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輪到姚三柱說話了,姚三柱吸了吸鼻子,一字一句道
「你們放屁!老子從外頭喝酒回來,在路上碰見這騷婆娘的,這婆娘主動過來勾引我,老子沒吃她這一套,她就拉著我不放,正巧被人看見而已,我再說一遍,我跟這騷婆娘從來沒睡過!
我說劉寡婦,你知不知道你這叫什麼行為?這叫誣陷!呵呵,誣陷別人是要蹲大牢的,我勸你最好實話實說,要不然老子非告你不可!」
姚三柱說的其實也不全是實話,因為劉寡婦湊上來的時候他還趁機在屁股上摸了幾把,兩人互相調笑了幾句,就在劉寡婦以為他上鉤了想要更進一步的時候,他才露出嫌惡的嘴臉。
沒辦法,這懶婆娘長期不洗澡,還總往臉上摸刺鼻的香粉,他受不了那味兒。
他媳婦包氏完全不一樣,以前就愛乾淨,現在家裡日子過好了更是整天打扮的光鮮亮麗,把他的胃口也養刁了,像劉寡婦這種狗尾巴花他實在下不去嘴。
可是偏偏這婆娘把他纏住不讓走,拉拉扯扯間就被孫六媳婦跟馮三媳婦遠遠兒給看見了。
姚福田等人聽兩人各執一詞只覺得頭大,心裡的火氣蹭蹭往外冒,這種事除非當場捉姦在床,否則不認帳還真難判斷,一時都犯了難。
包氏恨得牙痒痒,平時的伶牙俐齒也發揮不了作用,只能咬著牙用眼神凌遲這兩個不要臉的狗男女。
果兒堅定地扶著她娘不說話,這種場合她一個小姑娘的確不適合開口,只能學包氏的樣子睜著一雙清澈的眼眸瞪向姚三柱。
姚三柱走到包氏身邊賠笑「媳婦兒,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真沒跟這婆娘睡過,我」
「滾!」
包氏恨不能咬他一口,哪裡願意聽他這種假惺惺的話。
姚三柱也不惱,訕訕一笑接著對眾人說道「大傢伙兒也知道,這兩天我們家忙著在給祖先修墳,今天還去拜祭了一番,這剛拜祭完祖宗,就惦記上跟寡婦偷情,那是不肖子孫才幹的事,我姚三柱是這種叫祖宗蒙羞的人嗎?」
眾人「難說。」
姚三柱氣得又想跳起來罵人,忍了半天,縮縮肩膀做了個運氣的動作,待吐出一口氣後,走到人前挺住,指著包氏說道
「大傢伙看看,這是我媳婦兒,」
再下巴一揚「那是劉寡婦」
眾人鬨笑廢話,誰都知道這是你媳婦兒,那是劉寡婦,說的跟誰不認識似的。
姚三柱不理眾人的調笑,繼續說道「大家評一評,論模樣兒、身段兒,年紀,我媳婦跟劉寡婦,誰年輕漂亮,哪個更勾人?」
有人笑道「這還用問,當然是你媳婦兒。」
「對,這倆人站一塊兒,就好比野雞跟鳳凰,壓根沒得比,只要不瞎都看得出來。」
眾人鬨笑聲不斷,包氏和劉寡婦互相瞥了一眼,都從鼻子裡發出一聲冷哼。
姚三柱也笑了「大傢伙說說,老子守著這麼漂亮的媳婦兒不稀罕,會去稀罕這又髒又臭的臭婆娘們?」
人群中立馬有人反駁「那可不一定,好吃的吃多了,有時候也想嘗嘗別人家的醃酸菜。」
哈哈哈眾人笑得更熱鬧。
姚三柱氣得想要找那人發飆,被姚二柱咳嗽一聲又退了回來。
他恨恨地抓了抓後腦勺,突然靈光一閃又有了主意,於是朝著劉寡婦走過去,歪著腦袋壞笑道
「你說,咱倆一共睡了幾回?」
劉寡婦轉著眼珠子,把她剛才的話細細想了一遍,才說道
「三回。」
姚三柱「都是什麼時候?」
不等劉寡婦說話他又搶先道
「提醒你一句,可千萬別說是晚上,我晚上從來不在外頭過夜,別說我媳婦兒,我爹也看得緊,晚上回去得晚了都不行。」
劉寡婦「都是天擦黑,今兒是下晌那會兒,在林子裡。」
姚三柱大聲道「好!」
接著轉身鄭重地說道「有件事兒我得跟大傢伙交代一聲,幾個月前我在城裡看見一個掌柜的身上竟然有狼的刺青,好傢夥給我稀罕的不行,就跟人家打聽在哪兒弄得,還跑去給自己背上也弄了一個,所以我整個背上,現在趴了一個大傢伙,為這我媳婦還埋怨我亂花錢。」
眾人一聽都安靜下來,包氏也愣住了,他背上有刺青,她咋不知道?
果兒看她娘的表情就知道不對勁,再看她爹那嘚瑟的樣子心裡一動,好吧,算她爹腦子轉得快。
「你既然說咱倆都睡過三回了,那你倒是說說我背上的刺青是個什麼東西?」
劉寡婦傻眼了,她哪兒見過呀!
「我我每回都閉著眼睛,害羞,不敢看。」
人群中又有人笑了,大喇喇說話道
「劉寡婦,你說這話可就假了,咱倆都睡了多少回了,你啥時候在炕上害羞過?難不成,就只在三柱跟前裝良家婦女?」
說話的是村里另一個老光棍兒,平時可沒少爬過劉寡婦家的牆,他說的話大家當然信。
眾人笑得更歡了,有一兩個不怕媳婦兒的也嚷嚷道
「這話不假,我作證。」
「我也作證。」
「說得對,劉寡婦,你倒是說說三柱身上那刺青到底是啥玩意兒?」
劉寡婦臉上終於掛不住了,她心虛地支吾了半天,才說道
「是老虎,不對是狼,我忘了,反正好大一片弄得跟真的一樣,我不敢看,他還嚇唬我,一會兒說老虎一會兒說狼的,我又沒見過真的老虎、狼啥的,也不認識。」
劉寡婦對自己這回答很滿意,不管那刺青是啥,一口咬定不認識,你能咋?
姚三柱不慌不忙,又問「那你總看得見多大吧?吶,你給大傢伙比劃比劃。」
說著還把他的後背沖向劉寡婦。
劉寡婦「就那麼大,大半個背上都是。」
剛才不是你自己說的嗎?還問。
姚三柱露出一臉奸笑「得嘞,大傢伙作證啊,看看我姚三爺背上的刺青到底是啥?」
嘚瑟地走到人前,把上衣麻溜脫掉,露出他光溜溜的後背。
眾人趕緊把火把打得高高的,都伸長脖子往那兒看。
片刻有人出聲了「咦,咋啥也沒有?我說三柱,你咋騙人呢?」
姚三柱嘿嘿笑了「對,老子壓根沒刺青,剛才誆這個臭婆娘呢。」
劉寡婦一下子傻眼了,她不相信地衝過去自己看,結果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也沒找到姚三柱背上所謂的刺青。
眾人這才明白過來,連人家背上到底有沒有刺青都不清楚,擺明了是在訛人。
感情這姚三柱還真是清白的,看來這劉寡婦就是看上人家裡有錢,想要賴上人家。
眾人一下子跟開了鍋似的朝著劉寡婦又是笑又是罵,什麼難聽的話都有。
姚三柱終於長舒了口氣,慢悠悠穿好衣裳,沒事人一樣也看起好戲來,敢訛他姚三爺?老子倒要看看你劉寡婦今兒咋收這個場。
這種事要是放在老實厚道的姚鐵柱或者姚四柱身上,或許還真說不清了,可是姚三柱什麼人?就不是那能咽下啞巴虧的性子,這會兒見自己洗脫了冤屈,頓時恢復了人五人六的模樣,在人前咋呼起來,看熱鬧的人越多,他越興奮。
姚福田咳嗽一聲,示意都安靜下來,然後道
「劉寡婦,你還有什麼要說的?」
劉寡婦萬萬沒想到她好不容易逮到的機會,結果這麼容易就被姚三柱撇清了,很不甘心地看了眼姚三柱,然後又是不管不顧往地上一坐準備撒潑。
姚福田厲聲道「夠了!好歹也是當娘的人,你自己不要臉了,給你倆孩子留點臉面成不?也不想想你乾的這些事兒,將來你的孩子在村里咋活人?」
劉寡婦被這一吼嚇得不敢撒潑了,她似乎也想起自己兩個孩子,不由嘴一癟,又趕緊用手捂住嗚嗚嗚哭起來,這回是真的哭了。
姚福田厭惡地看了這婆娘一眼,抬頭向姚鐵柱、姚二柱道
「兩位兄弟,事情都清楚了,咱老三是個好的,都是這婆娘動的歪心思,你們看,這事咋解決才好?」
作為村長,出了這樣的事自然得他姚福田做個決斷,可是以姚家如今在村裡的地位,怎麼處置劉寡婦當然要先過問他們的意思。
這婆娘是啥樣的人村里誰不清楚,早有人跟他說過把這個禍害攆出上姚村。
可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劉寡婦是遠嫁過來的,聽說娘家人早沒了,身邊還養著兩個小孩子,真把人攆走孩子可就慘了。
再說當初劉寡婦的男人還在的時候可是個熱心腸的人,左鄰右舍誰家有個啥事沒少幫過忙,不看僧面看佛面,攆人的事村里人還真做不出來。
姚鐵柱、姚二柱自然清楚這一茬,不由也都犯難。姚三柱走過來大咧咧道
「咋解決?當然是報官處置。呵呵,敢訛我姚三爺,那就要付出代價,這種誣陷人的勾當絕對不能輕饒了。」
劉寡婦一聽他要報官,嚇得渾身一顫也不顧得哭了
「啥,這麼點兒事你要報官?那個,三柱兄弟,我其實是跟你開玩笑呢,我錯了,我給你賠不是。」
劉寡婦毫不含糊地衝著姚三柱跪下磕起頭來。
姚三柱雙手抱胸站在那裡任她把頭磕得砰砰響,等她停下來,才又說道
「想叫老子饒了你,沒門!大岳律例第三百零一條,誣陷他人者,杖刑三十,罰銀五十兩,這官,老子報定了,明兒一早就去縣衙,劉寡婦,到時你可別跑了,老實等著縣衙的官差來抓你。」
劉寡婦哇的一聲大哭起來,她是真的害怕了。
包氏狐疑地悄悄問道「你爹啥時候這麼厲害,連律例都知道的這麼清楚?」
果兒忍著笑也悄悄道「娘,我爹啥斤兩你還不清楚?肯定是隨口胡謅,嚇唬劉寡婦的。」
包氏倒吸了一口氣,目光看向劉寡婦不再說話了。這會兒劉寡婦就是哭死她都不會同情的,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