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9章 對比口供

  縱然手心的薄汗一層一層的,白詡也還是低著頭,保持著等候問話的恭敬姿勢。

  若非他是在商海縱橫了十幾年,歷練出了一番心智,此刻怕是也會和上次的高健一樣,惱羞成怒的在大堂里亂吼亂叫了。

  「本官記得,高健上次歸案後,打完板子還要在大牢里蹲三個月,但因他家中出事,有員外作保,交了保費一百兩,因此可免除牢獄。但按照大晉律第四卷第五條,高健在被保期間不得離開本城。」

  桌案後面,沈長青也在短暫的吃驚之後恢復了臉色,一臉正色的在大堂上巡視一圈,沉聲繼續「本官竟然不知,犯人高健已經脫離監管,誰是負責盯梢高健的差役。」

  此言一出,站在右側手持水火棍的兩個差役紛紛放下手裡的水火棍,步履艱難地走到大堂中央,躬身回話「稟大人,是我們兩個人。」

  「大膽!牢期未滿的犯人脫離監管,逃到了蔚城去,你們身為監管者,竟然毫不知情?」

  「大人……我們兩個,我們兩個一直都隔三差五的去高健小院外盯梢,每次路過,看小院裡都有劈柴做飯的響動,就以為高健一直在院子裡,便一時疏忽了!」

  「什麼?糊塗之際,既然是監察,自當每日進院巡視,怎能只是聽到院子裡有響動,就三過其門而不入?」桌案後面的沈長青氣的一拍桌子。

  回話的差役一看大人動怒,已經嚇得站不住腳了,直接撲通一下朝縣令跪下,求饒道「大人,息怒啊,我們兩個也是一時失察,還請大人從輕發落。」

  「師爺,這種情況,按律條該如何處置?」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就是沈長青有心開恩,也沒有這個機會,何況他作為鄴城縣令,自己收下的犯人已經潛逃到了蔚城,他卻還被蒙在鼓裡。

  這說明,手底下的差役有跟別人私交要好的,已經越過了他這個縣令,開始僭越行事了!

  這讓他如何不氣?自然是要嚴查嚴辦。

  師爺瞅了沈長青一眼,就明白了意思,馬上道「按律,差役監管犯人不利,致使牢期未滿的犯人脫逃的,已經是失職之罪,應免去任職,脫去官服官靴,再由縣令定奪。

  「來啊,先把這兩個玩忽職守的傢伙,脫去身上的差役服制,先壓入後面大牢!」

  沈長青一聲令下,兩個差役立馬求饒,但還沒叫幾聲,就被大堂上其餘的幾個差役架著拖到後堂,開始扒身上的差役衣服了。

  外面那群百姓各個踮著腳,擠在柵欄處觀望著,談話的內容再次轉到了案情上。

  沈長青也繼續審案,視線落到秦月夕身上,輕咳了兩下,恢復臉色後,嚴肅道「先在繼續回到本案上,原告秦月夕,既然你說你有高健的親筆口供,那就快點呈上來。」

  他作為鄴城縣令,雖然和顧家有一些私交,但也不能因為那些交情,一看秦月夕告狀別人,就不清皂白的直接判案,該有的流程還是要有。

  何況,他作為一樣被調配到鄴城任職就縣令後,來這裡七八年,那也是沒聽說過白詡與哪家結仇交惡的。

  怎麼這次,竟然會被秦月夕直接狀告這種誣陷生事,且買兇殺人的重案?

  此時此刻在這種大案面前,當著眾多百姓的面,他在大事上也要秉公處理,該怎麼審就怎麼審問。

  終於提問道重點,秦月夕頷首回答「自然是有。」

  說著就抬手摸進衣襟里,從裡面抽出一封摺疊成長條形的供詞出來,雙手遞上,「高健供詞再次,請大人過目。」

  立在桌案旁的師爺身形一閃,健步如飛的走下高台拿走了秦月夕手李的口供,然後回到桌案前,殷勤地打開放在桌面上。

  沈長青垂眸一瞧,白紙黑字的口供上寫的是整個案發經過。

  包括上次,高健報官說秦月夕光天化日動手行兇這事,也是有白詡在後面暗中指點。

  兩人合謀算計,白詡以贈予三千兩銀票為誘餌,教唆犯罪,誘導高健自斷右腿污衊秦月夕。

  後面還提到,污衊不成後,白詡又怕他事後招供,特讓龍魚坊收買其他人,以他人名義將他從鄴城大牢里保出來,誘騙到蔚城,之後就買通附近山賊索取高健性命。

  在最後面,就是高健的親筆簽字。

  在沈長青查閱供詞的功夫,師爺也從後堂饒了出來,手裡還多了一樣東西——是半個月前,高健誣告秦月夕不成後,被打板子之前寫的認罪書。

  師爺將認罪書放到供詞旁邊,抬高了語氣,用在場所有人都聽得到的聲音大聲說「大人請看,這供詞上的畫押,和高健本人所簽的名字筆跡一模一樣,還有手印,大小也吻合。」

  師爺的一句話,直接刺到了白詡的心裡。

  白詡呼吸頓時一停,腦子轟地一下炸開。

  秦月夕手裡,竟然還有高健的口供?而且這口供還是真的,那如此說來,高健後來是落到了秦月夕手裡?

  落到秦月夕手裡,他不奇怪。他奇怪的是,高健如此痛恨秦月夕這個賤婦,為何會突然在短短几天之內,就反水把自己給出賣了?

  之前誣告秦月夕不成的時候,高健都是咬牙死扛下來,沒有出賣自己。

  可這才落到秦月夕手裡幾天,高健就一反常態,把什麼都招了?!

  就在白詡心神不寧的時候,高台上的沈長青也在快速查驗供詞。

  沈長青看了看供詞,又瞅向之前的那份認罪書,視線在兩張紙上左右搖晃,最後也認真點了點頭「不錯,的確是高健的手筆,可是……」

  話音戛然而止,沈長青的臉色一沉,緩緩抬起頭,眼神愈發凝重「原告秦月夕,事關重大,除了你手上的這份供詞之外,你可還有其他物證?高健現如今又在何處?光憑這一份口供,本官實在難以斷定此案。」

  「自然是有其他證據。」

  秦月夕吐字清楚地說完後,又微微偏過頭,眼波平靜地看了看白詡,然後故意提高生意「我不光有高健口供,這次前來,還把高健也專程帶來了,現在高健就在衙門外的馬車上候著,請大人讓高健上堂對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