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歡她她喜歡你啊。記住本站域名」高蕊呆呆地說, 怕他聽不懂,還特意形象地用兩手的食指對指,做出雙箭頭的樣子來, 「你倆不是互相喜歡嗎?」
溫衍不動聲色地眯了眯眼,問:「你聽誰說的?」
「額。」
高蕊當然不能跟溫衍說是她偷聽他們講話, 肯做生意的最忌諱被人偷聽到談話,她爸就是這樣。
於是她只含糊回答了一半:「盛檸說的啊, 她親口跟我承認的。」
高蕊清晰的話讓溫衍怔了好半晌,喉間發緊,然後微顫著嗓音再次向她確認:「真的?」
「真的,不然我至於跟盛檸……那啥麼。」她不想說鬧掰兩個字, 於是又瞪了眼溫衍,喃喃說,「就為了一個男人搞成這樣, 太狗血了。」
她是真的喜歡溫衍, 或許仰慕更多大過於喜歡,但喜歡這種心情是實實在在的。
高蕊平時的性格太大大咧咧了, 所以這次失戀,她的那些塑料姐妹團成員誰都沒把這事兒當真,都以為她過段時間就好了,她們都覺得, 她對溫衍的一見鍾情, 頂多就是鍾情他的長相、他的身份,以及他在其他男人的襯托下那冷傲優越的氣質。
在高蕊來集團實習前,她甚至都沒有和溫衍說過話, 溫衍甚至都不知道她是誰。
他只是在初遇的那次酒會上,因為她父親的引薦, 微微客氣地對她笑了笑,然後叫了她一聲高小姐而已。
就連高蕊自己都以為這份喜歡並不認真,可直到被他拒絕,又聽到了他和盛檸的對話後,心裡才確定,原來他也是會喜歡人的,只是喜歡的那個人不是她而已。
這一個星期,她到處去玩,姐妹們都吊兒郎當地安慰她,說這個世界上可有三十五億個男人呢,這個拜拜就拜拜,下一個更乖。
但她的心情還是好不起來。
就像是學生時代暗戀一個成績非常優秀的男生,沒有說過幾句話,甚至連朋友都算不上,卻記得他的學號和座位,記得他每一次考試的成績排名,記得他愛打食堂哪個窗口的菜,在畢業之後因為再也見不到他而傷感難過。
「抱歉。」
高蕊被男人的一句道歉喚回了神。
「改天我會請高總吃頓飯。」溫衍補充道。
高蕊怎麼會聽不懂,從個人角度出發,他不能給她任何回應,所以用跟她爸談生意的契機來表達歉意。
雖然自己沒泡上溫衍,但好歹幫她爸牽了個線,不錯。
「還有介紹男人。」高蕊說,「窮點沒關係,我有錢,但長相起碼要跟你差不多程度的帥。」
溫衍的表情稍微滯了一下,他從來沒幫人介紹過對象,而且還是這種胡鬧的擇偶要求。
「……儘量。」
他勉強應下,隨後又淡淡說了聲謝謝。
高蕊不知道他莫名謝她什麼,謝她今天過來大鬧天宮?
但她並不關心這個,她知道溫衍是個很注重信譽的商人,基本上說出口就算是口頭協議,今天來的目的也已經達成,高蕊心滿意足地離開了。
她剛出去,陳助理正站在門口等她。
「你這膽子也太大了,溫總的辦公室隨隨便便就往裡闖。」他神色關切,「你沒被他扔文件吧?」
高蕊仰頭看著他驕傲地說:「沒,而且他還答應了幫我介紹對象。」
陳助理臉上的無奈頓時又化作了驚恐。
「學長。」高蕊沒心沒肺似的嘿嘿一笑,「我又想喝酒了。」
「……找別人吧。」
那時候被吐一身的場景可還歷歷在目。
「但是除了你我不知道該找誰了。」高蕊突然癟嘴,眼巴巴地看著他道,「我在別人面前哭她們都覺著我是假哭,不但不安慰我還笑話我,只有你能理解我的痛苦。」
「……」
陳助理深深嘆氣。
被迫和大小姐約好今天去喝酒,等大小姐終於滿意離開,陳助理敲響辦公室的門,想看看溫總對於高蕊的突然到來究竟是個什麼反應。
結果進去了以後,溫總竟然在發呆。
叫了溫總一聲,他才回過神來,問他有什麼事。
陳助理原本是想幫那個想一出是一出的大小姐求個情,讓溫總別跟她計較,現在看來溫總好像並沒有生氣,也並不在意高蕊不禮貌的不請自來行為。
「……沒事兒,就是來問問您中午打算吃什麼,我好讓人安排。」陳助理隨便想了個理由說。
「不吃了,你把今天需要我批完的文件一次性整理好拿給我看,下午的會提前倆小時。」溫衍說完這些,又問他,「晚上有應酬嗎?」
陳助理想了想,搖頭:「好像沒有。」
溫衍嗯了聲,淡淡道:「那就爭取今天按時下班,辛苦了。」
驚詫之餘,陳助理感動得差點沒哭出來。
這倆星期是怎麼了,他竟然連續兩個周五按時下班,還能專心享受周末。原本在都已經做好了拿這麼高的工資給溫總加一輩子班的覺悟,996都不敢指望,007才是常態,卻沒想到965如此神仙的工作制有一天也能落到他頭上?
神仙老闆,神仙工作,他要在興逸集團干到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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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檸這邊還並不知道高蕊和她暫時絕交的這段時間去找了溫衍。
在這短短時間內同時失去了友誼和拒絕了喜歡的男人,導致她在接下來的日子狀態都非常差,有時候坐在圖書館裡,明明眼睛盯著資料,人卻魂飛天際,效率完全提不起來。
五月份是口譯證考試,六月份是畢業答辯,她實在沒時間再浪費,可還是因為感情上的事大大拖慢了整個的計劃和進度。
導師以為她是最近太忙太累了,還勸她要注意勞逸結合。
人在特別忙碌的時候會沒空想別的,可是一旦空閒下來,腦子放空,想些什麼就在所難免。
空閒的時候她就會想那個人。
自從上星期她對溫衍說出那樣過分的話之後,他沒再聯繫過她。
也是,誰被說了那樣的話誰還能拉的下臉呢,更何況是溫衍那樣的男人。
盛檸不想讓自己看著太難過,於是在心裡拼命安慰自己。
溫征和盛詩檬已經分了手,她和溫衍的帳也算結清了,至於跟他那莫名其妙的感情牽扯,幸而一切都還沒開始她就及時給掐滅了。
等她畢業過後找了工作就每年按時繳納社保,拿到購房資格已經是幾年之後,她那時候再去找溫衍做簽手續,說不定溫衍都不記得她是誰了。
等那時候她找沒找男朋友結沒結婚不知道,反正溫衍那個年紀,應該早結婚了。
基本上想到這裡,盛檸就打住了,然後繼續埋頭忙自己的事。
周五下午盛檸和導師還有他帶的幾個學生一起開了個小會,開完會後導師又單獨把她留下來說話。
盛檸以為是論文的事兒,正準備洗耳恭聽,結果導師一開口卻是。
「這個周末就別泡在圖書館裡了,約個朋友出去玩玩,給自己放兩天假耽誤不了什麼事兒的啊。」
盛檸愣了下,點頭道:「謝謝老師。」
走出教導樓,放眼望去天都是灰沉沉的,明明春分已過,然而天氣依舊是時好時壞。
盛檸不自覺縮了縮脖子,打算今天晚上約盛詩檬和季雨涵出去逛個街打發打發時間。
結果消息一發過去,這兩個人都是前期瘋狂划水,然後到中期開始被導師催的時候才後知後覺地開始用功,所以她們的導師並不像盛檸的導師這麼好說話,不但不催,還會主動給放個假。
可除了她們之外又沒有其他更親近的朋友了,聊天界面里的那個三人小群已經很久沒有說過話。
盛檸不想就這麼回宿舍躺著,她現在急切地需要找件事來打發時間。
在手機上查了查有沒有適合一個人去消磨時間的休閒活動,查了半天也沒什麼自己感興趣的。
正好這時候她收到了陸嘉清發來的微信。
他回國了。
那邊的碩士學位春季課程是二月結課,畢業典禮也差不多是安排在那個時間,處理完所有的事情後,陸嘉清終於告別學校回到國內。
他說上回請她吃飯沒請成,被她的上司截胡請了客,所以這次一定要請回來。
盛檸:「今天晚上?」
陸嘉清:「可以啊,不過我剛下飛機,要先回去收拾屋子」
陸嘉清:「等我收拾好了再聯繫你」
他上回來燕城的時候就已經托朋友找好了房子,連押金都交了,就等著這次過來直接搬過去住。
盛檸想了想,問他:「你介意多個人幫忙嗎?」
陸嘉清回得很快:「不介意,你介意來幫我嗎?」
跟陸嘉清說話真的很舒服。
她當然說不介意,然後問他要了地址,回宿舍放好筆記本又拿上包。
走之前盛檸往陽台那兒向外看了眼越來越陰沉的天空,想起最近天氣新聞說燕城可能將要迎來新一年的倒春寒,冷暖空氣來往頻繁,天氣的晴雨變化快,所以提醒廣大市民最近要注意保暖。
她想了想,還是謹慎地帶上了雨傘,最後披上圍巾出了門。
他們約好直接在陸嘉清找好的房子那裡見面,陸嘉清比她動作快一點,已經將行李箱放好,收到盛檸到了的消息後又下樓接她。
包得這麼嚴實,陸嘉清在見到她的時候不免笑了起來。
「你怎麼比我一個從北歐那邊回來的穿得還多?」
他穿了身英倫風大衣,甚至都沒扣,就那麼風度翩翩地向外敞開著。
看著就冷,無法理解。
溫衍也是這個習慣,大衣明明有縫扣子,卻不愛扣,非要敞開著穿。
「你是真的怕冷。」陸嘉清說,「我記得讀書的時候你就是這樣,大家都換夏季校服了,你還穿著外套,課間做操的時候就你最顯眼。」
盛檸的個子不算高,以前做操的時候被老師安排在前面,而陸嘉清那時候個子就已經很高了,所以一般都是站在後面幾排。
他個子高,視線也看得遠,於是很容易就能看見那個熟悉的馬尾辮。
盛檸做操就跟她學習一樣,態度認真,姿勢到位,和她旁邊那些偷小懶划水的同學比起來,她那一板一眼的動作顯得頗為有趣可愛。
陸嘉清常常看著看著就笑出了聲。
當做轉體運動的時候,盛檸回頭,他又急忙收回了目光,兩個人即使隔得很遠,她還有近視,他不知怎的卻還是擔心被她發現他在看她。
可能就是因為態度認真,盛檸有次被體育老師看中,在領操的同學請假那天,老師叫了她上去代替。
於是陸嘉清就欣賞到了她做得更認真、也更僵硬的課間操。
經陸嘉清提醒,盛檸也想起了自己那段不堪回首的高中課間操歲月,乾笑兩聲說:「誰還沒點黑歷史。」
「不覺得。」陸嘉清笑著說,「那個時候不好意思跟你說,其實我做操的時候從來沒看過領操員,看的都是你。」
盛檸張張唇,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陸嘉清也沒想讓她回答什麼,簡單敘完舊後,兩個人上樓開始收拾東西。
男生的東西不多,但也不算少,盛檸不好幫忙收拾太私密的東西,於是就簡單地幫他收拾了一些大件。
等所有東西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後,因為天氣冷,才剛過六點,天色就暗了下來。
陸嘉清打算請她吃個晚飯後再送她回去,這會兒正好是下班的高峰期,位置不太好找,陸嘉清就近挑了家附近評價不錯的餐廳。
「你找好畢業後住的房子了嗎?」吃飯的時候陸嘉清隨口問她,「離我這兒近嗎?」
盛檸搖頭:「不太近,我住在使館區那邊。」
「使館區?」
陸嘉清找房子的時候看過那地方,非常熱門,緊鄰著商圈,無論是地鐵還是公交都極其方便,地段相當好,當然租金也是相當的貴。
他有些驚訝盛檸竟然剛畢業就能租那麼貴的房子,轉念又一想,笑著說:「那你媽媽還是比我媽大方多了,我想租個好點兒的地方我媽理都不理我。」
盛檸一愣,問他:「你認識我媽?」
「不算認識,準確來說是我媽認識你媽媽。」陸嘉清說,「偶爾聊天的時候聊到我跟你都在燕城。」
說到這裡,陸嘉清突然笑了一下: 「我媽不知道我高中的時候追過你,還問我還記不記得你。」
「怎麼會不記得呢。」
陸嘉清當時是不折不扣的天之驕子,家庭條件不錯,做什麼也都很有天賦,無論是學習還是運動,總是能輕而易舉獲得別人的目光,所有的東西來得太容易,自然對一切就看得很淡。
一開始是覺得有個女生老跟自己爭第一,於是理所應當地注意到她。
具體上心是什麼時候,陸嘉清記不清了,印象深刻的是某次考試的時候,盛檸又拿了第一,只有她做對了一道非常難的超綱數學大題,而他當時坐在考場上因為在想晚上要不要去通宵上網,分了神,自然也就沒做出來。
和他熟悉的男生無意間跟他說過,盛檸平時不愛理人,不過如果拿不懂的題目去問她,她一定會解答。
他想知道盛檸怎麼做出來的,於是就去問了她。
盛檸似乎也是很驚訝他會來找她問題目,不過既然他來問,她也沒多想,還是很認真地給他解答了。
她的聲音跟她的人一樣斯文,湊近了聽細細甜甜的,秀氣的指尖捻著筆,在草稿紙寫下字跡清晰的解答過程。
他懂了,笑著對她說了聲謝謝。
盛檸也笑,說不客氣。
陸嘉清第一次看她笑,圓圓的杏眼彎成月牙,少了清冷感,反倒更符合他們這個年紀的女孩子該有的可愛。
他心尖一麻,說他是因為知道題目怎麼做了開心,那她為什麼也這麼開心。
她的笑容裡帶著一些小得意。
「連你這個經常考第一名的都來問我題目了,說明我的學習成果還是很不錯的。」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陸嘉清發現自己喜歡上她了。
一直被人捧著的天之驕子還是第一次追人,些許笨拙,也不知道該怎麼追,甚至還去找了她的妹妹做軍師。
但他們的關係並沒有因為多了個軍師而更進一步。
原以為是因為她不想耽誤學業,於是高考後,他再次鼓起勇氣去找了她。
盛檸依舊拒絕了。
她是個做事很有條理的女孩子,早在懂事的那一天起就給自己設好了人生規劃,至少能夠自己賺錢養活自己之前,她所有的心思都在學習上,根本分不出精力和人談戀愛。
陸嘉清發現自己捂不熱她的心,骨子裡的驕傲作祟,沒有強求,也沒有再聯繫過她。
和盛檸沒有聯繫的這些年其實也過得挺豐富,只是偶爾在和朋友們玩真心話大冒險的時候,朋友們問到他的少年時期,他會想起來盛檸,頗有些不好意思地告訴他們,自己曾經笨拙地追過一個女生,而且還失敗了。
直到碩士畢業快要回國,他從母親口中再次聽到了盛檸的名字。
「我跟她媽媽聊過了,我們覺得你跟她條件挺合適的。」
「不過那個女孩子畢業以後好像要留在燕城,不知道會不會回來我們這邊工作。」
於是年少時的記憶又通通回來了。
同過窗的同學,年少時期的關係就不錯,老家在同一個地方,如今又都在燕城工作,無論從哪方面看,都很合適。
如果他們各自去跟別人相親,都未必能找到面前這麼恰好合適的人。
都沒有問兩個孩子是否有意,兩邊的母親光是從條件上比較,就覺得他們很合適。
陸嘉清沒有跟母親說,他高中的時候其實對盛檸不光只是同窗之情。
但那並不重要。
只要現在的條件合適,感情就是水到渠成。
「你現在有男朋友嗎?」陸嘉清語氣溫和,打趣著問,「你現在也出來工作了,我想談戀愛這個事應該能提上你的日程表了吧?」
盛檸沒有說話。
她確實是把談戀愛這件事安排在了這個年齡段,而且相親是最快找到合適對象的方法。
可是哪怕是最傳統的相親也會充滿各種意外,不知道會遇見什麼樣的人,不知道會被對方怎樣評頭論足,也不知道是否真的能找到一個各方麵條件都很合適,同時自己也喜歡的人。
她和陸嘉清是高中同學,她了解他的性格和品行,知道他是一個很好的人。
這樣就可以省去從頭開始認識到了解的時間,也省去了磨合的過程,以後吵架的機率也會很小。
老天爺對她那麼差,終於在今天大發慈悲給了她一個最合適的答案,就坐在自己的對面。
可是她卻猶豫了。
她又想起溫衍。
無論從哪方面看都不合適,可是她就是很喜歡。
沒有一點辦法。
「……沒男朋友,但有喜歡的人了。」盛檸小聲說。
陸嘉清愣了愣,隨即嘆著氣笑了,語氣依舊溫和:「明白了,吃飯吧。」
盛檸夾起一塊肉放進嘴裡,這時候兜里的手機震動起來,她拿出來一看,在看到來電顯示後,整顆心瞬間劇烈地跳動起來。
她沒接,任由手機響了一會兒。
緊接著又是第二次響。
盛檸煩躁地皺眉,還是起身,和陸嘉清說出去接個電話。
剛接起來,電話那頭是和陸嘉清剛剛完全相反的語氣,冰刃子似的冷冽刺耳。
「你在哪兒?」
「幹什麼?」
「你說幹什麼。」溫衍又問了遍,「在哪兒?」
「地球。」
「……具體點兒。」
「中國。」
「……」
打給電話都能被這姑娘氣個半死,溫衍什麼都沒問出來。
他嘆了口氣,退了一步說:「那我等你回來。」
盛檸扯了扯唇:「你知道我要回哪裡?」
「你無非就是回公寓或是學校,我去一個地兒等你回來。」溫衍淡淡說,「剩下那個地兒我叫人幫我看著。」
盛檸被他逼得心悸難耐,忍無可忍道:「你以為你□□啊!!法治社會我報警你信不信啊!」
溫衍被她吼得不說話了。
就在盛檸以為這招對他有用,正欲掛掉電話,他又開口了。
「你報吧。」溫衍慢悠悠地說,「派出所見也行。」
盛檸無話可說。
「……你找我幹什麼?」
「我有話問你。」
「那你可以現在就問我。」
「這事兒得當面問。」
「改天不行嗎?」
「不行。」溫衍說,「我一刻都等不了。」
盛檸咬唇,說不清楚自己為什麼連只是聽到他要來找自己都覺得緊張。
可是在經過剛剛和陸嘉清的談話後,她心裡更加確認了自己對溫衍的感覺。
盛檸最後還是報了地址給她。
溫衍不禁問:「怎麼跑那地方去了?」
她不想回答,語氣不怎麼好:「嫌遠就別來,有話直接說。」
電話那頭的男人深深吸了口氣,所有的脾性在盛檸這兒全化成了車尾氣。
「我來,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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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高峰期一過,天色已經徹底暗下來,伴隨著夜色降臨,還有一同落下的細密小雨。
還好盛檸帶了傘,吃完飯以後,她本來是想先送陸嘉清回去,然後自己再折回來,結果陸嘉清覺得大晚上的讓女孩子一個人等在路上不安全,所以提出陪著她等人過來。
「你這上司還真是。」陸嘉清哭笑不得,「怎麼每次都是挑我們吃飯的時候來找你。」
盛檸抿唇:「他跟我犯沖,估計跟你也犯沖吧。」
等了不久,一輛熟悉的黑色轎車緩緩朝這邊駛過來。
這麼點小雨明顯沒引起車上的人的注意,男人在路邊停好車,就這麼頂著小雨直接下了車。
依舊是熟悉的西裝革履,迎著雨朝他們走過來,整個人看上去一絲不苟,明顯是剛下班從公司過來的。
陸嘉清對盛檸上司的感官從上次吃飯的時候就很不好。
其實他自己的家庭條件很好,但從來沒對其他人擺過架子,畢竟現在是二十一世紀,這個社會表面上崇尚的還是人人平等的思想,所以對於盛檸上司這種態度看上去高高在上的男人,他見了就有些不爽。
溫衍一看到陸嘉清也擰起了眉,緊繃著語氣問:「跑這麼遠就是為了見你同學?」
盛檸回嗆:「關你屁事。」
陸嘉清:「……」
看來盛檸比他還不爽自己的上司。
溫衍被她嗆了一句,臉色又陰沉幾分。
「結帳了麼?」
「已經結了。」陸嘉清主動回答了溫衍的問題,然後有些不滿地看著他說,「溫先生,我請盛檸吃飯,真的不需要每次都是你來付錢。」
溫衍淡淡瞥了他一眼,語氣平平道:「既然你和盛檸是同學,我請你們兩個吃也沒事兒。」
陸嘉清聽到這話,終於覺得不對勁了起來。
「辛苦你陪她在這兒等我過來了。」也不管他覺得對不對勁,溫衍又說,「你可以走了,再見。」
陸嘉清脾氣是好,但前提是別人不惹他。
溫衍這副居高臨下的語氣實在是讓人生氣,他笑了兩聲,不由得問道:「溫先生,我請問你現在是以盛檸的什麼人在跟我說話?上司嗎?」
他的話很簡單,意思就是你沒資格這樣命令我。
「上司?」溫衍嗤笑一聲,然後不明意味地看向盛檸,「真不愧是你同學,跟你一樣遲鈍。」
盛檸生怕陸嘉清再多待一會兒的話,這男人又要說出什麼厚臉皮的話來,於是趕緊對陸嘉清說了句謝謝,然後將自己的傘遞給他。
陸嘉清接過傘,他可一點都不遲鈍。
有時候男人的第六感也很準,尤其是對上同性。
上回他就察覺到盛檸的這個上司對盛檸的態度有些不對勁,如今心裡更加確定了。
他頓時有些不舒服,睨了眼上司,突然對盛檸說:「今天我家太亂了,下次你再來我家的時候記得跟我說一聲,我提前收拾好。」
盛檸心想今天自己就是來幫他收拾東西的啊,他家要是不亂那她來幹什麼。
她以為陸嘉清是在跟她謙虛,正要客氣地說不亂不亂,溫衍猝不及防地來了句:「你今天去他家了?」
「是的。」陸嘉清再次搶答,然後他問盛檸,「是吧?」
盛檸點頭:「嗯。」
溫衍緊繃著下顎,陸嘉清微微一笑,這才和盛檸告別。
等礙事的人終於撐著盛檸的傘離開,男人這才冷冷呵了聲,諷刺道:「為了見他你倒是願意跑這麼遠的地兒來。」
盛檸就當沒聽見,只說:「你找我到底什麼事,說吧。」
溫衍語氣不虞:「你先回答我為什麼去他家了。」
盛檸不說話,他不說今天來找她的重點,問東問西問些沒用的問題,那她索性就當啞巴。
「我有沒有跟你說過不要隨便跟男人單獨相處。」溫衍緊皺著眉,「你怎麼還是沒有一點防備心。」
聽著溫衍責怪的話,盛檸終於忍不住了。
「我跟誰單獨相處都比跟你安全。」她惡狠狠地說,「別用這種說教的語氣跟我說話,你現在不是我老闆也不是我甲方了,我聽了不爽。」
溫衍帶著幾分慍怒問道:「那你敢說你那個同學對你就沒有一點兒想法嗎?」
盛檸咬著牙說:「有也沒你多。」
「那就是有。」溫衍扯唇,「我找你你恨不得藏地裡頭,他找你你卻肯跑這麼遠來,盛檸,你就這麼差別對待是吧。」
「我就差別對待了怎麼了,他會說人話你會說嗎?」
她居然就這麼大方承認了,溫衍怒睜著眼,心火沖頭,太陽穴突突地往外跳。
「你——」
盛檸仰頭瞪他,此時也顧不上什麼面子不面子的了,一心只想讓這個老男人無話可說。
「你什麼你?你吃什麼醋啊你,還在這裡跟我陰陽怪氣地搞說教,沒名沒分的,你憑什麼?」
溫衍直接氣笑了。
「我憑什麼?」他眼裡冒火,壓低了嗓音說,「憑你喜歡我。」
盛檸狠狠怔住,下意識就要怒斥他胡說八道。
但他沒給她這個機會,冷著聲又反問道:「你敢說你之前幾次拒絕是因為對我沒感覺嗎?」
心事被完全戳穿,而且是被溫衍給當場戳穿,盛檸尷尬至死,一瞬間耳根發麻,臉頰溫度迅速升高,她後退幾步,只想趕緊跑。
反正是下小雨,她乾脆心一狠,轉頭就往外跑。
她才往外跑出了沒兩步就被男人追上,又一把給她扯了回來。
兩個人在大馬路上你來我往地拉扯半天,看著郎才女貌,簡直跟拍電視劇似的,一路上引起好幾個人駐足回頭。
他倆都不是那種喜歡被圍觀的人,被路人就這麼大喇喇盯著看熱鬧,屬實也有些丟臉。
盛檸已經分不清自己現在到底是因為被溫衍戳中了心事還是被路人看熱鬧才覺得尷尬,總之她就是非常尷尬。
她想跑,但是溫衍又不准她跑。
他其實也很尷尬,但比起尷尬,他更不想就這麼放她跑了。
「去我車上說。」溫衍實在也有些受不了了,繃著下巴低聲說。
「不去。」
上次被他在車上強吻的畫面還歷歷在目。
「那我們去個人少的地方說。」為防止她又掙脫,他警告道,「別鬧,丟臉死了。」
「……」
他們去了這條街轉角的小巷子,小巷子裡昏暗失修的照明燈明明滅滅,路也不太平整,順著狹窄的屋檐還有雨落下來,根本沒人肯在這種糟糕的下雨天走進來。
兩個人剛剛的情緒都很激動,現在進了沒人的小巷子,竟然又同時沉默起來。
盛檸背抵著牆,垂著睫毛視線往下,怎麼也不抬頭看他。
「盛檸,你跟我說實話。」溫衍先開了口,低下頭將目光牢牢鎖在她臉上,「是不是喜歡我?」
「不喜歡。」
「你不喜歡我那你喜歡誰?你那個同學嗎?」
「我就非得喜歡一個嗎?」盛檸仍是固執地說,「不喜歡一個人難道我就會死嗎?」
溫衍恨聲道:「我會死,行不行?」
盛檸也恨聲:「那你死吧!」
他氣得敲了下她的頭。
「我就想聽你一句實話,有這麼難嗎?」
反正也被他知道了,盛檸如今再怎麼否認他也肯定不信了。
他就是知道了她喜歡他,所以今天才跑過來興師問罪的。
盛檸看清了眼前狀況,索性破罐子破摔,心一橫乾脆豁出去了說:「是,我是喜歡你,我又不是木頭,被個有錢又長得帥的男的追,我把持不住也很正常。」
有錢又長得帥。
把持不住。
溫衍被她這番話說得心臟緊縮,耳根子直發燙。
「我說了我們不合適,難道溫征和盛詩檬的反面教材還不夠嗎?我已經忍得這麼辛苦了,你為什麼還要逼我?」
她越說越氣,覺得這個男人簡直太不要臉,可是自己又在他每一次強勢的進攻中步步淪陷,一邊拒絕一邊更為他心動。
說完也不解氣,她乾脆伸出拳頭狠狠捶了他一下。
以前溫衍也說過這句話,他也覺得是她在逼他妥協和放棄抵抗。
其實誰也沒有逼誰,就是面對對方時那抑制不住的心動在逼迫著他們步步深陷。
溫衍硬生生受了她這一拳頭,閉了閉眼,壓抑著情緒低聲說:「你怎麼忍的,你教教我。」
盛檸搖頭,放棄地說:「……教不了了。」
剛剛在和陸嘉清吃飯的時候她就知道她沒救了。
放著一個合適的人不要,心裡想的全是狗屎資本家。
在她告訴溫衍自己在哪兒吃飯的那一刻,其實心裡就在期盼著他來找自己。
男人目光灼熱,一字一句地對她說:「盛檸,和我在一起,我知道你在怕什麼,無論怎樣都有我擋在你面前。」
「除非你先不要我。」
她的心在剎那間軟得一塌糊塗,臉頰溫度也高得嚇人,鼻尖和眼角迅速泛起酸澀的濕意,突然抿唇哭了起來。
「那我還能說什麼。」盛檸邊哭邊斷斷續續地說,「你都這麼說了誰還敢不要啊。」
在明確聽到她的這句回答後,緊繃著的神經終於徹底鬆開。
他笑著鬆了口氣,心跳極快,幸而雨越下越大,蓋住了他越發明晰的心跳聲。
溫衍捧起她的臉,伸手替她揩去了眼淚,又報復般地掐了她的臉。
男人的嗓音被某種長久以來的念想填滿,變得有些嘶啞粗糲。
「這是你之前跟我嘴硬的代價,好好受著。」
盛檸淚眼朦朧地啊了聲,一瞬間不懂他說的「受著」是什麼意思。
但下一秒,她知道了。
這場春雨來得又快又急,細密雨滴順著空曠天際落入城市,將各色霓虹暈染成模糊的光點。
他們都以為這場雨很快就會停,誰知雨越下越大,兜頭而落,似乎是要淹沒整座城市夜景。
小巷內的昏暗燈光被雨水切成斑駁光暈,照在正在躲雨的兩個人身上,像是撒滿了鹽。
盛檸整個人都被籠罩在他的身軀之下,男人替她擋去了外頭越下越急的雨,明明是以護著的姿態在替她擋雨,卻在這一秒突然彎腰低下頭來,一手撐著牆,一手捧起她的臉,強勢而精準撞上她的唇,給了她一個比這場突如其來的春雨還湍急洶湧的親吻。
而比這個吻更潮湧的是溫衍的心,這些日子被她折磨得身心俱疲,在得到她兇巴巴的回應後又瞬間湧上心頭的熱切和狂喜,得償所願之下,他帶著連同被她拿走的所有理智,不再克制不再壓抑,以人類最獨一無二訴說愛意的、雙唇相抵、呼吸糾纏的方式並數還給了她。
溫衍從糾纏的呼吸中抽出空隙來,低低問她:「這下知道我為什麼要當面問了嗎?」
也不等她回答,他又迫不及待碾咬著她的唇重重吻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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