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九章 燻肉準備

  濃霧被清晨的涼風裹挾著,被撕裂消失在旭日的邊緣。

  村里傳出動靜,早起的婦人打濕木梳,站在水缸邊梳理蓬亂的髮絲,男人揉著眼出門挑擔打水,小娃在床上滾來滾去賴床。

  屁股挨了一巴掌,才磨磨蹭蹭不甘不願起床。

  零散幾隻母雞和鴨子跟著忙碌的婦人打轉,咕咕嘎嘎要飯吃,直到兩把碎穀子撒下來,這才安靜。

  大門吱呀一聲自里打開,憋了一夜的黑豆和地瓜搖著尾巴急吼吼衝出門,找各自的風水寶地。

  忠叔激動的一夜沒咋睡,天色將明才眯著眼睡一會兒,聽到隔壁動靜一個鯉魚打挺從炕上跳下來,迫不及待穿衣。

  和來開門的芳嬸碰個正著,被男人火熱的視線,看的難得臉紅,嗔男人一眼,「都多大年紀了,別像個毛頭小子一樣。」

  芳嬸說著遞給男人一把掃帚,忠叔嘿嘿笑,挨了一眼瞪,心裡卻像是喝了蜜,茂叔揉著眼進來,看著眉目傳情的兩人。

  那眼角的笑意和嘴裡的小調,打眼就能看出來這是和好了,老茂陪撇撇嘴,識趣的去廚房拎水桶打水,不耽誤院裡的兩人。

  西跨院的牛騾被放出門吃草,大門口傳出一聲兒吁。

  超市的夥計明子趕著騾車來拉貨了。

  「明子嗎?蛋、變蛋、皮蛋和鹹蛋都在前院,裝好了你直接裝上。」忠叔聽著動靜,拎著掃帚快步走到前院。

  明子哎一聲,把一筐筐蛋搬到騾車上,老忠出來幫著開了另一間房門,把裡面一筐橘子、一筐石榴還有一筐山奈搬上車交代,「這些果子嬌貴,裡面墊了不少茅草,路上慢著點兒,磕碰就不好賣了!」

  家裡忙,這段時間忠叔和芳嬸就沒有再趕著騾車去鎮上賣蛋和果子這些,全部交給超市了,家離超市近的顧客倒是樂意去超市買。

  家離得遠的顧客難免抱怨, 不過阿滿沒在意,一個鎮子不小,東南西北住的都有人,難道她要四個方向都租個鋪子不成。

  板車邊緣壘了半人高的木板,一筐筐東西放進去只能露出一個頭兒,上面再鋪上一層層茅草,最後用草繩固定好。

  「走吧,路上慢些!」忠叔一拍騾子屁股,讓明子趕著一車貨往老宅走,去接楊三舅夫婦倆去超市上工。

  現在超市天天來村里拉貨,順路就把楊三舅夫婦接過去。

  日頭升高一寸,阿滿打著哈欠聞著飯香去正院吃飯,帶著涼意的早上,廚房的白霧順著門框往外飛,走進廚房,頭頂就是濃濃是白色熱氣。

  「做了餡餅?還有灌湯包?」阿滿猛吸一口氣,笑著探頭看鍋里散發香氣早飯,口水都要下來了,側頭看看嘴角翹起的芳嬸,還有這過於豐盛的早餐,阿滿還有啥不懂得,兩人這是和好了。

  「托忠叔的福,今個我們也是口福了!」阿滿嘴裡呼氣從鍋里揪出一個灌湯包,敷衍地吹幾口氣,就迫不及待塞嘴裡,被燙的齜牙咧嘴還捨不得吐,給芳嬸豎起一個大拇指。

  芳嬸沒好氣的瞪一眼阿滿,嘴裡教訓著,「這會兒咋不嫌棄燙了?嘴不好受吧!」

  「好受,好受得很呢!」阿滿嘴貧,指著嘴巴含混說:「只要不虧待它,都好受的不行。」

  「擺桌吃飯啦!」

  一聲呼喊,門外的倆男人和倆小娃,麻溜拉桌子擺凳子,壘的老高的豬肉白菜餡餅,兩大籠牛肉灌湯包,一碟子青菜,一人一碗豆子稠粥,做飯一個時辰,吃飯兩刻鐘。

  吃完飯,兩個小娃急急忙慌背起書包去學堂,茂叔趕著騾車去送人,路上和挎著書袋蹦蹦跳跳去村中央學堂上課的娃擦肩而過。

  一個往村外走,一個往村內走,好客的阿安從車窗里探出頭呼朋喝友,約晚上下學一起去玩。

  上學的上學,上工的上工,一切都井然有序。

  明個要準備開始做風乾雞鴨鵝和熏制雞鴨鵝,風乾雞鴨去年幹了一次,都比較熟悉,熏制還是第一次,大家都是第一次。

  芳嬸坐在水井邊,洗刷去年用過的鐵鉤子,為了不讓鉤子生鏽,過段時間翻出來抹一層油,多虧這層油,鐵鉤子一個個烏黑油亮,沒有半點兒橘紅色的鏽跡。

  江氏吃過飯就領著丫丫過來,進門就問阿滿有什麼要幫忙,還有熏房要咋收拾。

  忠叔和芳嬸同時看向阿滿,等著吩咐,阿滿咳嗽一聲兒,擰眉思索一邊吩咐,「芳嬸、忠叔一會兒你倆去作坊,搬松枝、松針這些去熏房先熏制一天。

  這熏房第一次用,裡面邊邊角角之指定有不少蟲子蟲卵,熏制一天都能熏死了,明天好用。

  外婆幫忙在家看家,順便把鐵鉤子都擦乾淨!」

  「好!」

  忠叔和芳嬸先出門,阿滿趕著牛車跟在兩人後面去作坊拉鹽,徐嬸子力氣大,不讓阿滿動手,自己肩上搭個破衣服,彎腰輕鬆把百來斤的鹽袋子扛肩上,放在牛車上。

  「需要多少袋子?」春桃拿著炭筆,翻看帳本記帳,阿滿思考一下說:「先拉回去十袋子,以後估計還要不少。」

  「庫房還剩二十二袋子鹽,可要再買些?」春桃側頭靠近阿滿,低聲詢問,她們作坊買的是私鹽,春桃當上帳房才知道的,每一次提起這個都下意思壓低聲音。

  「再定五十袋子。」阿滿淡定點頭,吐出一個數,春桃點頭,晚上回家去趟村西頭的破屋子。

  一袋袋鹽,花椒、麻椒、辣椒各種調料裝了滿滿一車,阿滿跟著牛車往家裡走。

  熏房就在宅子東邊,為了方便進出,還從東邊院牆上開了個月亮門,開始燻肉夜裡火就不能斷,從家裡跨過月亮門就到了熏房方便添柴加火。

  忠叔和芳嬸頭上頂著頭巾抱著一捆捆松枝進進出出。

  沒有干透的松枝和濕潤的松針壘在火道里點燃,門一關熏房像是個大蒸籠一樣,松針清苦的香氣和濃濃煙霧從松木拼接縫隙里爭先恐後鑽出來,隨風飄向村莊裡。

  村里人聞著空氣里的清苦松香,「阿滿家要燻肉了,明天咱們又能幹活掙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