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屆諾貝爾文學獎

  作者簡介

  約翰·斯坦貝克於1902年2月27日生於加利福尼亞州的薩利納斯市。父親擁有一家麵粉廠,同時還擔任著蒙特里縣府的會計。母親是一名小學教師,在她的薰陶下,斯坦貝克從小愛好文學,閱讀了大量文學作品。1919年,斯坦貝克畢業於薩利納斯市高中,次年進入史丹福大學攻讀文學。大學時代的斯坦福並不能專心學業,常常輟學到牧場、築路隊打工,因此一直到1925年都沒能拿到學位。

  斯坦貝克最終懷著成為一名作家的志向離開大學。隻身來到紐約後,當過記者,做過工人,勤奮寫作卻一直得不到發表的機會。1926年,斯坦貝克最終回到加州,一面繼續寫作,一面靠打工維持生活。這期間,他先後做過農場工人、木工學徒、油漆匠、搬運工、化驗員、修路工、看守員、刊報記者,接觸了許多社會底層人民,了解他們的日常生活和思想感情。這一切都為他今後的文學創作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1929年,斯坦貝克處女座長篇小說《金杯》出版,講述了亨利·摩根如何從海盜變成總督的故事。之後幾年,他相繼創作了描寫加州農民生活的長篇小說《天堂牧場》(1932)和以一個家族西遷加州拓荒為題材的長篇小說《獻給一位未知的神》(1933),不過幾部作品均未引起多大的反響。1934年,斯坦貝克的小說《謀殺》就像一匹黑馬一樣闖入人們的視線,一舉拿下歐·亨利獎。第二年,他的中篇小說《煎餅坪》問世,講述的是一群游離社會的珀薩諾斯人(西班牙人、印第安人和白人的混血兒)流浪漢的生活和友誼。這部小說又讓他獲得加利福尼亞州俱樂部金牌獎,由此,其作品才得到評論界的注意。

  1936年和1937年,斯坦貝克接連發表了中篇小說《勝負未決》、《人與鼠》。前者描寫加利福尼亞州果園和棉花種植園中艱苦的罷工鬥爭,後者寫流浪的農業工人生活理想的幻滅。

  1937年,斯坦貝克經紐約赴英國、瑞典等國旅遊。回國後又加入到俄克拉荷馬州農業工人西遷的隊伍當中,一直跟隨隊伍遷至加利福尼亞。這一段經歷,再加上他對當時美國農業經濟的研究,於1940年創作出了長篇小說《憤怒的葡萄》,並成為他重要的代表作。小說以30年代美國經濟大蕭條時期為背景,真實地再現了俄克拉荷馬州的大批破產農民向西逃荒到加利福尼亞州的悲慘歷程。該書獲1940年的普立茲獎,並被改編成電影。

  進入20世紀40年代,斯坦貝克進入創作的第二個時期。「二戰」期間,他曾任紐約《先驅論壇報》駐歐記者,在英國、北非、義大利等地採訪,撰寫「二戰」的通訊報導。

  這時期,斯坦貝克的主要成就是兩部中篇小說:《月亮下去了》(1942)和《珍珠》(1947)。《月亮下去了》描寫北歐某國(暗指挪威)某小鎮在德國占領時期的反法西斯鬥爭。作品自從出版以來就頗受爭議,爭論在於作者將德國侵略者寫成人性未泯的人,把他們的侵略行徑看成是盲從。《珍珠》則是一篇佳作,取材於墨西哥的民間傳說,在作者的精心提煉下,成為一部控訴金錢世界的罪惡,以及反應窮苦人民備受欺凌壓榨的血淚史,其寓意深長,文字洗鍊,心理描寫逼真,頗具藝術價值。

  20世紀50年代,斯坦貝克進入創作的第三個時期,主要作品是兩部長篇小說:《伊甸園以東》(1952)和《煩惱的冬天》(1961)。另外還有中篇小說《烈焰》(1950)、《甜蜜的星期四》(1954),長篇小說《丕平四世的短命王朝》(1957),戰地通訊集《過去有過一場戰爭》(1958)和旅行札記《和查利同游美國》(1962)等。

  1965年後,斯坦貝克受《每日新聞》邀約赴歐洲及中東撰寫專欄,包括越戰報導。1968年12月20日,斯坦貝克因心臟病在紐約逝世。

  作品賞析

  1.情節復原

  20世紀30年代,美國南部的大平原陷入一場生態災難,為了滿足一戰時的戰時所需,美國南部平原上大量種植糧食和棉花,造成土地貧瘠,生態遭到嚴重的破壞。

  湯姆·喬德刑滿釋放,手提鞋子赤腳走在沙塵里。他好不容易遇到一棵大樹,便躲在那裡乘涼,就這樣他遇到了牧師吉姆·凱西。而此時的吉姆·凱西早已經喪失了對宗教的信仰,他和湯姆一起來到喬德家。

  直到回到家中,喬德財發現那裡早已荒無人跡了,土地被拖拉機所有者和銀行搶走,從一個鄰居嘴裡他還得爺爺和爸爸在被趕走時還同他們動了拳腳。就這樣,一家人在有地不可種、有家難歸的情況下踏上西進加州的征程。

  這一路艱難險阻,媽媽成了團結全家的精神支柱,她想盡辦法克服困難,千方百計地將全家人團結起來。途中,一家人經歷了爺爺的死亡、諾亞的失蹤,但這全都沒有動搖她的信心,相反她變得更加堅定,更要將家庭團結一致地維繫下去。終於,他認識到了集體的偉大,認識到任何一個備受磨難的個體,無論怎樣堅強都會在強大的逆境面前顯得柔弱不堪,必須要同無數個個體團結一起才能形成真正的強大力量。於是,媽媽告誡兒子不要一個人去戰鬥,因為被那些人趕走的有數以萬計,如果所有人都團結起來,他們一定不敢對個別人做什麼。

  湯姆對媽媽的觀點拍手稱讚。就這樣在饑寒交迫、艱難險阻面前,大眾認識到這樣一個道理:生存全賴於集體行動。在這樣一個理念下,喬德一家結識了威爾遜一家,兩個群體融為一體,患難與共,相互扶持。他們最終形成一個聯盟,將所有那些房子被推倒,土地被沒收,不得不加入西進加州的人流團結起來,一起度過這個生死存亡的大難關。

  2.主要人物

  吉姆·凱西:困境下背棄信仰的牧師

  吉姆·凱西本是一位傳統的、熱衷於傳道的美國鄉村牧師。在通往加州的路上,他親眼看到大批流離失所的農民所遭受的苦難,目睹了大批農民飽受壓迫奴役的殘酷現實,而開始懷疑自己所宣傳的宗教信仰,若是上帝都無法拯救人類疾苦,那麼究竟什麼還能拯救人類呢?他口頭上雖說「人人都有罪」,心裡卻感到這是一件連「自己都弄不明白的事情」。漸漸地,他的思想發生轉變,他代人受過、被捕入獄後懂得只有團結鬥爭才能取得最終的勝利。在此基礎上產生了一種新的信仰———政治信仰,終於由一名虔誠的基督教轉向一名積極激進的政治活躍分子,決心為勞苦大眾服務。

  他贊成和支持流動工人為要求正義和公正待遇團結起來形成合力。他出獄後積極組織罷工,號召廣大農業工人團結起來,反抗財主的暴虐,與地主老財開展鬥爭。最後,他雖在暴力衝突中獻出了自己的生命,但他所宣傳的道理、表現出來的英勇的行為使許多人受到教育,而湯姆·喬德成為他事業的繼承人。吉姆·凱西是斯坦貝克以現代基督形象構思出來的一名典型人物。

  湯姆·喬德:鬥爭中成長起來的勇士

  喬德因不慎打死了人而蹲過監獄。出獄之後,他隨家裡人西遷,成了全家主要的勞動力。他性情耿直、見義勇為,敢於同欺壓人的現象進行鬥爭。結識凱西後,他深受其激進思想的影響,曾參加過多次罷工鬥爭。在鬥爭經歷中,他深刻地體會到集體的力量、團結的力量。喬德直率而善良,又不失幽默詼諧,在他身上,似乎潛藏著一種勢不可擋的強大力量。凱西被警察打死後,他打死了那個警察。經過幾次鬥爭,他總結出一條真理:「一個人並沒有自己的靈魂,只是大靈魂的一部分。」最後他走上凱西的道路,繼承了他的意志,認識到只有團結才有力量,只有鬥爭才有出路,表示「凡是有飢餓的人為了吃飯而鬥爭的地方,都有我在那裡。凡是有警察打人的地方,都有我在那裡……」

  喬德之母:有血有肉的靈魂

  喬德的母親是整部作品中最有靈魂的一個人,也是喬德一家的精神支柱。在整個西遷的過程中,她逐漸代替意志消沉的父親,成了團結全家、克服種種困難的強者。為了維持這一集體,她不怕跟男人們進行對抗,同時還會向更加貧苦弱小的鄉親伸出援助之手,比如讓女兒羅莎香用自己的奶水去救一位餓得奄奄一息的陌生人。

  這位有著無私的品質高尚的勞動人民母親,不僅善於體諒別人,而且具有大無畏的革命精神。她能夠很好地同兒子湯姆進行溝通,支持兒子繼承吉姆·凱西的事業。她勸說喬德,不要單槍匹馬去對付警察,要參加集體行動。喬德打死警察、準備外逃時,她堅決支持他的行動。她認為,窮人的路「越走越寬」,因為「我們幹的事情,都是為了朝前走」。這個人物是個有血有肉的人物,更是個難得的具有革命精神的勞動人民之母。

  3.藝術特色

  這部講述西遷農民血淚史的作品卻取名為「憤怒的葡萄」,其實是有深刻寓意的。在《聖經》中「葡萄」一詞包含多層的象徵意義。比如,葡萄可以象徵的是主耶穌的子民。《新約·約翰福音》第15章,耶穌對民眾布道說:「我是真葡萄樹,我父親是栽培的人……我是葡萄樹,你們是枝子;常在我裡面,我也常在他裡面。」斯坦貝克於是將「葡萄」的這層含義滲透進小說中,來象徵成千上萬受盡壓迫的勞苦大眾,可謂獨具匠心。

  整體上看,《憤怒的葡萄》真實地記載了被乾旱和蕭條蹂躪的一群無助的人的悲慘遭遇。20世紀30年代的美國,經濟陷入嚴重危機,工廠倒閉,工人失業;在廣大鄉村,曠日持久的乾旱和塵暴使萬頃良田化為荒漠,無數人民流離失所,被迫向西遷移。《憤怒的葡萄》無疑是斯坦貝克最具代表性的現實主義作品。作品中所體現出來的女性主義、新歷史主義,以及小說的主題、方法和視角統統成為國外文學評論家口中的極具價值的討論。馬丁·斯坦普茨·邵克雷在評價該小說時說:「《憤怒的葡萄》不是一部地域性的小說,卻產生了地域性的影響。經濟滑坡、農場租賃、季節勞力不是一個地區的問題,而是全國範圍的問題,或者國際性的問題,這些問題通過一個洲或者地區的行動是無法解決的。」

  在《憤怒的葡萄》的創作中,斯坦貝克除了準確地再現現實,更重要的是他始終把自己的創作重點放在人、人的本性和人的成功和失敗上,因此喬德一家這幾個典型人物的成功塑造成了支撐整個作品的重中之重。

  除此以外,值得一提的是作者那極富詩意的寫作手法,比如在開篇中,他將天空風沙瀰漫、大路塵土飛揚、土地乾旱荒蕪、玉米乾枯而死、灰塵無孔不入的惡劣環境描述出來,在這種環境下,人們的精神是備受壓抑的,生存是備受威脅的,人的尊嚴也遊走在崩潰的邊緣……荒涼的敗象讓讀者立刻身臨其境,切實感受到那個年代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