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鳳蕪神態沉靜下來,「不知道,我沒問。【記住本站域名】」
確切的說是他沒敢問。
於萬人當中取敵人首級的蓋世豪傑,遇到這種問題竟也微縮起來。
畢竟他身子底下的這個椅子原本就是他的。
且梁毓本人在那場大戰當中沒有任何過錯,於大昭而言他一直都是個稱職的太子。
林楚楚在他身邊坐下,「我問過了……」
梁鳳蕪的身體緊繃了下。
「他說他不想回去了。」林楚楚轉頭看著自己的兄長道:「大哥,堂兄的事情我一直都想問問你是如何想的?先皇雖然犯了大錯,但他遭過的罪怎麼樣也該抵消了。」
「你的意思是……」梁鳳蕪開口道。
林楚楚說:「我的意思是,不管大哥你做什麼樣的選擇我都會支持並且理解你,但……我還是希望你到最後能留給他一條生路。」
「二妹……你怎麼會這麼說?」梁鳳蕪道:「皇權二字自古以來多少兄弟鬩牆,多少父子反目,但在匈奴人來襲,大昭山河飄搖之前,我和咱爹,咱們安陽王府受到怎樣的打壓,都從未肖想過那個位置。」
「可現在……」林楚楚插了一句。
梁鳳蕪語氣深沉,「是啊,可現在坐在那個位置上的人是我,事到如今我當然不會天真到,以為我跟他能回到從前兄友弟恭的樣子,防備固然會有,但是……」
「我總歸也還是希望他能好好的活著。」
畢竟都是流著同一種血液的親人。
夕陽染紅雲邊,稚兒昏昏欲睡,梁毓靜靜地站在門板的後面,俊娘靠了過來,他伸開手臂把妻子攬進懷中。
屋裡屋外的人皆無言。
匈奴老巢沒費多大的勁就囊括到了大昭版圖之下,打的固然不費勁,但是這麼廣闊的一片天地,該怎麼管可愁壞了梁鳳蕪。
草原人與中原人之間有著累世血仇。
那不是鄰里之間你家往我家潑了一盆髒水,我家往你家扔點垃圾能簡單蓋過去的。
他又不想邛烈那樣喪心病狂,真的把所有無辜的草原百姓全部都宰殺了乾淨。
深夜裡梁毓家的小院擠滿了人,皇帝放著那麼大的宮殿不住,偏偏要留在這僻陋的房子裡,俊娘和孩子依舊留在主屋裡。
林楚楚也跟著她們住,剩下的三個大男人都擠在不大的柴房裡頭。
「二妹,朝廷的官員已經在路上,關於匈奴這邊你有什麼看法?」梁鳳蕪問。
他們之間的談話並沒有避著梁毓,而是好像故意要讓他參與那樣,特地過來說與他聽。
林楚楚目光掃向梁毓的臉上,她沉思片刻道:「打散遷徙,不想再繼續吹風沙的,可以居家搬遷到關內生活,朝廷安排房屋,並且不能讓他們聚集,由朝廷的官員長期看管著。」
「農耕土地等都由朝廷統一安排。」
現在大昭境內十個屋子空了九個,不缺住的地方,不缺土地缺的只有人而已。
「剩下不願意遷徙的,留在草原首領什麼的也必須由漢人來監管。」
她說完之後,梁鳳蕪陷入了久久的沉思。
好半晌之後,梁毓嘗試著開口,「不行……」
屋裡的剩下三個人齊齊看向他,就聽梁毓道:「這麼做的暫時看能解決一定的問題,但日後的隱患太大了。」
「匈奴與大昭人有血仇,多少百姓多少親人都喪命在他們的手裡,他們遷徙到中原去,幾十年以後尚可行,可眼下的情形是絕對不行的。」
梁毓是從生下來的那天起,就作為國家繼承人來培養的,世間有名的當世大儒是他的老師,治世能臣是他的幕僚,他的眼光和韜略絕對不是梁鳳蕪兄妹短期內掌權者能比的。
他繼續道:「草原廣袤無垠,地方太大了,遊牧民族之所以一直都是中原的一根刺,就是因為地廣人稀太難管理。」
梁鳳蕪點了點頭道:「大哥,那依你看,我們該如何去做?」
閻永錚夫妻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他的臉上,梁毓笑了起來,「你們都看著我做什麼,陛下現在做皇帝的是你,所有的事情都要你來拿主意,我剛說的不過是一時興起之言做不得真的。」
「你千萬別放在心上,別當真,別當真……」
「這麼晚了我去看看安兒睡沒睡。」
說著他起身從柴房走了出去,留下三個人面面相覷。看書溂
不光林楚楚,梁鳳蕪與閻永錚都能看出來,梁毓對眼下匈奴的形勢有自己的見解,並且很可能非常可行。
可是皇權隔在哪裡,讓他心有估計,他怕看似大大咧咧的梁鳳蕪失了曾經的赤子之心,對他忌憚,對他的家他好不容易得來的安穩帶來威脅。
「大軍已經在逐步控制匈奴防線。」林楚楚道:「收攏兵權還有各個部族,這些都需要不少的時間,堂哥他……大哥,你再給他一點時間吧……」
梁鳳蕪對此不置一詞。
關於梁毓的何去何從他自己都沒有想好,現在也不能因為一時心急早下定論。
梁鳳蕪他們在梁毓家裡住了些時日,待朝廷六部的官員過來的時候,他才依依不捨地從小破房裡離開。
臨走的時候,沒管梁毓直接讓人把小破房子推倒了,要給重新蓋個新的,皇帝車駕遠遠離開,留下夫妻倆瞅著安兒手裡當玩具啃的免死金牌緩不過來神。
梁毓那天說的話,梁鳳蕪回去與林楚楚反覆商量,最終採納了他的觀點,匈奴還是按照原來的老樣子來治理,只不過在匈奴版圖上畫上了好幾個圈。看書喇
那些都是糧草豐美,最適宜百姓居住的地方,將來也要建立城池。
是人都不願意流浪,有了能遮蔽風雨的城池,誰也不願意在荒漠裡面踽踽獨行,梁鳳蕪兄妹為的就是將來匈奴境內的城池形成規模了,進而人才能更好的管理。
到了離開的那天,梁鳳蕪兄妹並沒有特意去見梁毓,而是派人送去了皇帝的親筆書信。
信上的筆墨不多,梁毓放下的時候,俊娘並沒有多嘴問上面寫的是什麼。
而是默默無聲地站在了丈夫的身邊。
梁毓的手搭上了她的,他輕笑道:「娘子,還是要委屈你跟我過這樣苦的日子了……」
西北大營一切安好,他們在西北大營短暫停留幾日。
返回京城的途中,見沿路的村莊逐漸了恢復了生機,有人住的房屋清早就會燃氣煙囪,田間地頭依稀可見農人幹活的身影,一切都是生機盎然的景象。
荀崇山消失一年了,一有消息就震驚了眾人。
歷經了一年的漂泊與戰亂,各種滋味,不足為外人道也,車馬跟著皇帝的車駕緩緩入宮,他的一顆心全都飛了到自己妻子哪裡。
好在舟車勞頓,皇帝並沒有急著讓他們到軍政處開會。
宮門前,荀崇山心有戚戚地跟在閻永錚夫妻倆的身後,「殿、殿下……前幾日我聽駙馬說,我家那個不成器的小子現在都已經封侯了?」
「他要還娶您家的女兒想要定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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