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煥同拿著那枚墨玉玉佩,聲音顫抖:「我問了你幾遍,你們姐弟倆都一口咬定這是你們老秦錢家的。
錢氏,你當真忘了麼?
這是蕊兒母親的,當初你為了這玉佩,還跟我慪氣,說李氏嫁妝那麼多,而你孤苦伶仃,什麼都沒有!
這些年,你將府里東西掏給你娘家人,我沒過多理會。
可你這膽子越來越大,居然將李氏的嫁妝給了你娘家人,著實可惡!
你將蕊兒母親的嫁妝整理出來,一併還給她!」
錢氏大哭:「老爺,你這是存心要妾身的命啊。
三年前,京城混亂,家中財物盡數丟失,姐姐的嫁妝,還有府庫之中財物,都丟的一乾二淨。
如今你讓我將嫁妝找出來,便是殺了妾身,妾身也斷然尋不出啊!」
「尋不出,你便折算了銀錢給她,占用原配嫁妝算什麼事!」薛煥同想起薛蕊兒跟虞五郎那冷漠的眼神,心就疼的厲害。
錢氏趴在地上嚎啕大哭:「不活了,我不活了!原就是個廢人,拖了這麼些年,不過是為了兒女。
如今女兒要和離,兒子這般大的年紀,親事沒半點著落。
我活的還有啥意思,不如死了算了!」
薛煥同喝道:「那你就去死,別以為我不知道,當年....當年蕊兒弟弟,便是被你這賤婦故意弄丟的。
我本想去尋,你又藉口肚子不舒服,生生將我拖住,耽誤了最佳尋找時間。
以至於讓我兒流落在外,竟是.....」
竟是做了別人家的養子,還那般出色耀眼,年紀輕輕就進了兵部。
不曉得多少人羨慕虞家兒子出色,可那孩子是他的親骨肉啊。
再看看家中這幾個,一個比一個廢物,沒一個像樣的。
一想到此,薛煥同心裡又堵得慌了。
不過是你自己擔心孩子找不回來,李氏與你鬧脾氣不肯罷休嫌麻煩,索性告訴李氏孩子沒了。
如今,你倒是將所有事都推到了我的身上。
薛煥同,我告訴你,我可不是當年的李氏。
你要敢休妻,我便會讓人知曉,你薛大將軍是如何苛待妻兒冷血心腸!」
「你....你....」薛煥同氣得眼前發黑,他沒想到,錢氏一個廢人,居然還敢拿捏他。
「爹,你不能這般對娘啊!」小兒子拖著病體出來,跪在地上大哭:「母親跟你幾十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不能因為旁人幾句話,便要她去死啊!」
薛敏也跪地哭泣:「父親,母親也很可憐啊,當年流寇闖入家中,母親為了護著家裡人,被流寇砍斷了雙腿。
家中錢財那時丟失,父親你也是知道的,為何到現在,突然翻舊帳讓母親去送死啊!」
錢老二也跟著跪下:「姐夫,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是我一家日子沒法過,才來求姐姐幫忙的。
當年你接姐姐入府之時就承諾過,她的娘家便是你的家人,這輩子定會讓我們衣食無憂的。
姐夫,你咋能說話不算話呢!」
薛煥同一陣恍惚,怎麼每個人都有理由,說來說去,都能將過錯推到他的身上。
真就是他一人之錯嗎?
他真的錯了嗎?
你若是還想與娘家走動,我也不攔著你,但這樣的父親.....」
薛蕊兒打斷他的話:「公婆待我如至親,遠勝我那生父,這樣的人,我還認他作甚?
倒是你,公務交接辦的如何了,再過陣我們就該離開了。
好在如今天氣不是很熱,路上不至於太過煎熬!」
「嗯!」虞三郎環著妻子的腰;「等祖父到了,咱們就可以走了!」
許久不見祖父甚是想念,虞三郎想見了家裡人再走。
「對了,後日長公主府有宴會,你與柒寶她們的衣服首飾可都置辦齊了?」
薛蕊兒笑道:「你一個男子,忙外間事便是,何苦操心家中女眷衣物之事!」
虞三郎親了她一下:「我這不是擔心,你也跟姑婆一般,將銀錢太過看重不捨得麼!」
大郎與左秋兒夫妻遠在綿州城。
宋苗兒性子跳脫,且從軍幾年,一直不曾有孩子。
她便放了話,今年要生孩子,所有事別打擾她,吃好喝好玩好便是她的日常。
而虞水蓮要照看孩子,還要打理各處產業帳目往來。
這家裡便是薛蕊兒在管著,她打理家中俗務,將一家人上上下下安排的極為妥帖,虞水蓮也就懶得再操心這些事了。
夫妻倆正說笑,見有婢女過來稟事。
薛蕊兒撩帘子出來:「是有何喜事?」
婢女搖頭:「奴婢也不知,太太和柒寶小姐都在前廳說話,二少奶奶可要過去?」
「要的!」薛蕊兒到前廳之時,便見一家人坐一起說笑好不熱鬧。
「今兒是有什麼喜事?」
還沒等人回話,大武小武就齊齊喊道:「三嫂,我要當叔叔了!」
兄弟倆喊完,又皺起了小眉頭:「哎呀,這過年又要多給晚輩發壓歲錢了,真是不易啊!」
兄弟倆小小一個偏要做出一副愁眉苦臉的模樣,讓一家人樂不可支。
薛蕊兒看向一臉羞澀的阿瑩:「阿瑩,這是有了?」
虞五郎很開心:「是呢,都四個月了!」
薛蕊兒看向夫妻倆:「都四個月,你倆都不知道?」
阿瑩不好意思道:「日子一直不是太准,因而也沒當回事,還是前幾日柒寶見我太瞌睡,說可能有了,才讓二哥給看的。」
她覺得自己沒吐沒難受,壓根沒覺得有孕了。
眾人齊齊無語,這心也真夠大的。
阿瑩剛有孕,虞水蓮便做主不讓她去赴宴,免得遇到不必要的麻煩。
梁璟冽一大早就過來接柒寶。
兩人同乘一輛馬車,剛從車上下來,便與對面下來的人打了個照面。
雙方齊齊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