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盛詩檬不知道那個叫吳經理的男人跟她姐說了什麼,總之她姐的表情突然變得非常不對勁。記住本站域名
抱著腿,整個人窩在沙發里,手指撓著波棱蓋,好像那兒很痒痒,明明是皺著眉一副在苦惱的樣子,眼裡卻閃著莫名的情緒。
她用唇語問:「怎麼啦?」
盛檸複雜地瞥了她一眼,不知道該怎麼說。
「盛小姐?您在聽嗎?」
「……在聽。」
「您現在方便下來一趟嗎?」吳經理說,「我孩子還在家等我回去給他弄飯吃呢。」
盛檸閉了閉眼,答應道:「我現在下去。」
吳經理在電話那頭連連道謝,掛掉電話,盛檸站起身來,還沒等盛詩檬問她去哪兒,她就自己先交待了。
「溫衍喝醉了,我下樓去看看。」
盛詩檬雙目圓瞪,倏地張大嘴,露出了迷惑且震驚的表情。
一個男人喝醉了酒來找一個女人,而且還在那個女人樓下,這能是什麼意思?
她結巴了半天,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訥訥道:「……那、那我是不是要找個地方躲一下啊?」
「不用,他不會上來的。」盛檸說,「我下去看看,待會兒把他打發掉就上來了。」
盛詩檬欲言又止。
那可不一定。
而且她姐對自己可真夠自信的,要真有這麼自信,當初怎麼會一個沒把持住喜歡上溫衍。
以前也不是沒人追過盛檸,只是她對著別人的時候就淡定得很,一兩句話乾脆拒絕,人家要不死心非要繼續追,她就乾脆躲著不見。
男人的耐心總是有限的,而且伊始的好感,也沒有多麼深刻,甭管當初追得有多緊,轉頭放棄得也很快。
但溫總和她姐,好像天生就是為了打破對方的原則而出生在這個世界上的。
盛檸都把話說得那麼絕了,可溫總還是不知道為什麼,在醉酒後來到了盛檸的樓下。
都已經那麼乾脆地拒絕了他,但盛檸一聽到溫衍在樓下,雖然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沒辦法放著不管。
盛詩檬心裡這麼想,但又不好說出來拆盛檸的台,畢竟她姐為溫總的事兒已經夠苦惱了。
這會兒盛檸已經穿上外套出門下樓去了。
盛詩檬嘆了口氣。
算了,萬一到時候溫總真上門來了,她自己見機行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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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小姐,這兒!」
車子就停在公寓樓下,吳經理還生怕盛檸看不著,一看到她下來就拼命沖她招手。
盛檸肩頭一顫,雙手縮在外套兜里,亦趨亦步地走過來。
吳經理見著盛檸特別開心,明明她穿著家居服,頭髮也是鬆散地挽在腦後,沒打扮沒化妝,他開口就是一句「好久沒見,盛小姐比之前看著更漂亮了」。
盛檸知道現在自己什麼樣子,笑了笑沒戳破吳經理的彩虹屁。
客套完,吳經理轉身打開了後車門,沖裡面的人低聲說:「溫總,盛小姐來接您了。」
盛檸站在吳經理後面,探出半個腦袋也往裡看,想看看這男人究竟醉成什麼樣了,連自己家的地址都報不出來。
在看到溫衍的時候,她愣了下。
他平時即使再累,在車上小憩的時候整個人也是端坐著的,就連頭都不會往後仰,抱胸低顱一副睡著了也還是在沉思的高冷樣子。
而現在他整個上半身竟然側躺倒在了後車座里,縱使車子再寬敞,也不可能容得下一個一米八多的大男人舒展地伸直身體睡,於是一雙長腿躺不上去,只能委屈巴巴地屈在前車椅與後車廂的間隙中。
盛檸本來還以為他是裝醉的來著。
這要是裝的,那確實裝的挺像的。
「我叫不醒溫總。」吳經理一臉無奈,「要不盛小姐你試試叫他吧?」
盛檸抿唇,不自在地叫了聲:「溫總。」
沒反應,她又走近,伸出手禮貌地推了推他的肩膀。
男人睡得很死,依舊是沒有反應。
她站在車邊,扶著膝蓋彎下腰將臉湊近了幾分:「溫衍?」
叫了好幾聲都沒反應,盛檸有些沒耐心了,當著吳經理的面兒也不好叫別的大不敬稱呼。
她嘆了口氣,怕耽誤吳經理回家看孩子,只能說:「要不我們先把他扶下車吧?別耽誤您開車回家。」
吳經理忙說:「啊不用,叫不醒那就讓溫總在車上先睡著吧,反正您在他身邊,有您看著他就行。這是溫總的車,我也不好開走,我打個車回去就成。」
睡車上也行,起碼不用吹風。
盛檸點頭:「行。」
「溫總,那我先回去了啊。」吳經理沖溫衍低下頭,語氣活像是在給自個兒上司洗腦催眠,「您可千萬別喝斷片兒啊,一定得記著今天是我送您來的。」
盛檸:「……」
打工人的卑微。
等吳經理走了,盛檸彎下腰去看他。
原本只是想看看他到底是不是裝醉,睫毛有沒有在悄悄打顫,可湊近了卻被他的臉無意識吸引了視線。
這男人長得真的很好看。
輪廓冷峻利落,五官濃郁,眉眼疏朗,閉眼的時候少了那份疏離感,睫毛安安靜靜地落在眼瞼下,終於顯出幾分平和清雋。
總之是非常周正英俊的長相,好看得令人第一眼就難忘。
他的唇緊緊抿著,因為睡著了不說話,終於沒那麼討厭了。
以前看他,哪哪兒看著都不順眼,現在看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喜歡他,所以濾鏡作祟,就覺得他哪哪兒都順眼又好看。
盛檸在心裡默默鄙視自己。
她只想趕緊把人弄醒打發走,於是也不再跟他客氣,直接用力推了推溫衍的肩膀。
「喂,溫衍。」
「資本家。」
「老男人。」
也不知道是外號起了作用,還是用力推他的動作起了作用,總之睡著的男人有了點動靜。
男人蹙眉,睏倦又模糊地微微睜開了眼。
平時凌厲的眼神竟然像個初生的孩子般透出懵懵的神色,他花了點時間才看清眼前的人,稍微晃了一下視線,張口時帶著濃濃的醉意。
「盛檸?」
「嗯。」盛檸應了聲,「你喝了多少?醉成這樣。」
他抿唇,聲音低啞得厲害,揉著太陽穴說:「不記得了。」
盛檸忍不住吐槽:「還集團老總呢,也就這點酒量。」
男人沒力氣反駁她,手撐著車座勉強坐起來,盛檸見他醉得連動作都變得笨拙了起來,連忙幫忙扶了一下。
等坐好後,溫衍又整個人往後一仰,癱軟地靠在椅背上,手摁著額頭困難地小口喘氣。
因為醉得太厲害,他臉上有不自然的暈色,整個人看上去都很虛弱。
盛檸實在看不下去他這副樣子,和平時看著反差實在太大,於是放輕了語氣說:「我現在開車送你回家。」
他看著她,面無表情地控訴道:「盛檸,你有沒有點兒良心。」
「什麼?」
「這房子好歹也是我送你的。」男人抿唇,聲音低低的,「你都不肯讓我上去喝杯水。」
如果是平常,上去喝杯水倒也沒什麼,但現在盛詩檬在家裡,他肯定不能上去。
盛檸不能說真正不能讓他上去的原因,只好敷衍道:「不方便。」
他問:「哪兒不方便?」
「家裡太亂了。」
男人嗤道:「我又不是沒見過。」
「比你上次去的時候還亂,衣服扔得到處都是。」盛檸故意往誇張了說,企圖嚇退他,「你去了都沒地方落腳。」
溫衍聞言果然皺起了眉,一副「你真的是個姑娘嗎」的樣子看著她。
可是緊接著他就像是認命了般地嗯了聲,然後說:「只要不是貼身的東西,我可以幫你收拾。」
「……」
他說的很隱晦,但盛檸聽懂了。
她的臉上瞬間漲起一層紅暈,頭昏耳麻,但又不得不說:「就是貼身的,滿地都是,所以真的不方便。」
溫衍被她說愣了,他不是一個喜歡想像的人,但她說得實在太有畫面感,讓他不得不想。
他平時整潔慣了,家裡又有人負責每天打掃收拾,所以他家總是乾乾淨淨的。
盛檸跟他的生活習慣大相逕庭,甚至可以說是完全不合拍,可如果是她的那些衣服凌亂地落在他家裡,竟然也不覺得亂,反而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沉溺感。
他喉頭微動,因為酒精作祟的關係,連想像都開始變得肆意荒唐了起來。
兩個人各想各的,一時間都說不出話來,盛檸心想不能再這麼跟他耗下去了,她電影還沒看完,而且盛詩檬還在家裡等她。
但又不能真把溫衍扔在車上不管。
她最後還是心軟地說:「我送你回家吧,你要回你哪個家?」
這個問題一出口,盛檸覺得自己沾上了資本主義的奢靡氣息。
多少社畜在這兒拼了命地幹上半輩子也不見得能買上一套房子,而溫衍卻還能選擇自己要回哪個家。
一想到這裡,盛檸瞬間又不心軟了,對他的態度又強硬幾分。
共情個屁的共情,他那麼有錢。
溫衍不說話,她也不慣著他,直接說:「我只知道京碧公館,我送你去那裡吧。」
「不去那兒。」他說。
「那你想去哪兒,你給我個地址,我送你去。」
然後男人又不說話了。
盛檸扯了扯唇角:「那就京碧公館。」
然後她關上溫衍這邊的車門,繞著車子走了半個圈坐上主駕駛,等做好一切開車準備後透過後視鏡看了眼後排的男人。
「你把安全帶系上啊。」
溫衍全當沒聽見,也不理她,板著張臉高冷無比地坐在那兒。
盛檸氣得直磨後槽牙,心想好你個老男人,這是你先跟我玩幼稚的,難道我還治不了你了。
然後她也不管他,直接發動車子,一踩油門,開出幾米後又猛地踩了下剎車,車身瞬間因為慣性整個往前一抖。
後排的男人因為喝了酒,反應有些遲鈍,沒料到她會玩這招兒,於是也因為慣性,身體猛地前傾,頭狠狠撞上了前排的車椅背。
他頓時痛得閉眼,低低嘶了一聲。
盛檸繫著安全帶,所以完全沒事,她甚至還得意地揚了揚眉,囂張地往後看。
溫衍的臉色很難看,已經有些微微發白了,漂亮的眼睛眯著,竟然還有一點點泛起的水光。
他胃裡一陣陣泛酸,神色痛苦。
「……你是要殺了我嗎?」
糟了,忘了他喝了酒胃不能顛簸來著。
盛檸立刻下車,迅速打開後車門坐上去查看他的情況。
「沒事吧啊。」
盛檸撩開他額前的短髮,那兒已經被撞紅了,似乎還鼓起了一個小小的包。
溫衍有些氣惱地往後一躲,自己給自己揉額頭。
盛檸意識到自己做的有些過分了。
「所以我讓你系好安全帶啊。」她心裡愧疚,卻又忍不住抱怨他,「交通安全懂不懂?」
溫衍不想承認自己剛剛在和她賭氣,閉上眼,喘著酒氣虛弱地說:「想吐。」
「那我扶你下車吐,別吐車上了。」
好歹百來萬的豪車,光清理費就得多少錢,有錢糟踐也不是這麼糟踐的。
他不想動,固執地說:「我不下去。」
盛檸簡直服了,只好拍著他的後背給他順氣。
柔軟的手在他背後重撫,隔著衣服卻還是引得心跳急促,溫衍牢牢盯著她,眼裡的情緒越來越濃。
見他神色好點了,盛檸將手收回來。
「好點兒了嗎?」
他嗯了聲,突然將頭一歪,靠在了她的肩上,閉上眼帶著醉意叫了聲:「湯圓兒。」
盛檸知道溫衍這是在叫她,嘆氣道:「天氣已經暖和了,我不是湯圓了。」
溫衍聽她居然否認了這個稱呼,唇角一抿,有些負氣地伸手抱住了這個只會跟他鬥嘴的湯圓兒。
——她都叫過他多少回老男人了,他都大度地沒跟她計較。
可是在將她攬入懷裡的那一瞬間,他的負氣又全都化作了柔軟。
男人的動作很輕,拼命壓抑著自己濃烈的呼吸和念想,萬分克制、小心再小心地,像是捧起一件珍貴的瓷器般,生怕磕了碰了這件寶貝瓷器。
明知不碰才是最好的保護,可他抑制不住身體本能的靠近和喜歡,就這樣將盛檸小心翼翼地抱在了懷裡。
「我想跟你待一塊兒。」他頓了頓,聲音慢吞吞的,低沉嗓音裡帶著些許委屈,「就算上去了我也不會對你做什麼的,你別趕我走了。」
犯規。
絕對犯規了。
「……我不是擔心你做什麼。」
盛檸心跳驟快,動了動肩膀想要掙脫,但他的力道實在太輕了,她怕一個掙脫又讓他不小心磕著哪兒。
於是只好這樣任由他抱著,聞著他身上濃重的酒氣,還混著大衣上冰冷清冽的味道。
其實真的不太好聞,可是……
該死的濾鏡。
把人眼睛弄瞎也就算了,這下連她的嗅覺都失靈了。
盛檸的睫毛顫了顫,拒絕的話說出來也變得有些勉強:「溫衍,話我已經跟你說的很清楚了,你別這樣行麼。」
他還是不放手,滾燙的呼吸打在她的脖頸中,激起她皮膚和心裡的陣陣顫慄。
「我跟溫征不一樣。」他突然說。
盛檸沒明白他為什麼會突然提自己弟弟,恍惚地問:「什麼?」
「我一定會護好你的。」
他漂亮的眼睛緊緊閉著,呼吸滾談,因為醉酒而掀起喘|息,如同擊鼓般在她心間敲起一陣陣的回聲。
溫衍低下聲音向她請求道:「湯圓兒,你就試試,試著喜歡上我,好麼。」
他第一次這樣沒出息地對一個姑娘請求,把自己的脆弱和渴求完完全全地攤在了她面前。
這時的溫衍不再是那個傲慢驕矜的溫總,也不再是那個習慣將人分成三六九等的溫家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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