纏多久的已分手愛人,用午夜這把刀,沿著自己的迴避和懦弱,像她爛熟於心收拾魚的步驟一樣,把自己剝皮掏腮,再一刀刨開肚腹,細數裡面的幾彎心腸。

  再掰開了揉碎的,把自己內心真正的想法都一一的陳列出來。

  憤怒,攻擊性,躲避、心慌、不安、等等等等這些情緒,這種現在費軒帶給她的情緒,無非就因為三個字,還在乎。

  為什麼還在乎?

  因為費軒曾經呈給她的那一面,實在是太具有迷惑性,驟然聽到那些真相,她的理智知道必須從這種狀態中抽離,因為她不是受虐狂,不可能做費軒的依附品。

  但是理智這個東西,經常性的不在線,有時候還會消極怠工,所安笙總是會恍惚,因為費軒呈現給她的美好,和她後來知道的狠毒,一樣讓她覺得不真實。

  她好好的嗲嗲精,怎麼就會是那樣讓人毛骨悚然的混蛋呢?

  因為不敢相信,不想去相信,她第一個反應,就是逃離,從那個出租屋裡面逃出來,剛巧原曲來了,給她提供了幫助,以便她逃的更方便。

  哪怕她知道費軒會找來,還是選擇了逃,而等費軒真的糾纏上來,她第一個反應,還是逃。

  她如果今晚有電話,她會要原曲給她再安排一個住處,如果有地方可去,一定會再次逃跑。

  可是她為什麼要跑呢?

  安笙把自己的情緒慢慢解刨開,抽筋剝骨,找到了原由,她怕費軒。

  不是因為恐懼,甚至不是因為憎恨,她對於費軒,唯一的憎恨,就是先前她想要過平凡的生活,費軒偏偏對她執著。

  可是除那之外,哪怕知道費軒對她做的那些事,她也沒能恨的起來,只是想逃。

  而怕費軒,是因為她的理智告訴她必須要斬斷這一切,可是內心卻還在愛著這個人。

  不怎麼受她支配的,違背著她的意願的,還在愛著他。

  因為愛著,所以會展現出攻擊性,恐慌,會想躲開,以至於像剛才,又上了費軒的當。

  費軒死了,這個世界會崩塌,這是她和原曲討論過的問題,而男主會不會意外死掉,也會的,所以才有那麼多需要穿越者修復的世界。

  可是除此之外,安笙和原曲也討論過別的,比如男主是氣運之子,他不太可能輕易的死掉。

  那她剛才那種慌張驚懼,就找到了根本原由,她選擇性的忽視這點,看不得費軒有一點意外的可能,歸根結底,害怕世界崩塌不是唯一的理由,甚至不占據大的比重,只因為她愛費軒,不想讓他死。

  安笙刨析結束之後,在心裡罵了句粗口。

  她很確認自己沒有受虐傾向,人生觀也相對正常,不可能做「匣子裡的娃娃」,那麼知道了那一切,還愛著費軒的原因,只能是因為貪戀他的好,甚至貪戀他的皮相。

  看啊,人性就是這麼膚淺的東西,女孩子千萬別受苦,要不然隨便誰對她好一點,她就泥足深陷,自拔艱難……

  「笙笙……」費軒站了好半晌,讓安笙看的都有點發毛,嘗試著朝前走了一步,發現安笙沒有再表現出抗拒的姿勢,心裡一喜,正要得寸進尺伸手抱人,就聽安笙說話了。

  「你被人騙過嗎?」

  安笙突兀的問了這麼一句話。

  費軒愣了一下,還真的認真想了一下,接著搖了搖頭。

  費軒長這麼大,還真的沒人騙過他,主要是小的時候,費羅銘不屑於騙,其他孩子不敢,長大了費軒心眼多的能嚇死密集恐懼,誰也騙不了了。

  安笙點了點頭,想了想,又問了一句,「你被人強制限制過人身自由嗎?」

  費軒有些茫然的搖了搖頭,「沒有,笙笙,你問這個幹什麼?」

  安笙垂下眼抿緊嘴唇,隔了一會,又搖了搖頭,有些自嘲的輕笑了一下,然後對費軒說,「回屋去吧,別在搞這種把戲了。」

  說著,打開自己房間的門,徑直進屋了。

  費軒要伸手抓一下都沒來得及,差點被門給夾了,趕緊把手給縮回來。

  安笙進屋之後,坐在沙發上愣了一會,想通了很多事情之後,渾身舒暢,洗了個澡,之後很快睡著了,沒有亂七八糟的夢,一覺睡到第二天,踏實的很。

  第二天一早上,照常去店裡,很快要開業了,這幾天已經開始限量送小份糕點,都是安笙在店裡沒事的時候做的,用透明的小塑料盒子裝著,還貼了一個小小的蝴蝶結,很受附近小區的小孩子,還有不遠處大學裡面的女孩子喜歡。

  早上隨便弄了點吃的,安笙打開房門,沒什麼意外的,又在電梯裡面遇見的費軒。

  安笙沒看到一樣進去,甚至沒有刻意去躲,很自然的站在費軒的旁邊,伸手按了一下電梯按鈕。

  費軒輕聲叫了安笙一聲,安笙毫無反應,連睫毛都沒閃一下。

  要是安笙躲,安笙動手,安笙罵人,費軒都知道怎麼應對,偏偏安笙把他當空氣,費軒卻不知道怎麼辦。

  好像一切又回到了費軒最開始追求安笙的原點,安笙視而不見,冷漠致死,無論他做什麼她都不給一點的反應。

  電梯門即將關上的時候,一隻腳伸進來,門又打開,秦舒予一手抱著孩子,一手拎著一個包進來,看了安笙和看著安笙的費軒的一眼,有些詫異的挑了下眉,隨即很快的恢復正常,和安笙打了個招呼。

  「早,」秦舒予彬彬有禮。

  安笙側頭看他,不吝嗇的揚起一個笑,點頭道,「早,送孩子去幼兒園嗎?」

  秦舒予點頭,又看了一眼費軒,和懷裡的小不點說了什麼,把她放在地上,結果一抬頭,對上費軒充滿敵意的視線。

  秦舒予他也算是認識費軒,畢竟當過他的主治醫生。

  他扶了扶眼鏡,看著費軒這幅隨時準備鬥雞的樣子,本來到嘴邊的禮貌招呼咽回去,轉身習慣性的伸手去腿邊摸自家閨女的頭,卻摸了個空。

  一看,小閨女又貼到安笙的身邊去了。

  秦舒予伸手要把她圈回來,小姑娘小手碰了碰安笙的腿,很小聲的叫了一聲,「媽媽……」

  秦舒予他這兩天已經和閨女說了很多次了不能亂叫媽媽,她見了別人也不這樣,實在是安笙太像他妻子幾年前的樣子。

  都是嬌小可愛型,都圓圓的眼睛,笑起來像是能把天上的太陽都盛進眼睛裡……

  可是自從沾染上毒.品,性格就開始大變,把孩子關在衣櫃,動輒破口大罵,還把孩子帶去毒.品交易的地方,差點讓人當成帶毒的……

  秦舒予知道,孩子實在是太想念她媽媽從前的好,第一次看到安笙,他其實也震驚的很,只不過那時候她有男朋友,而他還沒有徹底和妻子離婚。

  他原諒過太多次了,可是最後的結果,每一次都讓他痛心疾首,別說是孩子,連他也想找回最初那種,一家和睦的幸福日子,可是這種幸福,顯然在他前妻那裡是絕對不可能了,她已經因為反覆吸.毒,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一開始,安笙搬過來,秦舒予沒有什麼亂七八糟的想法,但是接觸了一下,她竟然真的很溫柔,而且對他的女兒堪稱冒犯的亂叫媽媽,也沒表現出任何的反感,在滑梯那裡「救」了女兒一次,還請他們父女喝了東西,秦舒予不得不承認,他有點動心。

  當然不是因為她長的像自己的前妻,他是個理智成年人,並不會犯那種誰替代誰的錯誤,只是恰好,他喜歡的就是這一款的而已。

  他準備再觀察一段日子,反正安笙在對面,近水樓台,想要創造什麼見面接觸的機會很容易,等到再了解一些她的品行,要是真的合適,他是準備下手的。

  他雖然在離婚的時候,把大部分的積蓄給了前妻,但是他還能算是富裕的那類,有些小投資,工資很穩定,也絕對不是胡亂混日子的那一類,追求人來說,他還是有個底氣的。

  今天掐著時間聽著聲音出來,沒想到竟然費軒也在,秦舒予能確認,兩人是分手了的,他去過安笙的家,按照先前住院兩人的那個黏糊勁兒,沒分手,不可能整個家什麼都是單的。

  他不動聲色的扶了扶眼鏡,把孩子拽回來,嚴厲的呵斥了一聲,接著溫聲對安笙道歉,安笙笑了笑,還沒等說話,費軒卻先開口了。

  他沒看秦舒予,沒看安笙,而是對小不點說的。

  「你叫誰媽媽呢?」

  費軒神色沉下來,眼角眉梢都冷氣四溢,盯著小孩子的眼睛,還微微的彎腰,語氣惡劣,「你自己沒有媽媽嗎?

  亂叫什麼?

  !叫阿姨!」

  安笙愣了一下,秦舒予微微皺眉看向費軒,小姑娘一雙大眼睛,對著費軒眨巴的兩下,一直無論秦舒予怎麼說都不哭的孩子,嘴突然一癟,豆大的眼淚嘩啦啦的朝下掉,張開嘴哇的哭了。

  秦舒予的慍怒因為這哭聲,陡然轉為錯愕,連忙低頭去抱孩子,卻並沒有說讓她別哭了,而是抱著摩挲她的後背。

  因為這孩子在一年多以前,被她媽媽帶去酒吧買毒.品,被陌生的男人用刀威脅著不准哭給他們背娃娃之後,就再也沒哭過。

  安笙繃不住,要去哄孩子,被費軒一把掐住胳膊,「你管她幹什麼?

  叫你幾回媽媽,你就真當自己是她媽了?

  還是你想當她的媽媽?

  !」

  安笙甩了下手,沒甩開,她被費軒輕易的激起情緒,臉色慢慢紅了起來。

  這時候電梯到了一樓,安笙甩開費軒,把滑下來的小包包朝上甩了一下,大步流星的走在前面。

  費軒緊跟在她的身後,還不依不饒,「你喜歡那種類型的吧?

  斯文敗類,呵,可是你了解他怎麼回事嗎」

  安笙加快腳步,出了小區,費軒小碎步跟上。

  又說,「他老婆吸毒,四進戒毒所,都是他親手送進去的,第一次送進去,孩子才幾個月,這種人的心多狠,你跟他,你能玩的過他麼?」

  安笙在街邊站定,剛才那點情緒,已經迅速消下去了,她回頭看和費軒,語氣十分和緩,說出的話卻讓費軒心涼。

  「我就算當那孩子的媽媽,有什麼不好呢?」

  安笙說,「我又不吸.毒,他不可能無緣故的把我送進去吧,過日子而已,什麼玩不玩的。」

  「你知道我喜歡小孩子的,打算生兩個,有了個現成的,就可以只生一個,再說秦醫生也是我喜歡的類型,他要是真的追求,我準備考慮……」

  安笙淺淺的笑了下,「再說這和你沒什麼關係吧,我們現在只是鄰居而已。」

  費軒從拈酸吃醋,變成山雨欲來,安笙卻像是看不見,招手打車,費軒快走兩步,抓住安笙的手腕,眯起眼睛,整個人像出竅的長刀,鋒利又危險,「你敢和他有什麼,我保證……」

  「我有什麼不敢?」

  安笙保持著淺笑打斷費軒的話,戳了下費軒的肋下,迫使他鬆手,自己轉了轉被攥疼的手腕,不急著走,也不疾言厲色。

  「你要殺人嗎?」

  安笙說,「殺了他還是殺了我?」

  費軒的臉色難看至極,安笙繼續道,「你要是殺了他,我還可以找別人啊。」

  安笙說,「我忘了告訴你,除了斯文禁慾的,我還喜歡的陽光活力的,沉穩老成,木訥無趣,甚至傻乎乎的也成……」安笙頓了頓,嘴角的帶上點諷刺,「不過我最喜歡又黏人,又聽話,又會發嗲的。」

  安笙看著費軒,一臉惋惜,「可惜,哪一個都不是你費軒,這世界上的男人你能都弄死嗎?」

  安笙說著,伸手別了別頭髮,語調輕飄飄,「不過也有一勞永逸的辦法,你可以殺了我啊。」

  說完抬手招了一輛車,施施然的上了車,留費軒在原地,看著安笙離開的方向,神情一會狂風暴雨,一會淒風苦雨。

  費軒覺得他和安笙之間,有什么正在失控,而他現在的心情,甚至比被安笙抓包的當晚,還要恐慌。

  安笙的意思很明顯,費軒心有七竅,聽的明明白白,她已經明確的告訴了費軒,他盡可以作,在意算她輸,想要她再回頭,也只有一種辦法,除非她死了……

  這一天之後,事情如費軒預料的失控了,他堂而皇之的住在安笙的隔壁,一天出現在安笙面前起碼三次,安笙卻一眼都不看他,不和他說一句話,就算他控制不住的抓住安笙,她要是掙扎不開,也就用那種冷漠的眼神看著他,看到他自動鬆手為止。

  費軒為了引起安笙的在意,什麼辦法都用了,甚至讓人弄壞了電梯,故意在安笙的前面滾下樓梯,真的摔到爬不起來,安笙卻只是隨意的看了一眼,然後從他的身上跨過去。

  費軒機關算盡,每天像一個小丑一樣在安笙的身邊表演,卻別說「演出費」,根本連點注意力都吸引不到。

  當初追求安笙的時候,費軒覺得她像一塊冰裂石,看著全都是裂縫,但是湊近看都是假的,可是現在費軒發現,當時那冰裂,也是安笙願意展示給他的,至少他後來循著紋路,真的鑽進了縫隙,觸碰到了她的柔軟。

  可現在安笙不像是一塊石頭,成了一簇棉花,一拳頭打上去不管用多大的力氣,都只會陷入一片軟綿綿中,無處著力。

  揉搓後會恢復原樣,拿在手裡甚至會有溫暖的錯覺,看上去也能抓在手裡,可是只要一鬆手,一陣風來,就跟著走了。

  費軒看著她和秦舒予笑,和附近體育大學來買蛋糕的小男孩們眉來眼去,每天嫉妒的腸穿肚爛,卻只能輕輕的捧著,不敢真的把這塊棉花「燒著」。

  因為費軒知道,安笙也明確的告訴了他,「燒著」的後果,他只能得到一捧連攥都攥不住的飛灰。

  安笙的蛋糕店開業那天,費軒送了一大堆的花籃,從店門口擺到街邊,公司裡面的事情除了必要的都交給費師,自己整天圍著蛋糕店轉悠,哪怕被安笙當成了透明人,也跟著忙裡忙外。

  櫥柜上面落點灰,都搶著擦,搞得安笙僱傭的小姑娘,整天都被要被搶工作的恐懼支配。

  而費軒似乎又回到了當初追求安笙的時候,照樣是公司和安笙的店裡連軸轉,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幹得比驢多,關鍵是主人連個好臉色都不給。

  費軒早上剛開完一個會,中午匆匆的趕過來,連口吃的都沒吃,一見安笙手裡捏著塊抹布,正站在落地窗前比劃,擦了半天也擦不到正經地方,樣子懶洋洋,看到他連半個眼神都沒分給他。

  哪怕是費軒隔著玻璃就站在她的對面,安笙也確實正在朝著他的方向看,可是她的眼神不知道怎麼,就好像能夠透過費軒看到街景,眼睛裡面都是空的。

  這個店的地址是原曲選的,鄰近一個市場,兩個小區,還有一個體育大學,生意居然還不錯,各種各樣的甜點,在玻璃櫥窗裡面散發著誘人的光澤和氣味。

  門是玻璃的,挨著玻璃門的就是巨大的落地窗,從外面一眼就能看到精美的甜品,屋子裡面養了很多的綠植,燈光暖黃色,店內還有臨窗的小桌子和座椅,長長的一排,在這初冬的寒風裡,尤其的引人想要進來坐一坐。

  自從開店之後,生意一直很不錯,趕上節假日,還會有一對一對的小情侶過來,經常是在這裡吃一些,然後還要拿走一些。

  安笙做的甜點都很小塊,幾口就能吃光,價格也相對實惠,這樣以來,同樣的價錢就能嘗到好幾種口味,連小學生都很喜歡。

  唯一點有些惱人,就是這些玻璃每一天都擦,有時候人多了一天要擦上好幾遍,連落地窗也不例外,有小朋友扒著窗戶朝里看的時候,或者是在屋裡扒著窗戶朝外看的時候,總會落下手印。

  店裡面有買東西的人,安笙雇的小姑娘正在招待客人,她反正待著也無聊,拿著一塊抹布東擦擦西擦擦。

  該做的東西今天都已經做好了,每天的花樣都會變,但是賣完之後就不會再重新做。

  如果是賣不完的,不能夠留到第二天,當天晚上會送到附近的飯店,低價賣給飯店,再由飯店賣,或者送給客人,以免隔夜不新鮮。

  費軒每一天都會來,兩人之間變成了一種很詭異的相處模式,幾乎沒有交流,但是每天一起上班下班。

  費軒總是能掐準時間,無論安笙早或晚,都準時在安笙出門的時候出現在她的面前。

  哪怕安笙坐公交車,回頭也能看到費軒開著車在車窗外,繞著圈跟在車外頭。

  蛋糕店和費軒公司正是相反的方向,費軒每天下班都要開車繞過來,或者中午的時候就會過來,但安笙一次都沒有坐過他的車。

  費軒在外面站了一會兒,隔著櫥窗看安笙,他覺得兩人現在,就像如今這種狀態,他能夠看得見安笙,但是伸出手,卻只能觸碰到冰冷的玻璃。

  而阻截兩人之間的這一面玻璃,是他親手裝上的,他想要打碎,卻奈何赤手空拳,而玻璃是防彈的。

  費軒最近一些日子,時常都會想,如果他這麼一直糾纏下去,安笙會不會有一天突然心軟。

  如果安笙一直都不心軟,他就要一直趕走安笙身邊圍過來的蜂蝶,不勝其煩。

  離開安笙之後,一直到現在,費軒才真正意識到安笙有多麼吸引人,開業到現在一個多月,對面體育大學他起碼解決了四個有明確目的小男生,就每天來這裡晃來晃去,目的卻不在買東西,而是勾引老闆娘。

  用那些年輕鮮嫩的肉.體,整天在安笙眼前晃來晃去,時不時的對安笙露齒一笑,正是安笙嘴裡說的那種青春和陽光。

  每當這個時候,費軒就特別想拿把鉗子,把那些代表陽光和青春的小白牙,一顆一顆的掰下來彈著玩,把他們總是亂飄的眼珠子摳下來當泡踩。

  這種陰暗的想法時常都會冒出來,為了捍衛他的「領地」,還親身上陣打了兩次架,可是即便他故意帶傷回來,故意自言自語的跟安笙說明情況,安笙也只當沒聽見沒看見,冷漠的讓費軒覺得窒息。

  這種日子久了,費軒的心就越來越焦躁,他在窗外愣夠了,無奈的打開門進來。

  一身筆挺的西裝,劍眉星目稜角鋒利,還有一種不容忽視的上位者氣場,而且主要是,費軒的氣質和那些久經商場的老東西又不一樣,他不內斂,不知道自己身上也有一種讓人無法逼視的青春飛揚,飛揚到跋扈。

  他一進屋,就吸引了挑選甜品的小姑娘們的視線,但費軒對此毫無所覺,他把西裝的扣子解開一顆,邊朝著安笙走,邊把領帶拉松,甩到背上,然後一句話也沒說,拿過安笙手裡的抹布。

  在小姑娘們冒星星眼的視線中,穿著這一身緊繃的西裝,直接半跪在地上,撅著屁股擦著玻璃窗底部,不知道哪個熊孩子按的手印子。

  安笙手裡的抹布被搶了,習以為常的轉身走回櫃檯,不著痕跡的看了一眼挑選動作放慢了數倍,眼睛一直在費軒因為西裝還有動作,繃緊的背部腰部和臀部線條上溜來溜去小姑娘們。

  而費軒一邊擦著玻璃,一邊透過玻璃的反光看安笙,見安笙的眼睛寧可停留在那些小姑娘的身上,也不肯偷偷看自己一眼,手越擦越重,擦地抹布貼著玻璃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

  這樣下去真的不行,他必須要想辦法改變現狀,不同於先前追求安笙的時候,費軒能夠感覺到安笙漸漸軟化,這一次,無論他做到什麼程度,安笙的態度都冰冷堅硬的像一塊金剛石。

  又是一整個下午,費軒一整個下午都在幹活,主要是他不幹活,閒下來就更難受,安笙真的是讓費軒領會到了一個女孩子,到底能硬到什麼程度。

  而安笙其實沒有表面看上去那麼無所謂,費軒整天晃在眼前,像頭牛一樣悶頭幹活,時不時用那種可憐兮兮的眼神,從各種角度偷偷的看她。

  一開始還試圖上前跟她搭話,這幾天乾脆什麼都不說了,來了就幹活,一直干到跟著她回家,屋子裡的犄角旮旯都被費軒弄得光可鑑人。

  安笙最受不了這個,她要是能受得了,一開始就不會被費軒軟磨硬泡到。

  當然知道費軒真正的德行是什麼樣,安笙不至於就這樣對他心軟,可是他總在眼前晃來晃去,連點空閒的時間都不給,把她的桃花都擋掉了,安笙一天就算是再不願意,也能不小心看到他好多眼,這樣就會導致一種十分操蛋的情況。

  安笙別說是忘了他,她甚至發現最近費軒可能健身了,臉見瘦,腰線越來越細,往那一跪真的正宗公狗腰,還有屁股似乎也……

  呸!

  安笙心裡啐了一口自己一時沒控制住的腦子,索性到後廚去準備晚上附近飯店要來取的小點心。

  收工之後,安笙準備照常坐就近的公交車,她的車票還沒下來,車不能開,原曲也依舊沒回來,天氣又開始冷了不方便騎小電瓶,所以除了著急的時候會打車,平時都坐公交車。

  今天早上的時候還好好的,到下午的時候,天就陰下來,颳起了小北風,氣溫開始驟降。

  店員安笙還有費軒一起出來,鎖好了捲簾門,店員家是附近的,跟安笙打了招呼之後就走了。

  她走了之後就剩費軒和安笙,安笙徑直朝著公交站牌的地方走,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公交車應該快到了。

  才走了沒兩步,身後的腳步聲跟上來,安笙懶得理,但是很快肩頭披上了一件帶著體溫的西裝。

  安笙連頭都沒回,手肘稍微一動,衣服就從肩頭上滑下去了,不過又沒等走兩步,衣服又被披上肩頭,安笙故伎重施,這一次費軒直接伸手接住了,然後快走兩步,把衣服和自己,一塊兒攏在安笙的肩膀上。

  天上不知道什麼時候飄起了小雪,霓虹初上,路燈光照著不遠處的公交站牌,地上已經積了薄薄的一層,隨著風一吹,雪沫就帶著凜冽的寒氣劈頭蓋臉的糊過來。

  安笙終於站定,身前的冷,和身後費軒同衣服一起貼上來的溫熱胸膛,讓她有那麼瞬間,覺得時間被拉得無限漫長。

  時隔十幾天,費軒終於又嘗試跟安笙說話,聲音低低的,悶悶的,「笙笙,我知道錯了,原諒我吧,好不好?」

  安笙微微張開嘴,吸進一口迎面吹過來的涼氣,給自己鎮定了一下,然後繼續朝前邁步,一句話都沒說,無視費軒和衣服一起掛在她的身上。

  「要怎麼樣才能原諒我?」

  費軒說著,扳過安笙的肩膀,直視著她的眼睛,「你跟我說句話,你已經17天零14個小時沒有跟我說過話,你想讓我死嗎?」

  費軒聲音有些哽咽,「我快想死你了,每天看著你,好像看不到一樣,你別這樣對我……」

  費軒深呼吸一口,側頭像是不敢面對什麼,舌尖狠狠抵著腮肉。

  狠狠瞪了一會眼睛,再轉過來的時候,輕輕呼出那口氣,眼睛,鼻尖還有臉,都因為他脫了這一路的衣服,還有他死命瞪眼睛,很悽美的紅透了。

  他穿的很單薄,這幾天為了搞出消瘦的感覺,節食加健身瘦了好幾斤,這一會兒總算看出了效果,輪廓深邃的臉,在霓虹燈光還有小清雪的映襯下,如夢似幻,簡直像是畫上走下來的。

  安笙要不是了解他,要不是知道他的狗德性,還真的被他給糊弄住了。

  費軒有一點自己不知道,自從他的事情敗露之後,他看安笙的眼神就有了變化,一開始是自暴自棄的,毫不掩飾,後來即便是掩飾,即便是像現在這樣說著認錯的話,眼睛裡面的瘋勁兒,卻還是藏不住。

  當然,不知道費軒乾的那些事之前,安笙即便是看到這種眼神,也當成費軒對她炙熱如火的愛情,但現在她知道了,這種東西要沒有被盲目的愛情糊住眼睛,又怎麼可能還藏得住?

  安笙也輕輕呼了一口,感受自己肩膀上費軒的顫慄,對他佩服得五體投地。

  這個氣溫不肯穿衣服,就一件薄薄的襯衫,就一件外套還一直往她身上按,活生生凍哆嗦了,凍的臉通紅,然後裝可憐多麼方便,顫抖的多麼真實。

  安笙也有點顫抖,不過她是因為冷,還有就是佩服費軒,她仰著頭看了一眼漫天飄灑的小雪,懷疑費軒搞這一出是提前看了天氣預報。

  在兩個人相對著顫抖這個當口,費軒以為有希望了,正準備再進一步,好死不死公交車的汽笛拉響,安笙一把推開費軒,把外套朝費軒一甩,顛兒顛兒的朝著公交車跑過去。

  費軒的頭上蓋著外套,站在嗖嗖的小涼風裡,心情下降到極點,陰暗的情緒又開始四處蔓延,配上凍得牙齒咯咯打顫的背景音樂,心灰意冷的十分有節奏。

  等到公交車開走,費軒才把頭頂的衣服拽下來,哆哆嗦嗦的披到身上,邊磕牙邊含糊不清的說了一句。

  「你給我……咯噔咯噔,咯噔咯噔…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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