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屆諾貝爾文學獎

  作者簡介

  德里克·沃爾科特於1930年1月23日出生於加勒比海西印度群島中聖露西亞島的卡斯特里。父親沃里克·沃爾科特是英國人,身兼畫家和詩人兩重身份,只是英年早逝,去世時德里克剛滿一歲。沃爾科特的母親是個教師,兼業餘劇作家。沃爾科特的祖母和外祖母都是非洲黑奴的後裔。

  沃爾科特從小喜愛文學,先後就讀於聖露西亞島的聖瑪麗學院和牙買加的西印度大學,期間學過繪畫。14歲時,他就在當地報刊上發表詩作,18歲時出版第一部詩集《詩二十五首》(1948),從此走上文學創作的道路。

  1953年,沃爾科特遷居特立尼達。在那裡的《特立尼達衛報》做過記者和文藝評論員,當過特立尼達劇院的導演,還教授過拉丁文、英文和法文。當然,始終保持著文學創作,出版的詩集有《給青年人的墓志銘:詩章十二》(1949)、《詩集》(1951)、《綠色的夜》 (1962)、《詩選》(1964)、《海難餘生》(1965)、《海灣》(1969)。

  70年代中期後,沃爾科特的大部分時間都在美國度過。曾任教於紐約大學、耶魯大學和哥倫比亞大學,現為波士頓大學文學教授。之後出版的詩集主要有《海葡萄》(1976)、《星星星蘋果王國》(1979)、《幸運的旅客》(1984)、《仲夏》(1986)、《一九四八—一九八四年詩選》(1986)、《阿肯色的證言》(1987)、《恩賜》(1997),以及自傳性長詩《另一種生活》(1973)、敘事長詩《奧梅洛斯》(1990)和回憶錄式長詩《浪子》(2004)等。

  沃爾科特不僅是一位傑出的詩人,在戲劇創作上也取得了令人矚目的成就。1950年就發表過歷史劇《亨利·克里斯朵夫》,頗有成就;1985年又發表了史詩劇《鑼鼓與色彩》,該劇通過對探險家哥倫布、征服者雷利、反抗者圖聖和殉難者戈登四位歷史人物的描寫來探索人們對歷史的反應的。另外還有風格劇《多芬海域》(1954)和道德劇《提金和他的兄弟們》(1958)。

  70年代發表的《猴山上的夢》(1971)是沃爾科特的代表作,內容豐富,寓意深刻,具有強烈的象徵意義。它通過一個燒炭老人幻想已當上非洲皇帝的故事,展示了當地人民和殖民主義者在政治、文化等領域相互鬥爭又相互依存的歷史發展過程。沃爾科特的其他戲劇作品還有《沙維爾的小丑》(1974)、《噢,巴比倫!》(1976)、《回憶》(1977)、《休戰紀念日》(1978)和《啞劇》(1978)等。其中《噢,巴比倫!》展示了現代世界的墮落,《休戰紀念日》著重剖析了特立尼達中上層人士的性格弱點。

  沃爾科特一生除獲得1992年的諾貝爾文學獎,還曾獲得過英國的國際作家獎、史密斯文學獎、美國的麥克阿瑟基金會獎等多項大獎。

  作品賞析

  1.作品介紹

  從整體上來說,沃爾科特的詩是非洲文化、歐洲文化、加勒比文化以及東方文化等多元文化交融下產生的碩果,其詩題材豐富多彩,風格新穎多變,形式厚重,韻律和諧。詩人以畫家獨到而敏銳的洞察力將自然景物真實地融入字裡行間,捕捉著細微感情,觀察著社會生活。

  沃爾科特早期的詩作大多通過描寫於當地生活習俗的不協調而抒發個人孤獨感,揭示了多種族社會的矛盾。中期以來的詩作則受英國現代詩人迪倫·托馬斯等人的影響,並吸取當地民間歌舞的節奏和韻律,因此創作出的詩歌意象富麗敏感,充滿律動和感性。代表作《綠色的夜》就收錄了詩人自1949年至1960年的詩作,作者運用傳統的詩歌體裁,例如十四行詩體,表達了他忠於祖國和人民的強烈感情,其藝術特色是把深邃的理性思考和精湛的藝術技巧融為一體,堪稱加勒比英語文學的里程碑。

  1976年發表的《海葡萄》標誌著詩人極力衝破歐洲文化傳統的樊籬,走自己獨立的創作道路,開始形成自己獨特的創作風格,詩中不再有早期作品中加勒比環境與歐洲文學的衝突意識。

  自傳性長詩《另一種生活》是沃爾科特藝術生命的新起點,他拋棄了短小詩歌中的複雜風格,以新的透視法反思了自己的鄉間生活。

  1990年問世的敘事長詩《奧梅洛斯》是沃爾科特的代表作。全詩長達300多頁,分64章。作品借鑑荷馬史詩《伊利亞特》和《奧德賽》的框架,氣勢宏大,敘述了加勒比地區的文化和風情,描繪了加勒比地區廣闊的社會生活圖景,也反映了加勒比人民在向人類文明邁進過程中的命運和所遇到的挑戰。這部作品被稱為「加勒比的莊嚴史詩」,沃爾科特因而也被譽為「當代荷馬」。

  《奧梅洛斯》確實是沃爾科特藝術上的巔峰之作,加勒比當代社會發展思潮與這首詩的完美結合,讓我們看出作者在史詩中所展示的藝術與文化的和諧統一,同時我們也為詩人絕妙的神話設計叫絕。由於他成功地吸取了非洲文化、歐洲文化和加勒比文化,所以才得以創造出這一本土神話。

  2.經典聚焦

  仲夏(節選)

  仲夏打著貓的呵欠在我身旁伸著懶腰。

  唇片上沾滿灰塵的樹木,

  在它的熔爐里漸漸熔化的轎車。

  炎熱使那流浪狗踉蹌而行。

  議會大廈被重新漆成了玫瑰色,

  而環繞伍德弗德廣場的圍欄仍是正在鏽去的血的顏色。

  卡薩羅薩達,阿根廷的心境,

  在陽台上淺吟低唱。

  ……

  在拜爾蒙,憂傷的裁縫們盯著破舊的縫紉機,

  將六月和七月緊密無隙地縫合在一起。

  人們等待仲夏的閃電就像全副武裝的哨兵,

  在倦怠中等待來福槍震耳的槍聲。

  而我那顆被它的灰塵、它的平淡,

  它的流放所填滿恐懼的心,

  被黃昏時分迷濛著光輝的山巒,

  甚至被臭氣熏天的港口上空

  那盞警燈放大。

  整個夜晚,一場革命的吠叫鬼哭狼嚎。

  月亮像一顆丟失的紐扣。

  碼頭上黃色的光芒粉墨登場。

  在街上,昏暗的窗戶下,碗碟碰得叮噹作響。

  夜晚是友善的,未來卻像太陽一樣兇狠毒辣。

  我能夠理解博爾赫斯對布宜諾斯艾利斯盲目的愛:

  一個人怎樣去感受在它手中膨脹的城市的街道。

  ……

  沃爾科特是個詩人,更是個畫家,因此讀他的詩,總能在腦海浮現出一幅幅的油畫。因為他總像作畫一樣勾勒出繁複的意象。在這首《仲夏·多巴哥》中,詩人運用了各種富於熱帶色彩的鮮明意象,通過剪影般變幻的技巧,展現出完美的視覺藝術,挑戰和豐富著讀者的想像力。慵懶的貓,街道,廣場,閃電,睏倦的房屋,這些詩句就那麼直白地將這些夏日的影像描述出來,沒有一個關聯詞或過渡句,像繪畫中遠近錯落有致的景物,以及迅速變換而又間接巧妙的電影手法所拍攝的圖景。但詩人絕非單純地羅列意象,而是通過描述這些意象來表現自己恬淡感傷的生命之思。詩人用語言表現形象,而語言又靠形象來表情達意,所以意象就是浸染了詩人主觀感情色彩的具體物象,於是這些意象便有了靈魂,成就了詩人那顆隨著意向變化而變化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