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胡大人不日升遷,程某這廂提前恭賀了!」程文厚佯做不知胡縣令的態度,笑著與他祝賀。
胡縣令笑著擺手:「哪裡哪裡,程大人客氣了!
官場之事變幻莫測,不到最後誰敢肯定呢!」
兩人寒暄一番後,程文厚便提起虞家來。
「兒女都是債,我許久不在家,竟是不知家中之事,叫小女在府上鬧了笑話,委實叫人羞愧!
得罪之處,還望胡大人海涵!」
胡縣令打著哈哈:「程大人客氣了,小孩子打打鬧鬧是常事,我回來聽說後,將內子說教了一番。
婦道人家本就管著內宅,居然出了這等誤會,說來都是內子子女教導有誤,慚愧慚愧!」
程文厚臉有些發熱,他總覺得胡縣令這話是在說他程家。
「不知那虞家什麼來頭,竟是養出這般厲害的小娘子!」
胡縣令捋著鬍鬚:「不知程大人可有聽說早年的國手虞翁?」
「國手虞翁?」程文厚一怔:「這虞家莫不是虞翁一族有淵源?」
胡縣令意味深長道:「不是有淵源,這個虞家,正是虞翁嫡系後人!」
程文厚臉色大變,難怪了,家中讀書人多,且連連上榜,這能是尋常人家能做到的嗎。
胡縣令喝了口茶,補了一句:「他家孩子都是極有天賦之人,可惜如今朝廷動盪,耽誤了幾個孩子下場,不然……」
胡縣令話沒說完。
程文厚卻是明白了,人家那兩個秀才兒子,不是考不中,而是沒機會再下場。
程文厚失魂落魄回到家裡:「母親那裡,你勸著些。
虞家那頭不要再動心思了,人家是有根基的人家,不是全然白丁!」
京城動亂,他一時回不去,想在燕王手下謀個官職,也挺難呀!
身邊婆子提醒:「太太,奴婢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程太太心煩不已:「有事你說就是,吞吞吐吐做甚!」
婆子一臉諂媚小聲道:「太太,咱們少爺無非看中那蹄子好皮囊。
她不識好歹,咱們就不能尋個與她相似的,好生調教一番,不比那小蹄子好管教麼!」
程太太一琢磨,覺得婆子這話頗有幾分道理。
她心中有了盤算,將這事與程老太太一說。
程老太太也覺得這法子可行,婆媳倆打定主意,轉頭便吩咐去尋與柒寶相似的小姑娘。
這個新年對好多人來說,沒有什麼熱鬧喜氣。
整個大魏朝四分五裂狼煙四起,地痞流氓山賊土匪各自占地為營四處掠奪。
被欺壓盤剝到百姓受不了,紛紛揭竿而起。
也有地方豪強趁機招攬人才,企圖在混亂之中爭一個出人頭地的機會。
梁璟冽站在荊州城頭之上,望著益州方向。
此時的盤龍村,該是吃年夜飯的時候了吧。
不知道柒寶有沒有收到,他托商三哥送去的禮物。
虞水蓮笑道:「小璟這孩子真是客套,自家人講這些做甚!
咱家這麼多人,他還每個人都備了禮品。
可憐他小小年紀孤身在外,也不知這大過年的,能吃口熱乎飯不!」
虞大郎抱著小兒子:「娘你放心好了,臘月中旬,燕王就已經攻入荊州。
想來眼下已經安置妥當,準備給將士們慶功了吧!」
虞水蓮鬆了口氣:「那就好!」
時局動亂,到處都在打仗,除盤龍村三個村子外,各村都有男丁應徵,因而今年的除夕很是冷清。
「咱得了好處,就不要四處張揚,叫人家瞧著難受了!」村長跟村里人打招呼。
五嬸子苦著臉:「他大伯,你不用見天兒提醒,咱心裡有數!」
因為徵兵的事,她如今娘家親家都給得罪了個遍,心裡堵得慌,哪裡還有心思熱鬧啊。
就是家裡小娃子不懂事,鬧騰厲害了,都少不得挨兩巴掌,誰還敢折騰!
打從柒寶出生後最冷清的一個新年,就這麼過去了。
開春後,燕王所帶領的軍隊,頻頻傳來捷報。
燕王封地街頭巷尾,都是關於燕王祖孫倆的各種傳說。
「誒,你那是老黃曆了,陳王那孫子想要逃走,扮做個婦人,被小王孫一箭射掉了裙帶,當場露出兩條大毛腿來!」
「不不不!我聽說的消息可不是這樣的,那陳王殘暴不仁,拿治下女子投餵凶獸。」
「小王孫攻入城中之時,那陳王慌不擇路,竟是躲進了獸園之中,被兇狠的老虎一口咬掉了半邊腦袋。
你們不曉得,腦袋沒了一半,陳王還沒死透,還不停喊人救他!」
「對對對,我聽說也是這樣的,聽說那看守之人的兒子,小小年紀就被陳王豢養的惡狗咬掉了命根子。
看守之人心中恨極,才會引著陳王逃入獸園,還打開了所有籠子,咬死了陳王府的那些王子王孫!」
柒寶幾個靠窗坐著,聽來往行人講燕王祖孫征戰之事,聽得津津有味。
趙多福一臉不屑:「這些人慣會以訛傳訛,那陳王再是不濟,也不至於一把年紀扮做婦人,那模樣得是多難看。
再說了,咱們那位燕王孫,真會一箭射掉人家裙子?」
他不是懷疑梁璟冽的箭術,而是覺得梁璟冽不會對一個老婦人拉弓搭箭,這事可別太扯了。
要驗證陳王身份有很多種方式,他那表弟不屑於用這種。
他跟柒寶幾人嘀咕,哪曉得竟讓鄰桌之人聽了去。
先前說話那人一拍桌子:「兄弟,你是在質疑咱們燕王孫的箭術?」
與他一同說話的幾人,也是一臉不善看向趙多福,似在氣惱有人質疑他們心中的英雄。
趙多福剛想回嘴,肩膀就被虞四郎不輕不重拍了一下。
虞四郎朝著眾人歉意一笑:「諸位大哥不好意思,我這兄弟只是覺得陳王太過窩囊,萬沒有質疑燕王孫的意思!」
幾人見虞四郎態度極好,哼了一聲繼續聊天。
趙多福縮了縮脖子小聲道:「我那表弟,如今竟是有這般名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