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屆諾貝爾文學獎

  作者簡介

  艾薩克·巴什維斯·辛格於1904年7月14日出生于波蘭萊昂辛地區,當時那裡還被沙皇俄國占領著。之後,艾薩克全家遷居到華沙附近的拉德捷敏。其父親和祖父都屬於猶太教教規森嚴的哈西德派,且是「拉比」,也就是老師和智者階層。因此,辛格從小就受到正規的猶太教傳統教育,學習過希伯來文和意第緒語,後來又進華沙的猶太神學院進行過為期一年的學習。家庭環境、宗教教育以及猶太居民的生活氛圍,都使得他對猶太人的一切了如指掌。這成為他日後創作生涯的基礎,使他的作品具備與眾不同的藝術特色。

  辛格從小喜愛閱讀,12歲時因讀了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罪與罰》而深受啟發,立志要當一名作家。15歲時,辛格開始用希伯來文寫詩和短篇小說,後來又用意第緒語為波蘭的猶太報刊撰稿,並出版了意第緒語的長篇小說《撒旦在戈雷》(1935)。

  1935年,哥哥伊斯雷爾·約瑟夫·辛格移居美國,辛格跟隨往之,到紐約後仍為意第緒語報紙寫書評、散文和小說。當時,他的作品大多先用意第緒語發表,然後再經他本人和譯者合作譯成英文發表或出版。1940年,辛格與阿爾瑪·哈曼小姐相戀走入婚姻。1943年,辛格加入美國籍,從此開始了他職業創作生涯。

  辛格到1991年去世,生平共創作出兩百多篇短篇小說,十部長篇小說,以及大量的散文、兒童故事、劇本和回憶錄等。其中,最為出色的是他的短篇小說創作,因為其短篇,人們稱他為最會講故事的作家。這些短篇分別收錄在《傻瓜吉姆佩爾》(1957)、《市場街的斯賓諾莎》(1961)、《短暫的星期五》(1964)、《短篇小說選》(1966)、《集會集》(1968)、《卡夫卡的朋友》(1970)、《羽毛的王冠》(1973)、《激情集》(1975)、《黃昏戀》(1979)、《辛格短篇小說集》 (1982)、《意象集》(1985)及《馬修拉之死》(1988)等短篇小說集中。

  這些短篇小說從主題上可分為兩大類,一類是描寫波蘭和美國社會中猶太人的生活和悲慘遭遇的。這一類的主人公大多是窮困潦倒的小人物,例如善良卻總是受到傷害的男女,包括流浪漢和窮學生,小販和店員,孤獨的老人和虔誠的傻子,當然也有一些沉湎於情慾的人和博學多才的學者。他們心地單純,秉性善良卻被人看成傻瓜,遭受欺侮,受命運的捉弄,被現實社會所遺棄。面對不堪命運的擺布,這些小人物雖備受痛苦,卻又慣於自我解嘲。因此,作者自稱這些故事刻畫的是一種「獨特環境中的獨特性格」。對於他們,作者的筆調充滿嘲諷,卻又不失同情。

  另外一類是描寫鬼神的,天堂和地獄,上帝和撒旦,妖魔和鬼怪,鬧鬼的房子,死後的靈魂等都在他的筆下。雖然題材是那種超自然的鬼怪描寫,但它們在一定程度上更能反映現實生活,還帶有宗教和道德寓意,例如作品中的上帝、撒旦、精靈、鬼怪,都各自代表一種社會道德勢力的藝術形象。通過這些神鬼故事,作者宣揚的是懲惡揚善。這些短篇中,《傻瓜吉姆佩爾》曾被索爾·貝婁譯成英文。

  辛格也進行了一系列的長篇小說創作,寫的主要是猶太人的歷史和當代猶太人的生活,包括《莫斯卡特一家》(1950)、《撒旦在戈雷》(1955)、《盧布林的魔術師》(1960)、《奴隸》(1962)、《莊園》(1967)、《產業》(1970)、《仇敵,一個愛情故事》(1972)、《肖莎》(1978)、《懺悔者》(1983)、《原野王》(1988)和《浮渣》(1991)等。其中《盧布林的魔術師》被認為是辛格長篇小說的代表作。作品有意揭示情慾對人的命運的影響,從而呼籲恢復在現代文明社會中被拋棄了的信仰。

  辛格曾兩次獲美國全國圖書獎,多次獲美國其他文學獎。1978年,由於「他的充滿激情的敘事藝術,這種藝術既紮根于波蘭猶太人的文化傳統,又反映了人類的普遍處境」,辛格獲得了諾貝爾文學獎。

  辛格於1991年7月24日去世,享年87歲。

  作品賞析

  1.情節復原

  19世紀末,波蘭東部一個閉塞的猶太小城盧布林迎來一位風塵僕僕的歸客。他就是雅夏·梅休爾,是一個職業魔術師,猶太人。他自幼母親早亡,家境困苦,很小的年紀就「帶著一架手風琴,牽著一隻猴子」,成了街頭藝人,多年來走南闖北,終於成為著名魔術師。

  五旬節前,梅休爾像往常一樣趕回家鄉盧布林同妻子埃絲苔團聚。這對夫婦已經結婚20年了,沒有一個孩子,但賢惠的埃絲苔仍把全部的情愛都傾注在丈夫身上。因此這短暫相聚的每一天,她都像過節一樣對待。但她的腦海里也不時襲來絲絲懷疑,丈夫常年在外,是否已經另結新歡·雅夏一再向她保證:「我只信一個上帝,只有一個愛妻。」而實際上,雅夏既不蓄鬚,更不按時去猶太教堂祈禱。他受過教育,聰明過人,認為所有代上帝代言者不過是騙子。因此,無可避免的,他在自己的私生活里同樣拈花惹草。

  五旬節剛過,雅夏便吻別妻子,急不可耐地踏上征途,因為他有好幾個地方必須要去。首先,他要去皮亞斯克城郊找到自己的助手瑪格達。8年前雅夏收留了這個當時只有20歲的窮女孩,出錢幫她供養母親和弟弟。對於雅夏來說,瑪格達既是他演出時的得力助手,也是他夜間溫柔的枕邊人。

  但在皮亞斯克城市,雅夏不只有一個瑪格達,他還捕獲了一個匪婆的心。這個強盜的女人叫澤茀特爾,其實為了避免惹上麻煩,雅夏已經幾次狠下心來想和她斷絕往來,但就像蜂蝶不能不戀花一樣,他下不了這個決心。通過澤茀特爾,雅夏與這裡的一幫盜賊交往甚密。他們欣賞雅夏的各項技巧,尤其是那手開門撬鎖的絕招,為此他們常常勸說雅夏加入他們一夥,但雅夏宣稱他將嚴守「禁止偷盜」這條戒律,絕不越雷池半步。

  到了華沙,雅夏甚至顧不上休息,就會奔往他朝思暮想的情人艾米麗亞那裡。艾米麗亞出身名門,死去的丈夫是一個大學教授。如今帶著14歲的女兒獨自生活,經濟拮据,無依無靠。她談吐高雅、風韻猶存,將雅夏迷得神魂顛倒。艾米麗亞是深深愛著雅夏的,一心想要同他結婚,然後一家人去義大利定居。因為她認為他的才幹在波蘭是沒有前途的,若在藝術高於種族和門第的西歐,他一定能飛黃騰達。對於這個計劃,雅夏滿口答應,但信誓旦旦之餘,心中又不免猶疑。他的良心無法讓他拋棄忠誠溫順的妻子,更不敢叛離祖宗的信仰,去皈依情婦所信奉的天主教。更不要說劇院老闆根本不肯增加他的演出薪金,手中沒有錢,一切都是空談。他有時會冒出偷盜的想法,於是曾在筆記本上記下一些銀行和富豪的地址,但也不過是一時心血來潮。

  這天夜裡,雅夏鬼使神差來到一家富豪的門前,突然決定一試身手。於是當下就潛入屋內,找到傳說中的保險箱。然而,由於緊張和慌張,他竟丟失了萬能鑰匙,行竊宣告失敗,在倉促出逃時,他又摔壞了一條腿。雅夏僥倖逃過了追捕,躲進一間誦經室。懺悔時,他深切相信這是上帝的報應,領悟到在所有一切苦難的後面是上帝的仁慈。演出迫在眉睫,雅夏的腿傷卻越來越嚴重。雅夏滿腹抑鬱,找到艾米麗亞,向她坦白了自己失身為賊的實情。艾米麗亞在極度震驚和失望之中決定與他一刀兩斷。雅夏沮喪地回到寓所,發現助手瑪格達早已懸樑自盡。他明白,真心愛他的瑪格達是因對為他規勸多次無效才憂憤地走上絕路。雅夏轉而去尋找另一個情婦澤茀特爾,卻見她已經委身他人。雅夏從此萬念皆灰,一蹶不振。

  三年後,人們口耳相傳,說盧布林湧現一位虔誠的贖罪者,正曾紅極一時的魔術師雅夏。原來三年前,在經歷一連串的打擊後,雅夏返回了故鄉,且不顧猶太教長的一再反對和妻子的悲慟哭勸,在自家院落里修築了一間四周無門的小悔罪室,把自己關入這座活人墳。酷暑嚴冬,他都把自己關在這裡,日夜誦經,懺悔,一日三餐都不肯走出半步。妻子在外苦苦哀勸,而他絲毫不準備妥協,常說:「野獸就該關進牢籠。」他每天都能追憶出自己所犯的一樁罪過,似乎關上一百年,他也無法抵償先前的罪愆。

  雅夏通過這件事再次名震四方,甚至上了報。人們口耳相傳,說他是去災除病的聖者,每天都有成群結隊的信徒前來謁見,甚至有人為了加塞還要苦苦賄賂雅夏的妻子。雅夏越是告訴大家他並非教長而是罪人,人們就越對他頂禮膜拜。一天,雅夏驚喜交集地收到一封來信,是艾米麗亞寄來的。信中說道,她多次夢見雅夏成了美國舞台上的大明星,卻偶然間在報上讀到他苦修的事跡。她為此痛哭流涕,認為雅夏的過錯應由她負責,雅夏並未犯罪。她說她已經改嫁,但永遠懷念著雅夏,以及他們生活在一起的日子,那是她一生中最幸福的時光。

  2.主要人物

  雅夏·梅休爾:信仰的迷失者

  雅夏出生於盧布林一個宗教氣氛濃厚的猶太家庭,但因7歲喪母,從小流浪在外,而成了一個極具天賦、技藝高超的魔術師。這樣的雅夏自然受到世俗世界中物慾、情慾等的影響和困擾,正如文中所提到的「他一到酒店裡,總是擺出一副無神論者的架勢。」於是,他不再穿著猶太傳統服飾,開始遠離猶太人群,背棄猶太教義與妻子以外的三個女人發生關係。甚至,他為了能和艾米麗亞在一起,竟想要改信天主教,還要弄一大筆錢。這直接成為他遭受禍端的導火索,為了得到這筆錢,他鋌而走險去撬保險柜。偷盜是猶太古老律法中的大忌,雅夏的這一行動標誌著他徹底背棄猶太傳統,與猶太身份徹底決裂。

  行竊失手後,為躲避追捕而誤入街上會堂。會堂濃重的猶太氣氛感染著他,當他接受了執事遞過的祈禱盒和祈禱巾,當一位老人把祈禱盒戴在他的胳膊上,把祈禱巾披在他肩上時,他突然對會堂里的所有人產生一種兄弟情誼,隨之而來還有一股背信棄義的恥辱感,突然兒時的回憶襲上心頭,他記起曾向臨終的父親許下永遠做一個猶太人的承諾。在這裡,他找到一種強烈的歸屬感。「我一定要做一個猶太人!」離開會堂後,他又目睹了瑪格達的自殺、澤弗特爾的墮落。從死亡和縱慾中,他似乎看到了自己的未來,為自己受到世俗的誘惑而羞愧不已。回到盧布林,他蓄起鬍子,穿上傳統的猶太服裝,變成了悔罪者,終於完成了一個信仰迷失者對猶太身份的回歸。

  從一開始刻意抹掉民族和信仰的特徵,到最後的身份回歸,雅夏經歷了善與惡、理智與情感的矛盾和徘徊。情慾曾迫使他放棄猶太教,嚮往金錢。猶豫、徘徊之後,惡壓倒了善,理智被激情擊敗,他還是走上了行竊道路,其實造成他一生悲劇的並非是與信仰決裂,而是他自始至終就無法同信仰徹底決裂。他雖然總是擺出一副無神論者的態度,剃了鬍子,脫下傳統外衣,「但事實上他信仰上帝。處處可以看到上帝在插手。每一朵結出果實的花、每一塊卵石和每一顆砂子都證明上帝的存在」。儘管雅夏出於某些原因裝作不信仰上帝的存在,但骨子裡還是承認上帝的。所以,他在背信棄義後才會惶恐不安,在犯罪不成後淪為一個苦修者。

  艾米麗亞:貪婪的偽善者

  艾米麗亞出身名門,是一位教授的遺孀,帶著女兒寡居。作為雅夏的情婦,艾米麗亞一面接受著雅夏的感情以及經濟上的資助,另一方面卻一直拒絕和雅夏結婚。當然她是有條件的,即除非雅夏能與埃絲苔離婚並改信天主教,因為「她希望在教堂里結婚,在純潔的基礎上開始夫婦生活」。可以看出艾米麗亞在對待感情的貪婪,他要求雅夏犧牲一切,他的家庭、信仰,還有為她弄一大筆錢。

  看似艾米麗亞常以天主教徒自居,但她並非虔誠的。她相信神秘主義,「天主教的教義對她只是一套清規戒律罷了」。同時她還讀著「叔本華的著作,熱愛拜倫、斯洛瓦斯基和利奧伯迪的詩篇,崇拜波蘭神秘主義者諾威德和托維恩斯基」。而這些都已經違背了天主十誡中的「勿行邪念」。

  作為一個天主教徒,她應當十分明白,天主十誡中還指出「勿願他人妻」,即不准有不潔淨的思想,禁止非正當的男女關係。顯然艾米麗亞也沒能夠遵守這一點。她與已婚的雅夏保持著關係,並一再地催促雅夏離開埃絲苔,甚至說道「從天主教的觀點看,一個人皈依我們的信仰,她就得到重生,所有過去的親屬都一筆勾銷。我既不認識您的妻子,也不想認識她。再說,您結了婚,沒有生過孩子。沒有孩子的婚姻只好算是一般的婚姻」。

  當得知雅夏為了弄出一大筆錢鋌而走險去偷竊後,她一改往日的奉承與討好,立刻與他劃清界限,「您是在垃圾堆上長大的,您就是垃圾」。在小說結尾處,曾宣稱「永遠忠誠於您的艾米麗亞」卻與她已故的丈夫的教授朋友結婚了。

  種種跡象表明,艾米麗亞的本質是貪婪而偽善的。

  瑪格達:唯諾悲哀的女性

  瑪格達是雅夏的助手兼情婦。在她20歲時就跟隨了雅夏,但8年來,她卻從未透露自己是個天主教徒。直到她自殺後,一個矮胖的女人轉身過來對雅夏說:「她得舉行大殮儀式,你知道,她是天主教徒。」

  在雅夏的所有情婦中,瑪格達不算漂亮,她「身材瘦小,皮膚黝黑,胸脯平坦」,性格怪異,總是「帶著鬼鬼祟祟的神情,愛好稀奇古怪的動作」,「很少開口」。但她是最愛雅夏的她向他發誓:「死也不會變心的!」她吃苦耐勞,不管是縫補衣物、餵養動物還是打掃房間都毫無怨言。她甚至知道雅夏的情婦不止一個,卻從來「默不作聲地望著他,流露出埋怨的神情」。

  瑪格特默默地充當著雅夏的一切:妻子、傭人、演出助手。然而,只是一些食物和一點點錢就能滿足她,因為她早已把雅夏看做了她生命的全部。所以最後當她意識到要失去雅夏時,她選擇主動結束生命,孤獨而淒涼地死去。既然雅夏是她的一切,那麼信仰對她來說也算不得什麼了。所以,我們看到的是一個悲涼的為了生存而不惜去討好男性、取悅男性、迷失自我的悲慘女性形象。

  澤茀特爾:放棄信仰的女性

  澤茀特爾是一個被拋棄的女人,丈夫是個盜賊,因此她也常常被人認為行為可疑。作為猶太人,她不遵守宗教的規矩,「哪怕不是安息日的日子,她也插金戴翠,不裹頭巾,還在安息日生火煮飯」。在雅夏面前,她會「像一個莊稼姑娘依附地主老爺那樣依順他」。她深知雅夏並不愛她,卻為了生存不得不同他維持著這種關係。在最為走投無路時,她希望雅夏能夠收留她,卻被雅夏無情地留給了人販子赫爾曼。最後同樣是為了生存,她選擇跟赫爾曼發生關係。澤茀特爾是一個在猶太男權社會下沒有信仰、受男性和經濟支配、受傳統文化壓迫的悲慘的非傳統的猶太女性形象。

  3.藝術特色

  從主題上來說,欲望和信仰是貫穿小說始終的兩大主題。雅夏的行為和活動自始至終都受著折磨人的性慾的擺布,在這種強大的力量面前,他根本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但他並不是一個單純的「動物性的人」,在無法擺脫情慾的控制下,他同時又受到道德良心的譴責,而這就源於信仰的力量。另外,三個情婦也同樣受到欲望的左右,艾米麗亞為了金錢和安逸要求雅夏放棄他的信仰;澤茀特爾則是為了最基本的生存本能打算跟從雅夏,而她早已放棄了信仰;即使是最愛他的瑪格達也不過是為了養家餬口而跟他廝混在一起,為此她對自己的信仰隻字未提。

  從藝術手法上看,《盧布林的魔術師》運用了象徵手法,例如「會堂」的幾次出現就寓意深刻。第一次提到「會堂」是在臨近五旬節,雅夏在回盧布林的途中在一所會堂前駐足。這時他第一次流露出對信仰的內心活動,當他看見會堂里的信徒們平靜、虔誠地祈禱著時,雅夏內心極其羨慕,因為他知道自己不管是在猶太人中間還是在異教徒中間,都是一個陌生人。第二次是在和瑪格達一起去華沙的路上,適逢暴風雨,二人躲避在會堂里,好久沒有進過聖殿的雅夏對祈禱和儀式都感到陌生又親切,這一次,他深深地感受到自己是猶太人的一分子,他和他們屬於一個來源,雅夏骨子裡的猶太人血液開始復甦。第三次是雅夏偷盜失敗之後為了躲避追捕,衝進了會堂的院子,在猶太教徒中間,他強烈感受到了那些人的愛,想起了他的父親讓他始終要做一個猶太人的遺言。他開始反思自己做過的錯事和犯下的罪,為自己的任性和墮落深深自責,他開始相信上帝創造世界,並懲惡賞善。到此,三次會堂的出現,讓他從一個對信仰游移不定的邊緣人完成了重新的皈依。

  敘事上,辛格為小說里的角色、敘述者以及讀者就能夠彼此交融,一起建構一個和諧的文學空間。他將雅夏與自己的主體情感在文本中交錯重疊,構成了超越時間和空間的立體畫面,塑造出小說的空間感,將會堂等意象進行剪切,把物理空間和隱喻空間緊密結合,加深了小說內涵的深度與廣度。接這種敘事方法,辛格有力地抒發了他對傳統、信仰、道德等人類整體性訴求的體悟,並猶太民族的命運上升為整個人類的命運,表明了他的精神寄託。

  辛格的創作,既繼承了歐美現實主義和浪漫主義的傳統,又從古老的希伯來文學中吸取了許多有益的養料,再加上他熟知猶太人的命運、才智、心態、風俗習慣和教儀教典,從而形成了自己獨特的風格。正如他所堅信的那樣,小說必須有情節,有生動的有頭有尾的故事,而故事就是有懸念的情節,因為生活也是充滿懸念的。

  在文字上,辛格的文筆清晰簡練,語言幽默生動。更值得敬佩的是,他用一種即將消亡的語言希伯來語來保存東歐的猶太傳統,從而拯救了一種古老的文明,對世界文學來說,他功勳卓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