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天色近晚,雲月璽身後跟的人都是些穿著短褐、流里流氣的人。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他們大都長了副忠厚老實的模樣,但是掛著猥瑣的笑,在遠處掩唇對著雲月璽指指點點。雲月璽加快步子,他們也加快步子,若雲月璽停下,他們也就駐足假裝看風景。
雲月璽面色如常,實則心念電轉。
她來這個世界的時候便觀察過此世界靈力,幾近於無,根本不能被調用,也就是說,她現在和普通人一模一樣。身後的男子們即便不身強體壯,靠著人數優勢和力量優勢,也能輕而易舉地掣住她。
她在腦海中模擬待會的景象:那幾個男人現在為什麼不出手?雲月璽想也知道,這個巷子是個死胡同,他們哪怕打暈了自己,也沒法把自己這麼個大活人給帶出去,那麼,他們的打算應當是等自己開門那剎,劫住她把她往門裡拖……
她現在定然不能去開自己的院門。
雲月璽倒吸一口氣,已然計上心頭,那幾人鬼鬼祟祟,想來還是怕被人察覺此事。
雲月璽想了想,站定在一個門前,伸出藕臂般的手敲敲門,她倒不是隨便亂敲的,一來,她得確定她敲門的對象是個男人,若裡面的是女子,保不齊會連累別人。二來,她敲門的對象要麼看起來武力值高,要麼看起來得有些地位,才能震懾外面那些地痞流氓。
雲月璽敲門三下,「吱呀」一聲,院門被打開。
膚如白瓷、貌若春雪的藍衫男子出現,他打開門,見到雲月璽後似乎微詫:「有事?」
他恪守師長之規,以身體擋住門,沒讓雲月璽進去。
雲月璽美目中流露出一絲哀求,嘴上卻說著:「那日你叫我我沒空,今日閒了起來,也好說說我們的事。」
藍衫男子陡然聽到此話,便如被活活塞了一段風月奇緣。
他詭異地沉默一下,出聲:「你認錯人了。」
說完,如桃花般薄唇微抿,他的眼本就顯得高曠寒涼,現在更顯得悠遠,此人說完,似乎想關上門。
雲月璽心中生緊,如何肯讓他關上門。
她情急之下,伸手扯住藍衫男子的手臂,漂亮的眼再度流露出哀求,像是山林間的鹿,在快被獵人射殺時,那雙眼又軟又悲,濕漉漉地帶著山間風情,使得再心狠手辣的獵人也會心生悲憫。
至少自小在佛寺長大的淵昭如此認為。
淵昭師父曾告訴他的師兄們,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他唯獨漏了淵昭。但淵昭自小耳濡目染佛門清規戒律,也將此奉為圭臬。
據說,女子身上有神奇的力量,任何堅硬的銅牆鐵壁也能被她們融化。
淵昭從不如此認為,譬如幽王燃烽火,也是幽王自己意志不堅,同女子並無什麼關係。
這是他之前的想法,今日見了雲月璽的軟語哀求,淵昭才認為:或許,當真也有女子魅惑君王之故。
他見了雲月璽,能理解那等行為,但不代表他也會軟了心腸、改了脾性。
淵昭垂眸,十分不解風情,他想扯回自己的袖子,居然沒扯動。
他抬眸,費解地看向雲月璽,似乎不能理解這麼柔弱的一個女子,居然這麼堅持地扯著自己的袖子。
「放……」淵昭話沒說完,雲月璽便大膽地握住了他的胳膊,隔著衣衫,淵昭也能感覺到女子的掌心極小,和男子大相逕庭。
雲月璽的手指在淵昭衣服上划動,一點一點,極有規律。
淵昭渾身僵硬,冰雪般的面容忽而整肅,他無法理解,為何一個未出閣的女子會動作大膽地握住一個男子的手,意圖行勾引之事,卻仍一臉楚楚動人,像是山間朝露。
雲月璽在淵昭手臂上畫著什麼,睫毛如蝶,微微顫動:「沒認錯,你別生氣了,那日在外面,我並非存意不理你,而是我擔憂被人看到……」
她的話越說越偏,像是兩人真有過什麼。
雲月璽再度抬眼,楚楚可憐地望向淵昭。
兩人目光相接,淵昭也非愚笨之人,他雖不懂雲月璽遭遇了什麼,但既然她有求上門,淵昭便不能見死不救。
他側開身子,將院門打開,請雲月璽進去。
雲月璽踮著腳尖,趕緊進了淵昭院門。
淵昭站在一側,鼻尖嗅到雲月璽發上的清香,他如老僧坐定,一動不動,等雲月璽進院,藍色的袖子才翩然將院門合攏,隔絕了外面的打量。
到了院內,淵昭便想問雲月璽發生了什麼事。
他落後雲月璽三步,雲月璽卻怕隔牆有耳,她給淵昭做手勢,示意他們能不能進裡屋去說。
裡屋?
淵昭動作一頓,冷然看著雲月璽,到底答應下來。
他跟雲月璽一起走進裡屋,淵昭卻站在屋門外,雲月璽在屋內,始終恪守一條極安全的線。
雲月璽見安全下來,這才對淵昭福身:「多謝公子相救。」
她解釋自己剛才為何那麼做,大抵是有人跟蹤她,見她一個女子獨居,許是生了歪心思,她不敢回家,只能借了淵昭為依,讓那些人認為她並不是無依無靠。
她之前在淵昭手臂上畫點線,也是為了示意淵昭。
雲月璽亭亭福身,倒是極知禮節,但她適才大膽、乾脆地拉住淵昭,已亂他人心中漣漪,如何是幾句乾巴巴的解釋能抵消的?
淵昭或許只會想,她一時獨闢蹊徑,一時又恪守禮節,當真奇怪。
淵昭道:「是剛才在外面遊蕩的人?他們常行走於這一帶,故而,我剛才未察覺。不過,既然是他們意圖不軌……」
淵昭冰冷地看了雲月璽一眼,抬步便要走出去:「乾坤之下,容不得鼠輩猖獗。」
看樣子,竟是要走出去為雲月璽討公道。
雲月璽愣了愣,這公子身上一件兵器也沒有,他屋子裡全是書,想來是進京備考的書生。
他若出去,不被那群流氓暴打?
雲月璽借的是淵昭身份上的勢,他是書生,二流子不敢主動相欺,但他若主動去找事,誰知會否有人一時衝動?
雲月璽趕緊阻止淵昭:「公子……」
她也不好說你太弱雞了,出去可能是送菜,換了個委婉的說法:「公子,你出去又不能打死他們,打死他們必定引來官府,屆時我們恐有牢獄之災。你若是打傷打殘他們,他們記恨在心,捲土重來……公子藝高人膽大,我卻……」
她的意思是,她可能會被尋仇。
淵昭聞言,眉頭一擰,他似乎猶豫一下,到底妥協:「若他們之後再有此行為,你再來找我。」
淵昭估量了局勢,他雖恪守準則,到底也不是迂腐之輩。
「既然是作戲,姑娘今日可在此地休息,我去別屋睡。」他強調,「如若你不怕清譽有毀。」
雲月璽表示自己不怕,慢吞吞給淵昭道謝。
淵昭想了想,道:「姑娘今日此舉,反應極快。」
她拉自己的袖子一氣呵成,難道也拉過別人的袖子?
雲月璽到了這個世界後,一共借過兩個男人的勢,一個是宋世子,一個就是眼前的男子。
但……雖說是她情非得已,她也知這樣不好。
雲月璽坦然撒謊:「我雖第一次做這樣的事,但生死關頭,容不得我思考。」
淵昭頜首,自去裡屋抱了床被子,似乎要朝柴房走去。
雲月璽頗為不好意思,哪裡有讓主人睡柴房,她卻住臥室的道理?
淵昭倒不覺得有什麼奇怪的:「哪裡都一樣,姑娘請休息。」
他薄唇如刀,看都沒看雲月璽一眼,自去休息。
雲月璽則去了淵昭的臥室,怎麼說呢,她明白了淵昭為什麼說哪裡都一樣。
淵昭的房間,可謂是空空蕩蕩,用家徒四壁來形容毫不為過,整間屋子只有一張床,枕頭都是書枕。
難怪晚娘之前說他經濟不景氣。
雲月璽忽而忍不住想笑,淵昭實在沒長一張窮困潦倒的長相,他那張臉,便是隨便去街上轉一圈,按照擲果盈車的典故來說,他也能發家致富。
偏偏,他就是這麼經濟不景氣。
雲月璽想,這就是之前她在現代生活時看到的:有人能靠臉吃飯,偏偏要靠才華。淵昭靠著才華就這樣默默吃不起飯了。
她笑得眉眼彎彎,不過,也僅僅是暗暗發笑。常聞三十老明經,五十少進士,這話說的便是科舉不易。淵昭這樣苦讀的寒門士子,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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