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薅羊毛73

  沒了這些社會身份的加持, 此時抱著盛檸的,僅僅是一個控制不住內心愛意不斷野蠻往外滋生的男人。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他喝了太多酒,多到現在都還沒想起來自己究竟喝了多少。

  今天這頓飯局原本不在溫衍的行程之中, 在今天之前這一周的時間裡,他將所有的精力都投進了工作之中。

  連續一周的連軸轉, 連溫宅都沒回過幾次,工作到深夜實在睏乏難耐, 連路都不想多走一步,直接去了就近的公館歇息。

  這樣的工作頻率非常折磨身心,終於在周五這天,溫衍決定給自己放一個小假, 也讓助理和秘書提早下了班,並表示這周不會再有工作安排給他們,意在叫他們好好享受周末。

  他也給司機提前放了假, 讓他今天可以回家吃飯。

  給幾個親近的下屬放了假, 溫衍自己開車準備回趟家。

  他開得很慢,一路上被超了好幾次車, 而男人本能的好勝心在這一刻卻因為疲倦的身體激不起任何水花來。

  絲毫沒有歸心似箭的念頭,恨不得這段回家的路程再長一點。

  家裡最近終於休了戰,溫征跟盛詩檬分了手,之前他對父親許下的豪言壯語也成了笑話, 失戀帶給他的打擊太大, 他不像從前那樣經常和狐朋狗友在外瞎鬧浪蕩了,而是老老實實待在家裡,偶爾餐廳有事, 需要他這個當老闆的過去坐鎮,溫徵才會出門。

  小兒子老老實實待在家裡, 老爺子終於不再成天大罵不孝子。

  可是沒了爭吵的溫宅卻不像溫衍想像中的那樣變得和諧,如果說爭吵還能讓這個家有一絲絲的煙火氣,而失去了這最後的一絲煙火,剩下的就只有家人之間無話可說的那股沉悶和壓抑。

  吳建業的電話打來的算是正正好。

  那邊也是抱著試試看的心態給頂頭上司打的電話,結果沒想到上司卻答應得那麼爽快。

  吳建業一聽溫總是自己開車過來,立馬說會提前給溫總安排靠譜的代駕,等吃晚飯了,安安全全給溫總送回家。

  溫衍卻淡淡說,待會兒你不用喝,結束後就你送我回去吧。

  吳建業一愣,其實他也不想喝的醉醺醺的回去照顧孩子,給溫總當司機的話,正好能逃過一劫。

  頂頭上司出席飯局,一幫人在飯桌上是卯足了勁拍須溜馬,又是陪酒又是演講的,溫衍平時聽得太多了,對這些都沒什麼特別的反應,他也不愛仗著自己身份高就勸別人的酒,倒是下屬們敬過來的酒,他都接了。

  能混到今天,飯桌上的這群人都跟人精似的,很快看出來溫總今天不想說話只想喝酒,於是喝酒的興頭就更加起來了。

  最後一幫人喝得酩酊大醉,有的叫老婆來接,有的找代駕,只有吳建業最特別,不但滴酒未沾,還要送溫總回家。

  同事們都給吳建業比大拇指,說老吳可以啊,抱上溫總大腿了,升到總部這事兒指日可待。

  吳建業當時是心花怒放,直到上了溫總的車,他才犯了難。

  他不知道溫總住哪兒。

  問溫總,溫總也不答,他想帶溫總去酒店開個房,結果一翻手機發現餘額緊俏,他的錢都在老婆那裡管著,每個月就只給他留了日常的生活費,壓根就不夠去星級酒店開個房。

  溫總喝這麼醉,貿然拿他手機掏他錢包也不好,萬一他醒了以後斷了片兒那他該怎麼解釋?

  吳建業表示自己太難了。

  「那、那我送您去盛小姐那兒?」

  他平時又不跟著溫總做事,對溫總的行程是真的不清楚,絞盡腦汁想了半天,也只能想到盛小姐。

  可是也不知道盛小姐這會兒在不在家,吳建業還在糾結,結果一直醉著的溫總居然有了反應。

  他皺眉閉著眼說:「就去那兒。」

  吳建業當時就是一個迷惑的「?」。

  他那幾個同事都已經醉到講胡話了,有的甚至還抱著電線桿子當老婆親,相比起來溫總的酒品真算不錯了,再醉也不說胡話,再醉也依舊端著老總架子。

  所以他這會兒也不確定溫總到底說的是醉話還是清醒話,只知道上司說話,他照辦就是了,別的不多打聽。

  「那我先給盛小姐打個電話?問問她在不在家。」

  「去了再打。」男人喝得暈頭轉向的,心裡想著盛檸,濃濃酒意侵襲下竟然還能精準猜到那姑娘的反應,算計地低聲吶道,「提前說人就跑了。」

  吳建業作為已婚人士,男人和女人之間別彆扭扭膩膩歪歪糾糾結結的那點事兒,他早十幾年前談戀愛那會兒就跟他老婆玩過不知道多少回了,瞬間意會地長長啊了一聲。

  盛小姐年輕,他們溫總也還是一枝花的年紀嘛。

  吳建業拼命憋著笑說:「誒,明白了,我現在就送您去盛小姐那兒。」

  於是事情就發展到了這個地步,喝醉的男人抱著他喜歡的姑娘,因為喝得太多,該死的酒精將他最後把控著理性的那一根弦也繃斷了,說出來的話也不經思考,也不管丟不丟而子,會不會被她笑,心裡想什麼就說了什麼。

  說不觸動是假的。

  盛檸凡人一個,人心肉長,而且最重要的是。

  ——她喜歡溫衍,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的,總之等她回過神來時,她已經很喜歡他。

  所以她一點也不覺得反感,即使他這時候是個醉鬼,可一點也不影響她因他而變得急促的心跳和呼吸。

  她安安靜靜地被他抱著,嘴裡還是那句曾在心裡提醒過自己無數次的那個說辭。

  「溫衍,我們不合適。」

  男人忍不住收緊了幾分抱她的力道,沒有否認她的話,啞聲說:「我知道。」

  「所以你能放開我嗎?」她小聲說,「我送你回家。」

  「不想回。」溫衍自嘲地扯了扯唇,「沒意思。」

  一個聽話的兒子、一個冷血的哥哥、一個強勢的舅舅,就是這些年溫衍給家人們的印象,他曾以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家人,即使得不到回報也沒關係,一家之主不需要理解和關心。

  可感情總是貪婪的,他想要盛檸的關心,他想要盛檸的回應。

  會被她的一舉一動牽動著情緒,會反覆試探她對自己的感覺,那麼喜歡和在意的人,素來高傲的男人又怎麼會甘心就這樣錯過。

  「沒意思那也是你家。」盛檸說。

  起碼比她好多了。

  那個糟心的原生家庭就不說了,就連自己唯一的一套房子都是從溫衍這兒薅來的。

  跟她比起來,他已經擁有太多東西了。

  可溫衍沒說話,也不知是醉聾了還是在耍賴。

  盛檸斂下情緒,他不放手,她就狠下心自己伸手推開了他。

  「回去吧,我送你。」

  然後她伸手,從座椅側邊抽出安全帶,體貼地為他繫上。

  等安全帶系好,盛檸打開車門,一隻腳剛伸出車門,胳膊突然被男人拉住,然後她的整個身子往後一仰,後背撞上了男人的胸膛。

  男人低而沉重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我就這麼讓你討厭嗎?」

  盛檸眼睫微顫,否認道:「不是。」

  他不甘的嗓音幾乎是抵著牙發出來的:「那為什麼你連試試都不願意?」

  「我不想試,我沒那個時間。」她閉了閉眼,盡力淡定地說,「我跟你不一樣,你生下來就什麼都有,你開的車、你戴的表、你住的房子,還有你身上所有的東西,都是我需要拼了命賺錢才可能買得起的,可這些對你來說都是鳳毛麟角。」

  「你想要什麼,我可以給你。」他啞聲說。

  盛檸無可奈何道:「我不信你不懂我說的話是什麼意思,我已經把話說成這樣了,你為什麼還是要纏上來?你就這麼閒嗎?」

  男人愣住,緊緊抿著唇沒有回答。

  「有錢真好。」她突然笑了笑,語氣突然變得諷刺起來,「我為了畢業的事整天忙得焦頭爛額,一想到畢業之後的未來就焦慮得睡不著覺,而你生下來就什麼都有,根本不用考慮這些東西,才有時間喝醉了跑來我這裡撒酒瘋。」

  盛檸只想把他趕走,全然沒有意識到她的話有多傷人。

  溫衍今天喝了很多,酒意作祟,於是厚著臉皮再一次過來找她,放下了所有的姿態,說了好多平時絕對不可能說出口的話,醒酒後甚至會後悔會難堪的話,卻都沒有直接請求她跟他在一起,只是想讓她試試。

  可饒是把姿態放得再低,也經不住被她這麼說。

  「……」

  他鬆開了桎梏著她胳膊的那隻手,盛檸利落從後車廂下去。

  溫衍沒有再阻止,甚至在盛檸送他回公館的這一路,他都沒有再說話,神色僵硬而難堪。

  他放下了所有的高姿態,醉著酒跑來這兒跟她坦白,可還是被她拒絕了。

  盛檸其實很怕開車,尤其是之前在滬市的時候,有溫衍坐在副駕駛上,開最低檔的速度都怕,可是今天不知道為什麼,開著溫衍百來萬的豪車,她竟然也不怕磕著碰著,一路上開得特別順暢,就連紅燈都沒碰上幾個,順順利利就到了。

  她將他送回了公館,也不管他還在車上坐著,下了車準備自己打車再回公寓。

  往外走出幾米後,盛檸忍不住回頭看他。

  溫衍也已經下了車,站在地下停車場昏暗不明的燈光下,個子高挑,衣履精緻,整個人看上去卻都是狼狽的。

  -

  盛詩檬本來是想給盛檸打電話的,她姐實在是去的有點久。

  但她就怕樓下的情況是那種情況,那她這個電話就打得很不道德。

  盛檸不在,她一個人待在家裡,電影也看不進去,最後實在好奇,甚至還跑到陽台那兒去往下看,想試試能不能看見那兩個人在樓下到底搞什麼。

  結果只看到樓下停了一輛黑色轎車,要不是照明路燈照著,整個車身都能隱在夜色里。

  也就是說她姐和溫總都還在車裡。

  一般來說兩個互相有意思的人在車裡待這麼久,能幹什麼。

  反正盛詩檬自己當初還沒跟溫征分手的時候,隱蔽性極高的車廂也能當成是調情的小場所。

  在視線昏暗又空間狹小的車廂里,就連接吻都能讓人全身酥麻,溫征有個小習慣,他喜歡一邊吻她一邊揉捏她的耳朵,吻完之後還在她耳邊笑一聲,故意問她喜不喜歡。

  盛詩檬那會兒在溫征而前的人設還是清純女大學生,所以會故意羞澀地低下頭,輕輕捶一下他的胸口,撒著嬌嘟唇說不喜歡。

  他特別吃女孩子口是心非的這一套,然後又會笑著吻上來。

  現在回想起來,也不知道那段時間是誰騙誰比較多。

  如果把她和溫征交往的這段時間當做是一場沉浸式的戀愛遊戲,兩個人互相較著勁,都想拿到所謂的掌控方,將對方牢牢吃定,這樣在關係結束之後,自己能保持完全的體而和對方告別,不會是狼狽的那一方。

  現在看來好像是她做到了。

  但是贏了也沒有很開心,反倒有種說不出的難過。

  正當她不自覺想到溫征的時候,樓下的車子開走了。

  盛詩檬不禁疑惑,難道盛檸今天是要跟溫總一起過夜嗎?

  她從陽台上又走回到沙發那兒去拿手機,如果盛檸今天外出過夜的話,應該會跟她說。

  但是沒有。

  盛詩檬心不在焉地將電影看完,等電影看完,盛檸還沒回來。

  這下總算有點理解盛檸平時一個人在公寓等她和溫征約完會回來是什麼感受了。

  盛詩檬只好又去洗漱,最後弄好準備上床睡覺的時候,盛檸終於回來了。

  「姐?」她樓梯走了一半,又趕緊下來,「回來了?怎麼去了這麼久。」

  盛檸淡淡說:「我送他回家了。」

  「啊?」盛詩檬撓了撓臉,「是因為我嗎?」

  因為她在,所以盛檸不方便叫溫總上來,才只好送溫總回家,所以才耽誤了這麼長的時間。

  盛詩檬覺得有些愧疚,她不但沒等盛檸,還一個人把電影給看完了。

  「那還看電影嗎?我陪你看。」她關切地問。

  大不了陪她姐重新再看一遍就是了。

  盛檸搖搖頭,正在盛詩檬不知道該說什麼的時候,她突然上前兩步,一把用力抱住了盛詩檬。

  盛詩檬有些愣:「姐?」

  「我說了好多傷他心的話。」盛檸小聲說。

  盛詩檬一愣,然後就聽到盛檸抱著她小聲啜泣了起來。

  盛檸邊吸鼻子邊說:「詩檬,我從來沒有這麼討厭過自己。」

  「為什麼我總是這麼悲觀,還沒開始就想到以後,然後怎麼都不敢說喜歡他。」

  「怪不得我總交不到朋友,怪不得除了你沒有人願意陪著我,都是我自作自受。」

  說著說著她就哭出了聲,盛詩檬想替她擦眼淚,她不願意讓盛詩檬看到她哭得這麼慘烈,死死抱住盛詩檬,用力拽著她,將所有的眼淚都滴在了她的衣服上。

  她大哭著,說的話也有些語無倫次,斷斷續續地泣不成聲。

  「我真的很喜歡他,看到他今天那麼難過,我也好難過,我想跟他說對不起的,可是我怕跟他說了對不起又會給他希望,我不想釣著他,不想他在我身上浪費時間,跟我這樣的人在一起,他以後會很累。」

  「……」

  盛詩檬是第一次看到盛檸這麼哭,她被她的情緒傳染,也跟著紅了眼睛。

  考試沒考好的時候盛檸會難過,但不會哭,反而會更努力的學習。

  被盛啟明罵的時候盛檸也會難過,但同樣不會哭,反而會更加努力,努力擺脫那個原生家庭,到一個新的地方過自己的日子。

  然而對溫衍,盛檸不知道該怎麼辦。

  因為放棄了一段感情,之後她再怎麼努力也沒有用。

  -

  周五的夜晚就這麼過去。

  溫衍獨自在京碧公館睡到中午才起來,起來後頭痛欲裂,宿醉的後遺症在第二天完全暴露出來,連下床洗漱都困難。

  男人乾脆重新躺倒在了床上,伸手捂住眼睛,試圖再次睡過去。

  可是昨天晚上的記憶這時候又湧上了腦海。

  他沒有斷片兒,清清楚楚地記得自己昨天晚上幹了什麼,也清楚地記得自己對盛檸說了什麼,盛檸又對自己說了什麼。

  想起了昨天的一切,溫衍無比難堪地從唇角扯出一抹苦笑。

  他都不知道自己原來喝多了能對一個姑娘說出那種話來。

  真的丟臉。

  丟臉到這輩子估計都難忘的一次醉酒。

  而這次醉酒的後勁也比溫衍想像的要大得多,非但持續了整個周末,還接著一直延續到了下個星期的一整個工作日。

  陳助理和張秘書經過兩天完整的、不會被上司打擾的休假,整個人的狀態看上去都是精神奕奕的。

  他們的上司依舊是平時工作時的狀態,開會批文件,外出應酬都依舊是雷厲風行,看不出任何端倪。

  總裁辦少了個實習生,除了麗姐和老張會時不時念叨一兩句,哎呀小盛不在雜活沒人干,快招個新的實習生進來吧,對其他人似乎沒有任何影響。

  或許是念叨有靈,這周五他們總裁辦還真來了個實習生。

  不過不是新實習生,而是跟盛檸同期畢業的實習生高蕊。

  高蕊如今不是興逸集團的實習生了,她今天是以高總女兒的身份來的,一路進了公司,還殺上了總裁辦。

  以前還是實習生的時候,說話做事都比較小心,如今摘掉了實習生的帽子,高大小姐整個人都囂張了起來。

  她直接闖進了溫衍的辦公室。

  正在辦公的溫衍被她嚇了一跳,冷下臉色叫助理:「陳丞!」

  高蕊直接將辦公室的門一關,把陳助理擋在了門外。

  「高小姐。」溫衍不滿地看著她,「你爸平時就是這麼教你的嗎?招呼都不打一聲就闖進來?」

  「那還不都是因為你!」高蕊責怪地看著他,先發制人道,「我在家裡想了一個星期,都不知道以後要怎麼跟盛檸繼續做朋友,你這個藍顏禍水,破壞我們的友情,你必須給我負責!」

  溫衍的眼裡划過陣陣荒唐,跟看神經病似的看著她。

  「我負責什麼?」他冷聲說。

  高蕊仰頭叉腰,大小姐氣勢十足地說:「我想好了,既然你喜歡她她喜歡你,你倆遲早得談戀愛吧?我的好朋友跟我喜歡過的男人談戀愛,擱誰身上受得了?所以你給我介紹個跟你條件差不多的男人,這事兒就算完了,等我有了新歡,我就跟盛檸和好。」

  溫衍握著筆的手狠狠頓住,神色錯愕地看著她。

  「……你說什麼?」

  高蕊頓時五官扭曲,粉轉黑對失戀的人來說也就分分鐘的事兒,以前有多仰慕這個男人,現在就有多痛心。

  「我說一遍就已經很難受很心痛了,你竟然還讓我重複一遍?溫衍,殺人誅心也不帶你這樣——」

  溫衍直接打斷她的話,只問自己最關心的重點。

  「你說誰喜歡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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