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屆諾貝爾文學獎

  作者簡介

  喬治·塞菲里斯於1900年2月19日生於小亞細亞的斯彌爾納城。父親是位著名的國際法專家,任職於雅典大學,也曾從事詩歌創作和翻譯工作。塞菲里斯14歲時全家遷居雅典,在那裡念完了古典中學。1918年到1924年這段時間,他在巴黎攻讀法律,並取得法學學士學位,隨後訪問了倫敦。這期間,他廣泛接觸西歐文學界的現代詩歌運動,結識許多著名詩人,特別是後象徵主義詩人,在這些人的啟發下,賽菲里斯開始進行詩歌創作。尤其在1922年,小亞細亞事件發生後,詩人的故鄉斯彌爾納併入土耳其,這成為詩人一生難以接受的噩夢,而他一生的詩歌創作也都偏重於對希臘的愛和悠悠的鄉愁。

  1926年,塞菲里斯任職於希臘外交部。1931年,他出版了處女作詩集《轉折》,包括《轉折》、《憂傷的少女》等短詩和較長的《愛戀的言語》等。

  1931年至1934年間,塞菲里斯任職於希臘駐倫敦領事館,1932年發表了第二部詩集《水池》。它同時包含著痛苦和歡欣,回憶和憧憬,標誌著詩人的創作開始向成熟階段過渡。

  1934年,塞菲里斯自倫敦回國。翌年,他的成熟作《神話與歷史》出版。這部由24首無題短詩組成的詩集,引起了業界的轟動,受到評論家們的普遍讚賞,被認為是西方現代詩歌中現實與歷史互為交融的成功典範之作。

  1936到1938年,詩人出任駐阿爾巴尼亞科爾察領事,並任希臘新聞與情報部新聞專員。1941年,塞菲里斯遇到人生的轉折,同瑪麗·贊諾結婚,很快夫妻二人由於希臘被納粹軍隊占領,而跟隨希臘政府流亡國外。這段時間,他先後輾轉於埃及、南非、義大利。1945年到1946年,塞菲里斯出任大馬士革攝政總主教的行政廳長官。1946年才得以回到雅典,繼續留任希臘外交部。這段時間,詩人從未間斷過詩歌創作,出版了詩集《航海日誌(一)》(1940)、《航海日誌(二)》(1944)和《習作集》(1940)。《航海日誌》收錄了《遊子還鄉》、《最後的一天》、《阿西尼王》、《書法》、《在這裡的屍骨中》和《最末一站》,均是名作。無論是《航海日誌》還是《習作集》都是詩人戰時經歷的寫照和升華,其「流亡」主題貫穿全詩。

  1948年之後,塞菲里斯受命外交部被派往各地,先在被任命為駐土耳其和英國參贊。1953年後又輾轉於黎巴嫩、敘利亞、約旦、伊拉克,出任大使,1956年才回雅典任外交部第二政治司司長。在此期間,他相繼發表了詩集《畫眉鳥號》(1947)和《航海日誌(三)》(1955)。

  1957年,塞菲里斯被任命為駐英大使。1962年,才得以從外交部退休,返回雅典定居,直到1971年9月20日去世。這段時間,他只出版過一本《隨想集》(1962),和一本譯詩集《抄本》(1965),其中收錄了葉芝、龐德、紀德、茹弗、艾呂雅等人的詩篇。1966年發表了《三首秘密的詩》,是一組極具神秘色彩的作品。

  作品賞析

  1.作品介紹

  塞菲里斯是個純粹的象徵主義詩人,喜歡以暗示、烘托、聯想等手法來抒寫心理活動及其哲理冥思,如生與死、歷史與現實,等等。在詩集《轉折》中,儘管還稍稍帶有馬拉美「純詩」的氣息和瓦萊里的痕跡,但已顯示出詩人試圖將現代意識與歷史感、民族傳統精神與外來藝術影響融為一體的追求。在《轉折》中,詩人運用了內涵豐富的隱喻,再加之簡練凝重的手法,結合樸素明快的語言,為當時的希臘詩壇注入一股全新的活力。

  《神話與歷史》則是賽菲羅斯取材自希臘神話傳說和史跡材料中,似是帶著「詠史」的目的來將神話、歷史、現實、人生和個人經歷等融為一體,以古喻今,其格調或委婉抒情,或直抒胸臆,或闡發哲理,將作者在現實中所感到的不平和焦慮濃重體現出來。因此有評論家稱塞菲里斯為兼有哲學家、史學家氣質的抒情詩人。這一詩集中湧現出許多曠世名篇,諸如《阿爾戈船英雄們》、《我們本來不認識他們》、《雨中的花園》、《有時候你的……》、《我胸部的傷口便又打開》、《三年了……》等。

  1936到1940年,詩人出版了詩集《航海日誌(一)》、《航海日誌(二)》和《習作集》。《航海日誌》收錄了《遊子還鄉》、《最後的一天》、《阿西尼王》、《書法》、《在這裡的屍骨中》和《最末一站》等力作和名篇。這兩部詩集是詩人戰時經歷的寫照和升華,貫穿全詩的中心主題是「流亡」。但詩人不僅表達了對國難當頭、輾轉流亡的感觸,而且以象徵性的隱喻將寫實、象徵、抒情、幻想融為一體,譴責戰爭、毀滅、黑暗和死亡,渴望和平、建設、光明和新生,表現了自己對世界前途和人類命運的終極關懷,使「流亡」的主題具有了形而上的意義。《習作集》則收錄了一些早期作品,如《描寫》、《老人》等。

  1946年到1956年間,塞菲里斯相繼發表了詩集《畫眉鳥號》和《航海日誌(三)》。

  從20世紀30年代開始,喬治·塞菲里斯開始創作詩歌以來,於希臘詩壇獨領風騷三十年。中間雖然由於忙於政務,作品並不多見,卻獨樹一格,形成了自己獨特的創作思想和風格。另外,他多年的外交生涯,使得他十分關心世界的前途和命運,常常以歷史的眼光和角度諷詠當代,在民族命運的背景中抒寫情懷,在詩歌藝術上進行了孜孜不倦的追求。1963年,塞菲里斯退休的第二年,由於「在對希臘文化的深摯感情下創作出卓越的抒情詩篇」而獲得了諾貝爾文學獎。

  2.經典聚焦

  《「畫眉鳥」號》作為塞菲里斯的代表作,被廣為人知。「畫眉鳥」號其實是指一艘遠洋運輸艦,這艘艦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於希臘帕羅斯島附近被德軍擊沉。「二戰」結束後,詩人曾駐留在該島休養,因此寫下了《「畫眉鳥」號》這一組具有濃厚的神秘和幻想色彩的詩篇。詩中描繪的是詩人在島上的所見所聞,以及由此產生的回憶和聯想,例如由沉船想到死亡,再想到戰爭的罪惡,以及戰後的光明的太陽。

  光線

  隨著歲月的流逝,

  譴責你的審判愈來愈多;

  隨著歲月的流逝,

  同你對話的聲音越少,

  你以不同的眼光向太陽探索:

  你知道那些待在背後的人在騙你,

  肉體的極度興奮,痛快的跳舞,

  最後都歸於赤裸。

  ……

  而那些放棄運動場拿起了武器的人,

  在打擊固執的馬拉松賽跑者,

  他眼見跑道在血泊中漂流,

  世界像月亮般杳無人跡,

  勝利的花園枯萎了:

  你看見它們在太陽中,在太陽背後。

  ……

  光線,可愛的黑黝黝的光線,

  海中大道上波濤的笑聲,

  帶淚的笑聲,

  那老邁的懇求者看見你

  當他走過無形的田野———

  光線反映在他的血液,

  那誕生過厄透克勒斯和波利尼克斯的血液中。

  ……

  大海所有的女兒,尼爾里德,格拉埃,

  忙去迎接那光輝燦爛中升起的女神:

  凡是從沒戀愛過的人都將戀愛,在光中;

  而你發現你自己,

  在一幢開著許多窗戶的宏大屋子裡,

  從一個房間跑到另一房間,

  不知首先從哪裡向外窺探,

  因為那些松樹會消失,

  那些反映中的山嶽和啁啾的小鳥也會消失,

  而大海會枯涸,像破碎的玻璃,從北到南,

  你的眼睛會喪失白天的陽光———

  突然,蟬也一齊停止鳴唱。

  《光線》是最受品論家讚賞的一首詩,寫了光明與黑暗、正義與邪惡的鬥爭,以及光的妙用和奧秘。其中巧妙的隱喻和神秘的幻想相結合,將這首詩襯托地美輪美奐,又不失主題靈魂,這組詩被評論家們稱作現代詩歌中最卓越的篇章之一。

  另外,《「畫眉鳥」號》也反映了詩人對人生的理解以及對民族歷史的評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